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平仄客
韦景曜虽然年迈,然而这即位诏书宣读起来的时候,依然中气十足,含元殿前,文武百官将此即位诏书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由得生起满怀豪情,暗道定当竭心尽诚,做宗宫良佐,辅助新君。
当然有些神思跳脱的官员,听着这样的即位诏书,会有不一样的想法,比如集贤殿的古文澜,内心就在想:中书令韦大人每每托病不朝,如今话语听起来雄浑有力,可见还真是“托”!
(满头黑线……)
太子穿戴衮冕,在太常卿季子白的引导下,缓缓升陛而上。随着他的上升,日月星辰十二章衮服焕发出光彩,在朝阳中更显夺目。到了殿前,他转过身来,透过十二旒冠看着丹陛之下,跪伏着的群臣,眼睛略微眯了起来。
就是这样的感觉,他终于再一次体会到了!在被册封太子之时。当时他透过九旒冠,看着底下的群臣,就有睥睨天下的感觉。
如今,他站在含元殿前,底下,是他的臣子,大永,是他的大永,天下无人可与他比肩!这种高高在上,天下至权握在手中的感觉。令他心血都沸腾起来。藏在衮服里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这样的感觉,只要经历过一次,就像上了瘾一样,从此挣脱不得。权力的诱惑。沾之即不能舍,何况这天下至高的皇权?谁欲从朕手中抢过这皇权,朕,定必诛杀之!
他这样想道,然后扬声说道:“众卿平身……”,至此,称臣为卿,君臣之分已定,他就是大永的新君了。
即位诏书已颁下。太子于三月初三日登基。随即,中书省又颁下了改元诏书。经朝臣集议,由司天监君复乐卜定,改长泰年为景兴年,以明年为景兴元年。以示新君新政。改元诏书曰:“以奉正朔,更民于此,永保大永延鸿之祚。”
是以太子登基,改元景兴,是为景兴帝。
长泰四十三年春天,大永王朝迎来了新君景兴帝。景兴帝即位之后,天下七大道时有兵匪作乱,民心也略有动荡,但这些都是小乱,没有引起什么问题。在当地官员的治理、镇压之下,这一点小动乱根本翻不起什么波浪。
京兆这里,就更不用说了。长泰帝为景兴帝留下了七位顾命大臣,就是为了辅助景兴帝主理政事,稳住京兆朝局。这这个人作为大永朝堂的中流砥柱,自然顶住了新君即位时的震荡,京兆朝局看起来风平浪静。
其中,韦景曜和萧厚仁,是长泰帝最看重的两个朝臣。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在,长泰帝余威就在。他们的作用,更多是在这一年,只是过渡作用。按照大永官制,他们明年就必须要退了。
卞之和、沈华善、左良哲、卫复礼是作为景兴帝的肱骨而存在,这四个人在朝官中的威望很高,影响很大。他们牢牢辅助着景兴帝,使得景兴帝的政令能够出得了宣政殿,并通过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下达天下。
魏延庆和七万金左右卫,是景兴帝的军事力量,也是朝局得以顺利过度的最根本保障。虽然京兆没有大动乱,但是小打小闹肯定有,金吾左右卫最近也颇为忙碌。
在众位顾命大臣的齐心协力下,皇权平稳地来到了景兴帝的手中。
景兴帝即位之后,颁下的第一道旨意,不是为京兆朝局政事,也不是为了后宫充盈,而是,和长泰帝龙驭上宾有关!
他的这道旨意,是发往西宁、剑南两道的,具体是发往云南昭通和甘肃岷州,这两处,是庸王上官承佑和悯王上官永平的封地所在。
旨意就是召这两位分封王回京兆,参加先帝的七七大礼,以表为臣为子的孝心!同时,也是为了叙皇家骨肉亲情。因此,让两王带着他们的家眷回来 尽孝心 尽臣义
景兴帝这个旨意一出,沈华善就略微变了脸色。这个旨意,沈华善之前没有听到半点风声,他也没有想到,景兴帝会在这个时候召两王返回京兆。
长泰帝四十年,长泰帝在册立太子的同时,也将几位成年的皇子分封为王,还对这个分封王作了种种限制,规定诸王府不得设府兵,封地赋税三一可用等等,同时还规定,诸王非诏不得入京兆的。
如今,哀王上官长治已薨,只剩下的庸王和悯王,他们都是沉寂了的,分封之后这两年,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两王的动静。
如今,皇上为什么突然会想起这两王来了?还下旨让他们携家眷返回京兆?表面上说,是为了先帝七七之礼,是为了皇家骨肉亲情,实则,真的是这样吗?
