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的神明

但这件事却被人类知道了，面对摩尔多罗斯科所遭遇的窘境，议会厅经过谨慎的考虑之后，悍然出兵保护了摩尔多罗斯科所在的高山部落，面对强悍的人类大军，尖狼族们在付出了惨痛代价之后，便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
这是高山巨人族，第一次没有尝到家园被毁的滋味，但心中却不敢有丝毫的喜悦，反倒是只有重重的担心，尖狼部落是血族所签订忠诚契约的十二个部族之一，与他们这些附庸是完全不同的，在暗夜人王国之中，部族与部族之间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
最高级的自然是血族，他们在暗夜人王国之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无人可以比拟，接下来便是十二个效忠种族，他们在古早的时代便与吸血鬼们并肩作战，最终在一次次激烈的战斗中，得到了血族们的认可，成为了他们的庇护者，这十二个效忠种族，位于暗夜人王国的第二阶层，是整个暗夜人王国的基石。
第三个阶层便是摩尔多罗斯科等高山巨人族所组成的附庸部族，这个阶层也是暗夜人王国最大的一部分，他们是被血族所征服的种族，世世代代都要为暗夜人王国的上流社会努力工作才能得到活命的机会，至于第四个阶层，则是原本的人类，仅仅只作为食物存在于暗夜人王国，没有丝毫的权力与尊严可言。
所以得罪了尖狼部落，并不仅仅只是尖狼部族的报复而已，更会引来血族的仇视，面对尖狼部落，若是高山巨人们还要反抗的想法，那么面对吸血鬼们，不，是血族们，摩尔多罗斯科甚至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那是整个暗夜人王国至高无上的存在，作为底层仆役，他们能够做的便是苟延残喘，希望血族尽量不要发现他们，就让他们像地底的蠕虫一样，默默的残存就是了，抱着这样的想法，人类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巨人族们强烈的恐慌，甚至还有不少人想要去举报人类，以防止血族们把仇恨对准高山巨人族。
但奇怪的事情却接连发生，尖狼族的报复并没有到来，而血族对于尖狼人的损失也没有指责巨人们一句，刚开始的时候，摩尔多罗斯科还战战兢兢，但等一个月过去之后，整个堪培拉依旧是一片风调雨顺的样子，再观察到人类的指挥官们始终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摩尔多罗斯科心中不由产生了一丝明悟，尽管他心中的猜测有些荒唐，但他却选择相信了自己的直觉，同时也让他走出了效忠于人类这一步，现在看着眼前的授勋仪式，摩尔多罗斯科不由感慨，人类远远比他想象的强大，自己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
‘说不定，自己的部族也能像尖狼部落一样，成为一个强大种族的效忠种族呢…‘摩尔多罗斯科巨大的身体之中藏着一颗巨大的野心，只不过碍于生活的窘迫和现实的残忍，这一丝野心始终只能藏于心间，不敢肆意绽放。
而如今，人类的存在，让他的野心如同岩石中的杂草一般，破土而出，肆意生长起来。





苏醒的神明 95
授勋仪式在庄重的气氛中很快便结束了，在授勋仪式上，君克尔并没有宣布众人即将前往的部门，而是让他们随其他贵族一起前往伊思普尔萨克尔宫准备参加等会即将举办的宴会。
萨克尔区是教堂所在区，距离赞礼大厅很近，之所以不在教堂举办欢迎会，是因为宴会期间众人难免会有失态之举，教堂是庄重严肃的场合，自然不能出现太过荒诞的行为，为此，伊思普尔专门在教堂旁边修建了一座萨克尔宫，用来举办各式晚会，其体积要比教堂小一些，但内部的装饰却要人性许多。
起码在萨克尔宫中，厕所是不缺的，不像教堂，你很难在教堂找到一个厕所，因为在伊思普尔的教典里，污秽之物是不能出现在教堂的，所以即便是教士，也必须到教堂之外寻找地方自行解决，相比与此，萨克尔宫无疑是更加适合的地方。
更何况萨克尔宫考虑到绅士们喝酒之后会进行的其他活动，在萨克尔宫的二楼以上，一共有五十间空置的房屋可供使用，无论是喝醉酒之后的休憩，还是精神放松之后的狂欢，萨克尔宫都更加适合作为晚宴的举办地。
众人跟随引路侍从前往萨克尔宫的大厅，君克尔和其他几位公爵则是默默的退出了人群，向着赞礼大厅的后方小厅走去，相比起暂离大厅的宽松，小厅的把守就要严格多了，这里是众人议事的秘密地点，时刻都有守卫二十四小时监督，保证小厅的安全和不被打扰。
