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吾谁与归
「你说是吧,王尚书?」
工部尚书王卺有些迷糊,他就是个干活儿的,他哪里明白于谦和陛下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什么今日非昨日,王卺不懂,王卺俯首说道:「于少保安心,于少保不在京师,京宣驰道仍然按着原有计调进行,绝无差池,若有差池,干系我一力承担。」
王卺不懂到底是什么哑谜,但是顺着陛下的话说准没错,工部现如今领着官厂,宝源局还领着铸币的差事,这可是户部的权,被工部占了这么些年,陛下一点没有还给户部的意思,现在工部,那可比过去威风的多,陛下就是说太阳打西边出来,工部也愿意给陛下论证一下,改变不了太阳升起的方向,那就改一改方向的定义就是。
工部尚书在文华殿内说这样的话,就是在下军令状,于谦要是再抓着不放,就是不给工部面子了,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工部就是六部之末,面子还是要给的。
「臣遵旨。」于谦无奈,只好应了下来。
今日已非昨日,陛下也不是当年皇位不稳的时候,的确可以歇一歇。
「这就对了。「朱祁钰点了点头,他还不信,于谦都回京了,还有人敢兴风作浪!
那些年于少保双手插兜,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对手,殿试得罪文皇帝,而后得罪了杨士奇,两袖清风给了王振一嘴巴子,等同于给了稽戾王一个大嘴巴子,照样是正三品的兵部侍郎,于谦刚正归刚正,可不是一点手腕都没有,越是刚正的人,手腕越硬,力道越大。
就是于谦碍于身份,无法回击,这不是还有负责后勤的大皇帝陛下兜底吗?论不顾脸面,朱祁钰说自己第二,整个大明划拉划拉,没人敢说第一。
襄王朱瞻墡俯首说道:「陛下,臣,是不是该回大宁卫了?臣这歇了一年了,去年过年就回京了,这都一年了,歇也歇够了。」
朱祁钰连连摆手说道:「别介啊,皇叔,朕几个皇嗣见了他们五爷爷,都不认识,这好不容易认识,这一走,他们又给忘了,再留一段时间吧。」
听话听音,朱瞻墡颇为感动,却坚持的说道:「陛下,臣亦想在京师
享天伦之乐,可这大军凯旋,这剩下的事儿,臣这里办不好,岂不是辜负了陛下信任托付?」
朱祁钰言真意切的说道:「皇叔忧心国事,其心可嘉,兴安,浚国公回京时,交趾送来的骊珠女,今天都给皇叔送去。」
「臣领旨。」兴安领命,这骊珠女,其实就是交趾采海蚌找珍珠的海女,因为长期在海里泡着,这一身的筋骨,一个下腰能要人半条命的腰力,是骊珠女主打的特色。
不好拒绝的贡奉,统统打包送到襄王府养着,也算是惯例。
「谢陛下隆恩,臣这就回府收拾了。」朱瞻墡如蒙大赦,赶忙谢恩,连廷议都不待开完,起身就带着罗炳忠,匆匆的走出了文华殿,略有些富态的朱瞻墡,居然走出了残影。
朱瞻墡三次监国,就京师这地界,水太浑,待着难受,他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多待。「嘿...」朱祁钰看着朱瞻墡急匆匆的背影,目瞪口呆,这也太急了!
