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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处特工皇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潇湘冬儿
墨迹狼藉,花笺浅香,诗句凌乱,唯有女子伤心的泪水,一滴一滴落下,浸透纸背,晕开浓墨,化成一个浅浅的泪痕。
阴错阳差,她的痛楚无人看见,唯有她,在不经意的抬眸间,看到了一个高高在上的女子从不示人的伤痕。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呼的一声,窗外掠过一个黑影,她突然浑身一惊,连手指都变得僵硬。
诸葛玥察觉到她的不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半撑起身子,扬声道:“什么东西?”
殿外传来内侍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尖着嗓子回禀道:“王,是夜飞的乌鸦。”
“吩咐箭机营,将附近的扁毛畜生都给射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
夜风仍旧吹拂,诸葛玥抱住她,轻声安慰:“别怕,没事了,只是一只鸟。”
她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烫,她转过身去,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他一手环着她,一手轻拍着她的背,略有所察,低声问:“星儿,你怎么了?”
她埋首在他温暖的怀里,声音很小,静静地说:“只是觉得,人生无常。”
他温言道:“人生无常,却不是说你我。”
楚乔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眸子在黑夜里有着迷茫的神色,她微微皱着眉,说道:“有些事,人力终究有所不及,天意难测。”
“我从不信什么神佛。”
他淡淡一笑,眼底满是熠熠的辉光,靠上前,轻吻着她的嘴角,喃喃道:“我也从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她的心,好似突然间落入了滚烫的温泉,四肢百骸都酥软起来。她抱着他,唇齿间细细回应,肌肤如缎,一点点地轻触摩擦,手指如蝶翼,划过他宽阔的肩膀,抵住坚硬的胸膛,耳郭贴上来,隔着手掌,也能听到那稳健有力的心跳。
她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没有因由,也不想阻止。
窗外大雪纷飞,她在自己家中温暖的寝室内,靠在她丈夫怀里。对面的寝殿内,睡着她的儿子。天地那么广阔,她的世界却被她紧紧握在手中。任凭这世间风雨一波波地来,她也有勇气去面对一切波折和坎坷。
青海的冬天很短,很快就过去了。
春雨贵如油,细若蹁跹的牛毛。这一天,是春耕的吉日,诸葛玥带着满朝文武去了神农坛,平安如今跟随在诸葛玥身边听差,菁菁闲得发慌,就苦苦哀求楚乔出宫透气。
楚乔这段日子身子疲乏,也不太爱动,可是拗不过菁菁,只好带着云舟和荣儿一起出了宫。李青荣小小年纪,却极为嗜睡,出了宫门还没睡醒,楚乔无奈,只得给他单独准备了马车,自己则带着云舟和菁菁骑马而行。
上了山,所有人都得弃马步行,李青荣唉声叹气地跟在后面,口口声声说自己来青海就是为了躲清闲,没想到还是劳碌命云云。
菁菁气得和他拌嘴,却没说两句就败下阵来,只好求助于楚乔。
楚乔笑着问,唐皇还是整日逼他学习政事吗?
他忙不迭地点头,无奈地叹道:“皇兄说,等我再大几岁,就可以接他几年,让他也喘喘气。”
楚乔早知他们兄弟感情极好,当下也不诧异,笑着说道:“难得你皇兄有如此胸怀。”
李青荣却撇了撇嘴,不屑道:“皇帝是这天下一等一的苦差事,他想骗我上当,门儿都没有。”
众人登上山顶时,正巧天刚刚放晴,旭日穿透云层,一道大大的彩虹落下来,恍若天边的丝带。
菁菁开心得手舞足蹈,诸葛云舟则皱着小眉头看着她,问道:“娘亲,小姨什么时候才能出嫁呀?”
菁菁敏感地回过头来,很凶地说道:“要你操心?!”
