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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处特工皇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潇湘冬儿
她就那么站着,已经很久了。
玄墨一直没有出声地望着她,月光静静地照在她身上,有着洁白的光华。夜那么静,周遭的一切都消泯了声息,只有风吹过她的衣袍,发出噗噗的声音,带着白兰的香气,缓缓萦绕在他的鼻端。
一时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跟随父亲站在田猎场上,他以一手好箭法赢得了满场的赞扬,于皇室亲贵子弟中崭露头角。她却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宫装策马冲进马场,一连三箭命中靶心,然后回过头来,骄傲地看着他,对他说:“不服气就出来比画比画!”
那一天,皇帝坐在王位上大笑,说朕的女儿不输给男儿!
其他王公贵戚也满口称赞着公主身手了得,唯有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仰着头,看着坐在马背上小小的她。那一天的太阳那样暖,风那样温和,阳光洒在她娇嫩的脸上,一双眼睛熠熠生辉,他的胸口潮潮的,袖口的箭纹摩挲着手腕的肌肤,麻酥酥地痒。
他什么也没说,站在那样美丽的她面前,他似乎从此就丧失了语言能力。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早就习惯了仰望那个耀眼的身影,远远地看着她渐渐长大,看着她渐渐坚强,看着她跌倒,看着她爬起,看着她一步步走上权力的巅峰。
时光流逝得那样快,岁月像是指尖的水,轻而易举就淹没了曾经的年少和执拗,连同那些很多年都潜藏在心底的念头,永远失去了吐出来的机会,被命运的黄沙覆盖,永远掩埋在了滚滚的风尘之中。
“玄墨,”纳兰红叶突然轻声说道,白塔上太过空旷,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缥缈,她没有回过头来,仍旧望着下方那万家辉煌的灯火,轻声问,“我真的做错了吗?”
“殿下没有错。”
她轻轻一笑,摇头淡然道:“恐怕错了吧。段太傅说的也许是对的,我开门揖盗,早晚会断送怀宋的基业。”
“皇帝重病若此,纳兰氏已无血脉,怀宋一脉,已经无力传承。”
“谁说无力传承?”纳兰红叶嘴角含着一丝平静的冷漠,陈述道,“晋江王、安立王、江淮王,不都是有顺位继承的资格吗?”
她说的是实情,当皇室香火无以为继的时候,皇室分支是有继承皇位的资格的,只是……
玄墨没有再说话,白塔之上一片安静,甬道内有风吹来,带着潮湿的湿气,即便是夏季,仍旧有些阴冷。
“说到底,是我私心太重。在我心里,始终先有家,才有国。”
纳兰红叶似乎陷入沉思之中,目光深邃缥缈,多年来身居高位,早已消磨掉了她骨血之中那份所谓的天真和纯善,即便偶尔有一丝丝冲动和任性,却也敌不过内心的坚守和偏执。
想起近一段时间,那些皇室宗亲的嘴脸和所为,她的双眼就不由自主闪过一丝冷冽的森芒。
纳兰氏立国几百年,祖先们为了这万里山河抛头颅洒热血,战死沙场,保家卫国。这个江山,是他们纳兰氏用骨血铸造而成的,是她这么多年来呕心沥血护卫的,而那些人,不过是坐享其成的蛀虫,凭什么要他们来坐拥这个天下?
