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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处特工皇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潇湘冬儿
燕北来人?究竟是何人?尚慎的仗这么快就打完了?
诸葛玥转身回了大帐,摊开地图细细谋算。已是傍晚,帐内光线不明,他坐于桌案前,两根烛火静静高燃,火花如豆,盈盈闪烁。
此次犬戎人入关,一路烧杀抢掠,好在燕洵反应够快,及时将燕北百姓转移,坚壁清野以待敌人。然而美林关一带的百姓还是未能幸免,死伤众多,乌廷、龟余、党嵘三地惨遭屠城,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死于敌手。一个深入敌后的探子回报时说,美林关附近二十八座城池,没有一丝人烟,嘉熙城内所有人,不分男女老幼全被犬戎人挂在城外二十里的红树林子里,集体吊死。
听到这话的时候,青海此次出兵的将军们都在场。即便是这些久经沙场的猛将,也脸色惨白,久久没能说出一句话来。最后,还是跟在诸葛玥身边历练的杜平安惊恐地叫道:“那些人,他们还是人吗?”
当然是人,而且还很快就会活生生地挥舞着战刀出现在他们面前。
诸葛玥不由得想起离开青海时楚乔说的话。她说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役,不是塞外的犬戎人和燕北燕洵的争斗,而是一种文化对另一种文化的冲击,是野蛮向文明发起的一场血腥杀戮。在这场战争里,没有人会渔翁得利,没有人可以黄雀在后。一旦犬戎人占了上风,就算最后他们能在燕北衰弱之后得到一些土地和好处,那也必将为之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这一刻,他突然深深地明白了那番话。
当灾难来临的时候,任何内部的争斗都无异于自毁长城。面对凶悍的犬戎骑兵,面对残忍的作战方式,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没有人可以坐享其成。
北朔防御战取得了意料之外的大胜,楚乔当年防守赤渡时发明的火炮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连续半个月的会战,犬戎人死伤惨重。终于黑水部首先溃败,黑水部首领萧达寒率部潜逃,将犬戎左翼暴露在联军的攻势之下。楚乔抓住机会,捣毁了他们的侧翼布防,刺穿了整个左侧的防线,使之和中军阻隔,完全陷入瘫痪状态,再顺势进攻。犬戎人终于在半月之后,兵败如山倒,剩下的七十万大军像是得了瘟疫一样,在各部的率领之下,仓皇分散逃跑。
楚乔当即下令,联军分兵为青海、卞唐、北地赵彻、北地赵飏、怀宋、大燕和燕北本地守军,兵分七路,紧随其后追杀犬戎败军。
而诸葛玥负责的这一块战区,正是落日山脉,也是燕北高原的重心之一。
“报——”一路探马迅速回转,马上的斥候翻身跃下,手拿一物,高声说道,“王,尚慎一带的战役并未结束,此次燕军只来了三千骑兵,带兵的,是大燕皇帝。”
“燕洵?”诸葛玥眉梢一挑,低头看去,斥候手里拿的果然是燕洵的金箭。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那支箭,眉头轻蹙,静静不语。
“马上传令月七将军,再投入两个骑兵队,攻打犬戎人的主帐。无论如何,要探明此次犬戎领军的首领身份。”
“是!”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夜已经深了,月亮升起,又渐渐落下。整整一夜,诸葛玥坐在帐中没有休息。天明之前,月七的战报终于传来,几乎可以有八成肯定,此次坐镇犬戎中军大营的,正是现任的犬戎大汗。
诸葛玥嘴角牵起,淡淡一笑,原来是狼王在此,难怪燕洵要亲自出手,带着精兵而来。
“备甲!”诸葛玥站起身来,立刻就有亲卫为他准备好铠甲战袍。
青海王一身苍青色铠甲,身披铁灰色披风,手拿战刀,跨上战马。呜呜的军号声顿时响起,平安从自己的大帐里跑出来,激动地抓住他的马缰,大叫道:“殿下,你可不能犯傻呀,姐姐特意嘱咐过,不许你冲锋陷阵的!”
