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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平仄客
听着沈则远语气中的亲近,看着他将酒杯低了大半截,李惠山也笑呵呵地随着沈则敬的话语上:“沈贤弟不必多礼,侄女婚嫁,也是吾等的喜事。来,干一杯!”语气是豪迈洒脱的,仿佛和沈则远一见如故。
开玩笑,虽然沈则远对着自己这个昆州刺史自称草民,但是连西宁道观察使和西宁卫副将军都对沈则远礼遇有加,难道自己这个昆州刺史还敢拿势不成?
做官嘛,政绩什么的,都是次要的,那关键是要有眼力,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人该给脸,什么人得打面,李惠山认为自己在这一点还是很拎得清的。
所以他面对着沈则远的敬酒,是一杯而尽了,姿态和脸面都做得十足。
看着李惠山倒悬过来的酒杯,沈则远心里不厚道地笑了。这就对了!他这一杯酒水前来敬,就是为了这样的一个效果。没想到这昆州刺史倒是个实诚人,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沈则远之后,沈家的子弟,沈余乐、沈余守等人,又前来给李惠山敬酒拉交情,这一通下来,李惠山和沈家的子弟都打了个照面,就连纯粹陪衬的胡不涂和应南图,都来给李惠山敬了酒。
此外,在沈则儒的鼓动之下,各州的刺史、长史之间,也相互寒暄敬酒起来。这些官员平时也难得聚在一起,这次有了机会,敬酒几杯,畅饮几杯,那是太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就这样,一圈又一圈酒下来,李惠山就觉得头脑有些昏胀,感觉自己喝得有点多了。原本想仔细看看沈家众人表现的,也都看不真切了。也想仔细思考下谢同甫和萧若元为什么会出现这里的,也无心去想了。
看着李惠山醉醺醺的样子,沈得善和胡不涂满意地笑了笑。幸好沈家在这里的人也不少,不然还真无法兜着那么多圈,才能将李惠山灌醉。
将李惠山灌醉,这是他们一行人在来卢府之前就已经商定好的,现在一切顺利,当然是笑笑了。
目的嘛,一是为了制造和李家相交甚笃的情谊,以便将来去到昆州的时候,有商谈、投帖的基础,这是情谊之理;
二是为了不让他对沈家众人看得那么真切。有时候只言片语也会成为一个探究的线索,沈得善不想李惠山有任何可乘之机,朦朦胧胧的是最好了;
三是为了给李惠山一个“艳遇”的机会,反正什么都安排好了,就差他醉上几下,头脑有些发昏而已,那事嘛,成了当然是最好,不成,那也没有关系的嘛。
看见李惠山有些醉了,主人家卢智胜连忙吩咐府中的下人将李惠山搀扶到一旁的待客居休息,吩咐着婢女给李惠山擦拭,又吩咐上醒酒汤等等。
随即,接连还有另外几个官员也想在谢同甫面前好好表现,也敬了几轮酒水,自然,也都喝多了,把卢智胜忙得是够呛。
谢同甫和萧若元有见于此,酒席过半的时候,就告辞了。这两人来,做的是个姿态,也没有想着要留到最后的。
临别之前,他们还和沈得善和沈则远打了招呼,让问候远在京兆的沈华善,还邀请他们去府上作客等等——这当然是客气话了,沈得善和沈则远再没有眼色,也不可能去观察使府和西宁卫驻扎地拜访。
谢同甫和萧若元一走,李惠山、孔烛照等官员也纷纷告辞了,连同那些醉酒的官员,也都在各自府中长史、家仆的搀扶之下,先后离开了卢家。
当然,这个时候,婚宴也到了尾声,卢明知这个新郎,早就醉得一塌糊涂了。那花烛之事,自然也做了,再怎么醉了,小登科,还是知道怎么做的。
沈则远等沈家人,自是留到最后的。他们还有一些话,没有和卢智胜说呢。
待所有宾客都走了之后,沈则远和卢智胜才能好好地交谈一番。自今日之后,卢、沈两家就是姻亲了,说句实在的,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虽然卢家出了事,沈家不一定会受牵连,但若是沈家倒了,卢家必定受影响,因为沈家所涉之事,都是大永大事,所以这一番,他们两家是要为以后好好谋划一番了。
这一晚,卢家烛火通明,有人小登科,也有人震撼苦思,为将来谋一个出路……
第二日,当沈瑶带着新嫁娘特有的娇羞和喜悦前去给公婆卢智胜和卢姜氏奉茶请安的时候,浑不知自己的公公尚沉浸在昨晚的震撼当中。
昨晚宾客离去之后,沈则远对卢智胜话说了京兆的最新动态,这些事情,他也是刚刚知道不久,早两天和卢家人见面的时候,消息还没有传来呢。
沈则远道是太子监国、沈华善协助等等,让卢智胜心中有数:在太子监国这一段时间内,不管事大事小,所辖的区域绝对不可以出现任何差错,时局敏感,出了一星半点差错,那都可能是抄家灭族的大事。
卢智胜为官多年,自然知道太子监国意味着什么,看来京兆要乱了,诸官纷争,自己在桂州这一段时间的定策施政,一定要保守稳妥为主,当是蛰伏阶段。这个时候,自己的管辖之下,绝对不能有任何事情发生。
想到昨晚婚宴的热闹,卢智胜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谢大人和萧大人会前来参加婚宴,想必他们早就得知这个消息了,这是提前拉拢政治资本来了。
卢智胜有欢喜也有些忧虑,心情颇为复杂。中书令之家,吴越沈氏,自己是为嫡幼子谋了怎样的一门亲事啊?
