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处特工皇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潇湘冬儿
尽管卞唐发起内战,燕北也取道此地,但是国内的破坏程度远不如大夏来得惨烈。一些大型城市还保持着原有的繁荣,除了因为战事的影响,一些物价被抬得很高,其余的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贺萧派人出去找大夫,原本昏昏欲睡的楚乔此刻却睡不着了,她躺在干净的床上,静静地望着帷幔发呆,思绪如同天边的浮云,久久飘荡。
燕北军人在追杀他们的时候,口口声声叫着叛贼,那么就是说,他们是知道她的身份的。的确,以燕洵的智慧,应该猜得到这个时候,能冒死闯关的,只有她这个李策钦封的秀丽王了。
那也就是说,燕洵对她,是下了杀心的。
也对,如今燕洵和靖安王妃结成同盟,她却要带兵去帮助李修仪。作为白芷关的首领,他自然要帮盟友将她堵截在关口,沙场无父子,更何况是他们?
这些,她是明白的。
燕洵,他越发有霸主的威势了,杀伐决断凌厉果敢,胆大心细手段惊人。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十几年前那个龟缩在盛金宫里的孩子,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了。
大夫很快就来了,贺萧站在大夫身后,紧张地看着大夫为她诊脉。
白了胡子的老大夫沉吟半晌,突然笑着说道:“恭喜这位相公,您的夫人有喜了。”
贺萧一愣,随即满脸通红,连忙对那大夫说道:“休要胡说,这是我家夫人,我只是个护卫。”
那大夫一听连忙道歉,笑着说看他如此紧张,才将他误当成了孩子的父亲,还望见谅。
贺萧和大夫在一旁你来我往地说话,楚乔整个人却愣住了,好似被人一刀劈中了骨髓,她微张着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说什么?有喜了?她怀孕了?
11处特工皇妃 第264章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名老大夫,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位夫人,你实在是太粗心了,你有了身孕,已经快三个月了,怎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而且你的体质非常差,脉象很乱,若是不能安心静养,你这一胎可危险得紧啊。”
三个月?楚乔低下头,看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怎么可能?她竟然怀孕了?在她等待出嫁的时候,在她转战南北的时候,在她浸泡河水、顶着枪林弹雨骑马作战的时候,她的肚子里竟然还有一个孩子?
“我为你开一贴补血养气的安胎药,你要好好服下,然后安心静养,切不可长途跋涉,辛苦劳累了。”老大夫安慰了她几句,就和贺萧出去了。
楚乔坐在床上,神情仍是呆呆的,这些日子噩耗频频传来,战事跌宕而起,一切都如同巨浪,一波一波向她袭来。可是没想到,在这样的环境下,她竟然怀孕了。
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捂着小腹,依稀间,似乎能听到孩子那微弱的心跳。
一行眼泪突然自眼角滑下,她轻咬住下唇,喉间含着一丝哽咽,就那么无声地落下泪来。
诸葛玥,我怀了你的孩子了。
我有孩子了。
夜色渐渐降临,贺萧为房间里点燃一支烛火,他叫来了一些补气血的饭菜和汤水,走到楚乔的床边,轻声问道:“大人,我们还去唐京吗?莫不如,直接转路回青海吧?”
楚乔抬起头来看着他,目光发直,没有说话。
“大人,你的身体,不适合继续领兵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四少爷,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楚乔闻言一震,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继续沉默着。过了好久,她才抬起头来,轻声说道:“贺萧,我已经骗了他一次了。”
贺萧一愣,不知道她在说谁,就问道:“大人你说什么?”
“我已经骗过他一次了。”楚乔的目光宁静缥缈,静静地望着那支烛火,“我跟他说,会留在他身边保护他,不让别人再欺负他,可是我没能做到。他已经没有父母了,我为我的孩子着想,那么谁来为他着想呢?”
贺萧恍然,知道她说的是唐皇李修仪。他皱眉说道:“大人,事到如今,局势已不是你一人之力能够扭转,就算你当初留在卞唐,也未必就能杜绝今日之事啊。你身体不好,切忌思虑过多,不要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了。”
楚乔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
“贺萧,这世上有些责任,是逃不掉的。”她嘴角扯开,平静地说道,“我受过李策大恩,受过卞唐大恩,现在到了偿还的时候。我想,若是我置那个孩子于险境而不理,将来我的孩子也会瞧不起我的。”
她坐起身来,下地穿鞋,走到桌子旁边开始吃饭,吃好了饭,又老实地喝了药。
灯火下,她看起来是那般瘦弱不堪,哪里像是一个怀胎三个月的母亲?