诸葛玥无奈地瞅着他,对着左右一摆手,随即有人上来架着他,往大帐里走去。
“殿下你太不讲信用啦!说过的话也不算!姐姐会骂死我的!”平安的喊声凄厉,连战场上正在作战的士兵听了都为之一愣。
诸葛玥静静地转头看向前面一片红光的战场,沉声说道:“出发。”
大军呼啸而过,千军万马齐声奔驰。
而此刻,就在不远处,有人来到燕洵的身侧,低声说道:“皇上,青海王亲自带兵来了。”
“是吗?”燕洵淡淡应了一声,随即眉梢一挑,不知为何,竟染上了一抹少年般俊秀的风发意气。语调坚韧地说道:“一定要抢在青海军之前,将犬戎汗王拿下。”
“末将遵命!”
大军迅速开拔,蹄声如雷,卷起滚滚烟尘。
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
“前方来人可是青海王?”
阿精纵马驰骋,扬声问道,却听不见对面有什么回应。只见犬戎人的军阵像是被拦腰砍断的瓜果,一名身穿苍青色战甲的男子挥刀猛砍,因为离得远,也看不清那人的脸容。只见他刀法精湛,武艺超群,一人一刀如入无人之境,就这么杀将而来,将犬戎人的军队打得四分五裂。
“陛下,对面来的可能是青海王诸葛玥的军队。”
燕洵眉梢轻挑,看着这个和自己作对了一辈子的老对手,不由得生出几分已消失了很久的少年豪气,长笑一声,策马而上,朗声说道:“那就过去会会他。”
此时的战场已经是一片混乱,犬戎人被逼到绝境,发了疯一样,打得毫无章法。青海和大燕的将军们看着他们的主帅就这么如离弦的箭一样往前冲,一个个惊得差点没从马上跳下去。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皇上从来没这样过啊!这么不顾自身安全,这么不顾大局,这么轻率冒进,这么……
这些人已经想不出什么别的词了,只能玩命地跟在后面,却仍旧追不上前面那个所向披靡的身影。
两人本就是武艺高强之人,又都是心高气傲,唯我独尊的脾气上来,都以为自己是天上地下所向无敌。一生做冤家对头,这会儿哪能在老对手面前败下阵来。
鲜血和尸体铺满大地,染红茫茫雪原。诸葛玥和燕洵对向冲杀,一路奔驰,如两尊地狱魔王,所到之处一片狼藉,无人能堪当一合之将。犬戎人被他们吓破了胆,刚开始的时候还想将这两个一看就是大官的不知死活的家伙围死,可是渐渐地,形成了他们两人在后面追赶、几千人在前面逃跑的局面。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后续大军相继围上来,犬戎人不敌,向北仓皇逃去。诸葛玥和燕洵见了,当即拍马上前,率军拼杀,谁也不肯放过这个擒拿犬戎大汗的机会。
从深夜杀到黎明,从黎明杀到黄昏,又从黄昏杀到深夜。大地如同狰狞的野兽,马蹄踩在上面,发出隆隆的声响。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在那两个巍巍如天神的男人的带领下,对溃败的犬戎人穷追不舍。
苍茫的雪原一片银白,犬戎人终于被围困在一方狭窄的小山丘上,大燕的骑兵如今还在身边的只有不到二十人,其余的都跟诸葛玥的人马去围困山丘了。燕洵杀了一夜,手臂和大腿上多处负伤,不断流血,不得不下场休息。
诸葛玥也没好到哪里去,可是他向来偏激任性,不肯疗伤,只是在马背上坐着喘着粗气。
过了一会儿,马蹄声从背后传来,燕洵那张冷冰冰的脸随即映入眼帘。
诸葛玥斜着眼睛打量着他,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解下腰间的酒囊,递了过去。
燕洵微微皱眉,也不接酒,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诸葛玥冷笑一声,“怎么,怕我毒死你?”