“这个国家是我纳兰氏一手建立的,也是我的父辈祖辈一代一代用血来护卫的,就算要终结,也只能终结在我纳兰氏子孙手里。”
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苍白的月光洒在她明黄色的衣衫之上,看起来冰冷森然。
她沉声说道:“通过正式渠道通知燕洵,我赞同他的提议,还请他遵守他的诺言,善待怀宋子民,将来继承大统的,必是我所出之子。还有,我要太平王的人头。”





11处特工皇妃 第262章
一片云彩飘过,轻轻地将圆月笼罩,只露出一层淡淡的光辉。大地被笼入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瞬间破碎,然后散落一地,随着骤起的风,一丝丝飘去了海角天涯。
玄墨点头,于黑暗中说:“属下遵命。”
纳兰红叶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道:“通知司马扬,整顿三军,随时准备配合燕北,出兵大夏。”
黑暗中的男人顿时仰起头来,双目紧紧盯着她,带着几分震惊,又似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纳兰红叶呼吸平静,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他情绪上的波动,反而很冷静地说道:“玄墨,东海又有流寇入侵,这一次,还是要靠你来为我保卫东疆。”
一时间,白塔上寂静无声,玄墨身躯挺拔,像是一棵杨树。他就那么望着她,目光穿越了这十几年的脉脉光阴,终究凝结成此刻那无言的缄默。
少年玩伴,他以亲王世子之尊做她的贴身护卫,看着她年少童真,娇颜艳如花。
皇帝驾崩,他三天三夜跪于父亲门前,苦苦劝说父亲放弃谋逆篡位的想法,转而辅佐稚龄幼帝和身为长公主的她。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站在她身后,听从她的一切命令,做她最忠诚的臣子和最值得信任的手下,哪怕是奉命去和有权势的大臣之女联姻,也未曾反驳。
而如今,皇帝危在旦夕,大宋国祚堪忧,燕北铁骑袭来,她却要在这个时候,放他于东海之疆了。
可是,仅仅是一瞬间,他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他的目光渐渐平静,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样子,淡定冷静,他屈膝下跪,沉声说道:“微臣遵命。”
有那么一瞬间,纳兰红叶的心是高悬着的,直到他安静地屈膝,直到他以他一贯冷静的声音说“微臣遵命”,她才恍然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她回过身来,无双的容颜清丽如画,眼角以金粉描绘,带着令人不敢逼视的艳丽和端庄。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句,就说道:“燕北和大夏之间必有一场恶战,战场上厮杀惨烈,你是我唯一能够相信的人,我不希望看到你有什么三长两短。”
玄墨仍旧低着头,很平静地说:“微臣明白。”
纳兰红叶深吸一口气,轻笑着说:“好了,起来吧,你我之间,不必拘泥礼数。”
玄墨却并没有起身,跪在那里,头顶是如银的月光,有昏鸦扑棱着翅膀飞过沉寂的天空。夜风吹过他鼓起的绣有九曲蟒龙的衣袍,位极人臣的图纹像是一柄森寒的刀,横在他手上,能伤人,也能伤己。
他从怀里缓缓掏出几样东西,一一放在白玉石阶上。
纳兰红叶见了眉头一皱,正想说话,却听玄墨静静说道:“微臣此去,不知何日能归,这京畿军和玄字军的兵权,就交还给殿下吧。”
她当即想推辞,可是目光触及那两块令牌的时候,她却一瞬间微愣。这京畿军原本是属于兵部的,当年她和玄墨联手斗败了兵部尚书之后,就将京畿军收于囊中,这些年来一直由玄墨统领;至于玄字军,则是玄墨的亲卫军,战斗力极强,算得上是怀宋的一等军队。鬼使神差一般,她竟走上前来,笑着扶起玄墨,说道:“好,我先为你收着,等你回来,我再还给你。”
玄墨身材挺拔,站在纳兰身前,比她高了一个头,他狭长的眼睛像是一汪寒湖,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她,没有不敬,却也有些大胆。
纳兰红叶仰着头,尖尖的下巴有着柔和的弧度,她淡笑着望着他,眼神熠熠,恍有波光。
“太平王虽然已经叛逃,但是晋江王等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微臣走后,殿下还要自我珍重。”
纳兰红叶微笑着说:“玄墨,你认识我多少年了?对我还不放心?”
玄墨垂首道:“殿下天纵奇才,微臣失言了。”
“好了,不必拘礼,你我相识多年,一路扶持,亦君臣亦挚友。我答应你,不管他日怀宋会走向何等命运,只要我还有一天话事权,定会授你玄王府满门荣宠。”
夜露缓缓爬上衣角,打湿了蟒龙的麟爪。玄墨躬身说道:“多谢殿下。夜深了,没事的话,微臣先告辞了。”
纳兰红叶本还想嘱咐他几句,可是话到此处,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点了点头,说道:“夜里黑,叫下人多打一盏灯笼。”
“是,微臣记住了。”
说罢,玄墨对她施了一个礼,转身向着甬道走去。月光透过通道上的格子,洒下一道一道白痕,玄墨脊背挺拔,脚步稳健,一步一步隐现于斑斑光影之中。很久之后,他终于下了白塔,走在偌大的广场之上,黑夜如同浓雾,将他的身影包裹在其中,纳兰红叶站在塔上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夜风甚大,吹起她的鬓发,她就那么站着,像是一尊白玉雕像,久久没有移动半分。
她想起了很小的时候东海海盗扰边,她父皇亲自率军出征。那时候帝国强盛,兵力充足,四海一片富庶。她不明白守着这样的军队,父皇为什么还要亲自上战场,年幼的她拉着父亲的衣袖,迷惑地问:父皇,为什么你要亲自出征呢?