诸葛云舟一撇嘴,“谁为你操心了?我只是想耳根清净一点。”
两人正在一边拌嘴,楚乔转过头来,只见李青荣穿着一身大红色轻袍,软带束冠,袍袖翩翩,靠在一株青松旁,纵然年纪小,眉眼却和李策一模一样。细长的眼睛如同狐狸,微微半眯着,见她望来,他突然笑着说:“姑姑什么时候再生个小妹妹出来,等荣儿长大了,就嫁给荣儿为妻吧。”
楚乔一愣,失笑问道:“你小小年纪,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也不是突然想到的。”李青荣扬眉,嘴角笑容浅浅,明明还是一个小孩子,双眼却好似笼上了一层苍茫的雾霭,让人无法看透。
“从小就有这个念头,想来荣儿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生的。”
清风徐来,吹起李青荣的鬓发。他看着远方,沉静地说道:“姑姑,这世间怨偶太多了,好比我父皇和母妃、皇爷爷和皇奶奶,都是一生憎恨,至死不休。像姑姑和王这样的,实在太少了。”
突然,山风骤起,李青荣见楚乔衣衫单薄,赶忙取了一件披风跑过来,虽个子小小的,却很沉稳地为她披上披风。
少年笑眯眯地说:“姑姑,我想要个妹妹做媳妇,所以,你和王要努力啊。”
见这么小个孩子也来取笑自己,楚乔顿时有些窘迫,不痛不痒地训了他几句,他却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惫懒模样。
细雨停歇,彩虹蜿蜒,阳光刺透云雾,洒下一地金黄。
半月后,太医署请脉时上交了喜表,青海王妃怀有身孕。
同年底,星月宫再添一女,名诸葛云笙,小字珍珠,又号珍珠郡主。
卞唐的和亲文聘在第二个月就过了翠微关,李青荣骑着马从半路截下,将送文聘婚约的使臣赶回了卞唐。
唐皇李修仪写信骂他失心疯,他却淡淡地轻哼,回信道:“蚌之珍珠,贝操何心?”
又一个孩子住进了铅华殿的寝房,可怜的青海王,在结束了长达半年的禁欲生活之后,又要开始艰难的夺妻之路了。
风从关口吹来,带着青草的幽香,一年去了,一年又来。怀宋的东海上,渔民们抓了今年的新蚌,有的蚌珍珠璀璨,有的蚌却将自己的珍珠丢掉了。
原本都是一粒沙,被人宠爱,才会变得珍贵。
岁月打磨,终成珍珠。





11处特工皇妃 第273章
烈火烧了起来,殷红得像是滚烫的血。利箭脱离黄金的弩,正中太阳的心脏。天神的号叫声从苍穹上传来,滴血成雨,大地断裂,山脉崩塌,海水翻滚,拔起巍峨的冰峰。天地就是一座巨大的熔炉,将苍生血泪烹煮于其中。
无边的黑暗中,他的眼球在快速地转动。血红色的光罩住了他的心口,他看到了漆黑的战甲,看到了鲨青的战刀,看到了暗夜的圆月,看到了苍茫的雪原。厮杀的人群麦浪般倒下,血肉堆积,铺天盖地,苍鹰秃鹫俯冲而下,脚爪上闪烁着腐肉的磷光。旷野上卷起了大风,周围是排山倒海的厮杀声,风吹在脸上,带着沙土的干燥之气,凌厉如同刀子。
战鼓越来越急,敌军铺天盖地而来,大地震动,马蹄奔腾,乌云压在头顶,像是一条条凶狠的恶龙。
“杀——”
“杀杀——”
“杀杀杀——”
双眼突然睁开,所有的幻境一时间全部烟消云散,他独自躺在一张比普通人家的卧房还要大的龙床上。暗黑色的缎子上绣着黄金色的龙,那么张扬地仰着狰狞的头角。金光灿灿的丝线,即便在这样黑的屋子里,也能闪烁出凌厉的光芒。
他没有动,没有说话,额角的鬓发微微潮湿,他却并未用手拭去缓缓流入脖颈的汗水。
夜那么安静,没有说话声,没有脚步声,没有蝉鸣声,甚至连风声也不曾听到。唯有他的喘息,那么缓慢,那么沉重,一声、一声,又一声。
夜再长,也终会过去。
他从来都是一个善于忍耐的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窗子上突然闪烁淡淡的红光,他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微微皱眉,殿外就传来了内侍急促的脚步声。
“外面什么事?”他的嗓子有些发干,声音却还是一贯的平静。
“回禀陛下,长乐宫那边失火了,水龙局已经进了宫,正在扑火。”
内侍的声音依旧尖细,在这样的夜里,阴柔得让人脊背发凉。
他望着窗外的树影,在床上静坐了许久。突然,他下了床,赤着脚就要走出寝殿。十多名守夜的宫女惊慌地跑上前来,为他披上明黄色的睡袍,为他穿上龙靴。他径直出了大殿,向着长乐宫的方向大步走去。内侍首领急忙叫来了大批护卫随侍在一旁,宫人们挑着灯笼跟在身后,蜿蜒迤逦,长长的一排,就这么浩浩荡荡向着长乐宫行去。
“打!给我往死里打!”还没靠近长乐宫,内侍的声音就远远地传来。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隔着一条龙盘渠,只见在回廊的月亮门下,几名宫人正围着几个年幼的孩子,那几个孩子被按在栏杆上,内侍们扬起板子,一下一下用力拍着。她们的裤子都已经被打烂,血肉模糊地黏在屁股上,开始的时候还能发出几声惨叫,可是后来,就连惨叫声都发不出了。
“火是我放的!有种你们杀了我!”一名瘦弱的孩子突然叫道,她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一张小脸却仍倔强地仰着,冷声说道,“我只恨我烧不死你们这群燕北狗!”