「殿下,陛下留于少保也留殿下,为何殿下要走?「罗炳忠早就做好了准备,襄王早在论功过贺章认输那天,就已经准备重回大宁卫了,早就收拾停当了。
「你呀,跟着孤这么久,这怎么一点长进没有。」朱瞻墡走的四平八稳,笑着说道:「你听话要听音儿,陛下留于少保时候给了明确的时间,陛下留孤的时候,说留一段时间,并没有准确的说法,这便是不想留,所以没人搭茬,你明白了吗?」
罗炳忠恍然大悟俯首说道:「我本就愚钝,还是殿下高明。」
罗炳忠到底是愚钝,还是装作愚钝反衬襄王高明,并不重要,这王爷和长史相处的如此和睦,大明朝也就这么两位。
朱瞻墡在承天门翻身上马,对着罗炳忠说道:「陛下很急,这仗打完了,军事胜利了,政治胜利如何保障,这鞑靼王化,自然要趁热打铁,等着陛下敲打孤,还不如孤自己主动提出来,大家面子都好看,你看这还不是得了一堆的骊珠女?孤做主,都送你了。」
罗炳忠大惊失色,连连摆手说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我家那婆娘甚是凶悍,我领骊珠女回去,殿下明天可就看不到我了。」
「再说了,御赐之物,不可轻赠他人。」
「那算了,让她们在王府吃白饭吧,正好给王世子玩乐。」朱瞻墡正准备打马回府,对着罗炳忠低声说道:「走之前,你把府内外婢女家仆都教训一顿,还有,去把王世子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和孩子接回王府来。」
「你告诉王世子,襄王府里陛下御赐的女子,孤也不用,都给他,要是再去外面吃零嘴,出外面给孤丢人,孤就打断他三条腿!上奏废了他的世子位!」
罗炳忠惊得目瞪口呆的说道:「等下,殿下,容我缓一缓,王世子在外面养女人,还生了孩子?还有,教训王世子,我去教训,合适吗?」
「不合适吗?」朱瞻墡满是疑惑的说道。罗炳忠颇为肯定的说道:「不合适吧。」
「合适,孤说合适就合适。」朱瞻墡想了想,还是交给罗炳忠办放心,作为长辈,教训下晚辈,并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朱瞻墡依旧气呼呼的说道:「他在外面养了女人还生了儿子这事儿,还是陛下告诉孤的!陛下赏赐女子入襄王府早就成了惯例,陛下也是习惯了把不好处置的高丽姬、海拉尔、倭婢、骊珠女都送襄王府,并无他意,可是孤每次受恩赏,脸都红,臊得慌!」
「丢人玩意儿。」
胡濙把襄王府王世子在外面养了女人生娃的事儿告诉了朱祁钰,朱祁钰最终还是告诉了朱瞻墡,朱瞻墡这自然要了解详情,这又要离京,自然要把手尾处置干净,得亏是陛下先告诉了朱瞻墡,若是朝臣捅出来,又不知道闹出多大的风波来。
诸王归京后,藩禁仍在,这旁支私生不上宗碟,也就算了,可王世子是世子。
罗炳忠想了想俯首说道:「殿下说合适,那我就去做?可提前说好了,办的不好,或者办的重了,殿下可不许埋怨我。」
「你办事,孤很放心。」朱瞻墡一打马鞭,就奔着王府而去,等罗炳忠办完事就立刻出发,前往大宁卫。
罗炳忠在朱瞻墡面前略显迟钝,可是在襄王府,罗长史那就是一人之下,这回府之后,罗炳忠到底如何教导王世子,朱瞻墡并不知情,但是王世子被罗炳忠找到没多大功夫,王世子就跑到朱瞻墡面前认错去了。
朱瞻墡这头儿,走的极快,午膳都没吃,直接开溜。
朱祁钰这边刚下了廷议,就听到了小黄门奏禀,襄王殿下人已经到了北土城。「朕有那么可怕吗?」朱祁钰看着于谦,又看着石亨疑惑的问道。
「这京师里,殿下谁都怕,唯独不怕陛下,因为殿下问心无愧,站在陛下面前,也是坦坦荡荡。」于谦笑着回答道,朱瞻墡怕什么,还不是这京师里那些唠唠叨叨的士大夫们?
朱瞻墡刚在论功过一事中,把马瑾骂的狗血淋头,还不了嘴,至德亲王的名头都快保不住了,文人的嘴,杀人的刀,锋利的很。
石亨闷闷不乐的踢了下脚下的石子说道:「打败仗要兴文匽武,打胜仗要兴文區武,输也是错,赢也是错,陛下,臣不明白,到底要怎样。」
「养虎为患,养寇自重,就没人敢提这茬了。」朱祁钰给了石亨答案。
石亨这是又气又乐,颇为无奈的说道:「那不是胡闹吗?老虎和贼寇一样,都养不熟,一不留神,就被囫囵吞下了。」
「忠国公,这当了国公,什么滋味?」朱祁钰选择岔开了这个话题,石亨是个武将,打胜仗他负责,这搞后勤,朱祁钰负责。
「也就..那么回事儿吧,哈哈哈哈!」石亨一叉腰,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笑的格外大声,都有了回声,就差把志得意满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石亨这个表现堪称骄狂,可是这国公位,是他一点点战功打出来的,名正言顺用汗马功勋挣来的,他凭什么不能张狂!