卢智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又有隐隐的热血沸腾:看来,自己家族兴起的机会,也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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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 第两百七十章 放饵
话说昨晚沈则远和应南图等人离开卢家回到望华楼的时候,已经是亥时末了。
虽则时已深,可是他们都没有睡去。因为在喜宴席间早就离去办事的连山和陈成还没回来,也不知道那件事到底成了没有。
沈则远等人在等待着这两人的复命。
“回主子的话,那件事,成了!李惠山已经在那处宿下,所有的手尾都是干干净净的,魏中希已经派人去查探消息了。明日,就会将外面准备好的一切汇报给李惠山知道。”连山恭敬地回答道。
按照连山的想法,这事必定是成的,如果这样一件小事都做不好,那么也就枉费自己这么多年受到的训练了。
连山说的事情,是要从卢家婚宴之时说起的。连山和陈成在谢同甫等官员陆续离开卢府之后,趁势跟着其中两个人离开了。
他们异常谨慎,小心翼翼地缀着前面的人,微不可见地调整着呼吸,尽可能地将身形和夜色融为一体,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大人,您觉得怎么样?我们先回客栈,然后卑职再给您送上醒酒汤。”魏中希努力地搀扶着李惠山,试图将他带回客栈。
在离开卢家之后,南州刺史孔烛照又邀约了他们两个去酒肆聚一聚,就是为了交流今晚喜宴上的体会。
这些,也正是李惠山和魏中希两人心中疑惑的,谢大人和萧大人为什么要这么要来参加这一场小小的亲事?他们又为什么会对沈家这样礼遇?更重要的是,自己还需要做些别的什么准备没有?
这些,是孔烛照和李惠山都疑惑的,也都是想得出结论的。
因此,李惠山想着正好趁机机会,和南州刺史府的两人说道说道。
具体有什么得着。也说不上来,等他们离开酒肆的时候,已经夜深了。这桂州城内的大街之上。都看不到一个人影了。
孔烛照已经在刘思仲的搀扶下离去了,魏中希当然也带着李惠山。准备回客栈休息了。
卢家为他们准备的客栈离此处的酒肆并不近,原本卢家还派了家仆和官吏护送李惠山两人的回客栈的。但是李惠山和孔烛照都认为他们酒肆谈论的事情怎么可以让卢家人听了去呢?
因此,便婉拒了他们的相送。此刻,魏中希后悔死了。大人醉成这个样子,大街上有没有人,自己得搀扶着大人走回客栈,甚是艰难!
“本官没事。刚才已经在卢家喝过醒酒汤了。没事。没事……这一点小酒,不在话下!没事的。孔大人走了没有?”李惠山醉醺醺地说道,觉得脑中混沌一片。
他在卢家的时候,就已经喝了不少了。和孔烛照在酒肆相聚,又喝了不少,便成如今这个样子了。
“孔大人已经走了。他们南州还有急事,要连夜赶回去,就不和我们一起住在客栈了。”魏中希回禀道。努力紧了紧扶着李惠山的双手。
“那就好,那就好……哎呀……”李惠山听了魏中希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忽然脚步一踉跄。猛地就扑倒在大街之上了,将搀扶着他的魏中希也直直拖了下去。
“碰”的一声,魏中希也被拉扯倒在地上,猛然抽了一口冷气,他觉得自己的手臂一阵刺痛,应该是折了。
李惠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手脚安好,但是因为醉着倒在地上,又怎么都爬不起来,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见此情景,魏中希想哭的心都有了,怎么会这样?如果不是为了匆匆赶来桂州参加这场亲事,原本身边应该跟着众多的官吏和属下的,现在真他妈的憋屈!
