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上最亮的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7号兔子
掠过油腻的桌子,橘黄的灯光,眼睛定在三米开外的河面上。货船游过,汽笛声厚重而深远,刺破青空。
她听见了。
汽笛的余音里,陈晚在电话里说,你撒谎。
霍星静默,他无法解释。
这时的沉默,对任何人都是一种凌迟。
陈晚挂了电话,忙音“嘟,嘟,嘟。”
女人才是天生的刑侦高手。
凌迟结束,阵痛开始。
霍星放下手机,一语不发。
卓炜埋头吃菜,油光糊了一嘴,“你女人?”
霍星嗯的声,端起啤酒一口喝光。
卓炜嗤的一笑,边倒酒边说:“我早说过,等着看你怎么死。”
霍星看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也用不着知道。”卓炜抡了抡胳膊,稳操胜券的语气:“就你现在的样子,跟抽了筋扒掉皮似的。”
或许是说到了点上,霍星心里一阵无名火往上冒,刚满上的酒又是一口闷,杯子搁桌上,没放稳,滚了几圈碎在了地上。
卓炜啧了句,“你玩什么不好,玩异地恋?这不是找死是什么,要找你也找个接地气一点的,云南到上海,来去一趟多不容易啊,不是我说,就咱这点收入,全当贡献民航事业了。”
霍星冷静的可怕。
卓炜夹了口海带,吧唧吧唧嚼着,筷子在半空停顿。
“下周去那个颁奖典礼,来回车费公家报销,你想清楚点,去了,该说清楚的,该决定的,都一次性了结。说起来我还没去过上海,这回也是沾了你的光。”
霍星点了根烟,火机打了几下都没点燃,索性往桌上一丢。
卓炜又拾起,伸手给他点上,“都说劝和不劝分,但你不仅是我领导,更是我兄弟,话糙理不糙,哎!你走什么啊,靠!”
**
凌晨一点,陈晚望着天花板,灯上的琉璃不用光,都能在黑夜里暗彩涌动。
她想起小时候,陈劲国和章丽萍频繁的争吵,摔桌子,踢凳子,有时候还会动手。几乎每一次都撕破脸,可脸再破,两人也极少提离婚,毕竟家产丰厚,离婚对任何一方都没好处。唯一的一次,争吵特别凶。
陈亭亭在一旁狂哭,陈朝阳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
章丽萍指着陈劲国,“离婚,家产对半分,我要儿子和这个女儿。”
陈晚在门后面,章丽萍要的是陈亭亭。
那是她二十五年的人生里,为数不多的一次心碎。
自那之后,心如硬石,刀枪不入。
而今晚,陈晚好像又尝到了心碎的滋味。
晚睡的结果,是次日的头痛欲裂。
而章丽萍不停地敲门催促,疼上加疼。
五分钟后,章丽萍离开。陈晚看着那件宛若全新的男士衬衫,深感无语。
章丽萍的唠叨犹在耳边。“中午一定要把衣服还给明谦,拖拖拉拉别人怎么看我们。”
陈晚坐在床边,十指插.进头发,一捋到底,思量片刻,洗漱换衣。
出门的时候,陈亭亭突然出现。
“姐姐你要出门吗?”
陈晚说:“是,要出去。”
“是去宋大哥那?”陈亭亭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纸袋。
陈晚看着她,“有事吗?”
“我也想去。”
“跟我?”陈晚意外。
“对,在家好无聊,我课业都写完了。”陈亭亭轻松说道。
蓝白色公主裙,头发上的水钻发饰,裸色中跟小皮鞋,这身行头,是精心装扮过的。
陈晚默默地收回目光,“那走吧。”
宋氏在浦东新区,高楼在成片的精英区里出类拔萃。
陈晚和陈亭亭刚进去,恰巧碰到回公司的孙舟。
孙舟以为看错了人,“卧槽,我就说呢,难怪今天光线特别亮,原来是你来了——蓬荜生辉啊!哟,这还有个小美女,不得了,眼睛都亮瞎了。”
陈亭亭心花怒放,刚准备淑女地打招呼。陈晚先开口:“几日不见,恶心人的本事见长啊。”
孙舟手指一点,皮开肉笑,“就喜欢你这酸爽的个性。怎么,找宋总呐?”
