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女配的转正之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红彗
她走着,隧道中回荡着她的脚步声和衣物摩擦的声音,还有远处传来的像是山呼海拥般的叫喊声。
几盏茶之后,隧道越来越宽敞,那声音越发清晰,也越发地驳杂和庞大。
细细听辨,有欢呼喝彩声,也有唏嘘倒彩声;有助威加油声,也有呵斥怒骂声;有悔恨大吼声,也有兴奋尖叫声……
终于,卫琳琅来到了隧道的出口。
她推开尽头的石门,然后被震撼……瞬间,她就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人声鼎沸。
混乱不堪。
暴力。
野蛮。
这是几个最先蹦到卫琳琅脑海里的词汇,她厌恶又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足足三十丈见方的场地,满满的全部是声嘶力竭呐喊的人。
这个地下世界的形状,像一个漏斗一样,四周地势较高,中央地势较低。
四周地势较高处就是看台,中间凹陷一正方的三十尺擂台,被高大且结实的栅栏死死围住,使擂台内外不得相通。
看台上人潮涌动,从衣着看得出,大多数都是城里的普通百姓。他们中的有些人用简易的布料遮住了脸,似乎是不想叫人发现他们的身份,但绝大多数人并不在意这些。
再往上看,普通的看台上方有一圈暗厢,暗厢以珠帘遮蔽,外面的人看不见其内部,但是厢内人看外界却没有什么阻碍。这里想必是提供给不想抛头露面、也不想跟平头百姓挤在一处的权贵人士使用的。
卫琳琅在拥挤的通道间吃力地穿梭,企图在看台找到一个位置。
这个过程真是痛苦极了,她不得不在密集的人群中挤来挤去,那些结束了一天劳作的男人身上的淋淋汗味、狐臭味、菜市场味、大烟味,种种都让她作呕。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略微宽敞的位子,却几乎是离擂台最远的。
三声锣并九声鼓,新一轮斗兽要开始了。
全场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不大的擂台上。
擂台上被关进了一只野狼,身高四尺,身长七尺,锐头,白颊,高前广后。背脊是近乎于黑色的藏蓝色,四肢和吻部颜色渐浅,至腹部已是纯白。
当然,一般的百姓才会以为那只是一般的野狼。
有些见识的人就会看得出,那分明是一只纯种的苍山狼,只出没于北方燕州的苍山以北以及极北落马州的高山与荒原之中。
它们是高超的猎人,是残暴的凶兽;它们最厌恶之事莫过于自己的地盘被入侵,所以尤其是对于人类,它们总是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卫琳琅正想得入神,忽然有人拍了拍她,把她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卫琳琅瞪眼怒道。
那人穿着一身显眼的红衣,胸面前绣着一只黑色的兽首。
他有些尴尬地回答道:“那个……这位小哥,你来都来了,不下个注?”
“下注?”
卫琳琅奇怪地看着他,然后环顾四方,发现看台上还有好多跟他穿着一致的人在四处收钱。
她便明白,这个所谓“斗兽”之处,实际上是一种另类的赌场。
卫琳琅撇了撇嘴,不感兴趣地道:“我不下注,你去找别人吧。”
这时,不知发生了何事,仿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看台上的观众蓦地爆发出一阵阵疯狂的叫喊。
卫琳琅凝神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女孩子从一条暗道中被押出。
她看上去最多不过十二岁,满脸的脏污,衣衫破烂,看上去瘦小可怜。
身上捆着一圈又一圈的铁锁链,她的身后还走着两个肌肉纠结的壮汉,不时推搡一下她,似是在催促她走快点。
而她的表现简直不像她这个年龄的孩子。
她面无表情,眼神平静,步伐平稳,对落在她身上的或不屑、或热切、或淫_亵的目光视若无睹,对或为她叫好加油、或咒她速下地狱的喊叫听而未闻。
在群魔乱舞的污浊场内,她就好像看透了一切,却还是义无反顾,也是身不由己地走进黑暗。
十二岁……
卫琳琅看着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在十二岁在做什么呢?
卫磬音、卫梓棋她们,在十二岁时又在做什么呢?
养鸟,遛狗,打架,斗殴,四处玩乐,无事生非?
