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平仄客
他之罪……可能赎救?守正之心,匡正之道,是什么呢?
宣政殿上静默不已,跪伏着的沈华善,还有为沈华善求情的君复乐等人,都在等待着景兴帝的决定。
是治罪,还是息怒?
景兴帝看着底下跪伏着的沈华善,心中也在想这个问题。息怒,怎么息怒?沈华善说的这一番指责,简直是大逆不道,若是自己息怒,何以御下?治罪?应该定下什么罪才是合适的?
景兴帝身后随伺着的内侍首领唐密,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却是焦急不已。他看不到景兴帝的神色,但却感受到了那一丝杀意。到底,要不要冒一次险?
景兴帝长久地沉默,心里仍是在思考着,底下的朝臣还在等候着旨意,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皇上……太后娘娘还在寿宁宫等着您。”唐密的脚尖轻轻移了移,悄声地说道。
他这话也没有假。早朝之前,景兴帝就和他说过,下朝之后,去寿宁宫给容太后请安的。如今早朝的时间越拖越长,他这个内侍首领,的确是要提醒皇上这一点的。
母后……听到唐密的话语,景兴帝想到了寿宁宫中的容太后。
与景兴帝对沈家的猜疑不同,容太后似乎十分信任沈家。她曾多次在景兴帝前面为沈华善说好话,道沈家有从龙之功,又对皇上忠心耿耿,是可信得用之人。景兴帝在容太后面前应诺着,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的。
若是朕将沈华善治罪,母后会说什么?定会有说贤君纳谏那一番话语吧。可是若不将沈华善治罪,难泄心头之怒!
“既是魇着了,那么就静养着吧。传朕旨意,送侍郎大人出宫,令尚药局太医为侍郎大人诊病,若是魇症好了,再来禀朕……”
什么时候病好了,是朕说了算!在此之前,沈华善就荣养着吧!
景兴帝这个旨意一下,他身后的唐密,脚尖就退了退。他已经尽力了。冒险连寿宁宫中的容太后都抬了出来,却还是这样的结果。荣养,没有杖责。没有下狱,或者。这已经算好了吧。
卞之和听到这个旨意,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这个结果,令他十分满意。虽然预料中的杖责没有出现,但是荣养,而且什么时候病好还不知道,全凭皇上的心意。就算他是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就算他是将来的中书令。一旦不在朝廷,就等于是废了!
江成海和君复乐的心情有些败坏,却也知道,帝王的心意已决。荣养。起码还留着一条性命,只待皇上的愤怒散去,再想办法了,事情还不算十分糟糕。
沈华善听到这个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一点想法都没有。
沈华善因为献俘礼一事,在宣政殿上当众指责景兴帝,触怒了景兴帝。这个事情,以景兴帝令沈华善离朝静养而告一段落。沈华善在金吾卫的护送下,返回了景泰大街养病。尚药局的太医奉上命,则是日日给沈华善问诊看病。
虽然有尚药局的太医问诊看病,但是沈华善的身体似乎没有多少起色,于是景兴帝体恤沈华善,让他一直在府中荣养,他的官职,还保留着,道是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再回中书省办公。
这是京外官做知道的版本,至于京朝朝堂,则没有朝官对此事有任何评论,大家仿佛也默认着这一个说法。总之,沈华善因病,一下子就从中书省退下来了。
景泰大街的沈宅内,沈宁拿过了一旁的药碗,轻轻吹了吹,然后将它递给了沈华善,轻声地说道:“祖父,药可以喝了。”
沈华善半躺着,接过了沈宁递过来的药碗,一口气把它喝了下去,觉得药味的苦涩在嘴巴里,久久不曾散去。
沈宁看着沈华善斑白的须发,感到眼睛有些酸涩。其实京外官所知道的版本,也没有全错,沈华善虽然是奉上命“荣养”,却真的是病了。只有偶有咳嗽精神不济,这是小病,但尚药局奉御孙伯扬暗中开了好几帖药,他仍是不见好。
献俘礼的事情,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沈华善的精神仍不是不见好。沈宁知道,祖父这是心病。她坚持回到沈家这里侍疾,为的,也是劝慰祖父。
“献俘礼……已经结束了吧?”感受着嘴里的苦涩,沈华善这样问道。
“嗯。三天前在含元殿前……赵嘉及两千俘虏已经……”沈宁没有将话语说完,但是沈华善已经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果然,还是如此啊。”沈华善听了沈宁的话语,只说了这么一句。朝局的发展,并不会因为他离朝静养就会停止,皇上想要做的事情,也不会因为他的阻止,而有什么不同。
自己因为阻止献俘礼而离朝静养,可是献俘礼仍然举行了。自己所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
“宁儿,祖父是否错了?”沈华善忽然这样问道。这段日子,他一直在想着那个早朝之上的事情,他在想着,若果不是因为阻止献俘礼,他此刻定是站在宣政殿上,继续参知政事,和之前的几十年一样。
然后……然后是什么呢?