陈晚如获大赦,手一伸,纸袋挂在食指上,“把这个给宋明谦。”
“你自己去。我不敢。”孙舟把手插在裤袋里,“宋总要是知道,非拆了我。”
陈晚冷言,“狗腿子。”
三人进入电梯,陈亭亭实在想不通,陈晚每句话都难听,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很有身份的男人,很吃这套。而刚见面时那一句的客套话之后,她俨然成了空气。
这让人很不服气。
陈亭亭微笑,以大人视角问:“姐,我们上来见宋总,不用通过前台预约吗?”
孙舟噗嗤笑大声,听到了今日最佳笑话。“宋氏有条不成文的规定。”
陈亭亭:“什么?”
“陈晚求见,不需通报。”
到了楼层,碰到的人里,几乎都认识陈晚,非常礼貌地打招呼。
“孙总好,陈小姐你好。”
陈亭亭懵了,陈晚叫了两遍,她才反应过来。“啊?”
“你在外面等会,我进去还了衣服就来。”
陈晚进去的时候,宋明谦正在打电话,看她一眼,手指着沙发。
陈晚没坐,摇了摇手上的纸袋,往沙发一放就准备走。
“小晚。”宋明谦把人叫住,结束了通话。“刚来就走?”
陈晚说:“衣服送到,任务完成。”
宋明谦绕过他那张巨型办公桌,拿了瓶水递给她,“来都来了,一起吃中饭。”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一整面落地窗接天纳地,光线极佳,人也周身染光。
“你爸公司是不是做外包?孙舟下面有块地皮要启动了,他打算把部分人工包出去。”
陈晚脚步放慢。
宋明谦笑,“走,吃饭的时候细说。”
私房菜馆离宋氏十五分钟车程,陈晚去过一次,菜式简单,做法也简单,真正做到了返璞归真。
宋明谦还叫上了孙舟,孙舟精明圆滑,有热场的本事,陈晚不吃他那套,但涉世未深的陈亭亭被他哄的花枝乱颤。
“晚妹,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啊,把个这么漂亮的妹妹藏着掖着。”孙舟把饮料瓶盖拧开,再递给陈亭亭。
陈亭亭被捧的上天,云里雾里高兴极了。
陈晚淡淡地看着孙舟,手指轻敲桌面,“喂。”
孙舟哎声,“亭亭妹妹,千万别跟你姐学脾气,没点意思。”
一直安静喝茶的宋明谦突然抬眼,看着孙舟,“喂。”
孙舟啧的一声,“瞧瞧,都是你给惯的。”
陈亭亭看了眼宋明谦,又看了眼陈晚,最后低头,手指一下一下地抠饮料瓶。
宋明谦和孙舟谈事,陈晚把手机搁在桌上,时不时地瞄一眼。
昨晚到现在,她没有等到一通电话。可又有一种直觉,她一定能等到。
这种无形的默契,从她早上睁开眼,看见窗外亮堂阳光的那一瞬,就在心底恣意蔓延。
陈晚修复内心的速度极快,这样的速率,源于对某人的笃定。
她需要的,只是短时间的等待。
服务生端上菌子汤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陈晚极淡地弯了下嘴角,只有宋明谦看到,这是他无法形容的感觉,好像这一刻,陈晚的世界谁也无法进去。
陈晚拿着手机走到门外。
接通了,她没有说话。
霍星声音也淡,“陈晚。”
她“嗯”了一声,继续沉默。
可这种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像有暗潮在隐隐翻动,只需一个出口,就能掀江倒海。
霍星说:“你在哪?”
陈晚走到窗户边,阳光太刺眼,她眯着眼,“在吃饭。”
霍星说了一句话,她脑袋一懵。
“你说什么?”
