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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煞七十二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祭酒

    只是,当年与他并肩作战之人……他脑海中闪过一个雄壮的身影,一个名字在嘴里反复咀嚼,却迟迟没有吐出口。

    恰在此时,又一朵焰火在云上炸开。

    第四道!

    “驾!”

    成梁一个激灵,快马加鞭,顷刻便甩开其余人等。他要抢在其他人之前,夺回白莲圣女。

    “唏律律”

    战马昂首长鸣中,他纵马跨过山岗,天地蓦然一清。

    雨势渐歇,被夜风扯碎的乱云飞渡,半轮残月自云后时隐时现。

    山岗后是一片视野开阔的低地,大片建筑群的废墟塌伏其中,在晦明不定的月光里,只显露出一整片笼统而漆黑的轮廓,起伏着蔓延入更远方的黑暗深处。

    这是

    这片陌生的废墟让成梁微微一愣,但很快他便打住了念头。此地是何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燕行烈在什么地方白莲圣女又在什么地方

    好在这无需他另耗时间去搜索,泥浆里一路散落的残尸将他的目光指引向了废墟前沿的一片斜坡。

    斜坡上厮杀正当惨烈,百余名白莲教徒将燕行烈三人团团围住。然而,尽管双方人数差距悬殊,但确是人少的一方占了上风,杀得白莲教徒节节败退。

    乱糟糟的刀枪剑戟里,短发的道人闪转腾挪,手中长剑神出鬼没;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手持一双铁尺,好似极擅长幻术,手上刚挥出一片火花,转身边散成一抹黑烟……咦这又是谁

    在成梁得到的情报中,够胆掺和燕行烈这趟浑水的,一路来也只有短发的道士一个,从哪里又冒出个懂幻术的书生

    但那不重要,这书生和远方的废墟都不重要。

    成梁的目光牢牢锁定了人群里那个熊罴一样的汉子,以及他身边那只傻呆呆的羊。

    “驾。”

    马儿在他的鞭策下撒开了四蹄,他架稳了马槊,枪尖遥遥对准了人群里那个雄壮的身影。

    嘴中快嚼碎的那个名字,终于从齿缝间迸出。

    “燕行烈!”

    …………………………………………

    大胡子早早就察觉到了快速逼近的马蹄声,眼角的余光里更是瞥见得一骑趁着风雨突袭而来,只是周围的白莲教徒忽然愈加悍不畏死,扑上来用血肉之躯纠缠住他的手脚与剑刃。

    不过几个呼吸,地上又添了残尸数具,他也终于寻机脱身而出。

    然而。

    才将将转过身,一点明晃晃的枪尖已在眼前无限地放大。

    电光火石之间。

    燕行烈以与庞大身形不相符的灵活,微微晃动,那本该穿胸而过的马槊便落在了腋下空处,而后他铁铸似的手臂一展,这连人带马力逾千斤的一击便被他单臂夹在了腋下。

    成梁感觉自己好似撞上了一块顽固的山石,只微微一晃便不得寸进,眼睁睁瞧着马槊弯曲到一个令人心悸的程度,没来得及撒手,那“山石“吐气开声:

    “喝。”

    一阵天旋地转,竟是连人带马便被扫飞了出去。

    马儿直直飞出十余步,落地又滚上了好几圈,停下来已是四肢尽断,口鼻涌出血沫,显然是活不成了。

    倒是成梁,虽然身躯庞大,但也出乎意料的灵活,人在半空已是利落地脱离了马鞍,虽甩落了头盔,但滚上几圈卸去力道,便毫发无损地站了起来。

    他解下浸满了泥水的斗篷,露出与燕行烈一般无二的镇抚司装束,随即又抽了腰间的重剑……于是乎,两个好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巨汉,在这尸横遍野的雨夜里默然对峙。

    ……………………

    燕行烈瞧着对面那个曾经生死相托的旧日袍泽,神色难免有些复杂,尽管晓得无济于事,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为什么”

    成梁没有回答,只咧开嘴露出个“果然如此“的冷笑。

    “为什么”

    这话像是反问,也像是在嘲讽。

    “为什么投靠白莲教为什么背叛镇抚司为什么……出卖你”

