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黎季犛父子篡位成功,安南陈朝陈天平告状,大明派兵护送,被黎季犛偷袭,文皇帝盛怒讨伐,从进入安南算,大明平定安南只用了短短的三个月。
可谓是,所向披靡。
大明为何天下无敌?
因为在永乐年间,大明真的天下无敌。
朱祁玉看了一圈说道:“这一次,与第一次征伐安南,有所不同,这一次是朕图谋已久。”
“第一次征伐安南,彼时文皇帝刚刚靖难,朝中风力极盛,北虏频频叩边,黎季犛偷袭大明护送陈天平军队,戏侮大明,惹文皇帝盛怒讨伐。”
“而这一次,朕筹备了十年之久。”
黎季犛先说请陈天平归国为主,而后又偷袭大明军队,这不是戏侮又是什么?
黎季犛惹谁不好,非要惹朱棣。
而朱棣征伐安南、郡县安南,也是为大明开海做准备。
永乐元年,朱棣刚刚靖难,就派出了诸多使者带着‘欲远方万国无不臣服’的诏书,前往朝鲜、安南、占城、暹罗、琉球、真腊、爪哇、苏门答腊诸番宣谕赏赐。
但是朱棣的赏赐,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甚至前往爪哇的使者不知所踪。
黎季犛偷袭大明军队,戏侮大明,彻底将朱棣的怒气点燃。
而朱祁玉对再复安南有着强烈的执念,大明讲武堂里有一副巨大的堪舆图,那副堪舆图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上面就有交趾承宣布政使司,还有旧港宣慰司。
大明皇帝之心,路人皆知。
如何讨伐安南,再设交趾承宣布政使司,也是讲武堂的热门题本,计划极为周详,而其中以英国公张懋的题本最多。
张懋的请战,不是无的放失,而是自进入讲武堂之后,就在准备。
朱祁玉继续说道:“这有些事,总要是手底下见真章,交趾三月平定,本来心怀鬼胎的南洋诸国,便安稳了下来。”
“问罪之师,安南之鉴,威震诸番,海贸得以畅通无阻。”
朱祁玉和于谦的这番话,是肯定当年大明征伐安南、郡县安南对大明利益的保护,而且对整个麓川和万里海塘的安定,起了至关重要的意义。
大明在此战之后,成为了万里海塘秩序的维护者和裁决者。
比如永乐五年九月,大明下旨调停爪哇东西两王内讧,西王震惊于安南国灭,就将东王释放,而后东王亲自入朝朝拜天子感谢。
永乐九年暹罗恃强凌弱欺负亨国,拘占占城朝贡使者、夺苏门答腊加诰印,朱棣下了一道旨意,便调停了此事。
永乐九年,大明的朝贡国从最初的榜葛剌、爪哇东、真腊、渤泥四国,增长到了三十一个国家。
于谦这才开口继续说道:“永乐六年,英国公张辅班师回朝,交趾地方简定、邓悉、阮帅等人簇拥所谓陈氏后人陈季扩,称大越皇帝,立年号重光,简定自称日南王。”
“黔国公沐成领征夷将军印,再征安南,生厥江之战,黔国公沐成因为轻敌冒进,招致大败,总督军务兵部尚书刘俊突围不成,自刎明志不肯降,交趾都司吕毅、参政刘显等人皆战死。”
简定这次借安南陈朝造反,因为黔国公沐成轻敌而名声大噪,一时间,大明对交趾的统治,变得及及可危,交趾大乱。
“永乐七年二月初一,英国公在挂征夷将军印,征伐安南,三月余活捉日南王简定送京师献俘,英国公张辅因北虏战事吃紧,再次班师回朝。”
“永乐九年,陈季扩不满大明不恩封他为安南国王,再次复判,英国公张辅再次挂印征讨,三月再次平定,陈季扩逃往乂安府。”
“这次因为北方战事稳定,英国公张辅好好梳理了一下交趾内政军务等事,在永乐十一年,在蒙册南磨将陈季扩活捉,与其妻子一起械送京师。”
“英国公张辅上奏,安南靖安,随留军镇守,自己乘船回到了南京,扈从文皇帝二次北征漠北。”
