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处特工皇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潇湘冬儿
“是,娘娘。”
燕洵立朝也已经有五年了,和历朝历代很多皇帝一样,这个后宫里,也渐渐热闹起来。数不清的年轻漂亮的女子流水一般拥进宫中,她们有的娇俏,有的冷艳,有的满腹诗书,有的娇憨可爱,好似这世间的花一夕间全都在这寂寞深宫中盛开,整日花团锦簇,一片向荣。
只可惜,尽管已经入宫四年了,纳兰红叶还是没能生下一子半女,反而是其他妃子一再有喜,程远大将军的妹妹程妃更是一举生了一双麟儿,在后宫的地位,已经直逼她这个因病避世的皇后了。
而他,也已经很久很久不曾踏足昭阳殿了。
今日,若不是玉树带着永儿前来,恐怕他也不会来吧。
日头渐渐落了下去,月亮爬上树梢,一双红烛高高燃起,闪烁着明亮的光。纳兰红叶如今很瘦,缩在锦被里,像是一只瘦弱的鸟,她不时地低声咳嗽着。
或许,早就已经不想了。
六年前关下会盟的那一天,青海那边小世子出生的消息传遍了西蒙大陆。小世子因为在母胎里受了风寒颠簸,身体不好,刚一出生就险些夭折,青海王妃产后虚弱,也是危在旦夕。青海王重视妻儿天下闻名,当年就能为了妻子放弃和燕洵一争天下的良机,更何况今日。
青海当即发出通告,悬赏万金,寻求当世名医,听闻茂陵青竹先生医术高明,只是年迈古板,视青海为蛮夷之地不肯移步。当年的青海王竟然敢在燕北和怀宋结盟这种全盛的时候,仅率三千精骑出翠微关,一路冲杀至茂陵,将青竹先生掳去,最终救了小世子和秀丽王的性命。
消息传来的那一天,正是她和燕洵的文聘之日,舒和金帖,大红鸳鸯,一切都遂了她多年的心愿。
她打开金帖,最上面是他亲笔所写的两人名字。
燕洵纳兰红叶
就那么并排在一起,一笔一画,一横一折,好似勾勒了她这漫长的半生。她的手指划过白头彩凤、双红金帖、烫金篆字,停在那八个透着喜气的字迹上:
守望相伴,永结同心。
明明是最简单的八个字,却令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那天傍晚他们两个坐在合欢殿上吃双喜宴,庭外一株杏树花开得正艳,好似火烧云霞,风吹过,落英缤纷,漫天都是红粉两色飞花,犹若艳雨。
他坐在自己面前,面色平静,满口外交辞令,言辞不多,却滴水不漏,既不显得失礼,又不过分亲近。
纳兰红叶几次想要开口道出一些她隐藏了许久的过往,却都被他淡漠的表情挡住了。眼看天色渐晚,他就要离去了,她不由得有些着急,正要开口,他的贴身侍卫突然说有紧急军情上报。
青海王已经快要接近茂陵了,这些人才将这个重要的消息报上来。
燕洵向来是冷静淡漠的,当时却变了脸色,当场吩咐茂陵附近的军队集结,不惜任何代价,务必要将青海王挡在关内一日。
可是侍卫还没走出去,他就出声叫住了侍卫。傍晚的夕阳照在他的脸上,有着蒙昧的光。他的手半伸着,保持着一个姿势,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庭院里杏花翻飞,扑簌簌地落下,撒了一地。
“还是算了。”他垂下手,又恢复了一贯的淡定。
“算了?”侍卫微微一愣,不自觉地反问了一声。
燕洵闻言略略抬起眉梢,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在那侍卫的脸上转了一圈,像是一汪寒冷刺骨的水。
侍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退了出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燕洵转过头,很自然地对纳兰红叶一笑,为她夹了一片青笋,说道:“多吃笋,对身体好。”
纳兰红叶半生宦海沉浮,早已练出一身炉火纯青的养气之术。
她也笑着点头,“多谢燕皇殿下。”
这不过是一场极小极小的插曲,所有随侍的下人转瞬就忘却了这件无关痛痒的事,唯有她,生生地记了下来。
那天傍晚,在夕阳的余晖之中,她恍惚中似乎认清了一件事,只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不肯去承认。
寝殿里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随侍在外殿的文媛抓起一把苏和香放在香炉里,眉心轻轻地皱着。
窗外月色绰约,树影蹁跹,真煌的冬天,又要来了。
玉树白日睡了一觉,夜里反而走了困。