弹琴,下棋,画画,做女红,学女经,伤春悲秋?
“不得了哇!”
在卫琳琅身边坐着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一脸震惊,不断地重复道:“不得了,这个女娃娃不得了!”
他急切地招来刚才问卫琳琅要不要下注的那个有着黑兽纹样的红衣人,掏出足有十两的银元,肯定道:“我赌那个女娃娃能活下来!”
他看起来并不像是非常富有的人啊?居然一赌就赌十两?
卫琳琅奇道:“那可是十两银子呢,说下注就下注,对她的信心你是从何而来的?”
这种涉及到下注诀窍的话题,老头本不想搭理,但是一转脸看见卫琳琅的长相之后,便改变了主意。
他凑过来一脸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位小……小哥啊,你有所不知。老头儿我在斗兽场浸淫何止十年?我一看这女娃娃的眼神,我就知道她绝对没有那么容易死……你知道我看着她想起谁来了?”
卫琳琅不动声色地拉远了一点距离,非常合作地问道:“想起了谁?”
“七年前的那位少年战神——‘黑蝉’!”老头激动地说道,动作言语间尽是狂热。
“‘黑蝉’?”
“战无不胜、战无不胜啊!”老头浑浊的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芒,绷着声音道:
“他是斗兽场长久以来的一个不可超越的神话,八岁被卖入这里,十二岁逃出!在这里足足待了四年!你明白四年的意义吗?在场下,饿死者有,病死者有,被虐待死者有;在擂台上,只有两种结果:你死我活,我死你活——败即是死,降即是死,即使是胜了,重伤无药可医,依旧是死!从来没有人能在这里活这么久,最后还逃了出去!”
卫琳琅深深折服,这就是强者,这才是强者。
她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强烈的想要见一见他的冲动,想要亲眼看一看那个活生生的神话。
这大概就是女人骨子里崇拜强者的原始欲_望。
“他从不露出真容,一直以来的标志就是乌黑的覆面面具,远远看就像一只黑蝉,人们便把‘黑蝉’当做他的外号。”老头解释道。
一声悠长而嘹亮的牛角战号被吹响,隆隆战鼓继起。
女孩身上的锁链“哗啦”一声全部落下。
她活动了下瘀血的手腕,一步步地踏上了她的战场。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狼:
邪恶女配的转正之路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慎入】
在看客们激_情澎湃的吼叫声中,斗兽正式开始了。
苍山狼幽绿的双眼紧紧地锁定住女孩的一举一动,它伏低了身子,四只尖利的爪子闪着寒光,充满威胁地伸出蹬地,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警告般的咕噜声。
它憎恶一切侵犯它领土的人类,更憎恶那些将它抓离它的家园、带到这么个黑暗之地的人类,最憎恶的是……没有食物!
好饿!好饿!好饿!
苍山狼幽绿的双眼慢慢变为碧绿,些许口涎从龇开的嘴角流下来,狼尾绷得紧紧地,一触即发!
女孩站在擂台的边缘,警惕地观察着苍山狼准备攻击的姿势,浑身肌肉紧绷。这个家伙对于她来讲,还是太强,此次若不以死相搏,恐怕结局还是一死。
她也学着苍山狼伏下身子,将身体重心下移,双腿微蹲,双手作出虚撑地面的动作,远远看去,她好像变成了另一只狼。
苍山狼动了!
它一点一点地向女孩的左手边挪去,女孩也顺着它的挪动向右边挪去,二者之间就像在划着一个圆周。
女孩脑中的那一根弦蹦到了极致,好似只待一刻的触发,就要生生绷断!