朱祁钰回到了讲武堂,和于谦聊了聊京宣驰道的进展,才拿出了一本奏疏说道:「鸽路送来的,大明水师已经从爪哇向着旧港而去,眼下应该已经到旧港了,马六甲海峡,至关重要,大明海疆之门户,刘永诚、唐兴请奏复设旧港宣慰司。」
于谦看完了奏疏,颇为郑重的说道:「臣以为不妥,在旧港复设宣慰司,不过是在走老路,臣以为应当将这咽喉之地,纳入四方之地,方能保卫海疆无虞,臣之浅见,还请陛下三思。」
「一如当初燕云十六州在辽国手中,大宋便如鲠在喉,所作所为皆束手束脚,此咽喉之地重要堪比宋之燕云,燕云失,则秦岭以北皆在铁蹄之下,无片刻安宁,旧港失,则大明万里海塘,无险可守。」
朱祁钰眼睛一亮,颇为认可的说道:「朕亦如此以为,只是怕步子迈的太大,才想着先复设宣慰司,再言其他,饭一口一口吃,路一步一步走。」
「陛下圣明。」于谦思考再三,同意了陛下的想法,眼下还不是将旧港宣慰司纳入四方之地的时候,先设宣慰司,等到官船官贸的规模再庞大几分,大明在海上的威慑力再恢复几分,才是合适的时机。
以大明现在的实力,其实直接将旧港宣慰司纳入四方之地,并没什么困难,陛下不急求,反而稳妥,那就是打算实实在在的吃进肚子里了。
陛下谋求旧港宣慰司不是一天两天了,讲武堂设立之初,那副包括了旧港宣慰司在内的巨大堪舆图,就挂在讲武堂内,那幅图就是陛下心中的四方之地,囊括了奴儿干都
司、鞑靼诸部、西域、云贵川黔藏、交趾。鸡笼、琉球、旧港。
在大军凯旋的时候,唐兴还没有出发,仍在爪哇逗留,这是爪哇为数不多的城池,姑且称之为城池的地方,这个城池名叫巽他格拉巴,意思为椰树密布之地。
在阵阵海风之中,唐兴在这个民风极为淳朴、风景秀丽的千脚阁楼上看着天海一色,愣愣的出神。
唐兴腚下的阁楼在当地被叫做千脚之家,完全的木架结构,之所以叫做千脚之家,是因为此地湿润潮湿,为了防潮,要用木柱撑起,要足千木柱,才能撑起的阁楼叫千脚之家,房顶却是茅草,房边有木梯,房外海风习习,椰树秀立,房内头顶上悬挂着许多番民捕鱼用的鱼篓,房里墙边摆设着各种各样番民自制的手工艺品。
如此简陋的阁楼,居然是大明天使下榻之地,唐兴并没有丝毫的嫌弃,因为这已经是当地最豪奢的宅子了,之前是当地番民四王所住的宫殿。
「在看什么?」今参局赤着脚坐到了唐兴的身边,任由海风吹动着未曾梳理的秀发。唐兴笑着说道:「看娘子,美不胜收。」
「夫君。」今参局身子一歪,便躺在了唐兴的怀里,慵懒的拱了拱,不愿再动弹。
唐兴看着阁楼外的广袤土地颇为感触的说道:「大明地大物博,天华地宝无数,可是也有些东西奇缺无比,比如金银铜,以大明之广阔,却无法供应大明十分之一二所需;比如这黑金,在这地界,只要打口井,那黑金就滋滋的往外喷;比如这土地,此地一年三熟,十亩地,撒把种子不加耕种,就能养活三口。」
「可是大明有一样,别的地方没有。」今参局抬起头,眼睛仿若是放着光一样的看着唐兴说道。
唐兴笑着问道:"什么?」
今参局情真意切的说道:「大丈夫,中原男儿多丈夫,就这一样,就顶得上千样、万样的天华地宝。」
今参局在倭国是九百多万口的御令,她知道对于一个集体而言,什么才重要。男儿不丈夫,天下皆苦楚。
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九百一十八章 拳头够硬,才能立规矩
今参局窝在唐兴的怀里,越待着越安心,就越愿意赖着唐兴不撒手。
倭国的男儿不丈夫,所以倭国就没有安宁,上下皆苦楚。
这什么是大丈夫?《孟子》曰: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yin,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大丈夫居于天下最宽广的住宅「仁'里,站立在天下最正确的位置「礼'上,行走在天下最宽广的道路'义'上。
若是得志,则与民同行循正道而往蒸然盛世若不得志,亦独善其身
富贵不能迷惑他的思想,贫贱不能改变他的品德,威武不能屈服他的意志,这边是仁义礼的君子,大丈夫也。
但凡是倭国有一个男儿是大丈夫,无论是足利义政、细川胜元、山名氏、斯波氏,倭国幕府将军、三管领、守护代等等,但凡是有一个人是大丈夫,袁彬等人就不可能在倭国有今日这般权势。为了自己一家之私,至天下生民而不顾,都称不上大丈夫三个字。