沈华善一时不能确定,心就提了起来。虽然不清楚景兴帝为什么会下这样的旨意,但是这理由,太充分了。先帝的七七大礼,身为先帝儿子的庸王和悯王,返回京兆哭临致祭,是义礼之事。
不止沈华善心里有种种考量,其他朝中大臣,如左良哲,他就在想着,为什么皇上会突然召这两王回京呢?是为了七七大礼,还是为了……想到这里,左良哲的脸色有些变化,“斩尽杀绝”这四个字,却不敢深入想下去。
或许是自己多想了,皇上刚刚登基,正是一切求稳的时候,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引起干戈呢?左良哲自我安慰道。却打算,返回家中之后,得让妻子前往坤宁宫一趟了,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否知道皇上的心意。
韦景曜皱着眉头,却是冷然地看了一眼景兴帝。帝王之心,如此急不及待!这才刚刚登基,就诏令诸王回京,几十年的权臣经验告诉他,这里面,定有文章!若真是他想的那样,他少不得要出言一番了。
想到这里,他出列,奏言道:“启禀皇上。昭通、岷州两地,离京兆甚远。恐怕不能在先帝七七之期赶返。况且祭如在,诸王在封地哭临致祭,这份孝心也当在。故臣以为,召诸王返回京兆一事,不急在这一时。”
韦景曜是先帝的中书令,还是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身份和官职摆在那里,他出列说这样的话语,正是份属之事。但是这话,还是让沈华善讶异了。韦景曜,不是一向抽身事外的吗?这话,不像是他的风格。
高高端坐的景兴帝,也没有想到,出言的,会是一向万事不理的韦景曜。他没有说话,只是略略扫了一下群臣。
随即,就见卞之和出列了,他反驳了韦景曜的理由:“从军道而往,诏令送至昭通、岷州,也不需多少时日。若是诸王接旨之后,没有耽搁,定必能赶得及。在分封地致祭,又怎及得上在京兆哭临呢?况先帝大行之时,诸王并不在京兆,倒不能泯了天家骨肉亲伦。”
见到是卞之和出列和韦景曜相争,沈华善心中怪异的感觉更甚了。卞之和,又是卞之和!
他和谢同甫、西宁道之间的勾连,沈家尚未查探清楚,总觉得此人,难以估量。如今听这话语,卞之和分明是在力挺景兴帝,他什么时候,对景兴帝如此纯诚了?
“两位大人都言之有理。朕身为先帝子,又与诸王骨肉手足之连,对先帝的追缅,每每躬自有伤。想必诸王,会乐意返京的。况德太妃尚在京兆,亲伦之心,也当有之。诸王返京,乃朕之心决。”
在这个事情之上,景兴帝不想和稀泥了。这个事情,他尚在含元殿前的时候,就已经定了主意。现今他将理由只压在天家骨肉亲伦上,其余什么也没有说。难道身为臣下的,竟然会阻止帝王亲伦不成?
果然,景兴帝此言一下,韦景曜眼神便黯了黯,却再无别的话语可说。
“众卿可有事启奏?有则启之,无则退之。”景兴帝端坐在宣政殿当中,这样问着朝臣。见到诸臣皆默,便下令退朝了。
就这样,景兴帝的第一道旨意,就发往了昭通、岷州,召两王返京!