“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贺萧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她说的是谁,是她自己,还是她肚里的孩子,或是如今的唐皇。
夜里的凉风吹动着窗外的柳枝。
卞唐山水依旧,战争的脚步却临近了。
与此同时,白芷关大帐里,燕洵穿着一身玄色长袍歪坐在榻上。下面是十多名当地富商刚刚送来的年轻美人,个个身着轻纱,衣衫半裸,看起来娇嫩诱人。
不时有胆大的少女抬起头来,偷偷看一眼上面那个权倾天下的男子。只可惜,他的目光始终未向这边投注片刻。
“陛下,我们已经布置好兵力,务必在邯水关将秀丽军一网打尽。”
“来人!”燕洵突然抬起头,对外一招手,就有亲兵走了进来。
“把他拖下去,打二十军棍!”
部下的亲卫顿时架起那名参谋官,就要往外去。那人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连忙请罪,却不敢求饶,不一会儿,惨叫声便响了起来。那些跪在地上的少女被吓得脸孔发白,谁也不敢再抬头。
“一网打尽……”燕洵淡淡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听不出什么喜怒,烛火照在他的脸上,好似笼了一层薄薄的金纸。
他慵懒地躺在榻上,就那么侧卧而眠,任下面跪着这么多娇媚的佳丽,片刻之后,沉入梦乡。
这个夜里,他们之间相距数千里,他们却在同一时间说了同样一句话。
“但愿,不要遇见他(她)。”
依稀间,又是很多很多年前,破旧的屋檐下,女孩穿着一身浅粉色的夹袄,红着脸蛋搓着手,坐在灯火下缝衣裳,一边缝一边回头对少年说:“沙场无父子,一切都是为了国家的利益,就是亲兄弟上了战场,也不能退缩。我现在不是在给你讲隋唐演义,我是在讲唐史。那是戏说,这才是正史,听仔细了你。”
“什么正史?我怎么没听说过?”
“反正你好好听着就对了,认真学着。”
“换了你是李世民,你也杀你大哥吗?”
“当然杀,难道留着他来杀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他们后来感情破裂了。对了,那你呢,你难道不杀?”
少年默想片刻,突然说道:“换了是我,在打刘武周的时候,就会杀了他。”
女孩一愣,随即竖起大拇指,“你牛得很。”
……
漆黑的夜笼罩天地,连带着记忆的水波,都被一同积压,发不出半丝声音。
第二日,白芷关内有人秘密出关,一路策马奔赴邯水。那里现在屯兵十万,全是燕北的精锐部队。一来是援助靖安王妃,二来也是把守着对方的命脉,守护着自己的后路。
同一日,楚乔在南离郡等来了秀丽军和狼军的其他战士,四万人在荒原上聚集,黑压压的战刀举了起来,如同一片张扬的林子。
“邯水是唐京往西北方向的必经之路,不破邯水,就无法解唐京被困之危。”
楚乔雪白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于邯水关口处画了一个圈,沉声说道:“决定生死的一战,就要到了。”
灰蒙蒙的天空暴雨不断。
邯水附近的蒿草足足有一人多高,雷声隆隆地滚过河面,由西向东,一个霹雳紧随其后,劈断了邯水关内的一棵百年榆树。两个执勤的燕北军警卫受伤,城东的一户民居被劈断了横梁,家里的七口人全部在睡梦中被砸死。
这便是邯水关之战中的第一次流血,纵然没有厮杀没有劈砍,却足以将本就凝固的气氛推向崩溃边缘。邯水关内的百姓们整日躲在家中,即便白天也没有人敢出门。大雨浇在空旷的长街上,看不到半点人烟,只有一些枯黄的草被风吹起,湿漉漉的飞也飞不远,刚刚探起头来,就被雨点狠狠地砸了下去。