“从机场到你那,怎么坐车。”
他平静重复,陈晚耳朵爆炸了。
“你在哪?”她声音哑。
霍星低声一笑,“上海机场真的很大。”
下一秒,陈晚冲进包厢,拿起包。
“不好意思,我不能陪你们吃饭了。”
“小晚。”宋明谦站起来,握住她的手腕,“什么事。”
“我有个学生出了点事,对不起,我必须过去。”
宋明谦神色精明,眼神带刃,一动不动地盯住她,那把刀刃,直刺心底,非要刮出点血肉沫子。
陈晚处变不惊,让他看个够。
宋明谦说:“我送你去。”
陈晚拒绝:“我开车来的,吃完饭麻烦你帮我把亭亭送回家。”
宋明谦没松手腕,陈晚望着他。
终于,手指一根一根起开,“你去吧。”
陈晚飞奔出门。让霍星待在机场,她去找他。
陈晚气息急乱,“我到了,你在哪呢?”
霍星问:“怎么这么喘?”
“从停车场跑过来的,我在21号出口,就在门口,你告诉我地方,我来找你。”
“回头。”
陈晚回头。
霍星背了个黑色包,格子衬衫,牛仔裤。站在她的正背面。
陈晚突然安静了,垂着手,手上捏着手机。
霍星沉定,迈开脚步。一步,两步。
第三步未落地,陈晚跑了过来,像一颗小炸弹,披风带火,艳光四射。
霍星被她撞得连退两步,陈晚抱住他的腰,闻到熟悉的气味,顿时红了眼眶。
霍星的手绕到她脑后,轻轻按住,“我说过,再见面会很快的。”
陈晚把他搂得更紧,半天憋出一句:“王八蛋。”
霍星:“……”
陈晚松开他,“吃饭了没有?”
“没有。”
陈晚牵起他就走。
“去哪?”
“吃饭。”
一小时后,酒店套房。
霍星呼吸粗重,撑在陈晚身上,哑声道:“这就是吃饭?”
陈晚被他撞到了床头,脑袋抵着床板,疼痛加持,刺激感更甚。
“第一顿,必须让你印象深刻。”陈晚眼醉脸红,嘴角还有接吻留下的唾沫。
霍星胸口狂热起伏,低头埋了进去。
陈晚唔的一声,十指□□他的头发,像小兽低喃,又像哽咽。
“怎么样……午饭……”
霍星抬起头,眼底充血,声音不像是自己的了。
“你也尝尝。”
下一秒,霍星欺身而上,虚坐在陈晚的胸口上,昂.挺又粗又长,他稍微倾身,就贴到了陈晚嘴边。
这一刻,陈晚眼中的怯色,是真的。
本来只想逗逗她,可逐渐失控失神,霍星强忍着准备起身。
陈晚勾笑,顺着他的手臂用力,舌头含了上去。
霍星脑里一片惨白,差点交待。
嘴巴胀痛难忍,陈晚滑了出来,咳着说:“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由情生欲,人之本性,红尘男女,他们诚实坦然做自己。
陈晚迷失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上来,自己动。”
**
清醒时已是傍晚,夜幕初上,灯光绰绰。
一下午的时间,陈晚不知道死了多少回,每一次又被霍星救活。
陈晚一动,腰上的手臂收紧,男声沉了下去,“嗯?”
陈晚张了张嘴,“饿了。”
霍星低低笑出了声,语气暧昧,“还没饱?”
陈晚抬脚踢他,被大手拽住,往上一推,就变成了屈膝的姿势,敏感的下.体.快.感犹在,余波晃了一圈又一圈,陈晚差点叫出声。
陈晚恨言。“妈的,王八蛋。”
霍星松手,先她起身,坚滚的臀像石头,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陈晚移开眼睛,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待会你想吃什么?”她问。
霍星还没回答,陈晚的手机响。
霍星离得近,递过来。
是陈亭亭。
霍星边穿衣服边看她,陈晚脸色一分分变差,听完电话立马翻身下床。慌乱中差点被拖鞋绊倒。
霍星把人扶稳,“什么事?”
他的声音里仿佛有镇定剂,奇异极了。
陈晚就真的稳住了心神,看着他,“我妹妹被人打了,我得过去。”
“在哪?”