不知道两王接旨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但是沈华善觉得,这节奏,太快了,他忍不住忧虑。
皇上即位,会给朝堂带来什么变化?这些,他有所预见,却作不得准。如今,这召诸王回京,就是其一。
只能再看看了。
ps:
一更!即位诏书这种高大上的内容,我是写不出的,抄了宋仁宗的即位诏书,略有删改……祝大家周末愉快!熊抱~
嫡长女 第三百五十五章 私产
京兆这里的朝局纷争,远在岭南韶县的应南图和沈宁,是感受不到的。他们正在开展人生中一段最悠闲的生活。
转眼间,他们来到韶县已经一个月了。三月的岭南,尤其是韶县这个地方,正是春光最好的时候。虽然没有江南的桃红柳绿,却有百花盛放的热闹景象,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有一种蓬勃向上的力量。
应南图和沈宁来到韶县之后,并没有住在沈则高家中,而是在韶县县衙旁边,找了一处适宜的院落,安置了下来。
这个地方,还是沈则高早前备下的,原先也是想着用以招呼京兆来客,正好方便了应南图和沈宁。
“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离县衙又近。若是想去拜访三婶了,只须走到旁边就可以了,连帖子都不用下,方便得很。”沈宁边帮应南图整理着衣衫,边笑着说道。
沈则高是韶县县令,他的家眷,当然是住在县衙后院的,正是在这小院子的旁边,是以沈宁才会这样说。
“你若得闲时,倒可以多往三婶那里走动走动,我最近和陈成还是忙碌,倒不能时时陪伴你了。”听了沈宁的话语,应南图回应道,语气之间有着亲昵。
他们成亲,也有一段日子了。这一段日子,两个人对彼此更加熟悉了,生活的习惯也渐渐趋同,两人之间的契合,也在逐步加深。日子有功,这句话,用在夫妻生活上,是很合适的。
婚后的沈宁,也有了不少变化,和闺阁之时,到底是不一样了。因是国丧期间,她穿着素色衣裳,却更显得眉间润泽,想必是岭南的水还不错。加之夏棋的厨艺越发好了,饭菜养人,沈宁整个人也比以前丰腴了。
“你此去,又是打理私产?”听到应南图这么说,沈宁心中了然。
“嗯,最近是有些事情要做。”应南图没有就此话多说。就像他们之前曾有过的默契一样,在私产这个问题上,应南图不会多说,沈宁也不会多问。
夫妻两个又说了些旁的事情。没一会儿,应南图就带着陈成离开了。应南图走了之后。沈宁才能静得下来。想着来到岭南道之后的事情。
自从来了岭南道之后。应南图就开始忙碌了。每日里,也有不少时间在外面,这令沈宁有些好奇。应南图以往是勋贵子弟,一没官职。二没长技,怎么反而来到岭南道这里,开始忙碌起来了?
以往应南图在京兆的时间不多,每每四出游历,似乎别无余事可做。不事生产,却有可用之财,这是京兆勋贵子弟的常态,甚至可以说是纨绔常态。以往沈宁不觉得有什么,只如今。来到岭南道之后,就发觉有些不对劲了。
如今清平侯府已经被削爵,朝堂不再供养这些勋贵子弟,府中的一应用度,都是自给自供。也不见应南图从府中支出过什么钱银,以往在清平侯府中,这还说得过去。沈宁其时为新嫁娘,又没有接过管家的职务,她没有关注过这个事情。
但是来到岭南道之后,沈宁开始着手管家事宜。管家,对沈宁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这个家太简单,只有她和应南图两个主子,其实就等于在青竹居的时候差不多。
沈宁是主持过往王府中馈的,更是执掌后宫三年,这样一个小家,打理起来根本不用费什么心思。纵如此,她还是发现了,自己以往忽略了不少事情。
管家、主持中馈,其实就是怎么用人、怎么用钱的问题。
沈宁身边的人手,并不复杂,在内院这里,就是春诗、秋歌、夏棋、秋书四个人,外院办事的,就是秋梧一个了。当然还有一些粗使婆子丫鬟的,秋梧手下,也有一些小管事,总的来说,都很简单。
她忽略的事情,就在用钱之上。打理这一个院落,是需要钱银的。厨房等地的日常开支、丫鬟仆从的月俸,花费都不小。在这里,不像沈家那样,有沈则远、沈余守等专门从事庶务商事的族人子弟。
刚来到岭南道的时候,沈宁原本打算着,从嫁妆银子里面拿出部分钱财以用的。
却没有想到应南图听了她这个打算之后,竟然大笑失声,然后才道:“我是有私产的,这你都不知道吗?不然只靠朝廷供养,勋贵子弟怎么存活?你往日的灵巧心思,都用到哪里去了?勋贵子弟都有私产,这个事情,京兆人人皆知啊。”
沈宁听了便有些郝然,她以往,真的没有在意过这些事情。她想着以往的自己,一心都扑在家族纵横之上了,对这些细务,还真没有怎么上心。
“往日,也不曾听你提到过有什么私产。你的私产,不是在京兆的吗?”郝然之后,沈宁便想到了这个实在的问题。
“我的私产……倒也不全是在京兆的,各处都有。岭南道这里也有。既然来到了这里,自然是要好好打理一番的。”应南图的声音犹有笑意,仿佛还在觉得沈宁欲拿嫁妆花费,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应南图语气中的笑意,沈宁自然听出了。她在懊恼之余,不禁好奇地问道:“你的私产,是什么?”