张辅在交趾进进出出,把交趾变成了大明的形状之后,说交趾靖安,就回朝去了。
事实也是如此,交趾从永乐九年,一直安定了到了永乐二十二年,朱棣龙驭上宾的那一天。
于谦想了想极为简单的说道:“宣德元年,黎利势大,明之正朔不行于安南郡县,安南复国。”
“郡县安南,兴于吊民伐罪,有道伐无道,此天理也。”
“郡县安南,亡于苛政暴虐,有司惨无人道。”
如何治理交趾,那是打下交趾后才要讨论的问题,所以于谦并没有详细讲解大明是如何一步步的失去交趾。
陈懋俯首说道:“陛下,礼部尚书胡濙说宣德三年,黎利僭越称帝,先帝曾言:三二年间,朕必行之。”
“宣德五年先帝并未册封黎利为安南国王,只是授命其权署安南国事。”
“宣德六年五月,先帝下敕,寻找安南陈朝后人无果,对左右曰:果天意乎?抑人谋。”
“直到正统元年,黎利死,黎元龙继位,黎元龙才被册封为了安南国王。”
胡濙虽然不在南衙,但是不代表着他不能为陛下洗地。
按照景泰年间的叙事风格,在土木堡天变后大思辨的大环境下,正统一十四年,那个不孝不悌、不仁不义的稽戾王的某些决定,是危害大明根基的,是应该被纠正的。
显而易见,册封黎元龙为安南国王,是违背祖宗的决定。
这就是胡濙,即便是满朝文武无人反对,胡濙也要为陛下找补,让陛下英明无损,功业无垢。
礼部不洗地,那还是礼部?
礼法岂是不便之物?
陈懋犹豫了片刻说道:“陛下,臣以为应当在明年七月起兵,至十一月正式进入交趾,臣此言原因有三。”
“一为备战,此战牵扯甚广,京军与两广卫军、云贵卫军配合作战,三方恐有掣肘,臣以为应当至广州府后,理应互通有无。”
“二为天时,此时出兵,至交趾为景泰九年四月,正是交趾天气转暖之时,至那时,交趾水气重痢疾频发,不利征战。”
“三为人和,此时交趾百姓仍对黎越僭朝存有幻想,若此时大明进军,交趾百姓未看清楚黎越僭朝的面目,聚啸抗天兵,恐有后患,不利长治久安。”
大明皇帝已经等了十年之久,而陈懋在第一次的对越廷议之上,公然跟大明皇帝说,陛下再等等。
于谦本来澹然的表情有一些凝重,放松的手轻轻握紧,他带着担忧的神情,看向了朱祁玉。
这种情景对于谦而言,颇为熟悉。
正统十四年七月,稽戾王下诏亲征,廷议之时,已经垂垂老矣的英国公张辅,就在廷议上,以天时地利人和,劝谏稽戾王慎重,不要轻易亲征。
结果反而引起了稽戾王的忌惮,稽戾王心里拧了疙瘩,而后越来越大,反而是愈劝愈郁结,这疙瘩越拧越大,彷若稽戾王不亲征,就不是皇帝了一样,最后稽戾王不顾劝阻,执意亲征。
朱祁玉倒是面色如常,反而笑着看向了此时的英国公张懋问道:“张懋你觉得呢?”
张懋犹豫了下,俯首说道:“臣亦认为七月出征,十一月入交趾较为妥当。”
张懋的爹张辅,就是交趾挥之不去的阴影,无论什么样的叛乱,在张辅手中,那都是三个月平定。
而张懋本人也对交趾颇感兴趣,时常写题本讨论交趾形势。
在张懋看来,陈懋所言句句在理。
朱祁玉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于少保以为呢?”
于谦颇为平澹的说道:“臣以为,等七个月,和不等七个月都行,看陛下如何抉择。”
“等,不过是等七个月,不等,我大明军士枕戈待旦,黎朝不能敌。”
“都行。”
于谦这话说的,就跟没说一样。
这就是于谦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作用。
如果他也说陛下再等等,陛下心里难免会犯滴咕:这些个武将沆瀣一气,要做甚?
在于谦看来,陛下心里拧了疙瘩,比打不下来交趾,影响更大!