大雨已经一连下了十一天,导致邯水的水位疯狂上涨。天气异常,群鸟北飞,每到夜里就能隐约听到荒原上孤狼的嚎叫声,像是催命的丧钟。有见多识广的老人说,孝宗皇帝七年的那个夏天,也是同样的暴雨天气。那一年卞唐大将军薛隶带着大军四十万攻打大夏,就是在这样的天气下渡过了邯水,一路往北,势如破竹,攻破了白芷关,一直打到大夏腹地。然而就在整个卞唐翘首以待,以为大唐就要一雪前耻收回失地的时候,燕北狮子王却突然出兵,击溃唐军,并亲手斩杀了常胜将军薛隶,再一次粉碎了大唐的称霸雄心。
那一年,鲜血染红了赤水,一路顺着赤水江流入了邯水之中,河面上浮起的尸首绵延几十里,野狗豺狼跃进河中,站在层层尸首上如履平地竟不下沉,全都吃红了眼睛。
几十年过去了,但是那场惨烈的战役至今还回荡在老人们的脑海里。如今,燕北狮子王早已死去多年,薛隶将军的墓前也长满了青苔蒿草。卞唐羸弱,大夏内部也是纷争不休,物是人非之下,燕北的鹰旗却再一次飘荡在白芷关上空,并且一路蜿蜒,插在了邯水的城头上。
五月初七,燕洵应大唐靖安王妃所请,亲自带兵坐镇邯水,抵抗万里来援的秀丽军,保护邯水关以东的优势战局。仅仅一日之后,楚乔的秀丽军就出现在邯水关西侧的魏廖郡,魏廖郡这个昔日无人关注的小城迅速声名鹊起,凝聚了整个卞唐乃至整个西蒙大地的目光。矮小的城楼上竖起了白底红云战旗,楚乔亲自披上铠甲阅军盟誓,邯水关以西被打散了的各路唐军闻讯纷纷赶来,忠于皇室的各方诸侯也押送着粮草前来援军。不出三天,秀丽军的人马就被扩充至九万,并且还在不断增长。
这是自靖安王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谋反之后,卞唐国内正式竖起的第一面讨伐大旗,并且还是面对着靖安王妃如此强大的盟友——燕北军。
一场规模空前强大的战争近在眼前,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候那一场腥风血雨的到来。
五月十四,暴雨骤停,邯水河的水位停在了一个非常惊人的尺度上。连续六日的对峙,让双方的耐心都到了一个危险的临界点,尽管双方的将领都知道这种对峙的必要性,但是坐拥几十万大军于这样近的距离,却始终按兵不动,他们都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紧张的气氛回荡在双方军营上空,稍不留意,就有哗变的可能。
尽管楚乔和燕洵都做了充分准备,双方的斥候探马穿梭如风,各种作战方案被改了又改,他们也最终不约而同地定下了作战的方向和行动地点。但是第一场战役的到来,还是令他们有了一瞬间的慌乱。
十四下午,武陵郡太守莫旭刚刚穿越河源平原,押送着五万担粮草,翻山越岭,小心地穿越层层火线,正向着楚乔的魏廖大本营而来。
他是土生土长的唐人,先祖曾经跟随过第一代唐王征战,被授以高位,祖上也有过封侯拜相的大人物,可是一代代传下来,如今的莫家已不复往日的风光。然而此时此刻,面临国之危难,年过七旬的莫太守还是亲自带兵押运粮草,想为楚乔率领的大军尽上一份心力。
然而,就在刚刚抵达铁线河附近的时候,他们却意外遭遇了燕北的一小路筑堤工人。铁线河是邯水的支流,堤坝不稳,是以燕洵曾派出三千名步兵抢修这一处的堤坝,以免冲毁下游的大营本部。没想到莫太守谨慎小心,还是撞到了这伙人的枪口上。战争一触即发,喊杀声惊动了远近几路斥候兵马,不出半个时辰,附近的双方军队相继而来,战局一片混乱。
11处特工皇妃 第265章
楚乔正在参谋大营中筹划明日的战略路线,乍接到这个信息,就算冷静如她,也不由得有一瞬间的愣怔。
一名唐军将领皱眉道:“殿下,还是马上派人接应他们撤下来吧,我们没有做任何准备,铁线河还接近燕北军大本营,不得不防。”
楚乔闻言却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我们没有做准备,燕北就有准备吗?从情报上看,此战完全是突发事件,无论是我们还是燕北,都没有任何准备。”
“可是……”
“贺旗,你马上带两万名步兵赶往铁线河,我军的第一战,就靠你来打响了。”
贺旗顿时一愣,问道:“两万名步兵?”