众人进入房间，门外的侍从将大门紧闭之后，君克尔看着众人，说道：“昨夜得到消息，吸血鬼的公爵，十三氏族布鲁赫的族长，勘察加公爵即将莅临堪培拉进行视察，这件事，你们应该都得到消息了吧。”
“我已经听说了，君克尔，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布尔有些慎重的说道，他虽然将君克尔视为政敌，可只要涉及到人类的安危，布尔还是能够刨除掉个人的想法，与君克尔携手的。
这意味勘察加公爵，可跟堪培拉的那位卡斯特利克伯爵完全不同，这位伯爵只不过是在百多年前，蒙老天恩赐，在血族仪式上才从子爵提升上来，成为了伯爵，是后天养成的而已。
而这位勘察加公爵，乃是血族密党家族中，布鲁赫家族的族长，伊思普尔在这一年里，对血族的了解还算是广泛，在血族中，充斥这许多各色各样的氏族，他们各自的理念不同，彼此之间也互相敌对。
但在千年的互相碾压中，最后脱颖而出了十三家氏族，成为了整个暗夜人王国，站在顶点的家族，而这十三氏族，又分别信奉密党，魔党和中立三种教派，其中密党提倡守序，魔党提倡混乱，中立则希望维持现状，而布鲁赫家族，，正是密党的掌权人。
这样的人物，是卡斯特利克万万不能比拟的，勘察加生下来便拥有公爵的实力，血统高贵，同时也是下一届亲王的有力候选人，今次，奉亲王的命令，莅临堪培拉及周围五个行省进行视察，同时也要挑选一批强者，组成军队前往暗夜人与矮人们的边界，填充一个月前因为湮灭之战而造成的损失。
君克尔叹息了一声，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即便是他在短时间内也很难想出什么好办法来，他轻声说道：“你们有什么想法吗？尽管说就是，距离勘察加来到堪培拉，还有两个星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能做什么？”
说着，君克尔把眼光放在了乔治的身上，在伊思普尔的建立过程中，乔治一直担任着智囊的角色，此时在君克尔的注视之下，乔治斟酌了一会儿，说道：“眼下放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继续隐藏实力，在这两个星期的时间里，尽量让我们的存在感，在堪培拉降低到最小，而如果要这么做，卡斯特利克便是关键。
随着勘察加的到来，我们安插在伯爵城堡的部队，必然要被调离，失去了军队的监视，卡斯特利克是否还会继续听从我们的命令，这一点我们根本无法保证，必须要想其他的方法来进行填补，至于第二种方法，那就只剩下反叛了。“
“第二种方法不可行，我们的实力还太弱小，面对一个堪培拉还能控制，若是面对整个血族，简直是自寻死路。”布尔立刻开口说道，一旁的霍克很是不服气的说道：“那么大法官阁下，是已经想出了控制卡斯特利克那个老混蛋的办法了？”
布尔怒视霍克，却没有说话，让一个不再监视下的伯爵，听从自己的命令，这件事的难度丝毫不亚于反叛，一旁的君克尔适时开口说道：“好了，霍克，布尔说的没错，第二种方法，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行，所以第二种方法，就不要讨论了，我们现在需要思考的，是如何让勘察加不发现我们的踪迹。”
“这也太难了？这一年我们结交了那么多的部族，又在城堡之中大张旗鼓，对于那些幸存的吸血鬼也是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一次若是全部撤除，无论是在乡野，还是在城堡之内，我们都无法隐藏踪迹啊！”
亚历山大有些无奈的说道，如今的人类，在堪培拉的存在感实在太高了，此时君克尔也有些后悔，人类在战胜吸血鬼后，即便是他自己，都有些得意忘形了，丝毫没有考虑过像如今现在这样的问题发生了，人类应该怎么办。
如果自己当初在战胜吸血鬼之后，懂得韬光养晦这样的道理就好了，君克尔的心中生出一丝悔悟来，此时小厅中的众人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许多人紧锁眉头。
勘察加公爵的莅临让众人的压力都是空前巨大，就在此时，杰娜的弟弟，马克公爵突然开口说道：“各位，在此次勘察加的巡视路线图上，好像有多明尼加这个行省啊。”
他的这句话，顿时让乔治和君克尔还有布尔的眼神一亮，多明尼加！
“事情，或许还有转机。”君克尔喃喃的说道。




苏醒的神明 96
多明尼加，菲尔多克城，平日里死寂的城池如今难得多了一丝丝热闹的气息，不过这热闹是属于三大家族的，至于平民，他们的脸上只有无限的麻木而已，只有在看到三大家族摆放在街道上，用于取暖的热水摊子，这才勉强流露出一丝笑意。