“祖父没有错。有些事情,就算做了没有什么效果,甚至还有可能会惹祸上身,但还是要做的。就像当初外祖父做的一样。祖父不是曾在鉴华堂说过的吗?吾所为,乃吾心所向。”沈宁笑着劝慰沈华善。
就算没有献俘礼一事,祖父也必定有一日会站到皇上对面去的,从那两条族令就可以知道。
如今,时间只是提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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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变态,是不需要理由的,人心如此,秉性如此,没有什么改变的地方。我也快变态了。
嫡长女 第三百八十六章 静养
沈华善离朝静养,在朝臣中引起轩然大波。
他们没有想到,一直深沐皇恩的沈华善,竟然会因为献俘礼一事,会被景兴帝迁怒。虽然表面上说是静养,皇上也派出了尚药局的太医前去沈家,但是朝官们都知道,沈华善这是因言获罪了。
讽刺的是,沈华善是因为献俘礼离朝静养的,但是献俘礼还是如常举行了。六月初一,含元殿前,鲜血染红白布,将近两千具尸体倒地曝晒。朝官们看着这个情景,却没有一人敢说什么。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上有所恶,下必……止焉。
沈华善还是先帝留下的顾命大臣,都因为出言阻止而被静养了,他们这些朝臣,怎么敢再多说一句话?不管他们觉得献俘礼应当还是不应当,含元殿前的仪式,都在一丝不苟地进行。
楼盛怀和古文澜这些年轻的集贤殿官员,看着这个画面,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惊愕和震动,心中和当年沈华善一样,有无尽的哀怖。
有一些认同,虽然中间隔了几十年,却还是一致的。这种认同,不断地累积发酵,促使着他们做出最恰当的选择。
这一切,景兴帝无所知,他只是端坐在含元殿前,觉得心中无比亢奋。
这个献俘礼,是大永朝堂的大事,但是不少朝中重臣没有参加这个仪式。
韦景曜和萧厚仁就不用说了,他们上一次出现在朝堂,还是景兴帝宣布第一道旨意的时候,沈华善离朝静养,令他们觉得无比意外,可是细想一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当年长泰帝杖杀吕务厚,尚有俞谨之从溪山来,如今俞谨之都逝去三年了,似乎。京兆就只有沈华善了。
他们已垂垂老矣,虽有心为沈华善求情,却无力回天,只能看着沈华善离开朝堂,只能远离这献俘礼。
而司天监君复乐,则在司天台的顶层待了一朝早。白日无星象可观,也不知道他在上面晒太阳,是为了什么。
只是司天丞沈余乐发现,司天监大人自从这一朝早之后,就沉默了。春喜秋冬中五官正。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听到过君复乐的话语。
户部尚书江成海更绝,因为五月酷暑,河内道河南一带,不断有干旱灾情汇报上来。他便去了河内道巡视灾情,直接错开了献俘礼的时间。虽不能阻止事情的发生,无奈远离,也是一种态度和抗议。
献俘礼之后,就是京兆人家一年一度的外出避暑。似乎随着这些人家远离京兆,就连朝堂都平静许多了,每日平平稳稳,也无甚大事发生。
所有朝臣,似乎都如常继续着自己的朝官生涯。和以往几年或者几十年一样,并没有因为沈华善的离开,而有什么不同。
只除了中书侍郎楼乐封。在沈华善静养之后,他就接过了沈华善原本负责的事情,一人主理中书省的各项事务。中书省事多责重。每日里,楼乐封都觉得似乎有人在背后用鞭子驱赶他一样,一刻都不敢放松。
短短半个月,他就瘦了一大圈,原本就貌寝的他,看着更加让人生畏了。这一日,楼乐封在紫宸殿汇报完政事之后,却没有立即告退,反而跪在了景兴帝面前。
“皇上,臣有一事启奏,请皇上恕罪。”楼乐封语词拘谨,像是有什么为难事要禀报一样。
“卿有何事?”景兴帝看着跪着的楼乐封,感到有些奇怪。这段时日以来,楼乐封在他面前出现的机会不少,他对楼乐封的印象就是:这个官员,除了政事之外,话都蹦不出一句的。
现在他跪在这里,所为何事?