没有任何征兆的,苍山狼突然向着女孩扑了过来,仿佛夹带着苍山荒原上空的呼啸寒风和凛冽冰雪,它横转着脖子,长开血盆大口,口中是一排锯齿形的利齿以及鲜红的舌头,散发着腥膻的臭味。
女孩就地向右边一滚,险险躲开,之后并不停顿,马不停蹄地又是一滚,刚好躲开苍山狼拍向她的第二爪。
心跳加速,女孩扭头一看,做出了一个极端冒险的决定,她腿一蹬,以强大的弹跳力一跃至狼背上,像骑马那样,双腿死死地夹着苍山狼的腹部,两手抱着它的脖子,用尽全身力气勒住,头部也使劲,意图抵住它转头想要反咬一口的力量。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苍山狼的实力。体重比她重上好几倍的苍山狼的巨大块头根本不是她一个瘦弱的女孩子可以与之相抗衡的。
暴怒的苍山狼扭动着身体,想要把女孩甩下来,没有成功,于是干脆在地上打滚。
两三百斤的体重压得女孩要吐血,可是她还是坚持着不松手脚,直到苍山狼第三次打滚,她好像听见胸口一声骨响,一阵闷痛直击脑海,艳红的鲜血从喉咙深处涌出,她“呸”地一声将混着鲜血的口水吐掉,万般无奈地滚到一边。
此时,看台上传来一阵阵嘘声和嘲笑声,有些希望她赢,有些希望她死。
不过这些女孩都不在意,她只是单纯地想活下去而已。
她摸了摸胸口下部,感到骨头好像断了一截的样子,心下懊恼。
她虽从苍山狼身上下来了,可是有着被区区人类骑在背上的耻辱,苍山狼怎么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它狂暴地大吼着,一拧身又腾起扑来,意图是一击必杀!
这次女孩却没有再躲开,反而是挺身向它迎去,一步步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就好像赶着去送死似的。
她脑海中空白一片,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只有一个念头——
不成功,就是死!
等到二者相会的一刹那,女孩身子一偏的同时,闪电般出手,直接向苍山狼的血口中探进一整节手臂去!
苍山狼凶暴地绞紧了嘴,用力撕咬着女孩的手臂,誓要把它咬断!
女孩瞪大了泛着血丝的双眼,咬紧了牙根,硬挺过钻心的痛感,深深插入苍山狼喉管的手,握紧了暗藏着的断刃使劲一划一拉!
苍山狼痛苦而不甘地想要将女孩的手臂吐出来,却被女孩借势把那一条巨大的血口子拉得更大了。
它想要长啸一声,可是喉管已破的它却再也做不到了。它痛苦地在地上打滚,用爪子抓着不断往外涌动鲜血的脖子,却只能让血流得更加猛烈。
它知道自己要死了,想要最后站起来与那个可恶的人类同归于尽,可是力气渐渐流失,它只能躺在地上浑身抽搐……
它还想对月长啸,还想与同伴在冰天雪地的荒原上自由地奔跑,想像个王者那样追击雄鹿和野兔,想像个卫士那样守护全体族人的领地不让该死的人类进入……
五感逐渐回归,女孩有些晃神地站在斗兽场的最中心,接受着所有人或欢呼赞赏或恶毒咒骂的喊声,这才意识到,狼死了,自己赢了,活下来了。
……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一个不起眼的暗厢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一个戴着黑黢黢的面具的男人,他注视着被斗兽场的彪形大汉重新捆上铁锁链带下去的女孩,仿佛自言自语地说:“去查她。”
一个冷漠干练的女声回答道:“是,尊教主令。”
注视着空荡荡的擂台半晌,男人在面具之下的脸上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微笑,暗不见底的纯黑眸子里尽是快意之后的漠然。
“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低声说。
……
卫琳琅冷笑着看着或失落或狂热的人们,哪里还会不明白这斗兽场是个怎么样的地方、斗得是什么“兽”?
她对这种地方并不特别厌恶,因为她也是出身权贵家族,她深刻地了解这个社会中奴隶的低_贱程度和贵族的猎奇程度。
只不过,作为一个有着起码是非观的江湖人,卫琳琅觉得她怎么都没办法喜欢上这里。
肮脏,污秽,低_贱。
血腥,厮杀,争斗。
这里将社会最不堪的一面,血淋淋毫无保留地翻开,不以为耻反以为豪,就像是一朵开在最深沉的暗夜里的花朵,有着诱_人_堕_落的外表,根茎却是一颗深深植在人心的土壤中的丑恶无比的毒瘤。
她身边的老头兴奋地手舞足蹈,嘴里高声嚷嚷道:“小老头儿我什么本事没有,看人的本事那是一流啊!哈哈哈,这次赚翻啦、赚翻啦!”