于谦的意思很明确,陛下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打完了,也就是善后难易程度罢了。
对于于谦而言,这都不是事儿。
于谦说完,摇了摇头,抿了口茶,自嘲的笑了笑。
在正统年间以刚强着称、以敢说敢做闻名内外的铁骨铮铮于廷益,到了景泰年间,就变成了这般装湖涂的师爷。
朱祁玉想了想说道:“魏国公以为呢?”
徐承宗眨着眼思忖片刻问道:“臣以为,于少保所言有理。”
徐承宗是蹭军功的,他不打算表态,不懂的事儿少说话,多看多听多学,他要是会行军布阵,还用等陈懋前来?他自己就上了。
朱祁玉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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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系学生穿越为曹操长子曹昂。
身为曹氏基业无可争议的继承人,他本想摆烂躺平,坐等篡汉。
可是,现在曹氏基业刚刚起步,老爹正为了夺取东郡而发愁。
于是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七百二十八章 一贯作风,敢打敢胜
朱祁钰开口说道:“宁阳侯是征夷将军,既然已经任命,皆以将军之言为善。”
大明核心决策的几个人,宁阳侯陈懋和英国公张懋都觉得七月份再打才合适,而于谦和徐承宗则是模棱两可。
朱祁钰最终决定了听从陈懋的想法。
而理由是,不插手直接指挥。
既然任命了陈懋为征夷将军,那么在军务上,朱祁钰不会轻易干涉陈懋的指挥。
征伐安南之战,由陈懋全权指挥。
朱祁钰对自己的军事天赋有数,若不是靠着天灾兴安,他在兵推棋盘上,很难很难获胜。
既然没有军事天赋,指挥机枪挪十米这种事,朱祁钰不会干的。
“陛下,这还有近八个月,陛下回京,还是…”陈懋再次问到了另外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皇帝的去向。
在作战计划发生了改变之后,陛下是否仍然驻跸南衙,甚至南下,就是一个比较头疼的问题。
“朕从福建转道广州,继续南下。”朱祁钰并没有犹豫,开口解释说道:“朕纵观两宋之战,皆因将帅掣肘而败,朕去广州一来巡游,二来稳定军心。”
“只能再辛苦一下皇叔了。”
宋神宗支持王安石变法,熙宁变法,国力快速增强,在西夏权力交替的混乱时刻,宋神宗下旨伐夏。
此战天时地利人和皆在,三十五万大军向西夏挺进,很快,五路大军开始互相掣肘,最终功亏于溃。
而到了南宋初年,完颜宗弼携重兵南下,宋高宗赵构从庐山请岳飞出山,带领神武后军抗敌,在郾城大破金军铁浮屠。
完颜宗弼不甘失败,聚集十二万大军于颍昌,此战,岳飞子岳云,带领八百骑,冲杀至人为血人,马为血马,无一人肯回顾,杀敌五千,南宋大捷!
在郾城大捷和颍昌大捷之后,岳飞开始准备北上,喊出了克服两京,直捣黄龙的呼号,这是岳飞的夙愿,同样也是赵构的命令。
赵构当年承诺过,在岳飞破黄龙府后,与汝等军士共饮。
完颜宗弼已经吓破了胆子,逃到了黄河北岸,准备北归。
而岳飞北上的步伐不仅被十三道金字牌圣旨阻拦,也被左右两翼军队所掣肘,行动缓慢。
大宋打仗,就是喜欢玩多路并进,令从多出。
此次攻伐安南,陈懋德高望重,武德充沛,武功烁烁,可是他毕竟只是个宁阳侯,而这次作战的有英国公、魏国公、黔国公和成国公。
大明五大公爵,唯一没参战的只有定国公徐永宁了。
定国公和魏国公,是老徐家一门两公,朱祁钰带着魏国公徐承宗去了广州府,自然没必要再带着定国公徐永宁了。
成国公朱勇战死在土木堡,朱仪是朱勇长子,但是按照大明祖制,丧师辱国,以致误陷,战败爵除,但是朱祁钰还是让朱仪进了讲武堂。
这给了朱仪一个建功立业,再把爵位找回来的可能,朱仪不负朱祁钰的期盼,在第一届讲武堂中以甲上毕业,那一年甲上只有十七人。
而后朱仪扈从陛下亲征南衙平叛,在班师回朝的大阅之中,再勇夺取冠军旗。
时至今日,朱仪仍未复爵。
而这次征伐安南之战,就是朱仪复爵的最好机会。
新一代的英国公张懋、黔国公沐璘、成国公朱仪到底是不是草包,还得在战场上见真章,但是有一点,朱祁钰非常确定,那就是这次征伐安南的四个国公,全都是衙内。
而陈懋只是宁阳侯。
所以朱祁钰必然要去广州府亲自坐镇,谁掉链子,陈懋无法处置,朱祁钰可以。
“陛下英明。”于谦首先表示了对陛下决定的拥戴和赞同。
至于陛下久不在京师,无比忠诚的顺天府不再那么忠诚,襄王殿下心中生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会不会发生黄袍加身之事,于谦并不担心,京师作不出什么大乱子来。
陛下登极已九年之久,并非当初急切亲征平叛之时了。
而且陛下如此勤政,于谦其实也偶尔会担心陛下会厌倦,最后政怠宦臣,乃亡国之兆。
“既然已经议定,就依定策而行。”朱祁钰开始和大明中多将领,讨论关于进兵事宜。
这种讨论颇有些纸上谈兵的意味,对着堪舆图、沙盘计划进兵,不是开玩笑?