燕洵倒是很老实地点头,“是。”
“哼。”
诸葛玥冷哼一声,拿回酒囊就要打开木塞,谁知燕洵手长,伸过来一把夺去酒囊,打开木塞仰头就喝了一口。喝完之后擦了一下嘴,不屑地嘲讽道:“青海果然是穷乡僻壤,产的酒也难喝至极。”
诸葛玥立刻还嘴道:“你会品酒吗?想必在你心里,最好的酒就是燕北烧刀子吧。”
于是,以此为开头,两个当今世上权柄最高的男人,就像两个小孩子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站在黑夜里斗起嘴来。
两人互相对望着,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只觉得对方从头到脚没一个地方长得让人觉得舒服。





11处特工皇妃 第278章
阿精站在燕洵背后,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暗暗道:我说皇上啊,我们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能不能少说几句呀。
战事还在激烈地进行,午夜时分,犬戎人从西北突围,诸葛玥和燕洵再次带着人马在后面狂追。
追了足足有两个时辰,燕洵左肩再次中箭,诸葛玥也伤了肩膀。就在这时,西南方突然蹄声滚滚,还没待派出探马查看,那伙人已经和犬戎人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合而围之,犬戎人终于全军覆没,中军阵营被突如其来的那一队人马剿灭。诸葛玥气得大骂,也顾不上燕洵了,火急火燎地赶上前去,想要看看这个卑鄙无耻抢自己功劳的人是谁,却意外地看到一名干练的女军官站在阵前清点战利品,见到他很淡然地说道:“这位是犬戎大汗,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自杀了。”
诸葛玥目瞪口呆,一身血污,讪讪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不太自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楚乔微微挑眉,波澜不惊地看着他,说道:“平安半夜逃出来报信给我,你说我怎么能不来?”
就在这时,马蹄声在身后缓缓响起,燕洵的身影渐渐从黑暗中走出来,一身墨色铠甲已经多处破损,面色略显苍白,却仍然笔挺。他站在诸葛玥旁边,无数的火把在周围燃起,却好似仍穿不透他周围的黑暗,他就那么淡淡地看着楚乔,神色平静,没有任何波动,可是双眼好似夜幕下的海,漆黑一片,翻滚着深邃的旋涡。
比起诸葛玥身边护卫着庞大的军队,仅带了三千精兵的燕洵所受的伤要严重得多。此刻,他身上大小伤势众多,肩头更是插着一支断箭,鲜血淋漓,他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
嘈杂的声音充盈在双耳之中,有士兵的怒骂声、呵斥声,伤员的呻吟声,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北风吹过的呼号声,可是他们好像什么都听不见。深沉的目光触碰在一起,像是黑夜里燃烧的火苗,就那么一星星亮起来,渐成燎原之势。“星儿,”诸葛玥突然沉声说道,跳下马背,很平静地说,“我先去看一下伤亡情况,燕皇受伤了,你找人处理一下。”
说罢,他就这样转身而去,任由自己的妻子和这个复杂莫测的男人站在漆黑的雪原之上。
很长一段时间,楚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这是继十年前火雷垣一战之后,她和燕洵的第一次重逢。不是隔着刀山火海的厮杀军队,不是隔着人山人海的密麻阵营,不是隔着浩浩荡荡的沧浪大江,而是面对面,眼对眼,只要抬头,就能看到对方的眉毛眼睛,甚至能听到胸膛下跳跃的心脏。
一时间,万水千山在脑海中呼啸而过,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浅薄。物是人非的苍凉,像是大火一样弥漫上来,让他们这一对本该是最熟悉的人如今陌生得好像从来都不认识。原来,时过境迁,真的是这世界上最狠的一个词。
燕洵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像是平静的海。很多人在周围走动,殷红的火把闪烁着,晃得他们的脸孔忽明忽暗。
仍是那双眉,仍是那双眼,仍是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可是那个人,再也不是当初承诺要永远并肩一生相随的人。
能够体会那一刻的悲凉吗?
也许能,也许不能,语言在这时早已显得软弱无力。就好像火红的叶子,就算再是绚烂,也避免不了将要凋零的结局。天是黑的,大地是白的,还是这片天空,还是这方土地,还是这个他们曾经梦想过千万遍的地方,可是为何,就连说一句话,都已经那么艰难?
燕洵看着楚乔,有熊熊的火在她的背后燃起,她整个人都像是光明的神祇,有着他这一生都无法企及的热度。突然间,他又想起了很多年的那个大雪夜,在那个漆黑的牢房里,他们从墙壁的缝隙中艰难地伸出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也许,他们就像是两颗种子,能在冰天雪地中紧紧地抱成团,相互依偎着取暖,等待春天的来临。可是,当春天真的来临了,当他们互相扶持着破土而出之后,却发现,土地的养分远远无法供应他们两个一起生存。于是,他们终于渐行渐远,分道扬镳。
燕洵突然觉得累了,一颗心苍茫得像是神女峰上的积雪。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在什么时候、在何种艰难的环境里,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累。他跟自己说,我该走了。于是,他就真的转过身,缓缓策马,将欲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极温暖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叫道:“燕洵!”