    他拖着重剑踱步向前,夜雀随着他的动作,振翅悬停在两人中央,炽亮的光辉散开,在黑夜里划出个圆形区域,两人同时跨入其中,好像站上了一处擂台。

    “我也想问为什么”

    成梁的声音很平静。

    “为什么我要困守在这一小小县城。”

    “为什么一年到头只能和山精野怪打交道。”

    “为什么区区一个七品县官都能对老子呼来喝去。”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成梁一身得好本事,为什么就不能出人头地,为什么就不能荣华富贵……“

    他微微一顿,语气中有了些许波澜。

    “……直到有人给带了一句话。我才终于明白了,朝廷不能给我的,镇抚司不能给我的,你燕行烈同样不能给我的,白莲教可以!”

    “呵,我猜你一定在想:给我带话的是谁没错……”

    成梁脸上泛出个恶劣的笑容,他瞧着燕行烈愈来愈难看的脸色,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李。”

    第一个字。

    燕行烈已是勃然作色,被雨水浸成缕状的须发怒张开来。

    “魁。”

    第二个字。

    燕行烈的脚步重重一踏,泥水飞溅,人已电射而出。

    “奇。”

    最后一个字。

    燕行烈已逼近成梁跟前,早已高高扬起的厚重剑锋,挟风带雨劈头斩下。

    “咚。”

    声如洪钟大吕。

    火星迸射里,两柄重剑的交击激起无形的震波,光线下飘散的细雨顷刻间被排斥一空,连悬在二人上方的夜雀也被冲翻,萤石的光亮骤然收缩,只映照出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一者狂怒,一者冷笑。

    以及,面孔前两柄相互撕咬的重剑,一者血迹斑斑,一者光洁如新。

    “嘎吱兹。”

    钢铁与钢铁绞杀作一处,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然后两柄剑骤然弹开,紧接着,两个身负怪力的猛士作出了同样的举动。

    握紧剑柄,挥出剑刃。

    不同的是,短暂的角力后,燕行烈向前踏出了一步,而成梁后撤了一步。

    然。

    一步之差便是生死胜负之别。

    成梁的剑还没来得及挥下,燕行烈的剑刃已然触及了他的胸腹。

    下一秒,便是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但这刹那间,成梁却反倒咧开了嘴角。

    “得手了。”

    …………

    成梁撒了谎,平冶镇抚司中的法器符箓确实消耗一空,但是上头拨付的补给抵达的日子不是明天,而是昨天。所以,他可以从容地挑选些小道具,譬如金甲符,然后耍弄点要命的小把戏。

    燕行烈诚然老于江湖,但世界上有很多东西,足以让人失去理智,一头撞入陷阱。譬如,一个足以让恨挠穿心肝的名字。

    试问,这世上有多少人,比他这个昔日同生共死的袍泽弟兄更加了解燕行烈呢

    果不其然……

    燕行烈的剑锋距成梁止毫厘之间,一道金光构建的甲胄虚影便忽然浮现。只眨眼的




第九十一章 怪雾
    “你这法子若是不灵,咱们可就都成了瓮中之鳖。”

    瞧了眼外头严阵以待的架势,道士合上这破烂窗柩。

    他这话没说全,三人岂止是瓮中之鳖,更是案板上的鱼肉!若是外面的白莲教徒不顾忌他们圣女的性命一拥而入,凭着三人目前的状态,根本没半点儿还手之力。

    燕大胡子倚在墙角,一边轻声咳嗽一边处理伤口,几番厮杀他都是作为先手,硬生生撞散敌众,饶是他天生神力技艺精湛,此时也是浑身的伤口,好似个血葫芦。

    李长安虽然先前在敌人合围中,闪转腾挪好不从容,但却是有苦自知,他早已撑到了极限,法力消耗一空不说,浑身关节都在嘎吱叫唤着要散架,眼下全凭意志硬撑。

    唯一能让他欣慰的,大抵只有腰间这柄现代工业出品的长剑,依旧锋锐如故。他很庆幸,自己在平冶时留了个心眼,事先把配剑之类重要物品转移了出来。

    至于那个书生,他是半道上加入进来,情况到也比两人好上许多,但也是面色苍白,正倚着房柱处理伤口。他先前被暗箭射中了肩膀,所幸雨水让弓受潮变软,箭矢软绵入肉不深。

    这番听见了李长安的疑问,先是龇牙咧嘴拔下箭矢,再长长的呻吟一声,把自个半躺半坐摊散在了地板上,这才冲着二人笑道:

    “法子灵不灵,还得看时机到没到。“

    说罢,他就着还沾着自个儿血的箭矢,指向那白莲圣羊。

    “即便是不灵,道长也莫慌,你可瞧见外面一个青衣郎君”

    “当然,前呼后拥好不气派。”

    书生笑嘻嘻的,冷不丁就抖出个大八卦。

    “这位白莲圣女,正是那位白莲左使正要过门的婆娘,半道上便被这镇抚司给截了胡,人家便来了出千里追妻,对付这么个痴情种子,你手里攥着人家婆娘……”

    说着,这书生冲大胡子挑了挑眉。燕行烈哼了一声,想说些宁死不屈的硬话,但又想到还牵连着道士,当下也不好言语。

    见状,书生笑得俞是欢畅,晃着箭杆:

    “所以么,不急不急。”

    罢了,他从腰间解下个葫芦,叩指敲了三下作响。

    “这淋了一夜雨,在下是浑身湿寒得不爽利。”

    他作了个举杯饮酒的手势。

    “这时机未到,左右也是无事,不妨饮上一杯”

    道士眼睛一亮。

    “哦,可是用妖蛇泡的酒”

    “正是。”

    这书生倒是有些意思,明明是生死危机关头,偏偏透出些疲懒狡黠的味道。不过么,道士与大胡子也不是什么正经儿人,倒也不反感此人做派。当下听说有好酒,更是兴致勃勃地围了上来。

    至于外头还围着的白莲教,管他的勒!

    道士学着这书生,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地坐下。还别说,这废楼的地板上覆满了厚厚的“青苔”,触感像极了绒毯,一屁股下去硬是巴适。随手一扒拉,就拽起些丝丝缕缕,借着头顶的空隙间渗进的月光,李长安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些不像是苔藓,反倒更像……水藻

    怪哉,这地面儿上哪儿长得出水藻

    正发散着思绪,旁边的书生已打开了酒葫芦,道士鼻翼一抽,顿时便有醇厚的酒香入鼻。好嘛,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苔藓与水藻的细微差别。眼巴巴看着书生又翻出三个杯子,一一斟满。

    “请。”

    两人哪里会客气,虚敬一杯,便一饮而尽。

    酒液质感浓醇,才下肚,道士腹中就升起一股子热气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不但体内的湿冷驱逐一空,额头上还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燕行烈更好使骤然通了肺腑,人也不再咳嗽,连声说道:

    “好酒,好酒,可惜……”

    末了,瞧着周遭的昏暗颓败,摇了摇头。

    “如此美酒,正该择一良霄,备下一席佳肴,痛饮一番才算畅快。“

    “佳肴在下是无法子。不过这良宵么……”

    书生闻言,停杯笑道。

    “倒也简单。”

    说着,他取出腰间另一个葫芦,取了塞口,于空中泼洒。但葫芦中洒出的不是酒水,而是道道清澈光辉。他向周遭一共挥洒了九次,每挥洒一次,楼中便明亮一分,最终竟让整个楼中充斥着浅银色的辉光。

    盈盈若水,清澈可爱。

    伸手一搅,仿佛荡漾起阵阵微澜。

    李长安举目张望,砖瓦、梁柱、墙壁、窗柩以及在清光中舒展的水藻清晰明了,在“水波”里投下点点斑影浮动。

    “这是在下于去岁中秋,在太华山顶揽下的月华。”

    书生收起葫芦,脸上露出些懒散笑意。

    “如此可称得上良宵美景”

    道士没有回答,只听见“月色”二字,心中微微一动,从怀中取出月盏,在周遭水波似的清光里虚虚一舀。

    再收回来,盏中已盛满酒液,清澈里散着淡淡银辉,与周遭月华相融。

    李长安小呷一口,熟悉的味道里,法力点点滋生。

    “这是”

    两人侧目询问,道士也大方分享。

    酒盏周转一圈,又落回了道士手中,他寻思着是否再舀上一碗,又害怕让屋中月光清减,而另两人还沉浸在余味中难以自拔。道士不以为意,他晓得这月酒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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