那一刻父皇的眼睛如同浩瀚的汪洋,让人一眼看不到边际。他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平静地说道:“没有为什么。有些事情,你不去承担,就没有人去承担了。”
那时候,她不明白父皇的话,可是现在,她突然就明白了。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逼不得已。
她的一着不慎,让太平王的党羽得了手,给本就耳聋的小皇帝下了毒。这个可怜的孩子,不但是个聋子,更因此番中毒而时日无多。一旦皇帝驾崩,怀宋必定大乱,晋江王、淮安王等人无不蠢蠢欲动,到时候,她纳兰一脉,将就此绝于天地之间。
她不甘心,这些年来,她呕心沥血处理朝政,殚精竭虑辅佐幼主,而那些皇室宗亲,每一个每一天都在盼着她死。她的祖辈们拼杀沙场,难道就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她多年来兢兢业业,怎能让江山断送在那些人渣手里?
燕北称霸之势已成定局,卞唐内乱,怀宋内乱,大夏更是打得一塌糊涂。这个时候,与其等到清儿死去,把江山交给那些居心叵测的皇室宗亲,莫不如以江山为资,换取怀宋子民的平安和她纳兰一脉的保全。毕竟,她还有重病的母亲,煜儿还有三个年幼的女儿,还有一群忠于皇室正统的忠心老臣……
不如答应他的提议,这样一来,纳兰氏尊荣不减,两国结盟,图谋大业,更能完成她心中的宏愿。更何况,这个愿望,不也是她期盼多年的吗?
九重宫门大开,玄墨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那无边的黑暗之中。
她突然觉得有些心慌,好似有什么东西离开了,消散在这漆漆夜幕里,静静消泯。
对于将玄墨发往东疆,她也是无可奈何。军队中反对此战的情绪太甚,如果不用雷霆之力,根本难以震慑,而玄墨掌兵宽厚,难以完成这个任务。有他在,只会掣肘司马扬,让他无法整肃全军,配合燕北。
更何况,此次太平王反叛一事,也让她看到了军权的重要性。而玄墨在军中的威信,远不是她能够比拟的,在太平之世,她尚可以依靠朝野之力掌控他,如今局势如此纷乱,她不得不防。
但愿,他不会怪她。
空旷的御道上,玄墨静静地走着,他的贴身侍从姜吴小心地跟在一侧,马车走在后面,发出一阵吱呀的声响。
长公主信任玄王,因此玄王府离皇宫很近,还没到府中,远远就见门前亮着几盏灯笼,全是红红的暖色,让人一看,就心生暖意。
“王爷回来了。”王妃玉树一身月白色裙装,在灯火下看起来素雅恬淡。她接过玄墨手中的灯笼,诧异地问道,“王爷为何提着一盏没点燃的灯笼?”
玄墨微微一愣,低头看去,只见玉白宫灯并未点燃,薄薄的玉璧在其他的灯火下看起来宛若琉璃,好似轻轻一碰,就会破碎一般。
他轻声说道:“忘记了。”
说罢,他当先往王府走去。
玉树拿过一件披风想要披在他的肩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不由得惊呼道:“王爷的手怎么这样冰?”
玄墨不在意地道:“没事。”说着,径直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玉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几个转折就消失在花园里。那件软白色的披风被玉树拿在手里,像是一面风筝,被风呼呼地吹着,轻飘飘地扬起。
“王妃?”贴身丫鬟站在一旁,有些尴尬,小声地说,“夜里风大,先回房吧。”
玉树速度极慢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来,又是那副温和的样子,笑容浅浅地说道:“王爷这么晚回来一定饿了,你去厨房吩咐厨子做几样清淡的小菜。”
丫鬟无奈地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王妃还是早点去休息吧,您身子不好,可不能再熬夜了。”
玉树也不回答,只是催促道:“你快去吧。”
丫鬟去了,玉树回过头来,只见隔了回廊上的书房里亮起了烛火,一个极清瘦的身影站在窗前,光影闪烁,俊逸出尘。
玉树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她抿起嘴角,带着几个丫鬟去了茶室,那里新进了几盒好茶,待会儿可以泡给他尝尝。
书房里,玄墨摊开一张上好的兰陵宣纸,将毛笔蘸饱了墨,却笔端悬空,久久没有下笔。
噗的一声,一滴墨迹落下,在宣纸上晕开了一个大大的墨点,他却没有发觉,似乎正在想什么。
姜吴站在一旁,小心地说道:“王爷,属下为您换一张纸吧?”