今参局是御令,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她解决不了倭国的问题,她不能让倭国的男人有种起来。当唐兴出现的时候,今参局才知道,原来,男人原来还能是这般模样。
「中原多丈夫,这话,有理。」唐兴认真思索了半天,发现今参局说的有理,这的确是中原的特产,而且是非常珍贵无比的、天下独一份的特产。今参局看着海天一色,愣愣的说道:「中原之所以是中央之国,万国朝贡、天下来贺的天朝上国,正是因为如此,若是中原没了丈夫原没了丈夫,不过是一个虚弱无比的空架子,便可任人欺辱,被人踏门侵户,也只能唾面自干。」
「我一外番女子,说句不太恭敬的话,这不是危言耸听,中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至暗时刻,比如大明文人连皇帝都不称的晋朝,比如对蛮夷俯首称正统年间。」
臣的南宋,比如正统年
唐兴眉头紧蹙的说道:「大明读书人对司马家不太尊重,连皇帝都不叫的吗?不过司马家自己不尊重自己,那就怪不得后人了。」
「我不赞同你的话,魏晋南北亦有金戈铁马的刘裕,南宋亦有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岳飞,正统年间亦有于少保戡乱匡正,他们不是大丈夫吗?」今参局摇头说道:「刘裕北伐回朝后,深陷党锢之祸,一生之志深陷泥潭而不得,岳飞更是被那赵家皇帝亲自下旨拉肋而亡,我本以为这于少保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毕竟行废立事,很难不被皇帝猜忌。」
「不过十一年了,听夫君说于少保都封公了那便是我看错了,我一个倭国女子,没见过那么多大丈夫,看错不是应该的吗?陛下是大丈夫,夫君是大丈夫,这于少保也是大丈夫,大明大丈夫多所以天下无敌。」
「爷所言的三人,和我说的不矛盾,中原不缺大丈夫,在至暗之时,还能有伟岸之人,这不是中原强盛的原因吗?爷想想,于少保这样的大丈夫只能被冤杀,若是于少保被冤杀,这大明还能如今天这般强盛?」
唐兴理顺了今参局的话,笑着说道:「我女婿又不傻,于少保这样为了老朱家天下呕心沥血的臣子,珍惜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冤杀之?」
「文皇帝被于少保在殿试当面骂了一通,文皇帝连进士出身都没舍得褫夺,那可是新科进士的殿试,文皇帝被乳臭未干的于少保当面指摘,于少保还是做了进士;那先帝在的时候,于少保三天两头说先帝的不是,总结起来就八个字: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先帝不还是委以重任?」
「我很难想象冤杀于少保后会是何等局面,也不敢想。」
「你说的很有道理,大丈夫,就和这田里的
庄稼一样,的确不是凭空来的,得精耕细作,好生照料才是。」
「大明这么多大丈夫,要是能匀给倭国几个那倭国也不至于这个模样了。」今参局颇为羡慕的说道:「爷是大明人,身在局中则觉得理所当然大明理当这么多的大丈夫,可是妾是倭国女,看的清楚,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哪有那么多的理所当然。
唐兴、袁彬、岳谦、季铎、陈福寅、李秉,这都是大明
大明的臣工,虽然唐兴娶了今参局,袁彬更是做了山野袁公方,可这些大丈夫都还是大明的大丈夫,而不是倭国的,这一点今参局相当的清楚。「爷,今天要见的这几个人,爷还是遵循圣旨,客气些。」今参局坐直了身子,说起了正事。唐兴说起这个就来气,愤愤不平的说道:「知道,但是就是气不过,这些个家伙,都是些什么东西,我还得遵循圣旨对他们客客气气的。」
唐兴之所以在爪哇,还没前往旧港,是要见一批人,是一批商贾,这些商贾,有一部分甚至是宋末元初时候,从中原逃难,最后在爪哇定居;有些是宣德之后,正统年间,大明不再官船官贸,不再南下西洋,为了谋求暴利到了南洋的人;还有一些,则是在景泰年间,走的松江商总叶衷行的路数,交了移民税脱离了大明的人。
这些人都可以统称为海外弃民。
唐兴对这些人颇为不满,在他看来,都是窃国为私的蠹虫,对他们客气?不砍了他们,那是碍于皇亲国戚的身份。
今参局当然知道自己丈夫对这些人有怨气,她想了想说道:「陛下有陛下的道理,毕竟这都是六合之地,是在海外,客气些也无妨,大家同文同种,在这海外便是少数,还不能一致对外,那不是任人欺凌?」