她披着一件银狐边斗篷,打着一盏灯笼,去了永儿的房间。永儿很乖,没有踢被子,睡得很熟,嘟着小嘴,好像在做梦吃什么东西一样。
玉树在他的床边坐下,夜里的风那么静,墙角的安神香盘旋直上,一圈一圈,像是乡下的袅袅炊烟。玉树伸手想去摸摸儿子的脸,却又怕身上带了外面的凉气,只是在他的额头虚虚比画了一下,就牵起嘴角,微微地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三更的更鼓远远传来,更夫的声音也绵长悠远,玉树此刻满心安宁,就连那小心火烛的声音听起来,都觉得格外平和。
她站起身走了出去,为孩子关上房门,正想要转身回房,却在回头间望见了那一室的烛火。
一瞬间,她就那么愣住了。
和这些年的千百次一样,她定定地站在那里,就那么静静地凝望着。
已经五年了,东海的石像落满了灰尘,朝野的清流言官也忘记了那个名讳,就连曾经日夜为他祈福的沿海百姓,恐怕也已经将他的安魂牌位撤下,换上了自家的父母亲人。
所有人都渐渐忘记了那个人,忘记了他的功绩,忘记了他的付出,忘记了他的音容笑貌,更忘记了他曾经为这个国家、为这片土地,付出了怎样高昂的代价。
然而,唯有她,这个傻傻的妇人,每日不忘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在他的书房里,为他燃起一室烛光。
她不敢走近,正如他生前一样,就连亲手做好了羹汤,也只能让侍女下人为他送去。
他说他有政务要忙,不容他人打扰,她就信了。
他说他有紧急军情,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她就信了。
他说他今晚要忙到很晚,就住在书房里,让她不要等了,她也就信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傻傻的女人,无论她的男人说什么,她都相信。可是有些时候,她也想说点什么,只是简单的几句,比如她只是和下人一样,送碗汤就出来,不会打扰到他;比如她是他的妻子,也许不算是闲杂人等;比如其实她每晚都睡得很晚,他就算忙到再晚,也不用怕会吵醒她。
可是她还是不敢说,或许,只是觉得有点怕羞,有点说不出口。
于是,她就日日夜夜趴在窗棂上,望着书房的灯火,直到灯火熄灭,她才能爬上床,安心地闭上眼睛。
她有时候也会想,这样,算不算也是同眠了?
可是刚冒出这样的念头,她就已经羞红了脸。
每次回娘家,姐姐都会悄悄地跟她说,你家王爷是不是有了外心云云。她每次听到都会很生气,王爷是怎样的人,她们怎可用这样的心思去诋毁他?
可是她的口才实在不好,据理力争了几次,都说不过姐姐们。渐渐地,她连娘家都回得少了。
她知道,她有这世上最好的夫婿,他正直、善良、才华横溢,他的画满朝称颂,他的字为京中一绝,他的诗词广为流传,他在家中从不饮酒,便是有时在外应酬,也从不喝醉,他不纳妾,不涉风尘烟花之地,是朝中有名的玄贤王,更是军中最负盛名的将领。
虽然他有时会因为政务繁忙而冷落她,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比起母亲,比起姐姐们,比起那些整日争宠暗斗的贵妇,她已经太幸运了。
他是她的夫婿,是她的天,她的全部世界。
她不就是应该相信他、照料他、等待他的吗?
怎可有怀疑,有猜忌,有诋毁,有伤春悲秋的怨愤不平?
更何况,即便他不在了,她仍旧享有着他生前留下的功勋,并且,还有他留给她的最宝贵的孩子。
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她微微地笑,笑容明澈而单纯。她扯了一下斗篷的领角,默默念道:“明日要去买窗纸,天冷了,书房的窗纸该换了。”
11处特工皇妃 第282章
幽幽的天光下,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人的影子。
春深似海,梨花如雪,少年站在梨树下,穿着宝蓝色的袍子,紫授玉带,远远地望着她,笑声爽朗,高声问道:“喂!你是哪个宫里的?”
突然间,眼前波光尽碎,她于一片蒙昧的光线中,看到了文媛那张急切的脸。文媛的嘴一开一合,她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她知道,她可能又病了。周围围满了人,有人在拉扯着她的手臂,急切地摇晃着,摇得她都有些疼了。她皱着眉,有些生气,想要训斥这些不知轻重的下人,可是嗓子似乎不听使唤。她努力地张开嘴,却好似海底的鱼,无声地开合,没有一点气息。
文媛急了,对一旁的小太监训斥道:“皇上怎么还没来?去通报了吗?”