“臣惶恐……中书省内,事务繁杂,臣力有不逮,每有惴惴不安之感,恐延误军国重务。若是沈大人身体复康,臣恳请皇上开恩,允许沈大人重返中书省,掌管中书省及集贤殿事务,请皇上开恩……”
楼乐封跪在紫宸殿里,硬着头皮将话语说了出来。皇上迁怒沈华善,静养只是借口,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中书省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中书令韦景曜又是几个月都不出现的,底下的官员太年轻资历不够,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可以直接因病乞骸骨了。
况且,半个月过去了,皇上再是震怒,气也该消了不少吧?
听了楼乐封的话语,景兴帝面色不显,沉默了半响才道:“此事,朕自有决断,你且退下吧。”
没有震怒,没有立即驳回奏言,这对于楼乐封来说,已经是个好事了。听得景兴帝这么说,楼乐封便再无其余话说了,只叩头:“谢主隆恩。”,然后退出了紫宸殿。
楼乐封退下之后,景兴帝也没有了看折子的心情,他想到了在家中静养的沈华善。这段时间,尚药局的太医,也定时定候向景兴帝汇报着沈华善的情况,道是沈华善微有小恙,用温补的药方将养着,什么时候能大好,尚不确定。
换句话来说,沈华善的病,什么时候能好,看的,是景兴帝的意思。
景兴帝的意思是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沈华善在宣政殿那一番指责,令景兴帝震怒异常,当即勒令他离朝静养,在那个时刻,景兴帝对沈华善是极为厌弃的;可是在献俘礼之后,景兴帝又时不时会想起沈华善了,对他的恶感,也少了几分。
在大永众多官员之中,沈华善陪伴景兴帝的时间最久,也最多。从太子詹事到监国朝臣,再到如今的顾命大臣,景兴帝所经历的每一个阶段,沈华善都有参与,所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一点,景兴帝也记得。
尽管他迁怒沈华善,却只是令他静养,并没有波及到他的子孙。沈则敬依然任昆州刺史一职,沈则高在领了赏赐后也返回了岭南道,沈余宪仍然在殿中省当差,沈余乐也依然在司天台任职。
不管是看在寿宁宫中容太后的份上,还是顾念沈华善的从龙之功,景兴帝对沈华善。还是留了情面的,没有将事情做绝。
景兴帝让沈华善静养,是让他静思己过,是为了敲打震慑,还保留着他的职位。如今楼乐封因为中书省的事务,向景兴帝请求,让沈华善重回中书省理事。这也让景兴帝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对待沈华善。
是让他一直静养下去,还是让他重回中书省?
“唐密,沈家的情况……如何?”良久。景兴帝忽而这样问道。
“侍郎大人一直在静养。沈家似乎在闭门谢客。只除了尚药局的官员去沈家,朝中大臣,都不曾上沈家拜访。”唐密低垂着头,恭敬地回道。
这也是实情。沈家的确门庭冷落。只不过,在沈华善静养之前,沈家门庭,也不怎么热闹的,从沈华善到沈余宪,作风都极为低调。
“门庭冷落……其余朝臣情况如何?”听了唐密的话语,景兴帝的语气并没有起伏,问起了朝中的情况。
唐密是内侍首领,就如早前的张盛一样。他的消息极为灵通,对于朝中大臣的情况,他知道得很清楚,也是景兴帝的耳目。
“六月京兆人家外出避暑。朝臣没有异动……只是今日中书省卞大人纳妾,不少朝臣的都送了贺礼过去……”唐密汇报着京兆各官员的情况。略略说了今日的事情。近来朝中的确无大事,卞大人纳小妾,也算是事情之一吧?