玄墨低头看了一眼,然后面色不变地将纸团起,随手扔在地上。
姜吴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他伺候玄墨已经七八年了,对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子的脾气了解得很。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必定是非常非常不好了。
玄墨扔了那张纸后,扯过另一张纸,盯着空白的宣纸看了半晌,低下头开始书写。
他写得极快,只是片刻,就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写好之后交给姜吴,说道:“明儿个一早送到礼部,交给于大人,让他派人送到白芷关,亲手交给燕洵。”




11处特工皇妃 第263章
姜吴一愣,心下打了个鼓,随即点头道:“属下遵命。”说罢,见主子没什么事的样子,就悄悄退了出去。
信封已经封好,他当然不敢随意拆开。一边走一边想,都说皇室有意和燕北联姻,不会是真的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以后这怀宋,是姓纳兰,还是姓燕?难道,前几日太平王行刺真的成功了?
那些大人物的心思,当然不是他这样的人能够随意猜测的。姜吴想了一会儿,也就不想了,被厨房的香味吸引,跑去偷懒了。
玄墨坐在书房里,靠在刻有九龙图纹的楠木椅背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燕北和怀宋和亲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西蒙大地。在这个多事之秋,这次联姻很明显将两国结成了一个同盟。很快,怀宋水军陈兵皇甫海,虎视大夏,做出一副随时会和燕北共进退的姿态。
这天晚上,整个白芷关照旧沉浸在一片冰冷的死寂之中,自从燕北军接管了这座关口之后,这里就再无曾经的繁华了。
二更时分,一群穿着黑色伪装军装,脸上画着油彩的军队缓缓出现在关口下。
楚乔站在队伍中央,再一次重申了这次行动的规矩。
第一,无差别狙杀,对于任何可能造成威胁或是发出警报的人,都要给予最干净利落的狙杀。
第二,第一队在城内制造混乱,第二队在东北方向驱赶马群,引起城内守军的恐慌,制造大规模夏军来袭的假象。
第三,其他人马等在城外,随时准备接应同伴,趁乱过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三更鼓敲响的那一刻,贺旗带着第一队队员,像是一群幽灵一般,向着白芷关关口迅速奔去。
同时,第二队也起程,往东北方早已准备好的马队走去。
黑暗之中,贺旗带着秀丽军的精锐战士匍匐前进,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楚乔带着几名亲卫等在密林里,她静静地坐着,反复在脑海里一遍遍推敲全盘的计划,寻找破绽和漏洞。
一遍,两遍,三遍。
好了,没问题了。她深吸一口气,静静等待着回音。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东北方突然响起一阵震天的马蹄声,马蹄如雷,间中夹杂着战士的怒喝。被马尾上绑着的树枝所扬起的烟尘遮住了天上的月亮,乍一看去,好似有几十万的人马呼啸而来。白芷关的城头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东北方。
很快,白芷关东北方城门开启,两队斥候军悄悄冲了出来,可是还没等他们靠近,守在城门外的秀丽军就已经将他们迅速结果掉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城内火光乍起。楚乔顿时站起身来,沉声说道:“时间到了,走!”
赤水江畔,早已准备好的浮舟被推上水面,楚乔带着一众部下上了筏子,沿着水路往卞唐方向全速而去。
燕北军全是由骑兵和重甲军组成,没有半个水军。仓促间接管白芷关,也定然无法完全防守如此浩瀚的水域,再加上内外皆有敌人来袭,此时此刻,这条赤水水路,就是通往卞唐的最佳通道。
然而刚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忽听前方水声潺潺。楚乔一把挽起强弓,瞬间拉满,只听嗖的一声,一声惨叫随即在黑暗中响起。紧随其后,数百支火把顿时亮起,大约五百多只战船于漆黑的夜色中现出真身来。
一连串的急响,几十杆长枪从四面八方刺了过来。一名燕北军官站在船头,持刀高呼:“叛贼受死吧!”
几十排利箭上弦,森然的箭头对准楚乔等人。军官猛地挥下战刀,士兵们就扣下弩机的扳机,一排排弓箭顿时激射而来。
“跳!”贺萧突然厉吼一声,下一秒,秀丽军集体跃入浩瀚的赤水之中,弩箭噼啪,密密麻麻地扎在那些小舟浮船之上,可是却没有留下一丝血腥。
“统领,他们跳河了!”有人在大叫。
可是很快,就有士兵狂呼道:“将军!船漏水啦!”