她从来都没有听应南图提起过私产的事情,自然对他的私产一无所知。想必,能够维持应南图这样四处游历的,他的私产应该颇为丰厚才对
?沈宁这个时候才发觉,嫁给了应南图之后,她的吃穿用度,基本和在沈家之时差不多。
沈家有沈得善、沈则远这样的聚财之人,生活富足,这是有根据的;难道应南图手下,也有这样的人吗?他的私产又是什么?
“……就是一些铺子,这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最近我会忙碌一些,就是为了打理这些私产,日后方便之时,我带你去看看吧。”应南图先是顿了顿,然后这样说道。至于他的私产是什么,没有明说。
沈宁是何等敏锐的人,应南图表情虽然和平素一样,但是眼神颇为难,显然,这个问题,他不想多说,或者说,不能多说?
“你的私产,不能说?”沈宁皱了皱眉头,这样问道。她和应南图两个人,已经是夫妻了,他的私产又不是隐秘之事,这有何说不得的?
没想到,还真是说不得。这下,应南图不仅仅是眼神为难了,神色也极为踌躇,似乎在想着应该怎么回答沈宁这个问题才好。
“倒也不是不能说,而是如今,不便多说。且过些时候吧,过些时候,我带你去看一看,你就知道了。”听得沈宁的疑问,应南图摇了摇头,然后笑着说道。
他说的这话,表示他心中已知道怎么办,是以脸上的踌躇也少了些。
沈宁有些讶然,这样的事情,自她和应南图相识以来,还真是没有过。在沈宁的印象中,只要是自己疑问的事情,应南图总会如实以高,甚至一些她不曾问到的事情,应南图也会主动和她说。
一直以来,她都能感受得到应南图对她的心意,这种心意,是建立在坦诚和信任之上的,具体表现为,应南图身边所发生的事情,沈宁基本都知道,因为应南图都会和她说这些事情。如今,他的私产,反而是说不得了?
沈宁一时怔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有些酸酸的感觉,似乎是委屈,又似乎是别的什么,她也说不上来了。只觉得,眼中似有泪意。
“过些时候,我定必带你去看看。这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只待过一些时候吧。”见到沈宁这副样子,应南图将她拥在了怀里,再次重复了刚才的话语。
靠在应南图怀里,沈宁的泪意倏地就散了去,随即,她轻轻笑了起来,觉得自己为着这样一件小事,眼中有泪意,真是和以往的自己不一样。想必是来到岭南道太闲之故,反而乱想些杂七杂八的了。
应南图既然说过些时候带她去看,那么就一定会是如此。只要过些时候,自己就能知道了,何必在此时在意?
何况,他们两个虽然是夫妻,虽然对彼此都足够信任,但是也没有必要,将每一事摊开在对方面前的。
自己,不是如此吗?那些前世所经历的事情,关于沈家和上官长治的过去,关于她似乎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应南图不是从来没有问过她半句吗?这不是不在意,也不是不信任,而是知道,当对方想说的时候,就会知道了,这是不用问的。
“我入相了……”沈宁自嘲地说道。自己尚且有事情不能对应南图说的,又怎么能苛求他说出他为难之事?
自这次讨论之后,沈宁就没有再过问应南图私产之事了。而应南图,也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开始忙碌起来了,隔三差五就外出一趟,沈宁闲暇的时光就多了起来。
这就是沈宁对来了岭南道之后的回想,关于应南图的私产,她虽然好奇,却也不再问了。
此时应南图已经外出,沈宁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祖父安排的那些事情,还没有到时候,我倒一时闲暇起来了。不若去找三婶,说说话儿好了。”——沈宁这样想着,吩咐春诗梳妆,她也想去见一见三婶和堂妹妹们了。
这难得的悠闲时光,她要珍惜才是。
ps:
二更!过渡,写得平淡,请大家原谅……
嫡长女 第三百五十六章 来了
因离得这样近,又是自家人,沈宁是不会给三婶沈蔡氏下帖子的。韶县县衙的守卫,早就得了吩咐,沈宁进入县衙后院,是不用阻拦的,这是京兆来的沈家人。