此时几人正汇聚在菲尔多克一处不起眼的热水摊子旁，一个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手中捧着轻木制作而成的杯子，正朝着杯子里面吹起，热气随着轻风，在杯口不停的来回旋转着热气腾腾的。
一旁一个看上去较为年轻的人，哆嗦着身子，对中年男子说道：“今年的竞选就要开始了，也不知道多利丝和别克们，到底有什么打算？”
一旁的中年男子和其他几人警惕的向周围看了一眼，等发现没有巡逻的守卫经过，那中年男子才小声说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如今庞贝执政已经是第八个年头了，我看今年，多利丝和别克们，也只能是继续服从庞贝们。”
“那可不一定，多利丝的波多瓦，上一次不是在妓院里面说，‘他们家族这一次必定会把庞贝们踩在脚下吗？‘波多瓦可是老皮埃尔的心腹，他既然那么说，一定有些把握的。“
一旁另外一位年轻人开口说道，波多瓦是多利丝族长老皮埃尔的亲兄弟，也是族长的左右手，他说的话，自然有一定的可信度，但中年男子却很是鄙夷的说道：“波多瓦那个家伙，也只是口出狂言罢了，哪一次竞选，多利丝和别克们不是装出一副很有胜算的样子，但最后的结果呢？“
中年男子说话的口气，仿佛自己的实力早已经远超多利丝，甚至远超庞贝家族了一般，而知道他的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菲尔多克城中，数千普通老百姓中，不起眼的一个罢了。
但周围的人对于中年男子倒都有些尊敬的感觉，那年轻人被中年男子一反驳，便也不再为多利丝家族说话了，看着在场众人询问的目光，中年男子心中升起无限的感慨，指点江山的快感让他很是身心舒畅。
直到旁边热水摊子的帮佣走了进来，拿着抹布，摔打着众人围聚在一起的桌子，嘴里说道：“喝水就喝水，谈什么大事！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喝个热水都要蹭，还在这里评论大人们，赶紧散了，不然我就叫护卫们来，把你们带去各家大牢过冬。“
帮佣的这一番话立时让围聚在一起的人作鸟兽散，其中中年男子跑的最快，帮佣看着这群跑的贼快的穷苦人，脸上写满了不屑，嘴里嘀咕道：“呵，喝了几口热水，便以为自己是指点江山的先生们了，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伸手拿上抹布准备擦桌子，却见桌子上的茶杯已然是不见踪影，帮佣走出热水摊子，对着已经没影的大街喊道：“出息，连这茶水杯子都偷，还议论大人，就你们也配！活该穷一辈子。“
帮佣骂骂咧咧的走进了茶水摊子，心中依旧是意气难平，一边嘴里说着粗话，一边打扫着简陋的茶水摊子，街道两旁人群稀稀拉拉的经过，嘴中说的大部分都是有关于这次竞选的事情。
这也是菲尔多克为数不多的乐趣了，竞选针对全体菲尔多克民众，所有人都可以去竞技场观看比赛，以此来显示比赛的公平，这对于平日里生活乏味的菲尔多克居民们来说，称得上是四年一度的盛世，如同现代的奥运会一般，所以即便距离竞选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但民众们对于此事的讨论已经是络绎不绝了。
甚至还有黑市私自开下盘口，来押注这一轮到底是谁赢谁输了，不过这样的行为自然是违反菲尔多克法律的，毕竟贵族们可不希望自己成为平民们眼中，赌博的工具，这让他们有一种自己变成斗兽场中的怪物的错觉，不过想要禁止这样的行为，无疑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三大家族对于此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有不少家族成员，亲自参与其中，想要打压对方的气焰，整个黑市也在这段时间，真正活了起来，茶水摊子的帮佣对于这些事情却根本没有多少的关注，等他把店里打扫干净之后，便找了个无人注意的地方做了下来，整个摊子的帮佣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人，只不过另外两个人都去黑市押注去了，就留下他一个人，没地方可去，便在这里值守了。