是的,是温暖,是一种消失了很多很多年的感觉,像是滚烫的温泉,一下子将冻僵的手伸进去,温暖得让人颤抖。
“燕洵,”她在他背后执着地叫道,“程远带着人就在我后面,估计很快就要到了。”
燕洵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只是勒住马缰,静静地站在那里。
“你受了伤,先处理一下,好吗?”
她从背后缓缓走过来,经过他的身边,走到他面前,然后伸出手,拉住他的马缰,固执地问:“好吗?”
燕洵突然觉得有些苦涩,似乎从小到大,她总是更有勇气的那一个。几名医官背着药箱跑上前来,低着头站在她身后。
他一言不发地下了马,任由那些人为他处理伤口,为他上药包扎,箭矢被人拔出去,他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忙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医官们满头大汗地退开,她却走过来,递给他那支鲜血淋漓的断箭。
那一刻,燕洵的心突然抽痛,他眉峰轻轻蹙紧,终究,还是没有伸手去接,淡淡地说道:“仇家已死,不必再留着。”
是啊,这队犬戎人一个也没逃掉,连大汗都死了,还有什么仇家。
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要留着一切伤害过自己的兵器,直到报了仇,才会将那兵器毁掉。
原来,并不是完全忘了。就算已经刻意不再去想,有些东西,有些岁月,还是从生命中走过,留下了刻骨的痕迹。
不知道站了多久,远处的风吹过来,带着燕北高原上特有的味道。
燕洵静静地抬起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楚乔,他们离得那么近,好似微微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可就是这么短短的距离,他却再也没有跨过去的机会了。他可以让天下人匍匐在他的脚下,他的刀锋可以征服每一寸不臣服于他的土地,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竭尽全力毁灭一切他不喜欢的东西。可是唯独面对她,他无能为力。
有一种叫自嘲的情绪,渐渐从心底生出。
燕洵牵起嘴角,想要笑,却只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突然转过脊背,背影如巍峨的苍松,挺拔孤傲,却又坚强得好似能撑开天地。他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远去,步伐沉重,却越走越快。
“燕洵,保重身体!”有人在背后轻唤,是谁在说话?她又在叫谁?
燕洵,燕洵,燕洵,燕洵……
恍惚间,似乎又是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他被魏景砍断小指,她在夜里悲伤压抑地哭,一遍遍地轻唤着他的名字。
燕洵,燕洵,燕洵,燕洵……
可是,终究再也没人这样唤他了,他是陛下,是皇上,是天子,是朕,是寡人,他是这天地的君主,却唯独丢失了名字。
燕洵,燕洵,你还在吗,你还好吗,你得到了一切,却又失去了什么,你真的快乐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人活一辈子,不是只有快乐就可以的。有些事,你做了未必快乐,可是你不做,一定不会快乐。最起码,我得偿所愿,不是吗?
他越走越快,步伐坚定,脊背挺拔,他的手很有力,紧紧地抓住马缰,就那么跳了上去。
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看,心底钢铁般的防线被人硬生生地撕裂了一块,他要离开!马上!必须!立刻!
排山倒海的回忆呼啸着涌上来,那些被尘封了很多很多年的东西像是腐朽的枯树,就这样挣扎着爬上他的心口。他要压制,他要摆脱,他要将所有令他恶心的东西通通甩掉!
软弱、悲伤、悔恨、踟蹰……
所有的所有,都不应该存在于他身上!
可是,当所有的东西都离去之后,有两个字,却那么清晰地蔓延上他的心、他的肺、他的喉管、他的嘴角。那两个字敲击着他的声带,几次将要跳出来。他紧紧地皱着眉,咬紧牙,像是嗜血的狼,眼睛泛着红色的光。
可是尽管这样,那个声音还是在胸腔里一遍一遍地横冲直撞,所有的回声都渐渐汇成了那两个字。
阿楚,阿楚,阿楚,阿楚,阿楚!