“清荷酒吧。”
霍星按住她的肩膀,“你别急,我陪你一起。”
夜空上最亮的星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他们赶到的时候,陈亭亭被扣在酒吧的办公室里。
所谓的办公室,就是一个隔板间,两张桌子,一面壁柜,一个饮水机。
陈亭亭一个人坐在靠窗户的位置,对面是三个年轻男人,其中一个染了满头银发。
“怎么回事?”陈晚问陈亭亭。
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走了过来,“你是她喊来的?”
陈晚站直,“我是她姐姐。”
这位酒吧工作人员长吁一声,指着那三个年轻人,“你妹妹先动的手,我们调解不了,你看着办吧。”
陈晚转头看着陈亭亭,“他们打你了?”
她沉默,抿紧嘴唇,扬高下巴。
“没打着,被人拉开了,倒是他,被你妹妹用瓶子砸的头都破了,这小姑娘真是…你们做家长的也不好好管管。”
陈晚仔细扫了一遍,确定没有受伤的痕迹,才走到被打的年轻人面前。
银毛青年的额头贴了块纱布,边缘有黄红的药渍,一脸不爽的表情。
陈晚说:“抱歉。”
对方当没听见,掏出烟给两个同伴挨个发。
“医药费我出,后续的检查我也会负责,你看这样行不行。”
烟点燃了,三个人同时对陈晚吐烟雾。烟味太呛,陈晚不适地转过头。
呼吸顺畅些后,她继续说:“如果你们有要求,可以提出一起商量。”
银毛青年瞥她一眼,指着自己的脑门,“再往下一点,今天老子眼睛就瞎了,他妈的命大。没得商量,报警。”
一室安静。
调解男出来打圆场,“报警就不必了啊,你们把药费核核,给她个数,都是年轻人,冲动也难免,那小姑娘不讲理,但这个姐姐还挺明事理,你们算算钱吧。”
到底是陈亭亭把人给打伤了,而且那么多人看到是她先动的手,一旦报警留下案底,陈亭亭的学生时代就有污点了。
陈晚缓声说:“你们年龄也不大,看着也像学生。”
三个年轻人面面相觑。
“进了警察局,谁也别想干净脱身,时间很晚了,再折腾就得到天亮,你们家里人也会担心。”
其中一个人对银毛使了个眼色。
动摇了。
陈晚从包里拿出一叠钱和一张名片,“这三千块,你先拿去做个全身检查。上面有我的电话,有任何问题,你拿检查报告来找我。”
白炽灯明晃晃,震天舞曲穿墙而过。
陈晚的手白如凝脂,抬在半空。
银毛青年吞了吞唾液,嘴巴瘪了两下,很快有了决定。
“看你还有点魄力,我相信你,不过,还得你妹妹给我道歉,必须道歉!”
陈晚如释重负,把钱塞到对方手里,又走到陈亭亭面前。
陈亭亭还是中午出门的那身衣服,光鲜漂亮,除了脸色,哪都像小公主。
她看着陈晚,一脸倔强。“我不会道歉。”
银毛青年拍桌站起,指着她,“臭丫头别仗势啊!”
陈亭亭冲他嚷:“我才不道歉!你们这群混混!败类!渣子!”
桌翻凳倒,稀里哗啦巨响,银毛跳了过来,“操.你妈!”
陈晚挡住陈亭亭,眼见拳头就要砸在她身上。霍星站在门口角落,像头狼,暗机伺动,他飙步过来,速度太快,连风都生了劲。
银毛的拳头被捉住,一反手就被扭到了身后,疼的他哇啦哇啦乱叫。“有帮手,操。”
霍星稍用力一推,人就踉跄着往前栽了两步。
陈晚转头怒斥:“亭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休想我道歉。”
“你把人打伤了,我在给你解决问题。”陈晚压下脾气,忍着说。
“早知道你是这种解决法,我才不会打电话给你,一点用都没有!”
陈亭亭情绪激动,声音比她更大。
“报警就报警!有什么了不起,报啊,你们不报我自己报!”