但是憋屈也要继续前行,得尽快找到客栈,或者找到可以帮忙的人家才行。不然,这样太难堪。
魏中希想到这里,忍着手臂的刺痛,再次将李惠山搀扶起来,艰难地往前移动着。当他看到街边尚有一处房屋有着微弱的灯光时,觉得如蒙大赦。
太好了!终于有人可以帮忙了。
当魏中希带着李惠山走近的那灯光的时候,才发觉这是一间简陋的药材铺子,而里面正有一老一小的年轻人在挑拣着药材,原来这么晚还有灯光,是因为这家人还在忙碌着。
这样简陋的药材铺在,在西宁道随处可见,魏中希也不以为意,连忙向这家人求救,他又累又痛,实在难以忍受。
跟在两人身后的连山和陈成见魏中希两人进了那间药材铺子,目露笑意,捏了捏手中剩余的小石子,对事情的发展感到很满意。
他们要做的事情已经做了,剩下的,药材铺子里面的人会接着做,他们只需明天来看看结果就成了。
子时一刻,连山和陈成终于回来了。他们都穿着夜行衣,在夜色里悄无声息地在望华楼出现,若不是沈则远等人早有准备,还真会被吓一跳。
吓一跳没有关系,关键是那件事的结果怎么样了?
沈得善和沈则远等人点点头,这才放心地睡下。钩线已经顺利放下了,能够钓到多大的鱼儿,这就是看以后加的饵有多大了。不过这都是将来的事情了,现在,就可以去会周公了。
“昨晚,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一早起来就听得秋歌和陈成似乎在嘀咕什么。难道昨晚的婚宴我是错过了什么好戏不成?”沈宁带着疑问和好奇这样问着应南图。
此刻,他们正沿着桂州的漓江边缓缓步行。初春的阳光柔和地洒在身上,在这仍有寒意的时节,令沈宁感到一阵温暖,心里也无比熨帖。
“就是放了个饵……李惠山,记得吗?昆州刺史,文镇药市行会会长的堂兄,他昨晚喝醉了……”应南图笑着说道,为沈宁解了惑。
昨日沈家众人已经送沈瑶出嫁,今日无事,应南图便约了沈宁来这江边走走。
沈则远和胡不涂对此是乐见其成的,什么儿女大防,这两个人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早就定了亲,想一想,也知道这对小儿女耽搁了多少时间,沈则远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原来是为了这一则,沈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也没有细问。
昨晚的婚宴,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男宾席那边的情况,却也从刺史府进出的丫鬟和小厮口中知道了那是怎样一种热闹的场面,看来今日桂州城中,不少人家对这一场亲事津津乐道了。
热闹之下,酒酣之时,会发生些什么事,那也是顺理成章的。
“谢同甫,是怎样的人?军部素来不参合地方政事,这一次萧若元会来参加这场亲事?如果是为了京兆格局,似乎又说不过去。”沈宁关注的,反而是另外两个人。
谢同甫是西宁道观察使,掌管着西宁道除了军部以外的所有事情,这对于准备在西宁道发展的沈家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沈宁仔细回忆了前世今生之事,发觉自己对谢同甫的印象实在有限。是以说不出什么来。
“其人殊不简单。太子监国也没有几天,他远在西宁道就已经这么快知道这个事情了,还能准确地判断出接下来的局势。此人在京兆肯定也有得用之人,我已经叫了人去查这背后的关系了。萧若元,应该是来表个态,毕竟你们家是可以见得着的荣显了。”
应南图想起了昨晚见到谢同甫和萧若元,又为沈宁细细描绘了这两人的相貌的行止,好让沈宁对这两个人有个直观的印象。
沈宁知道应南图说的查,就一定会查出来。她也很好奇,谢同甫身后的人是谁。
谢同甫已经是二品观察使了,能够为他提供京兆消息的,会是谁?此刻,她还不知道对于沈家来说,谢同甫是敌还是友,或许等应南图的调查出来之后,就能够知道一二了。
“也不知道祖父在京兆是怎么样了……皇上患病,太子监国,这真是不好弄啊。”不其然地,沈宁又想到了京兆的状况,开始和应南图讨论起京兆的情况来。