中书省的卞大人,是卞之和的嫡长孙卞乎义,这一点,不用唐密提醒,景兴帝也知道。那个小妾,也有这么多朝官送礼,卞乎义在朝臣的人缘,可真是不错。或者,是卞之和在朝中的人缘真是不错?
景兴帝的眉头皱了皱。
唐密依然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站着。
随即,景兴帝去了寿宁宫请安。自从长泰帝驾崩之后,景兴帝顾念着容太后的心情,去寿宁宫请安的次数,是很多的。
容太后深居寿宁宫,一向不理会政事,但是沈华善离朝静养这样的大事,她还是知道的。沈华善在宣政殿说了什么话语,容太后当然也知道。
唐密,当年是从钟粹宫出去的,一直是容太后得信得用的人,若是容太后问了前廷的情况,唐密还是会如实说的。
沈华善那一番话语,容太后知道了之后,也极为震怒,因而并没有为沈华善求情,她也想着,也时候敲打沈家一番了。
半个月过去了,容太后的震怒早就消了,她开始担心,若是景兴帝没有沈华善在一旁辅助,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在沈华善离朝之后,长泰帝留下的顾命大臣之中,就是左良哲和卞之和最得景兴帝看重。
左良哲是外戚之家,卞之和是慕妃的兄长,容太后想来想去,都不放心。
这一次景兴帝来请安的时候,容太后就说话了:“沈华善静养,半月有多了。哀家虽然深居后宫,却也知道,楼乐封尚不能担下中书省重责。哀家跟在先帝身边时日不短,每每听得先帝云:御下之道,在于恩威并施,又听得先帝云:朝中势力,乃在平衡二字。沈华善有失,处罚过了,也应该是时候想着下一步了。”
容太后并不太懂朝堂的势力,但是她知道,任何一方独大了,都不行。她这番话语,主要,也不是为了沈华善求情,而是为了景兴帝着想。
“母后,孩儿晓得了。此事,孩儿自有决断。”听了容太后的话语,景兴帝是这么说的,这说话,和应对楼乐封一样。
在家静养的沈华善,对于紫宸殿和寿宁宫中的情况,多少也知道一点,却并不太在意。他如今,正沉浸在难得的喜悦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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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 第三百八十七章 有孕
沈华善的喜悦,来自沈宁。
沈宁因为心忧沈华善,并没有外出避暑,时不时就来沈家侍疾。外嫁之女,极少能回娘家侍疾的,如果不是因为应家和应南图的关系这么特殊,沈宁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进入六月之后,沈宁就觉得容易倦怠,她原以为,是因为在有余居和沈家之间来往奔走,才会有这种状态的。
却不曾想,是有了身孕!
这一日,已经是巳时了,沈宁依然躺在床上,懒洋洋不想起身。应南图还道她是累着了,心中不觉有些心疼:“若是祖父没有大碍了,我看你可以留在有余居歇息一段时间,这样来回奔走的,太累了。”
应南图手臂上的伤,早就养好了,如今他说着这话,是将沈宁拢在怀里的。他不是反对沈宁侍疾,而是这些天沈宁的状态不太好。早上他离开有余居的时候,她还不曾起来,用完晚膳没多久,她又呵欠连连了。
“这样也好。总觉得不想动。许是六月的天,太热了。”听了应南图的话语,沈宁顺从地回答。其实她也知道,她觉得会疲劳,除了给祖父侍疾之外,还是因为心有忧虑。想到沈华善如今离朝静养,沈宁的心思就无法安定下来。
沈华善奏言反对献俘礼,在朝廷上说出了那一番话语,沈宁认为这是义当之事,并不觉得祖父有做错的地方。就算时间再倒回那一日,想必祖父仍是会出列阻止的,这非关愚笨或者权谋,而是就该那么做;
但是,沈华善离朝之后,对沈家的影响,也显而易见。祖父离朝静养,等于是远离了朝堂核心,十天半个月的,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是长久下去。对于沈家来说,必定不利,这就是个大问题了。
世间安得两全法?
在道义和谋势之间,怎样才能得到平衡呢?
沈宁心有所思的,是这一点。
“祖父的事情,祖父自会考虑的。你这两天状态不太对,暂不想这些事情了。我看,或许可以去天宁寺住上几天,山间禅气,或许有助心神。不若建议祖父也一道前往?常真老头和祖父。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吧?”