这些都是前朝遗留下的孩子,燕北的大军冲入真煌之后,所有来不及逃跑的大夏贵族都遭到了血腥的屠戮。唯有这些年幼的孩子,在战士们的狼刀下侥幸活了下来。毕竟在当时,她们只是一群五六岁的娃娃,便是再心狠手辣的士兵杀了十个八个之后,都会觉得手软,然而又有谁能想到,这些当年连事都记不住的孩子,竟会在今天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
长乐宫,是新晋的玉美人的宫殿,他今晚翻了玉美人的牌子,因临时倦了,才没有前去。
仇恨,果然是这世上最坚硬的东西,便是钢刀被烈火吞噬,冰山在烈日下融化,也不能将仇恨抹杀。
“陛下。”内侍首领跪在地上,脊背瑟瑟发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害怕,只是觉得寒气从脚底一丝丝爬起,颤抖蔓延至全身,止都止不住。
“回宫。”黑底金龙的锦缎扫过一旁的树枝,他兴师动众地赶来,只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去。
夜仍旧漆黑一片,像是蘸饱了墨的笔尖。他的身影消失在黑色的长廊里,若隐若现,冷风吹过去,扬起地上细小的飞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唯有孩子虚弱的惨叫和叫骂声回荡在空中。
“我要为我娘报仇!”
“万恶的燕北狗!”
“你们不得好死!”
“我们的王会回来的!你们会后悔的!”
……
长夜漫漫,兵器库里的战甲染上了一层寒霜,月亮门洞之下鲜血成河,孩子的尸首被一路蜿蜒着拖出宫门,扔在乱葬岗上,被野狗吞噬。
这个世上,传奇太少,大多数心有不甘的人,都已死在仇恨的深渊里,能忍辱偷生爬上来的人,也未必见得真正快乐几分。
但是活着,总好过于死。
他静静地坐在窗前,断指处戴着一只白玉扳指,由于手指有些小,有些地方几乎还有大大的空隙。那只扳指已然碎裂,内部用金丝缝合,破破烂烂的,就算扔在街边,想必都没人会捡。
他用手指摩挲着那只破旧的扳指,指腹的茧子硬硬的,触碰在白玉扳指上,发出很轻很轻的声音。他低下头,看着扳指上淡淡的花纹,依稀间,心底的长剑似乎再次出了鞘,血淋淋地狰狞闪烁,白亮的剑光内,映照出一张烂熟于心的脸。
“后悔吗?”他无声地冷笑。
那些常人该有的情绪,比如脆弱,比如害怕,比如畏惧,或者,是那孩子所说的后悔,他都不允许自己拥有。
因为那些东西,除了令他感到恶心,再无任何作用。
大业已成,血仇得报,他求仁得仁。
后悔吗?
他闭上双眼,极远处的天边露出一缕光线来,透过窗子,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整座宫廷都以黑檀木和黑曜石为制材,在这样旭日初升的时候,有着令人窒息的压抑之美。
他身上流着燕北大地的兵戈血脉,骨子里填充着多年隐忍的郁结之气,梦里都是长河泛滥,兵马冲破真煌山阙。这样的他,怎会后悔?