两个人就这样走着说着,感受着这西宁道微寒的春风,江边摇曳的凤尾竹,似乎也在讶异着这一对男女,所谈所商之事,竟然不是儿女小事,乃是经国大道。真是怪事年年有,也不差今天这一对男女了。
当应南图和沈宁在漓江边散步的时候,望华楼中的沈则远则是乐呵呵地笑了几声:“好,很好。这样我们过几天也可以出发去昆州了。”
原来刚刚连山已经来报了昨晚之事的后续,沈则远都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那李惠山已经带着那姑娘返回昆州了,这动作也太快了吧?色中饿鬼这四个字,威力真是大。
不管怎么说,这个饵是顺利放下了,沈则远也将心放下了。
沈余乐则聚精会神地排着他的龟壳和铜钱,为沈则远等人即将要在西宁道做的事情卜了一卦。
他得出的是大吉的泰卦,乾下坤上,彖曰:泰,小往大来,吉,亨。
看到这个卦象,沈余乐满意地一笑,看来这西宁道,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了。等明日见过了出嫁的妹妹,就要准备着返回京兆的事宜了。
沈余乐想到了出发之前观测到的星象,又想起司天监君复乐的叮嘱,便觉得还是要加紧回京兆的脚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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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 第两百七十一章 京兆定策
当沈则远等人在西宁道为沈瑶送嫁的时候,沈华善在京兆却是忧心忡忡。
这一日,他正和尚药局奉御孙伯扬说着话。当然,这些话语,事关皇上情况,事关大永国祚,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
“皇上看着是严重,但是目前尚无性命之虞,只是也需要长时间的休养将息了。”孙伯扬皱着眉头说道,为当前的局面感到忧心。
他是长泰帝的近身三太医之首,长泰帝的身体有疾,他的责任和压力最重。自从长泰帝患病以来,孙伯扬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可是也没有任何办法。就算是他是太医之首,也敌不过时间之功。
医者不医年老,这是最无可奈何的事情。
“你也别惆怅了。尚药局有那么奇珍异药,只要是对皇上身体有益的,都用着吧。能拖多久是多久。太子年轻,还须皇上扶持。太子监国,终不是常事。”沈华善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皇上染病,已经下令太子监国,还令自己和左良哲协助太子。这对于一力扶持太子的沈家来说,是件好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这个进程太快了。
太子太年轻,也办过几件糊涂事,他真的怕太子监国期间,会出现什么事。
至于皇上一时三刻不会大行,这是他早就知道了的,沈余乐在出发前去西宁道之前,曾卜了一卦,然后根据卦象对沈华善说道:“帝星仍是高悬,皇上半年之内都不会崩天,只是黯淡无光,陨落也不会是太久的事情,祖父还是要早有准备才是。”
沈华善记得自己当时听了孙子的话语,是苦笑的。早作准备?作什么样的准备才是呢?
万一皇上龙驭上宾。他又该如何呢?接过韦景曜中书令之职、尽心尽力扶持太子登基?
应是如此吧,沈华善曾这样对自己说道。只是当下,他看着孙伯扬紧皱的眉头。只能是这样劝慰道。
“我也没有什么好惆怅的,总归还是这样吧。尽人事尽医事。比你尚要好一些。”孙伯扬反而拍了拍沈华善的肩膀,对他目露同情。
沈华善是太子詹事,现今又是协助太子监国,这也是天大的荣耀,又何尝不是天大的灾险呢?这如今的局面,沈华善是一步都错不得。
人人只知高处风景好,可是不知道高处不胜寒。
沈华善点点头。算是回应孙伯扬同情的目光了。
这春三月,风光是最好的,此刻沈华善却觉得有些春寒料峭,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人老了啊。受不得寒意了。
自己是如此,皇上何尝不是如此呢?