应南图想到常真禅师。想到了天宁寺的景色。越发觉得去天宁寺中住上几天,是个不错的提议。
“我觉得乏,等过两天再说。”听着应南图的话语,沈宁笑了笑。随即打了个呵欠。每天睡得不少,还是觉得乏。
恰在这个时候,春诗在门外轻敲了敲,询问沈宁是否起来了,她有要事禀告。
要事?沈宁和应南图对视了一眼:春诗能有什么要事?莫不是……他们同时想到了秋梧,莫不是秋梧出了什么事吧?
可是,当他们听了春诗的话语之后,却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奴婢是昨晚才想起的。大少奶奶的小日子。已经迟了几天了。奴婢还是觉得,应该请个大夫来看看才是。”春诗继续说道。虽然这样说,但是她想到近来沈宁容易倦怠的反应,心中有了九成把握。
小日子迟了几天……春诗的话语,是什么意思。沈宁和应南图都十分清楚。在呆愣过来,他们两个人也迅速反应过来了。
“春诗,速去请大夫来……快!街口的陈大夫,医术不错,先让他来看一看。速唤来陈成,我要找尚药局的太医来看一看,不是,还是得让让祖父请孙伯扬来一趟……”应南图连声说着这些话语。
他说着这些话语的时候,深远的眉目似乎要飞扬起来,声音里有着巨大的喜悦和期待,他的双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沈宁的手却是不自觉地抚着腹部,孩子……
前一世,她是有过这方面经验的,按理说,这样的反应,这样的时间,她应该会想到这个可能才是。可是这些天,她一直忙碌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日子来迟了,而且五月初长泰帝三月孝期才满,她和应南图都没有同过几次房。
她哪里想到怀孕这个可能性?
春诗的动作是极为利落的,在这对夫妻还沉浸在各自的呆愣期待中时,她已经跑出去请陈大夫了。
很快,陈大夫就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有余居,一把脉,他就说话了:“是有孕了,这头三个月宜静养,切忌……”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应南图便急急打断了他的话语:“大夫,且把仔细点,是不是真的有孕了?”
他见到陈大夫只是搭上了脉片刻,就说了这些话,不禁有些着急,总觉得陈大夫是不是太轻率了。
“这样的脉象,哪用细细诊断?经我手都知道,绝对不会有错的。”被打断了话语的陈大夫,却没有任何不悦,这样尽责地说道。这样的情况,他是经历了不少了。这些人,初时都会不信,然后便狂喜了。
果然,在听到他这么说之后,应南图猛地抱住了沈宁,哈哈大笑道:“宁儿!孩子!我们要有孩子了,你怀孕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房间内还有陈大夫和春诗等人。
“咳咳……这头三个月,一定要十分小心……”陈大夫的老脸有些红,这下,轮到他打断这一对夫妻的情意了,絮絮叨叨地交代着。
春诗则是带着笑意别开了眼。她是过来人,这样的情景她也经历过,当初秋梧知道她怀孕之后,也是差不多的反应。别开眼之后,春诗感到由衷的高兴。早前,她不知道有多担心,姑娘都已经二十岁了,生怕姑娘会难有孕,谢天谢地,姑娘终于有孕!
春诗已经在想着去景泰大街报喜的事情了。
陈大夫和春诗离开之后,应南图再度抱住了沈宁,嘴里喃喃说道:“我终于也要当父亲了……我终于也要当父亲了……”
他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涩。他都已经二十七岁了,将近而立之年,这个岁数,已经不年轻了,和他同龄的,孩子都已经很大了。在和沈宁结婚之后,他就一直在想着,什么时候才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一直都很期待这个事情。
如今,一直期待的事情出现了,极致喜悦,让他忍不住想流泪。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他这是喜极而泣。
随即,应南图的手,轻轻抚上沈宁的腹部,充满敬畏地说道:“孩子……”这里,有他的血脉,是他生命的延续,怎能不敬畏?
沈宁看着应南图这一番动作,感受着他无法掩饰的喜悦,眼眶也有些发热,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在呆愣、喜悦过后,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中涌起无比坚决的守护心情。她的手覆上应南图的手,心中在告诉自己:这一世,她绝对会保护好自己的骨肉!绝对会让他平平安安诞下!绝对不会再让前一世的悲剧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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