小太监脸色惨白,声音里都带了哭腔,跪在地上回道:“奴才的腿都跑断了,消息也早就传进去了,可是程妃娘娘说皇上正在午睡,有什么事等皇上醒来再说。”
“岂有此理!”文媛怒道,“程妃她好大胆子,这种事是她担待得起的吗?”
一众下人见她发火,全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纳兰红叶却想,文媛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这种话也敢说出口,若是传到程妃耳朵里,怕是又有一场风波。
既然暂时说不出话,她也就继续闭目养神,任凭那些下人在那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程妃的确有些不像话了,仗着娘家母族和两个皇子,行事越发没有顾忌,却不知向来福兮祸所伏,今日的倚仗就是明朝的祸患。这般肆意妄为不知轻重,看来等身体好了,需要好好敲打敲打,不然这偌大的后宫非被她折腾得乌烟瘴气不可。
纳兰疲惫地叹了口气,再次陷入了黑沉沉的梦中。
程妃本名程蓉蓉,是大将军程远的表妹,大燕定都真煌后,为了充裕后宫,亲近权臣,程妃和其他几名朝中重臣家的小姐一起进宫。因为哥哥在朝中的势力和自身的貌美伶俐,几度晋封,而她也的确很争气,不久就为燕洵生下一双麟儿,一跃成为三妃之首,仅次于皇后。
她本是个聪明知进退的女子,只可惜这几年殊荣加身,越发让她行事失了顾忌。
直到傍晚夕阳火红,燕洵才缓缓醒来。
昨夜边关急奏,燕洵通宵未眠,此刻醒来还是有点头晕。
程妃半跪在脚踏上,披着一身鹅黄色的软纱,千娇百媚地为燕洵献上一杯花茶,随口拣一些各宫的趣事来说。
燕洵心不在焉地听着,不时应付几句。突然,一句碎语飘进耳里,他微微一愣,低头问道:“你说什么?”
程妃心下一惊,勉力镇静,笑容不减地说道:“午时东南殿的小顺子来说皇后娘娘身体不爽,臣妾看皇上睡得正香,就没敢吵醒皇上。臣妾估计,定是下人不懂事,皇后贤良淑德,身子又一直不大好,她若是知道,指不定怎么处罚那下人呢,定不会叫他来打扰皇上的。”
燕洵坐在睡榻上,一时也没有说话,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程妃心下一喜,忙前忙后为燕洵梳洗更衣。谁知燕洵穿好了衣衫,竟然就要走。程妃一急,忙开口道:“皇上不留下吃晚饭吗?”
燕洵缓缓转过身来,夕阳照在他的脸上,有着淡淡的金光。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程妃,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怒气,却令人脊背生寒,肌体冰冷。
程妃顿时跪下去,昔年皇上宠妃袁世兰的下场浮现眼前,让她害怕得几乎哭出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侍女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娘娘,皇上走了。”
她缓缓抬起头来,只感觉额角全是冷汗,无力地站起来,却险些摔倒。侍女惊呼着扶住她,搀她坐在软榻上。
她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久久没有说话。
她知道,尽管皇上什么也没说,可是刚刚那一瞬,她真的无限接近死亡。
天色越来越暗,她默默思量着,终于深深吐了一口气,对下人说道:“将今天守门的小邓子打三十大板,然后准备厚礼,明日去皇后娘娘的宫门前请罪,就说是门房偷懒,误了通传。”