「爷想想,他们在这无垠海上,拼死拼活,到最后这利儿,不还是归了大明?他们想商舶往来是不是得到市舶司纳税抽分?在眼下这光景,不跟大明做生意,可能吗?既然要跟大明做生意,那就得给大明纳税。
「他们已经没有根了,爷是天使,代表的是大明,更代表着陛下,这官船南下西洋,若是能宣扬陛下的仁义,让他们心里有个根儿,这海外的弃民们若是能力往一处使,那也是大功一件。」
「爷就把他们看成,自掏腰包、毁家纡难到这六合之地吃苦受累,为大明做先锋的人,这样一想,客气些,也无妨嘛。」
今参局能理解陛下为何要唐兴对这些人客气些的原因,但是唐兴对这些人是非常瞧不上的,今参局自然要劝自己的丈夫,不看僧面看佛面,陛下有旨,遵从便是。
「他们要是胆敢欺辱到我的头上,那我也不是
这般红!」唐吃素的,定要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般红
兴当然会客气些,毕竟有圣旨在,可是这也得有底线,但凡是把主意打到了官船官贸的头上,那就不能怪唐兴不客气了。
今参局笑着说道:「瞧爷说的,海宁号那么多大炮指着,他们就是想,也不敢不是?」
到了傍晚的时候,唐兴从千脚之家回到了海宁号,在昏定时候,一众右衽的商贾在一众宦官的引领下,来到了海宁号之前,商贾们看到海宁号的第一时间,都有些目瞪口呆,远远望去,这海宁号就像一头巨兽伏在海港之上,令人生畏,到了近前看到了那些炮眼儿,更让人惊惧了。
为首之人低声问道:「这什么船?比之宝船更加细长,那些是什么?炮吗?」
一个小黄门笑着说道:「这是战船,陛下不愿与民争利,几大造船厂并没有建宝船,而是改为了战船,海宁号和庐江号,都是战座舰,那些都是火炮,拢共一百多门,这旗舰,就是打仗用的。」「船首的两尊炮叫黑龙炮,三桅大船,两千步内,一炮可洞穿。
」
「霍!」为首的商总擦了一把冷汗,此人名叫刘天和,曾经是两淮盐行商总,但是他不服,不服大明皇帝的统治,当初高昌杨老爷出事后,刘天和见陛下说话算话,便交了移民税,到了婆罗洲扎下了根。
刘天和显然是有些本事的,眼下在这万里海塘也逐渐混成了南洋商总的话事人之一。
刘天和在大明的时候,就听闻过海宁号和庐江号两艘战船,他一直以为是吹嘘,可是今日一看便知道名不虚传。
三桅大船、两千步、一炮,刘天和手下所有的船,还不够海宁号一轮齐射的量。
小黄门引领着刘天和等一众商贾说道:「海宁号已经是最大的船了,之后建的战船都要比这两艘小一些,不过只是小一些,火力会更强一些。」火力更强?还要强到什么份上?
而此时的海宁号上,唐兴和刘永诚等着商贾过来,唐兴对刘永诚低声说道:「一群商贾,在大明时候,想见我那还得使门路,我还不乐意见呢,若不是陛下圣旨,他们还想见到我?」
刘永诚喜欢端着,他正襟危坐,听闻唐兴所言,低声说道:「一群贱商罢了,不过陛下有旨看在他们给大明一年纳上百万银税的份上,就客气些吧。」
相比较唐兴,刘永诚更看不上这群商贾,直接说他们是眼里只有钱的贱商,人若是眼里只有钱却没了与民由之的志向,那便称不上大丈夫,刘永诚戎马一生,虽然没有铃铛,可是刘永诚是一个把铃铛长在心里的人。
「拜见大明天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刘天和带着一众商贾恭恭敬敬的三拜五叩,忐忑不安的行大礼面见天使,天使手持符节,那便是代表了皇帝。
刘永诚站起来,挥了挥手说道:「陛下有旨尔等敬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隋唐电白市舶至今,海上针路日益繁茂,海贸多厚利,厚利动人心,尔等虽生居海外,不闻王化日久,朕以为我中原子民理应团结一心,朕不求尔等恭顺,只求尔等,念同文同种之情分,勿短视,以长图,精诚团结,安居乐业,若遇不平,奏闻市舶司以寻护助。「钦此。
「谢陛下圣诲。」刘天和听闻这份奏疏,跪在地上良久,才颤颤巍巍的说道。
「礼成。」刘永诚将圣旨合上,这封圣旨并没有黄裱,只有一张白纸,但是用了景泰之宝的大印,就是圣旨,在景泰年间的大明,圣旨也分三六九等,能用得上黄裱的那都是大事中的大事,陛下在尚节俭做的非常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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