对此，帮佣倒是没什么生气的，为了顶那两个人的班，那两个伙计给了他两个苏勒作为报答，这可是两天的工钱，能够赚到这么一比天外飞财，帮佣不由露出了笑容，至于刚才的不愉快，此时早已经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两个苏勒，决定了，待会儿打烊之后就去食肆买快做好的熏肉带回家，弟弟一直闹着想要吃肉，爸爸满足不了他，也只能哥哥来满足他了。“帮佣心里美滋滋的想到，菲尔多克的日子很艰难，除了贵族们可以日日夜夜喝着美酒，吃着新鲜的肉类之外，大多数平民，有时候一个月不见荤腥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就在这时，茶水摊子的草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声，帮佣立刻从位置上站起来，把头探出去想要看一看，手里的抹布已然准备就绪，但等看到茶水摊子外站着的人，帮佣立刻把抹布放在了肩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惊讶起来。
而等这些人在一位坐着轮椅的中年男子带领下，走进茶水摊子之后，帮佣脸上就不是惊讶，而是震惊了，这些人身上，都穿着一种帮佣叫不出名字的衣服，帮佣只在贵族的身上看到过，材料看上去非常轻柔，质地很好，手上带满了戒指。
这是一群非富即贵的人，帮佣的脑海中立刻弹出了这么一个词汇，紧接着一个疑惑出现在帮佣的大脑之中，这么一群非富即贵的人，来这么一个破烂的茶水摊子干嘛呢？
“该不会是来喝口水的吧。”帮佣立即否定了这个无厘头的滑稽想法，这样一群人，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喝茶呢。
“这茶水铺的人呢？都死绝了！赶紧给我滚出来！“就在此时，站在轮椅男子旁边，一位中年男子突然喊了一声，帮佣一哆嗦，也不管这群人是干嘛的，立刻走了出来，都不敢抬头看那呐喊之人，只是低垂着头，看着地板，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各位大人，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有什么需要，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那中年大汉一声咆哮，便打算教训一下这个无礼的小子，却被一旁的年轻人阻住，那年轻人用温和的声音，对着早已经被吓傻的帮佣说道：”去拿几杯水来给我们就是，谢谢。“
“是，是，我立刻去拿。”帮佣如蒙大赦的走回了后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还真的是来喝水的。”




苏醒的神明 97
“老师，你说，刚才我们看到的农人，他有没有怨恨我们多利丝。”小男孩坐在轮椅男子的对面，沉默了一阵之后，带着些许恐慌的情绪开说说道，此人正是菲尔多克多利丝家族皮埃尔的嫡长子，小皮埃尔，而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自然就是他的老师，路西法了。
“小皮埃尔，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从您的眼睛里已经看到了答案，还需要我来告诉你么？”路西法脸上带着些许的笑容，就在刚才，他带着多利丝家族的孩子们离开菲尔多克，前往郊外的农庄去观察，一路上小皮埃尔和另外几个孩子都在抱怨路西法让他们这么早起来。
沿途遇到了几个农夫，那时天尚且还是灰蒙蒙的，但农人们已经在田地里侍候庄稼了，一眼望去，无数的桔梗被扎成了草堆，等待着火化，变成肥料重新进入土地之中，滋润来年的作物。
路西法让摩尔棱斯克叫来了一位老农，向他询问了他们起床的时间，一旁的小皮埃尔等人听着，却比自己还要早了一个小时，且年年如此，小皮埃尔问了一句老农的年纪，那老农却说他今年不过才二十四五岁，具体多少则记不清了，这让小皮埃尔等人有了第一个震撼。
而紧接着，路西法让颤颤惊惊的老农带他们去自己的家，小皮埃尔等人则感到了第二次震惊，这些农人所居住的房子，比他们家的猪圈还有所不如，从外面看去，就像随时要倒塌一般，小皮埃尔不懂，便对着那老农问道：“农人，我看你是撒谎了吧，你这么勤劳，天天起的比太阳还要早，按理来说，你们家应该会因为勤劳而致富才对，怎么会还这么穷呢？”
说完，小皮埃尔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是揭穿了一个撒谎者的谎言一般，但那农人却愤怒起来，他也不知道在场的人是什么身份，只知道他们地位不凡，原本也没打算招惹这些人上人们，只是按照指令办事，但此时听到眼前这个小孩儿说他是个骗子，老实的农人不由发起火来。