他抬起眼,只见天地辽阔,飞鸟盘旋,再不是儿时那巴掌大的一块,窘迫得连月亮都不敢停留。
后悔?他嗤之以鼻。
三月十六,东野郡郡守传来急报,说是擒住了一路叛军,其中有一人看起来身份不俗。
刑部当即下令,将那人带上京来。
半月之后,那人终于被绑至眼前,但见修眉凤目,高鼻薄唇,便是在这等狼狈的状况下,仍旧掩盖不了他的俊秀和不凡。
燕洵坐在王位上,看着这位昔日的天之骄子,久久没有说话。反而是他,仰起带着血印的脸,笑容淡淡地望着他,好似老友相见一般随意地打着招呼:“燕世子,好久不见。”
燕……世子……真是个久违的称呼,他很平静地点头回道:“沐小公爷。”
“这么久没见,燕世子风采更胜往昔。”
“是吗?”燕洵淡淡道,“小公爷却有些不同。”
沐允笑道:“风水轮流转,花无百日红,世事多变,本也寻常。”
“小公爷倒是看得开,不愧是英雄豪杰。”
沐允突然哈哈一笑,摇头道:“英雄早就死了,活下来的人,不过是委曲求全和苟且偷生之辈,感谢世子,很快就要替我结束这令人尴尬的处境了。”
“看来小公爷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沐允一脸得遇知己的感慨,垂首行礼道:“还望世子成全。”
燕洵的目光突然变得有几分犀利,那是常年行走于军伍之间的锐气,像是杀气腾腾的箭,只一下,就足以射穿十八层牛皮。然而,在这个人眼里,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刀剑可以征服天下,却永远无法征服人心,在这片丑陋肮脏的土地上,到底还是生存着一些倔强的灵魂。
他随意挥手,“那就不送了。”
沐允洒脱一笑,大袖翩翩,纵然一身伤痕,却仍旧不减天家贵族之气。
“世子贵人事多,留步吧。”
阳光透过窗棂,投下一束一束光圈。
年少气盛时的瞧不顺眼,尚武堂里的明争暗斗,长大之后的利益搏杀。终究,最后的最后,还是他站在这里,看着那个出身高贵总是一脸骄傲的男人,一步一步走上了断头的刑台。
他下巴微微挑起,有细小的风从耳边吹过,很久很久,他都不想说话。有一种疲倦,在他一时不察的情况下刺入了他的心。隔得那么远,他却好像听到了九幽台上铡刀破风铡下的声音,高傲的头颅跌入灰尘,匍匐身躯再也无法笔挺地站立,倔强无畏的眼睛终究还是要永远闭上。
尊严?骄傲?皇室?血脉?倔强?信念?
一切的一切,又有什么重要?
不曾跌入谷底的人,不曾从那种想要一死了之的境地中爬出来的人,如何能理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以生存为前提,人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他缓缓地睁开双眼,文武百官跪伏在眼前,死寂无声的大殿上一片冷冽,气压那么低,几乎要令人窒息。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人在微微颤抖,他们都怕他,也许还恨他,可是那又怎么样?说到底,他终究是这片土地的王者,他们都需要臣服于他,这就够了,这就足够了。




11处特工皇妃 第274章
苍风浮动,青草摇曳,年轻的将军穿着一身苍青色的铠甲,坐在马背上,展开手中的书信,默默地看了很久。
远处有马蹄声响起,魏舒烨从后面策马奔来,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表情,微微挑了挑眉:“诸葛四又来信了?”
“嗯。”过了许久,赵彻方抬起头来,呵呵一笑,说道,“他又添了一个女儿,找我要封号呢。”
“哦?”魏舒烨发自真心地笑道,“他倒是儿女双全,该送一份贺礼去。”
“不用惦记了,他自己开了礼单,让我们照着他写的送过去呢。”
魏舒烨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还是这副别扭的模样,不管什么事,死活不肯吃亏。”
赵彻目光温和,似乎也想起了一些少年往事,嘴角含笑说:“他打小就这样,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尚武堂一起念书的时候,每个人生辰都要摆酒请客,其他人准备红包贺礼,偏偏他性子古怪,从来不说,也不摆酒。有一次十三吃了他一顿饭,偏巧那天是他生辰,十三事后跟咱们吹嘘,说自己如何了得,吃了诸葛四的白食。结果第二天二十多家商号去找十三的管家收账,说是诸葛府的四少爷买了一堆东西,用的都是十三的名,让人去找他收钱。”
魏舒烨哈哈笑道:“记得记得,我可是记忆犹新。那次十三殿下真是大出血,一顿饭吃进去半年的俸禄,连着三个月找我借钱,到现在也没还。”
“哈哈,都说十三是厚道人,其实最是奸猾。从小到大,就数他借钱不爱还。”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如今赵彻的行宫设在霜韩城,比邻北罗斯,占地面积广阔,堪比大夏国都真煌。经过这几年的发展,人口也渐渐繁盛起来,已有几分北地第一商业之都的风范了。
还没进城,就听到一阵喧嚣的马蹄声急速奔来,跑在最前面的女子一身大红披风,脚蹬火红狐狸皮马靴,脸颊微红,眉眼如画,仔细看去,小腹还微微隆起,似乎已是有了身孕。看到赵彻,她眼睛顿时一亮,猛挥马鞭,策马冲了上来。
赵彻不由得眉头一皱,魏舒烨却在一旁掩嘴低笑。
“回来也不告诉我,哼哼,还不是被我发现?!”女子早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如今第三个孩子也快降世,可还是一副少女的娇憨模样,甩着鞭子,仰着小下巴,眯着眼睛瞅着赵彻,一副扬扬得意的样子。
“已经有了身孕,怎么还骑马?我说的话你都没往心里去是不是?”