卫琳琅皱紧了眉,觉得他太吵了。这时,又有人拍上了她的肩膀。
卫琳琅本就心情欠佳,现在更是烦得不行,她不耐烦地回头吼道:
“滚开!我说了不下注,听不懂人话吗?”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无奈道:“是我。”
卫琳琅定睛一看,原来是赵向天。她奇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向天撇撇嘴道:“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呢?”
卫琳琅移开目光到擂台上,新一轮的斗兽在三声锣、九声鼓中开始了。
这一场是三只巨大的獒犬对上一个女人。
她想了想,觉得告诉他也无妨,便道:“还不是……跟着我二哥来的呗,没啥好说的。倒是你,居然会来这种地方,我本来以为去青_楼楚馆就是你的极限了,原来你还爱看人_兽相杀,挺有兴致。”
擂台上,那三只獒犬无不吼声连连、状若疯癫、极为可怖,其中的一只居然是绝迹甚久的鬼獒!獒犬已经是犬中之王,而鬼獒更是王中之王!其凶狠残暴的天性连豺狼虎豹比之都有不如。
反观那个女人,害怕得浑身颤抖,头发蓬乱,一张被毁容得坑坑洼洼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和血迹。
要是以往,这强弱如此明晰的一局肯定不会有人押女人赢,可是刚才那个女孩以弱胜强的大逆转实在是给在场的人们以极大的震撼,难免有刚才不看好女孩结果却输掉了赌注的、脑子不清醒的疯狂赌徒寄希望于女人的突然变强。
“不要阴阳怪气。”赵向天敲了她一记,说道。
“阴阳怪气?”卫琳琅哼笑,“说我阴阳怪气,我哪儿阴阳怪气了?我根本没说错。你不是正义感爆棚么?你不是江湖正道人士么?锄强扶弱的大侠,现下你怎么不去救台子上的女人和小孩了?虚不虚伪啊。”
赵向天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挤兑,想像以前那样无所谓地笑一笑,却发现已经笑不出来了。
吊儿郎当的他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似的,赵向天发现,出这一趟远门之后,自己好像愈加无力,心情也愈加沉重。
他岂是不想救人?可是这斗兽场的奴隶,岂是他能救得了的?先不说斗兽场在京中的背景,就说说这场子里看场的高手,不知凡几,他完全不妄想能带着个累赘从这地底之城中逃出生天。
号角和鼓声响过,战斗开始!
不过也许这并不能被称作“战斗”,这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或者说是猎杀!
再次赌输了的人自然颇为恼怒,不过,这一场獒吃人的好戏足以值回票价——
女人没有经过太多的挣扎就被三只獒犬压在爪下,被迅速地分食。
她到最后连尖叫都变了音形,那可是眼睁睁活生生地被野兽肢解吞下!
鬼獒不愧是獒中也无犬可敌的存在,自己独霸着女人的上身和主要肢体,其余的两只獒犬只得在远处来回拨拉着一只断臂。后来,等鬼獒用餐用得差不多了,它们才偷偷叼回一颗头颅,两相分食。
“并不是来看斗兽的,”眼睁睁地看着女人被野兽分食,赵向天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轻声解释道,“我是……追踪那天的纵火杀人犯来到这里的。”
卫琳琅骇然,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什么?他刚刚说什么?
纵火杀人……那不是魔教教主欧阳常棣干得么?!
他现在居然也在这里么?!
开、开什么玩笑!
还在等什么,走为上啊!
她觉得赵向天既是疯子又是恩人。
可不是疯子么?别人都躲着教主,就你成天一心想送上去给他杀,不疯不傻?
可不是恩人么?既然叫她知道欧阳常棣在这里,她就可以提前跑路了!
卫琳琅“噌”地站起身,打算就这么闷不吭声地偷跑掉。
她对欧阳常棣的畏惧是很正常的弱者对于强者的畏惧,因此她并不认为逃跑这行为很可耻。
赵向天还没反应过来她想干什么,她就已经起身走掉了,可是狭窄的过道上却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哎,我就觉得那女的不行吧,老头我的眼光那可一直都是贼毒贼辣的,跟着我下注啊,没输的!”