侍女答应一声,虽然害怕,可是也不敢质疑。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小邓子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说到底,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上绝不会是单纯无知的女子,她知进退、懂分寸,即便偶尔会忘形,但是一旦有风吹草动,她就会很快醒悟过来。
而今日的这个警钟,已经足够她领悟了。
“柳絮,准备香烛和经文,明日开始,本宫每日去佛堂抄录经书,为我大燕祈福。”
“是。”
这一次试探,够了。
程蓉蓉叹了口气,手指触摸到燕洵刚刚躺过的锦被,只觉得一片冰冷。
燕洵到东南殿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东南殿灯火寥寥,太医们已经退下。内官见了他忙跪下,正要通传,却被他制止。他一路走进去,所有的宫女内侍都跪在地上,黑压压的头一路蜿蜒,一直延续到那座冷寂的宫门。
她已然睡下了,躺在层层锦绣之中,脸色苍白,发丝凌乱,瘦弱不堪。
文媛满脸喜色,为他在睡榻上铺上软垫,他却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就那么坐在纳兰红叶对面。
侍女下人全退了下去,只剩下他和她两人,他静静地坐着,她则沉沉地睡着。
似乎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记忆中的纳兰红叶,总是仪态端庄,姿容华贵,穿着高贵的华服,化着典雅的妆容,言行辞令永无差错,脸上永远挂着疏离的微笑,充满了长年累月积累而出的皇家之气。
从不似现在这样,凌乱、憔悴、骨瘦如柴。
她是真的瘦了,如今看着她,他几乎无法将她同之前那个颖慧的长公主联系在一起。
岁月催人老,一眨眼,已经这么多年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坐了一会儿就离去了,可是这一会儿也足以令东南殿的下人们喜出望外。文媛开心地在殿外来回奔走,安排着诸多接驾事宜,因为皇上临走前说过,明日还来看望。
东南殿的宫门刚刚落锁,纳兰红叶就睁开了眼睛,她瘦了,眼窝深陷,可是目光仍是锐利沉静的,拥有着多年历练而出的聪慧和气度。
那张椅子仍旧摆在她的床榻旁,空荡荡的,楠木上雕刻着祥瑞的双龙戏珠图纹,一圈一圈,云彩盘旋。
这么多年了,纳兰红叶,你可有一丝一毫的后悔吗?
微弱的灯火中,她在悄悄地问自己。
终于,还是淡淡一笑,闭上了双眼。
宫中一如既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天气渐渐寒冷,屋子里燃起了火盆,而纳兰的身体也不见丝毫起色,半个太医院几乎搬了家,长住东南宫门,整日进出不绝。
这天早上,又是小皇子们讲学的日子,玉树带着永儿来探望纳兰红叶,带了些燕窝人参,坐在暖和的寝殿里,陪着纳兰红叶说话。
东拉西扯说了半晌,见纳兰红叶有些累了,玉树正想告别,忽听她问了一句:“明儿个是玄王的忌日吧?”
玉树微微一愣,不知为何,心底的一根弦突然绷得极紧,低声答道:“是。”
纳兰红叶点了点头,一旁的文媛笑着呈上一只锦盒,她平静地说道:“王爷对社稷有功,本宫身体不好,不方便去祭拜,王妃就替本宫捎去一点心意吧。”
暖和的寝殿突然有一丝丝冷,从玉树的手指攀起,沿着手臂往上爬。她姿势僵硬地接过锦盒,轻咬着下唇,恭敬地低头谢道:“臣妾代亡夫谢过皇后赏赐。”
纳兰红叶摇了摇头,正想说话,忽然有侍女从外面跑进来,附在文媛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文媛的表情顿时一滞,转头去看纳兰红叶。
玉树立刻起身告退,纳兰红叶见了,也没有挽留。
殿外阳光普照,玉树的手心全是冷汗,她使劲攥住一角衣衫,似乎这样,就能将有些念头活活掐死一样。
突然,只见一群太监慌慌张张向西边跑去。玉树转移注意力,随口问自己的贴身侍女:“出了什么事?那些人在干吗?”