说着就拿出手机乱按。
陈晚一把打翻她的手机,掉到地上,屏幕裂了。
陈亭亭气疯了,想到中午那顿饭,本以为陈晚一走,宋明谦就会和她聊天,独处的机会终于实现,她鼓起勇气盛了一碗菌子汤,可宋明谦从头到尾都没碰过,原以为他不爱喝,但饭局尾声,他竟然自己盛了一碗。
宋明谦吃饭的模样太好看。陈亭亭低头看到一口未动的汤,自尊心被砍成重伤。
一想起,心头又多了几道裂痕,交织在一起不堪重负,破成巨大伤口,血气冲脑。
陈亭亭咬紧牙,对陈晚疾声厉色,“你凭什么替我做主,你有什么资格,你这个死赖白赖的养女!”
话一出口,世界沉默,就连震天的音乐都自动屏蔽。
陈晚一语不发,脸色在白炽灯下显得苍白。
陈亭亭心虚了,但她不想服软,继续硬扛。
银毛青年暗骂:“靠啊,小丫头片子真不是个东西。”
声音不大,离他最近的霍星刚好听见。他眸色沉下去,下巴紧绷,对银毛低声说:“你过来。”
陈亭亭不堪承受陈晚的目光,这种眼神太难形容了,过于平静,像是九霄天外的清晖,看得见,却不真实。
陈晚终于说话。
“如果你觉得我处理不当,好,我可以走。”
陈亭亭猛地看向她。
“我现在给爸妈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陈亭亭嘴巴张动,咬牙说:“你威胁我。”
陈晚依旧平淡,“你说是,那就是。”
说完,她真的转身。
“等一下!”陈亭亭追上去,“姐,你别告诉爸妈,我,我听你的。”
陈晚停住,背对着她没回头。
刚才出去的银毛正好进来,耸拉着脑袋,气势灭了大半。
陈亭亭百般不愿:“喂。对不起。”
银毛气汹汹地看她一眼,“嗯”了一声,也是万分不乐意。
酒吧工作人员立刻跳出来打圆场,“这就对了,皆大欢喜么不是,这位姐姐你看——”
陈晚点头,看向银毛:“我说过的话算数,检查出来有问题再找我。”
走的时候,银毛在门口停住,对陈亭亭说:“今天要不是你姐和你姐夫,我就让你死在这。走!”
这一天,有个欢喜的开始,却得了个潦草的收尾。
陈晚的忍劲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即便如此,血气还是不断翻涌。
绿灯时前面的车熄火好几次才慢吞吞地开动,陈晚不停地按喇叭,焦躁至极。
霍星看在眼里,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拧开一瓶水递过去,
陈晚看着他的手,心静了些。
陈亭亭在后座,把车窗全部滑下,风呼哧往里灌,吹得人神台清明。
陈晚方向盘猛地一打,停在路边。
“你为什么去酒吧?”
“想去就去。”
“那为什么打人?”
“想打就打。”
陈亭亭不知天高地厚的态度彻底惹怒了陈晚。陈晚双手往方向盘上用力一拍,“陈亭亭!”
陈亭亭被唬住了,她从没有见过陈晚生气的样子。
陈晚强压怒火,“你要真有种,打我电话干什么!”
陈亭亭不敢吭声了,咬紧牙关,无声流泪。陈晚一转头,看到她哭,心就软了。
于是,话全憋了回去,闷在心里变成一声叹息。
“今晚的事,我不会告诉爸妈,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不会来,我说话算话,你最好不要试。”
陈亭亭终于放声大哭。
她先把陈亭亭送回家,车从门口过,自己没有进屋。
少女低着头,脚步沉重,月光把身影拉长,一步步走向亮灯处。
确定人回了家,陈晚才转动方向盘。
驶入大路,光影忽明忽暗,在脸上一折而过。
她打破沉默,对霍星说:“让你看笑话了。”
霍星侧目,“她就是你妹妹?”
陈晚说:“是啊,下期就高三了。”
霍星:“看着不像。”
“不像什么?”
“不像高中生。”霍星指了指脑子。
陈晚单手开车,车窗滑下半边过风,揉着眉心说:“以前小打小闹也有,但这一次我真的没想到,她竟然去酒吧动手打人,她才十七岁。”
“我抓过最小的杀人犯,是十五岁。”霍星平静道。
陈晚猛踩刹车,眉目深皱。
“我说得难听点,就是欠收拾。”后半句霍星没说出来,把事摊给陈晚,就是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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