紧随其后,无数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多船舱底被砸碎,江水呼啸着涌了进来。眨眼之间,就有三艘小型船只沉没。那些不会水的燕北战士抱着浮木在江中挣扎,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江面上,火把噼啪作响,四下里一片混乱。
“他们在下面!”
那名将军大怒,大声喝道:“用石机,用长矛,砸死他们!插死他们!”
“将军,不行啊,河里还有我们的人。”
“滚!”
那名亲兵被怒斥,还想要大喊,却被同僚拉到一旁,那人愤愤不平地道:“可是陛下说过了要抓活的!”
其他人忙说道:“活的?死的都不一定能抓到,还活的?”
火把映天,巨石排空。
将军怒喝一声,部下迅速装好石机,一排排长矛手也跑上前来。下一秒,只听隆隆声响彻耳际,一块块巨石砸入水中,长矛如同箭雨,犀利地插入赤水,江面顿时泛起一浪一浪的红雾,血腥翻滚,有如红云。
攻击一轮接着一轮,渐渐地,江面平静下来,楚乔等人的木筏全部被砸碎。近千艘木筏的碎片形成了一座水上浮桥,涌到燕北战船的船下,层层堆积在一起。
喊杀声渐止,仓促结成水军的燕北战士们疑惑地望着平静的江面,皱眉道:“都死了吗?为何还不漂上来?”
“快看!”
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众人顺着那声音看去,只见在自己的后方,极远处江面上,无数的人头密密麻麻地浮起。只见那些人一边浮在水面上,一边脱下了自己的上衣,几个人围拢在一起,片刻之后,竟然人人浮起,顺着水流,迅速而去。
将军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怒声问道:“那是什么?”
有见多识广的老兵疑惑道:“似乎是羊皮筏子。”
“快追!”
“将军,那些碎木头挡着路,船暂时走不了了。”
将军呆愣在原地,他没想到自己占据着这样的优势,最后还是让那些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扬长而去。燕北军方面近六万水军站在巨大的战船上,看着那些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与贺旗等人会合之后,楚乔统计了一下人数,发现有三千多人死于刚刚的那场战斗之中,其中有两千人,都是死在了燕北的石机和长矛之下的。
不过以这样代价,全员通过白芷关,已经是不可想象的胜利了。然而这还不算结束。虽然离开了白芷关,但是他们也成功引起了燕北军方面的注意,而白芷关后的大片领土,目前还是在燕北军的控制之下的。
楚乔当机立断,带领军队进入山林。两天之后,遭遇了敌人的第一次阻击,三天之内两方交战二十余次,大多以秀丽军胜利结束。毕竟,比起擅长骑兵作战方式的燕北军来说,秀丽军更擅长的是野战和近身狙击。在楚乔的领导下,他们这支队伍一边打一边跑,迅速逼近卞唐正统皇室管辖的区域。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出了山林、进入邯水境界的时候,燕北却突然放火烧山。大火一连烧了四天,蔓延整个秋唐山区,多处山区百姓的庄子被波及,死伤无数。
楚乔无奈之下,不得不带着军队提前出山。因为山林着火,他们迷失了路径,出来的时候偏离了路道三百多里。尽管有狼军这些熟悉地形的老兵,但是在第二天一早,他们还是再一次和燕北军狭路相逢。
立康垣一战,双方伤亡都很惨重,楚乔带着三千精兵冲击敌军大营,敌军的主帅在战斗中不幸被一支流箭击中,生死未卜。但是燕北军不愧是大陆一等铁军,在主帅受伤的情况下仍旧不乱阵脚,且战且退,抵抗得非常顽强。
大部队机动性差,所幸他们在几次战斗中抢夺来了大量的战马。立康垣一战之后,楚乔将军队分编成十个小分队,每队四千人,每队相距不到两里地,以扇形方式,向邯水关而去。
然而,刚刚走到南离郡,楚乔却突然病了。实际上早在五天前她就察觉到身体的不适,腹痛如刀绞不说,还浑身发烫,头晕干呕,手脚无力。只是因为战事紧急,她以顽强的毅力勉强坚持下来。可是如今,暂时摆脱了燕北军队的追捕,她的精神就越发不济。贺萧不顾她的反对,将部下安置在城外,带着她进入南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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