小丫鬟久在皇宫出入,倒是十分机灵,过去打听了两句,回来也是一脸慌张,说道:“王妃,是西冷宫的袁美人悬梁自尽了。”
“袁美人?”玉树一愣,诧异地问道。
小丫鬟舔了下嘴唇,说道:“就是以前的楚妃娘娘。”
“袁世兰?”这下轮到玉树震惊了。
楚妃娘娘,原名袁世兰,大燕立国以来这后宫之中最富传奇色彩的宠妃。
她本是后宫之中一名小小浣衣女,一次犯错,被投入暴房受刑,可是谁知这名小小的宫女竟然会一些粗浅的武艺,半夜打伤了看押的嬷嬷,逃出了暴房。逃跑时慌不择路,冲撞了刚刚由上书房回宫的皇帝车驾。她身中一箭,走投无路下,一头撞在楚岚殿的宫门上,宁死也不肯束手就擒。
好在随后被救治过来,皇上喜爱她的气节,将她由一个小小的奴婢册封为五品贵人,对她极尽宠爱。半年内,袁世兰独占君王爱宠,一路扶摇直上,最终被封为楚淑妃,纵然引起了朝堂的诸般不满和微词,但是皇帝始终没有动摇。
然而三个月前的一个雨夜,楚岚殿中的一场风波,宠冠后宫的楚妃娘娘突然遭到贬斥,三天之内,由正二品淑妃之位,接连四次被贬,成了一名小小的从七品美人,独居西冷宫。
没有人知道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人说,楚妃娘娘和皇上发生口角,气急之下自毁容貌,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自然惹得龙颜大怒,遭到贬斥。
宫人们谈起此事,自然是冷嘲热讽。一来这袁世兰得宠之时心气极高,对于宫中其他妃嫔不予理睬。二来自古以来女子皆是以色侍君,她竟蠢到自毁容貌,自然得不到他人的半分同情。
“王妃?王妃?”小丫鬟有些害怕,连着叫了几声。
玉树回过神来,连忙说道:“马上出宫。”
出了二门,马车辘辘而行。极远处乌鸦飞过,撩起一地的冷风,几根黑色羽毛落下,飘飘摇摇,渐渐落入这座寂寞的宫廷。
11处特工皇妃 第283章
纳兰红叶听到袁世兰自尽的消息后沉默了许久。文媛带着下人们缓缓退了下去,留下一室清亮安静的午后阳光。
她想起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凌厉如冰雪的女子,那时的她头上包着层层纱布,即便看不到伤口,但还是可以透过那丝丝血迹想象出里面是一张怎样惨烈的面容。
她平静地望着纳兰红叶,以十分清淡的声音说:“即便不是我,也绝不会是你。”
纳兰淡漠地笑,其实以她的身份,是不该去见一个被废黜的冷宫废妃的,可她还是来了。所以此刻,面对着她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她也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问出了一直在心底隐藏着的一句话:“即便不是你,你也不必如此,难道不知道这阖宫上下都在盼着你有这么一天吗?”
“谁有时间去和她们钩心斗角?”袁世兰冷冷一笑,嘴角的刀痕露出来,看起来诡异可怕,“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守着一个无心于我的男人。”
纳兰红叶继续问道:“那你对皇上呢?也是无心吗?”
袁世兰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她恶狠狠地转过头去,压低了嗓子,负气地说:“不是我的,我才不要。”
东南殿的辉煌灯火中,纳兰红叶一身锦缎华服,靠在椅背上,默默轻笑。
真的不要吗?一样无心吗?如果真如嘴上所说,又怎会为了一个不在乎的人而自残毁容?又怎会在无止境的寂寞中自怨自艾,进而决绝赴死?
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到底还是天真任性,才可以这般草率,才可以这般随性,才可以丝毫不去考虑,如果自己不负责任地自尽而死,父母亲族要为之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个后宫,就是这样一个可怕的地方,可以让人发疯,可以让人发狂,可以让一个妙龄少女一刀一刀割在自己的脸上,然后毫无顾虑地说死就死。
她以为她的自尽可以让那人自责愧疚,可以让那人永远记住她,却不知在这座巨大的宫廷之中,她的生死不过是一场短暂的烟火,除了成为宫妃们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再不会引起任何涟漪。
这个皇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枉死的冤魂。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月、两月、一年、两年,谁还会记得当初有一名宠极一时的楚妃娘娘?
“真是愚蠢啊!”纳兰红叶轻叹,得享这样一个封号,本可一生荣华,再加上那酷似的面容和性子,便是一生专宠也不难。只可惜,偏偏没有那样的脑子和心胸。
“娘娘?”文媛站在门口,手里端着刚刚煎好的汤药,小声叫道。
纳兰红叶随意招手,唤她进来,接过汤药一勺一勺往嘴里送。那么苦的药,她却好似喝汤一样,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文媛在一旁看着,托盘上还放着盛放冰糖的小碗,她几次动了动嘴唇,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传我的懿旨,袁美人淑德宽厚,恭顺良善,如今死于恶疾,赐封为六品惠人,葬西妃陵,赏母族千金,加封她的兄长官衔,着户部酌情办理吧。”
文媛微微一愣,不解地向纳兰看去。是的,长公主是有议政的权力,也有怀宋地区四品以下地方官的任命权。可是自从她病了之后,已经放权两年有余,如今为了一个小小的罪妃,值得吗?
纳兰红叶却没有给她任何解释,只是继续说道:“皇上最近朝政操劳,袁美人去世的消息,还是不要告诉他了,传令各宫,管好自己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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