楚乔点头,“是。”
“可是大人,我们的部下大多是骑兵和重甲兵,步兵人数不足八千。”
“那就弃马,记住,每人至少要三柄以上的战刀,脱下重甲,只穿轻甲就可以了。”
贺旗皱着眉,可是见楚乔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还是点头称是,挎上战刀走了出去。
那名唐军将领见贺旗去了,问道:“殿下,两万人够吗?为什么不多派人马?铁线河毕竟靠近燕北军大营,他们增兵比我们的速度要快得多。”
楚乔缓缓摇了摇头,双目深邃犀利,平静地说道:“不用,两万就够了。”
闷雷般的蹄声传来,大地都在轻微颤动,一个个巨大的方阵顷刻间便集结完毕,还没待看清楚,就已经拔出战刀虎狼般冲了上来。
几日的暴雨将本就凹凸的土地浇得一片狼藉,淤泥极大地限制了战马的行动。双方人马冲在一处,前方战士身体交错,战刀狂劈,砰的一声如同平地而起的惊雷。
年过七旬、须发皆白的莫太守坐在马背上,面孔通红,手握战刀。他的亲兵拉着他的马缰,大叫“太守快逃”,却被他一拳掀翻在地。年迈的老太守手举大刀,大呼“杀敌报国”,策马急冲,身先士卒,身中十余箭仍不退却。他的部下跟在他身后,这其中还有他的儿子、他三十多岁的孙子,以及不到十六岁的重孙。
贺旗带人赶来的时候,战事已经接近尾声。武陵郡的官兵们被他们将领的勇气所激励,以区区几千人抵抗对方几万骑兵,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贺旗二话不说,带人杀了进去。经过之前的一番作战,铁线河此时已经成为半块泥潭,战马深陷其中,燕北的重甲骑兵们无奈下只能跳下战马和贺旗率领的步兵拼战刀。然而重甲骑兵的优势是在平原上策马冲杀,这样在淤泥地上劈砍,身上的重甲极大地限制了他们的灵活性。
喊杀声和惨叫声混成一片,场面如同一锅被煮沸的粥,刀光雪亮,杀气腾腾,乌云蔽日,鸟雀哀鸣,天地间一片血红的光。
燕北军终于意识到自身的局限性,有聪明的士兵想要脱下身上的重甲,可是如此紧急关头哪能有丝毫分心,还没等他脱下斗篷,要命的刀锋已经砍断了他的脖子。
燕洵坐在中军大帐里,因为铁线河距离他的大营很近,他的部下最先得到了铁线河发生战役的消息。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燕洵得到战报的时候,外面一些守卫大营的军队听到厮杀声,还以为有人袭营,已经迅速派兵支援去了。
等他想要追回那些骑兵的时候,双方人马已经混战到一处。
开始的时候,满营的将领还嘲讽秀丽军的不自量力,可是很快,随着战报一条一条传回,他们的脸色便越来越难看。有人请战出兵,以轻甲步兵支援,燕洵却冷冷地摇了摇头。
已经晚了,铁线河是一块狭小的河丘冲积垣,只有那么一块地方,如今却聚集了将近五万人马,已经是人挤人,现在再增兵,也只是白白牺牲罢了。
可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此战为邯水对峙的第一战,若是输了,对士气的影响极为严重,对以后的战局也会有直接影响。
燕洵当即下达命令,全军准备,发兵魏廖,准备正面进攻。
深夜,一轮发红的月亮从一片光秃秃的山坡后面升上来,朦胧的水汽笼罩在邯水之上。一名年轻的燕北军参谋几次进谏,说己方是防守的一方,只要驻扎邯水关即可,不该主动出击,耗费军力。
燕洵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理会他,后来实在不胜其扰,直接命令下属亲卫将他绑起来关在地窖里。没有了这恼人的声音,他终于能够静下心来,静静地打量这座不算雄伟的关口。
那名参谋不明白,很多人都不明白,就连很多跟随燕洵走南闯北的麾下大将也都不会明白他现在的意图。
的确,秀丽军是打着保卫帝都的旗号而来,他们想要赶到唐京,击败围困京都的靖安王妃,就必须通过邯水关。那么也就说明,只要自己镇守着邯水关口,势必会有与秀丽军一战的机会。而作为防守的一方,所付出的代价也远远小于攻击的一方。
现在他却率领军队主动出击,成了进攻的一方,这一点,可能很多人都会觉得费解。
然而只有他自己明白目前的局势。邯水关乃卞唐第一重城,更是西蒙大陆人口最多的城市,占地广阔,城内百姓多达百万。自己之所以能够轻易占领此地而没遭遇任何反抗,一是因为之前放马贼进大夏,残忍滥杀的声名传出,二是因为到目前为止,燕北军还未尝一败,再加上自己亲自坐镇,才将这些人震慑下去。
他知道,以他和靖安王妃之力,根本不可能完全击溃卞唐的武装力量,当初眉山洛王谋划十多年,尚且输给了李策,如今自己孤军深入,怎能灭掉一个千年古国?他明白,如今在邯水以西,还有几十路大军正在悄悄地观望,他们都在等待着自己和秀丽军的这一场对决,一旦自己露出疲态,他们定会蜂拥而上。
所以,铁线河一战就显得至关重要,尽管规模不大,却是一场绝对不能失败的战役。这个时候,唯有以一场更大的战役来做掩饰,而自己率军出关主动迎战,也能显示出燕北军的实力。
“阿楚,铁线河一战,尽管是无心插柳,但到底是你技高一筹。”
夜幕之下,燕洵坐在王辇战车之上,身前是八匹纯黑色的燕北战马。他一身墨色蟒袍,微微挑起下巴,眯着眼睛看着那座隐藏在黑暗中的城楼。一名肌肤如蜜媚眼如丝的舞姬半跪在车辇上,光洁的后背如同洁白的羊羔。她仰着头,手里端着一杯上好的葡萄酒,高高举起,娇笑着说:“预祝大王旗开得胜,将那城里的贱人碎尸万段,扬我燕北威名。”
燕洵垂目,静静地看她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淡笑,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是我燕北的百姓?”