那个自诩为眼神毒辣的老头正带领着一个小年青往这边来,吹嘘着自己的战绩,那高兴的样子,估计刚才是领钱去了。
“那只鬼獒哟,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估计以后啊,前途无可限……”
老头刚想继续展示一下自己高屋建瓴的观点,谁知说着说着,整个人就倒了下去,直挺挺地栽到地下去。
老头倒下后,那个小年青弯下腰,本想查看一下他出了什么事,却没防着自己也倒了下去。
接着,就像潮水一般,斗兽场中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地昏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大家看完这有些重口的一章之后,肠胃还在正常的运作……还有,如果将这个杀狼的女孩子作为下一本古言的女主角,有没有人感兴趣?^_^
关于狼:
邪恶女配的转正之路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先是处在地势较高处的人倒下去,接着再到低一点的,最后连最靠近擂台栅栏的人都有倒下去的了。
三成体质弱的人倒下去了,七成体质强的还在勉力支撑。他们仓惶忙乱地寻找着出口,像马蜂像蚁群那样一拥而入,可惜……
统共十个隧道口,每一个都早已有黑面黑衣黑靴的暗卫,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持巨刀阔斧大开杀戒,狙杀任何一个意欲出逃的人。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砍一双!
可是想逃跑的人何其多,后面的人哪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惊恐中不断奋力往前挤去,未免推推搡搡,相互踩踏。
更不会有人在意那些昏过去的人,不待暗卫拔刀,人群自己就踩死了好几个!
“杀人啊!救命呐!”
“你他_妈_的敢挡老子的路!”
“不挡你你去了也是死,二_逼!”
“求求你们别往前挤了,我不想死嘤嘤嘤……”
“啊啊!救——”
“操_你_妈_逼,还让不让人活了,跟你们拼了!”
“你不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说得对!你们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会让你们好过!大家上啊!”
“……”
“……”
安然坐在贵宾厢中的欧阳常棣悠悠地注视着一切,神情淡漠得好像此刻他不是坐在充满了像热锅蚂蚁般慌乱暴躁的人群的斗兽场,而是在苏杭的某个碧水粼粼、清风徐徐、湖光秋色皆好的角亭中;
好像他此刻并没有高高在上地审判着平日里笑看人_兽相搏、而今哭作困兽之斗的人们,而是听着美娇娘松抱琵琶、弹拨小曲、浅吟低唱。
他轻叩着脸上的黑蝉面具,不紧不慢地起身,走出暗厢,下至混乱的看台,向最底部的擂台走去。
说来也奇怪,那么多无头苍蝇似的乱跑乱撞的人,竟没有一个近得了他的身。他的前方,就像有什么力量从人群的海洋中生生分出一条道来,让他得以畅通无阻。
一路走来,他听着人们或愤怒或绝望的呐喊,面具下的脸浮现出一个微带嘲弄的笑容。
真是可笑。
他们整日用手中的赌注和筹码审判着奴隶的性命,今日他欧阳常棣只是用手中的力量反过来对他们进行一次审判罢了。
弱,是一种罪吗?
如果不是,为何这些人要将自己全部的恶意,释放到比自己更弱势的人身上呢?
如果强者可以随意支配弱者,那么他为何不能随意对这些人生杀予夺呢?
再说,他们就真的比擂台上的斗兽者要强大么?当年十二岁的他,都比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要强大。
既然想不通,那么,不妨一试,一试便知。
他从未断绝这些人的生路,他对黑衣人们的命令是,若有人能在他们手下走出十招,便放过其自行逃命不理。
现在看来,竟无甚多人能达到这个条件。
不过那又如何?
即使此役手染近千之众的鲜血,他的心也不会有丝毫动摇。
尝有德高老者问道,此乃杀业也,概不悔焉?
他答,议不反顾,计不旋踵。
老者又道,一次杀业,须多劫多生,加利复倍方得偿还,莫使悔无所及乎!
他答,无妨,吾往矣,虽九死而不悔。
老者叹息道,杀业最碍往生,乃最恶之恶业,盖杀业之报,无得而逃,有迟有速而已,当使莫忘。
吾不敢或忘也。
欧阳常棣负手站在擂台上,擂台上的三只獒犬早已冲破栅栏,在人群中四处肆虐。
他踱至那个惨被獒犬活活分尸的毁容女人头颅旁,既不悲又不悯地感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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