朱祁钰不是闲的没事干浪费时间,而是基于现实情况,抱着最坏的打算,做最多的准备,未虑胜,先虑败,方能百战不殆。
料敌从宽是必然的,因为军事行动充斥着各种偶然性和不确定性,所以战争的胜负是不可预料的。
比如在简定只好日南王的时候,黔国公沐晟领征夷将军印平定叛乱,可是厥江大战中,沐晟大败而归,连总督军务的兵部尚书都死在了厥江。
朱祁钰做的是输掉的准备。
于谦和陈懋是越听越心惊,陛下这料敌从宽也太宽了吧!
“八百大甸的缅甸、老挝、暹罗、真腊、占城驰援安南,陛下,陛下,这不可能的。”陈懋连连摆手说道:“黎朝仗着自己兵强马壮,多次侵侮,他们什么立场驰援安南呢?”
朱祁钰疑惑的问道:“没有这种可能吗?”
“绝对没有。”陈懋颇为认真的说道,陛下这个举世皆敌的思维方式,让陈懋觉得很难理解。
大明可是天朝上国,是外番蛮夷的宗主国,为了安南和大明兵戎相见,麓川诸国,哪有这个勇气?
“再说了,就算他们猪油蒙了心,非要驰援,那大明也打完了啊,黎宜民和黎思诚,难道还要在大明并未进兵之时,就要引狼入室?”
“有理。”朱祁钰颇为赞同的说道:“朕就是说有这个可能嘛,做好准备,有备无患。”
陈懋略有些无奈,但还是俯首称是。
陛下准备了不少预备役,甚至还打算在广州府拉壮丁,从大明十六省征调钢铁火羽等军备。
陛下这个料敌从宽,这是要打安南?整个麓川打完,都显得绰绰有余!
但是陈懋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战备越充分,胜利的天平就越向大明倾斜。
眼下大明也有的是军备,陛下折腾到广州府这点军备,对大明而言,也不算是穷兵黩武。
这次的廷推进行了整整三个时辰,已经七十九岁的陈懋,并没有失去勇气,陈懋没有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态度对待此次征伐安南,而是依旧保持着他一贯的作风,敢打敢胜。
正统十四年,陈懋平定叶宗留邓茂七的百万民乱时候,行至浙江,将校参将不敢言战,就提议分兵扼守海口,被陈懋斥为自缚自死之策,执意入闽,最终平定。
陈懋老是老了些,可还没有到不敢打的时候。
陈懋和于谦从南湖别苑走出来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雨夹雪,而细心的兴安早就看到了天色有变,让小黄门准备了车驾,送于谦和陈懋回去。
“陛下这个料敌从宽,是一向如此吗?”陈懋哈了口气,看着天空洋洋洒洒的雪花,出神的说道。
京师之战、宣府之战、集宁河套之战,陈懋都在福建,陛下亲征,陈懋也是策应,不算是主力,他听闻陛下料敌从宽,但还是第一次知道是这么个宽法。
陛下甚至还考虑到了倭寇趁机作乱,倭寇自己都乱成了一锅粥,真的有功夫、有能力干涉大明行动?