刚踏入长泰帝四十二年,大永皇家就有了一场大丧事,镇远公嫡妻、长泰帝长姐、淑和长公主病薨了,享年七十六岁。
淑和长公主这一薨。对长泰帝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因为长泰帝与淑和长公主感情甚是亲厚,听到淑和长公主丧闻的时候,长泰帝当场就踉跄了几步,随即就病倒了。
随着春寒、倒春寒的陆续到来。长泰帝的病情就反反复复,一月之中没有多少天能够视朝。
为此,长泰帝特地下令:太子监国,以保证政事军务畅通,太子詹事沈华善、门下侍郎左良哲协助太子处理国事,太子监国期间,其余百官当尽心尽责,诸政不得有误。
就这样,太子在沈华善、左良哲的辅助下,暂时接过了长泰帝的重担,每日视朝,听取朝政大事,决议朝政纷争;下朝之后,又急忙前去紫宸殿给长泰帝请安,向长泰帝禀告早朝政事,又给长泰帝侍奉汤药。
这样几日下来,长泰帝不见好,太子反而瘦了一圈,都是辛苦熬的。身为储君,如果不这样熬,还能有什么办法?
早前沈华善就说过,太子之位乃是世上最危险的位置,只要太子一日没有登基,或是太子一日不薨,就必须这样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既不能表现突出又不能表现平庸。
这太子监国,又是最危险中的最危险,在皇上患病期间,监国的太子必须能将政事军务处理妥当,又要顺着皇上先前定下的旨意和方向前行,免不了要被大臣拿来和皇上比较一番。因而,容易出错的机会也就多了。
幸好沈华善和邱盛年等詹事府官员不敢有丝毫怠慢,小心翼翼地把握着这个平衡的度,又加上太子妃之父左良哲是惯会猜度长泰帝心思的,是以太子监国这些天,京兆政事倒也平稳有序,令詹事府的官员略微喘了口气。
“你以为如何?西燕虎视眈眈,司马昊是怎样的性子,想必当年你也记得很清楚。这些年从西燕发回的谍报你也没有少看,也该是时候想一想了。甜蜜期过去之后,大永要怎样面对日益强大的西燕?这些年西宁道互市、药市的收益是怎样的情况,你不会不知道,这里面,水太深了。”在沈华善书房内,沈华善小声地和户部尚书江成海说着话。
皇上的病情依旧胶着,太子表现也佳,于是沈华善也能腾出手来处理西燕的事情了。
这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和户部尚书江成海通气,有关西燕商路的开拓和发展,这是沈华善早就想对江成海说的事情。
西燕商路关联甚大,只靠沈家之力,根本不足以成事,要想达到预期的效果,必定要倾全国之力;至起码,要倾户部之财和户部之策,如果没有户部的支持,得善和远儿他们绝不可能成事。
这是沈华善这些天来最为挂念的事情之一。
江成海和沈华善私交甚笃,又和溪山俞氏结亲,所以沈华善也就没有遮掩,将自己对西燕商路的看法一一摊在江成海面前,道是户部之财要全力支持西宁商路,只有将西宁道至京兆的商路打通了,户部才能真正有增益。不然,就算互市再怎样繁荣,也只是会肥了西宁道某些官员的荷包。
听了沈华善的话语。江成海一改以往傻愣的笑意,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关于西宁商路的问题。他也早就想过了。
长泰三十六年大永使团出使西燕,跟随出使的户部郎中张段沿途考察了不少州县的经济商事,当时正是江成海亲自给张段下的命令,他当时就想着通过西宁道一带繁荣的商贸活动,来增加户部的收入。
现在,已经好几年过去了,西宁道的商贸依旧繁荣。户部的收支日益捉襟见肘,这其中的赋税收益,都到哪里去了?这是其一;
其二,按照沈华善的设想。将西宁道至京兆的商路打通,无论是物资、钱财、军需,都可以通过这条商路输送,就算将来安西真的有战事,京兆也能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若是西燕顺着这条商路侵攻大永。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引虎之人?”江成海是很想增加户部的收入。可是他也第一时间计算出最大的风险了。开拓西宁商路,是否可行呢?
“安西都护府的五万兵马和西宁卫的十二万兵马,又不是摆来看的,中间还有岭南卫、江南卫的兵马。若是西燕真是穿过了重重防线,那么就算没有这条商路。京兆也会不保了。”
这个问题,沈华善早就想过了。对于江成海的问题,也就有了答案。
“且让我想一想吧,再想一想。”江成海说道,西宁商路事关重要,他不能一时三刻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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