“嘁!”完颜柔小声地哼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说,“我就是阿妈生在马背上的,我们东胡的女人,可不像你们大夏女子那么娇柔。”说着,她突然跳下马来,几步跑到赵彻身边,手足并用地往他的马背上爬。看那架势,似乎想和他共乘一骑。
“拉我,拉我一把!”完颜柔踮着脚,在一旁叫道。肚子大了,上马的确是不方便了。
赵彻看着她倔强的小脸,终于无奈地败下阵来,叹了口气,将她拉上马背,却怎么也不敢策马狂奔了,只是轻踢着马腹,让马儿慢慢地走。
而口口声声说不像大夏女子那般娇柔的完颜柔小姐,也乖乖地靠在丈夫怀里,笑眯眯的样子,像是一只吃到了鱼的猫儿。
刚回到宫里,就有内侍来报,说是内陆的战报。完颜柔气得骂骂咧咧,嘟着小嘴回了后宫,说是去找儿子蹴鞠。
赵彻一边往正殿走,一边吩咐内侍看好她,午后的阳光暖暖的,隔着窗格子洒在地上,一片金灿灿的。
消息是赵飏的人送来的,内容和诸葛玥说的大同小异,只是更为详尽一些。
赵飏这几年一直在北地边境活跃,知道得多一点也不足为奇。更何况诸葛玥这封信应该是半个月前就发出的,那个时候战况还不激烈,他能提早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已经不简单了。
魏舒烨早就知道诸葛玥写信不会就那么点事,只是他刚刚远征土谷浑回来,赵彻不想让他担心罢了。所以他刚刚回家打了个转,就进了宫,刚进勤政殿,果然见赵彻召了一群将军大臣,正在商议军事。
讨论了足足两个时辰,到了晚饭时间,完颜柔派人来催了好几次,差点就要亲自来跟大臣们拼命了,诸位元老终于不得不满心忐忑地出了宫。赵彻留魏舒烨吃饭,魏舒烨也没拒绝,只是吃饭的时候,不免被想独自霸占丈夫的某女人活活剜了好几眼。
吃完饭,两人就进了书房,赵彻开门见山地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魏舒烨微微一笑,说道:“殿下应该早就有主意了,何必又来问我呢?”
赵彻眉头一皱,说道:“我还没决定。”
“殿下在犹豫,就是已经决定了。”
赵彻缓缓坐了下来,手指摩挲着茶杯的杯壁,静静地不说话。
“靖安王妃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攻打美林关,放犬戎人东进,这简直是自寻死路。殿下,这一次,就算她是我大夏的血亲后裔,也不能姑息了。”
见赵彻不说话,魏舒烨继续说道:“当初她几次明里暗里谋害楚乔,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诸葛四早就出手了。这些年,卞唐不动她,青海不动她,燕洵不知道怎么想的,几次有机会,最后却没下手,再加上我们暗中维护,她也并没有性命危险。可是这一次,她做得实在是太过了。”
赵彻沉默片刻,说道:“犬戎人已经打到北朔了。”
“大燕初立,不过六年时间,国内势力不稳,地方的大夏兵力还没有完全拔除。淳公主打着光复夏室的旗号,的确能占据一些便宜,但是只要时机稍过,让百姓和军队见识到犬戎的残暴,必将倒戈,那时候,淳公主将陷入完全被动的局面,这个东陆叛徒的名号是担定了。”
魏舒烨侃侃而谈,几年的血腥洗刷,他再也不是当年真煌城里那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了。
赵彻皱着眉,缓缓说道:“张大人所说,你觉得可行吗?”
魏舒烨失笑道:“殿下,你心知肚明,又何必问我呢?”
赵彻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突然笑道:“的确,难怪阿柔说我越来越婆妈,果然是患得患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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