那名舞姬一愣,随即说道:“奴家本是邯水人,但是敬仰大王威名已久,如今在大王身边,就是大王的人了,自然也就是燕北的人了。”
燕洵笑意更深,说道:“你的国家被我攻占、同胞被我屠戮,你还说你是我的人,看来你对我真是很忠心。”
舞姬见他开心,顿时大喜,连忙趁热打铁道:“奴家自然是大王的人,只要大王愿意,奴家愿意为大王做任何事。”
“任何事?”燕洵微微挑起眉毛。
“是。”舞姬眼眸似水,双唇饱满,好似能掐出蜜来,饱满的胸脯贴在燕洵的腿上,扭动着水蛇一般的腰肢,咬住下唇,轻轻地吐声,“任何事。”
燕洵大笑,对两侧的侍卫说道:“她说她能为我做任何事,那就成全她,待会儿攻打魏廖城,让她冲在最前面。”
说罢,两旁的侍卫顿时将舞姬架起。那女子脸色登时惨白,慌忙大叫道:“大王!大王饶命!奴家是弱女子,怎能上阵杀敌啊!大王饶命!”
舞姬挣扎着被人拖走,燕洵靠在椅背上,静静地摇晃着手中的葡萄美酒,自言自语道:“任何事?”
他不由得冷笑出声。
此时此刻,在魏廖城里,也有一名弱女子,穿着战甲,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俯视着下面那连绵的军阵。地平线上亮起一条一条光带,千万支火把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
她知道,燕洵就在那万千火把之中。一别经年,今日,竟是他们的第一次重逢。
也许,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命运如同一个顽皮的孩子,喜欢设置各种狗血的碰撞。
她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缓缓仰起头来,夜风吹过她的身体,扬起她鬓角的发丝,火把将天空照得火红。一如很多年前,他们肩并着肩,手里的刀齐刷刷地挥出,敲碎了禁锢的牢笼,杀出一条血路来。如果早料到会有今日,当日的他们,还会携手吗?
她缓缓闭上眼睛,面容坚韧,眼角如霜,世事如翻滚的潮水,谁也料不到下一个浪什么时候打来。她握紧了战刀,那个有着狐狸一样双眼的男人从虚空中走出来,隔着水波站在她面前,什么也不说,只是那么静静地望着她,依稀间,又是那场海棠零落石榴如火的季节。
李策,我会为你守着这儿的。
轰隆一声巨响突然传来,火红的光线中,一个赤膊大汉站在耸立的高台上,正在擂鼓。鼓点钻进人的腔子里,仿佛大地也随着那鼓声一下下震动。
贺萧挽起劲弩,拉满了弓,撒手离弦,箭矢顿时如同流星一般急速飞去。然而就在这时,对方军阵里也有一支利箭迎面而来,那箭矢来得更快,和贺萧的箭撞在一处,随即摧枯拉朽般将贺萧的箭矢从中劈碎,仍旧不减来势地呼啸而来。
楚乔见了,随手摸出一柄飞刀,甩手挥出,飞刀撞在箭矢上,双双坠落。
两军中同时响起一阵欢呼声。
如山洪海啸般的呐喊声突然响起,所有人垂下头看去,只见黑压压的燕北军已经发起了第一波进攻。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燕北并没有用骑兵进攻,反而是一群步兵跑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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