没有人可以体会,没有人能够知道,只有他,只有他,只有他一个人。
他深深地缓慢呼吸,好似将那些东西一点点地咽下去一样。
好了,都结束了,不要再想,不要再看,不要再留恋。
走吧,离开吧,早已结束了。所有的一切,都将随着你的坚定而烟消云散;所有的记忆,都将随着岁月的流逝化成飞灰;所有的过去,都将被你遗忘,成为无所谓的尘埃。
好了,没事了,我是大燕的皇帝,我是他们的王,我坐拥万里江山,我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一切。
马蹄踏在冰冷的雪原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细小的冰凌飞溅着,一点一点随着远去的人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前方光影弥漫,金黄色的战旗高高飘扬,漆黑的苍鹰在旗帜上狰狞地招展着翅膀,那是他的军队,他的人马,他的天下。更是一条黄金打造的锁链,将他的人、他的心、他的一切,牢牢禁锢在那个至高的位置上,容不得一丝半点的犹疑和徘徊。
终究,他是大燕的皇帝,在这座以良心和鲜血、白骨堆积而成的江山上,他没有回头的资格。
于是,他真的就这样挺直脊背走下去,不曾回头,一直不曾回头,步伐坚定,眼锋如刀,就如同他的人一样,永远如钢铁般坚强勇韧,不会被任何磨难打倒。
那一刻,楚乔站在漫天的风雪中,看着燕洵的背影,突然间似乎领悟了什么。他的身侧有千千万万支火把,有千千万万的部下,有千千万万匍匐于地的随从,可是不知为何,她望着他,却觉得他的身影是那么孤独。
也许,曾经的她真的无法理解。
那种痛入骨髓的仇恨,那种从天堂跌入地狱的耻辱,那种八年来心心念念啃噬心肺的疼痛。她纵然一直在他身边,却无法代他去痛去恨,如今回想,两个曾经一路扶持、誓要一生不离不弃的人走到今天这种地步,难道没有自己的原因吗?
她曾说过,不隐瞒,不欺骗,坦诚以待,永不怀疑。
可是她真的做到了吗?没有,她的容忍,她的纵容,她的退避,她的冷漠,终究让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说什么性格决定一切,说什么他会如此乃命数使然,难道不是对自己的一种开脱吗?平心而论,在他慢慢转变,在他一点一点越走越远的时候,她可曾用尽全力去阻止?可曾竭尽所能去挽回?可曾正式向他提出抗议,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没有,她只是在一切已经成为定局的时候,才去怨他怪他,却没有在之前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努力。
她来自另一个世界,所以她把她所认同崇尚的一些理念当作理所应当,天真地以为别人也会这样想。却不知有些事情就如河道,不经常去疏通、维护,定会有堵塞决堤的那一天。
说到底,终究是他们太过年轻。那时的他们,对爱情一知半解,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维护这份爱恋。只固执单纯地认定什么对对方是好的,就一声不吭地去做。却不明白,困难贫穷绝境仇恨都不是爱情的致命伤,毁灭爱情的真正杀手,是两个人忘记了如何去沟通。




11处特工皇妃 第279章
岁月流逝,当此时已为人妻为人母的楚乔站在这里的时候,她突然能理解燕洵所做的一切。前世没有亲人,没有亲眼看着爱的人死去,所以她永远不会明白那是怎样一种疯狂的痛恨。如果现在,有人伤害诸葛玥,伤害云舟和珍珠,恐怕她的复仇之心不会比燕洵少多少。
因为不是自己所爱,所以便无法感同身受。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
天地苍茫一片,月亮从云层中钻出来。燕洵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楚乔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少年的眼睛闪烁着明媚的阳光,嘴角高傲地挑起,有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意气。他弯弓搭箭,箭矢如流星般射向自己,擦颈而过,给了她一片重生的艳阳。
然后他轻挑眉梢,目光射过来,感兴趣地望着她。
须臾间目光相接,好似铸成了漫长的一生一世。他在那一头,她在这一头,曾经的咫尺之地矗起了万仞高山,光影萦绕于睡梦之中,渐渐巍峨挺拔。恍惚间,又是那年的青草摇曳,虚空缥缈,仰头望去,仍是天蓝如镜,似乎可以倒映出年少单纯的脸。
依稀可以看见时间在指缝间流逝,溯流而上,又是那年草长莺飞,阳光少年坐在茂密的树上,拾起一枚松果,打在女孩子的发髻上。女孩子怒气冲冲地抬起头,举起一只中指,遥遥地比画。本来是骂人的嘲讽,对方却以为在道歉。
岁月从“我会永远在你身边”走到了“我们从此一刀两断”,终于走到了无法继续的终点。偶尔午夜梦回,忆起多年前那张年少天真的脸,已经模糊不清,看不清眉眼,只有那句在风中飘零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我再帮你一次,我就不姓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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