于谦笑着说道:“嗯,陛下一向如此谨慎,也被一些言官理解为怯懦。”
“怯懦?”陈懋瞪大眼睛说道:“你们文官是读书读多了把肠子读绕了吗?这是怯懦?”
谨慎和料敌从宽,等于怯懦吗?
“有些人是这么理解的。”于谦笑哈哈的说道:“把们去掉,于某现在可是大明世爵文安侯!有铁券的!”
于谦已经实现了从官选官到世袭制,他不是单纯的文官,自然要划分好界限。
于谦和陈懋讨论着征安南事,朱祁钰也披上了大氅,带着高婕妤去南湖湖心阁赴宴。
天空的雨夹雪慢慢变成了大雪,寒风一吹,便上了冻,高婕妤没有穿行动不便却十分流行的坡跟鞋,而是选择了平底棉鞋。
南湖湖心阁并未结冰,天空的雪朦朦胧胧。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朱祁钰来到了湖心阁看雪,也不是闲来无事,而是他收到了消息,湖广商总刘天和在湖心阁设宴,讨论富户出海事。
朱祁钰在松江府弄了个蛇头企划案,要收移民税,而两浙商叶衷行负责此事。
而这次朱祁钰偷偷过来,自然是要看!热!闹!
在这件事上,朱祁钰认为自己,已经和这帮势要富贾们达成了默契,他作为皇帝不弄算缗令和告缗令赶尽杀绝,而这些富户们要么遵纪守法的留下来,要么就缴纳移民税滚蛋去做新世界公民。
朱祁钰自认为达成了默契,他得亲自听一听,到底有没有达成默契。
“这是契书和信牌。”卢忠将契书和信牌递给了门前的伙计,伙计认真的查验了一番。
“山东豪商,崂山黄氏,贵人一位,雅阁有请,闲人避让!”伙计唱着号,领着朱祁钰开始上楼。
卢忠带着两名缇骑,亦步亦趋的保护着陛下。
“皇爷,她们都不怕冷的吗?”高婕妤低声问道。
高婕妤穿着一个缎面内袄和棉裤,外面罩着一件白色貂皮大氅,再加上平底棉鞋,这是冉思娘给高婕妤选的,贵气倒是贵气,但是打扮上,却落了下成,略显俗气。
今日这湖心阁内,这些个女子,居然穿着缎面薄衣,显露玲珑身段,脚下是时下极为流行的细跟坡鞋,颇为优雅。
朱祁钰笑着问道:“你觉得他们好看吗?大冬天穿的这么单薄。”
“好看是好看,可是外面下着雪,会冻坏的。”高婕妤谨记冉思娘的叮嘱,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她觉得好看,但是这么做不对,又不是在床榻。
朱祁钰一乐,笑着说道:“所以啊,没必要打扮的花枝招展,法四时,身体最重要。”
朱祁钰落座后,看着雅阁外的大堂内人声鼎沸,富户们推杯换盏,往来交通,倒是非常热闹。
朱祁钰的位置在雅阁,都是贵人,没有雅阁主人的邀请,是不能进的打招呼的。
刘天和本来要挨个拜访贵人,但是看到朱祁钰雅阁门前,挂着生人勿扰的牌子,便没有自讨没趣。
此次前来,大家商量的事儿,属实是有些大逆不道,有些贵人不太愿意留下太多把柄,实属正常。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朱祁钰听了三出戏之后,刘天和终于走到了舞台中央。
“诸位,我是湖广商总刘天和,这次请大家来,就是想通报一件事情,前段时间由两浙商总叶衷行送走的那批富户,已经安安全全,全须全尾的出去了,已经安家了。”刘天和用一种感叹的语气,大声的说道。
此言一出,整个湖心阁都是议论纷纷,无不振奋。
刘天和话锋一转,又马上说道:“但是去的地方是吕宋,而不是倭国、朝鲜或者安南、占城。”
一个富户听闻,立刻站起来大声的喊道:“陛下向来说话算话!如此行径,这不是背信弃义吗?定是奸佞小人从中作祟!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蛀虫!”
这人的叫喊,引起了所有人的讨论,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
陛下的信誉极好,说一不二,从不违约,那想来是奸佞蒙蔽,而且出逃之人,又用什么身份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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