他大声的说道：“我没有撒谎，我没有撒谎！”农人一直在重复着这两句，一边说，一边泪沟之中眼泪涌现，眼泪不是纯净的，因为农人的脸上满是污垢，泪水一滴落，便被脸上的泥土所污染，变成了浑浊的泪滴。
农人并没什么文化，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勤劳的耕种土地，却为什么始终无法过上温饱的生活，但他起码知道自己并没有撒谎，自己是一个勤劳的人，这是他唯一的优点了，眼前的孩子连这一点都要质疑，他心中的火焰爆发了。
小皮埃尔等人被农人的暴怒吓了一跳，赶忙往后退了一步，多利丝家族的武士们赶紧把农人架住，准备拖到外面去，路西法却对着侍卫们说道：“放开他吧，这里是他的家，我们是客人，哪里有客人在主人的家里，把主人架出去的道理，多利丝，推我出去吧。”
“是。”皮埃尔轻声说道，刚才农人眼中那复杂的情绪，震撼到了皮埃尔幼小的心灵，父亲说，农人便是他们的佣仆，是为了满足他们的欲望而存在的，是没有感情的生物，但此刻，刚才那农人眼中强烈的感情，却触动了皮埃尔。
“多利丝，你们是多利丝。”那农人被侍卫们架住，有些惊讶的说道，皮埃尔转过头去，盯着那农人的眼睛，而接下来的这一刻，将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在一双眼睛中，看到如此多的情绪。
那是怎么样复杂的情绪啊，那先是一阵恐惧的颤栗，紧接着便是一丝刻骨铭心的仇恨，再接下来转化成一丝无奈和意味不明的隐晦情感，农人的这一眼让皮埃尔难以忘记，等走出房屋，走上了田野之间的直道，皮埃尔才渐渐回过神来。
一旁的小伙伴们此时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刚才那个农人，嘲笑着他的老迈和贫困，听着他们的话语，往日里皮埃尔或许会跟他们一起大肆讽刺那个老农，但此刻，他却有些讨厌小伙伴们的嘲讽，而这一切路西法都看在眼里。
“他恨我们又怎么了？！难不成他还敢找上门来，他们家耕种的地是多利丝家的，他的命是多利丝家给的，他的孩子、老婆，家人，全部都是多利丝的，哼，要不是路西法老师拦着，我早就让侍卫将他拿下，明早推到大广场外，活活冻死他了。”
一个八岁的小孩儿嚣张的说道，此人是波多瓦的幼子，叫做阚达，因为其父亲是皮埃尔的心腹，所以他的子嗣便也得到了接受教育的权利，只不过他跟他的父亲一样，并不把人当做人来看，一个八岁的小孩，口中却满是血腥暴力的词汇。
一旁的摩尔棱斯克冷眼看着阚达，心中满是愤怒，但却并没有说什么，在外人眼里，他说是弟子，其实仅仅只是路西法身边的仆从罢了，自然不能越过主人去与这些小大人们争论什么。
路西法看着阚达，双眼满是深邃，阚达被路西法盯得发慌，他慢慢转过视线，对着身边几个孩子说道：我们去旁边的桌子休息吧，让老师和少主好好谈谈。“说完，便知趣的离开了路西法和皮埃尔的面前，望着阚达的背影，皮埃尔心中依旧有一丝的不满，他也不知这不满从何而来。
此时，店中的小伙计终于准备好了茶水，他小心翼翼的端着茶水走到了阚达等人的面前，还没来得及放下，便被阚达呵斥了一顿，说什么‘这种东西别放在我们桌子上’，然后便让仆从拿来了自己备好的水，跟着几个小伙伴喝了起来。
小伙计被这几个小大人一顿训斥，心里自然慌张，再一看路西法和皮埃尔的着装，相较于刚才那一桌更加华贵，便打算直接回内里去，却被路西法招手拦了下来，小伙计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试探。
“把水拿过来，我可口渴了。“路西法笑着说道，皮埃尔本想劝阻，这些热水摊子里的茶叶，大多都是满天星，是劣质茶，路西法是他的老师，自然要喝更好的，但路西法却不以为意，直接拿起杯子便喝了下去，一旁的皮埃尔不好意思喝好茶，便也一饮而尽，发现这茶水倒也没自己想的那么难喝。
冷冷冬日之中，喝上一杯滚烫的热茶，倒还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苏醒的神明 98
“皮埃尔，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要带你去郊外，看那些农人耕作吗？”手里捧着泥土做成的陶杯，路西法活像一个小老头一般，最近一年的时间，他的身体越来越不方便，虽然依旧拥有强大的力量，但也越来越不受到自己的支配，即便是直立行走都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唯有依靠轮椅，才能四处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