沈宁带着秋歌去到县衙后院的时候,正好见到沈蔡氏在打点着一箱箱绸缎等物什,沈蔡氏脸上还带着满意的笑容,看着这一切。
她边上,则有两个年轻姑娘陪伴着,约是十五六的年纪,其中一个还脸色羞红,另一个则面显稚嫩。
“大姑娘,你可来了,快来快来,帮三婶参详一下。你是个有眼鉴的,这些物什准备得如何?是不是要另外再添些什么?”见到沈宁进来了,沈蔡氏连忙招呼说道。
沈宁来韶县已经一个月了,也和沈蔡氏相处过不少时日,这一对婶母侄女之间很熟络了。沈蔡氏想着沈宁在这上面也有经验的,正好来看一看,提提意见。
沈宁听了沈蔡氏的话语,先是给她行了礼,然后才笑着说道:“见过三婶。我看这些物什都很好的。静妹妹想必也是很满意的。”
听得她这么说,边上那个羞红了脸的姑娘,脸色更是像火烧一样。而沈蔡氏听得她这么说,则是“哈哈”笑道:“想必也是。这些都是我准备了不少时日的。这一箱箱的物什抬到许家去,也是有脸面的。”
听到沈蔡氏的话语,沈宁忍不住想笑,这个三婶,与自己母亲的厚重端方不同,与二婶的直爽泼辣也不同,反而有一种豪迈侠气,说话做事都喜欢直截了当。如今在对待儿女嫁妆时,也是如此。
听得沈蔡氏的话语,那个羞红了脸的姑娘,则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当作没有听见这些话语。然后快步上前,对着沈宁说道:“宁姐姐,你也来打趣我……”,
旁边那个稚嫩却又一直笑着的姑娘,跟着是上前,给沈宁躬了躬,说道:“宁姐姐……”
沈宁也是笑着和她们打招呼,心情很舒畅。沈蔡氏打理的这一箱箱物什,正是她为女儿准备的嫁妆。
这两个姑娘,羞红了脸的正是即将出嫁的沈静。年纪稍小一点的。则是沈盈。她们两个都是沈蔡氏所出,正是沈宁的堂妹们。
沈静今年十六岁,已定于五月份出嫁,她许配的人。正是广州折冲府都尉许茂丰的嫡长孙,也就是库部郎中许光耀的嫡长子。这桩婚事,算得上是亲上加亲了,因为沈得开善的庶女沈亦娴,也嫁去了许家。
在许家,按照辈分论,沈静还得唤沈亦娴一声二婶。姑侄二人都嫁入同一户人家,这不是亲上加亲是什么?
虽然沈宁总是觉得,许家这辈分弄得有些弯弯绕绕。却还是为沈静高兴。许光耀的嫡长子一直都在广州,跟在许茂丰膝下,想必人貌品性都不差,这是一份好姻缘。
“宁姐姐,你可来了。上次你给我们讲的那个虬髯客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沈盈笑嘻嘻地说,她尚未及笄,性子最像沈蔡氏。
上次沈宁给她讲了一个刺客故事,那也是她从应南图那里听来的,没想到她竟然极为喜欢,总是念叨着这一则。
沈宁笑了笑,仿佛回到鉴华堂的时候,和沈宓、沈瑶等人一起相处时的情景。
当年沈则高回京过年的时候,只带了沈余文和沈余韬两个儿子回去,沈宁还从来没有和沈静、沈盈这两个堂妹相处过,前世今生,对她们都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
现在来了韶县这里,才发觉这两个堂妹的品性都挺好。
想必三叔也将沈家家风带到了岭南这里,又加上沈蔡氏也是出身文官之家,这样的父母,教出来的儿女,纵有缺点,也差不到哪里去。
“你身边的仆从可够?若是用得不顺手,我这里还有几个机灵的,一时也能用得着的。来到韶县这里,可不许和三婶客气。”在院中清点过嫁妆之后,沈蔡氏带着沈宁、沈静等人回到房间了。
岭南这里的居所,和京兆颇为不同,虽然也是三进、两进的院落,每进之间,却没有垂花门这样的间隔,而是一块空地,上面摆着几盆花数,就当做是二进门、三进门了。
这样的格局,在韶县这里称之为“天井”,这样的摆设,令沈宁感到很好奇。
虽然她曾去过离京兆更远的西宁道,却觉得,西宁道的建筑格局,和京兆差不多,反而是岭南道这里的房屋,别具一格。
“多谢三婶了。我从京兆带来的仆从,已经不少了。况且院子里,本来就有当差的婆子丫鬟们,他们办事,也是妥帖的。况且院子里面,只有我和退之两个人,亦不想太过折腾,人手是够用的。”
沈宁将注意力从建筑风格那里转回来,这样笑着对沈蔡氏说道,谢过她的好意。沈蔡氏的两个儿子沈余文、沈余弼这些年在京兆求学,沈则敬和沈俞氏对他们也多有照顾提点,沈蔡氏感念这一点,对沈宁也很亲厚。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