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处特工皇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潇湘冬儿
就在这时,一名一直跪在地上的士兵却一把拉住了孩子的手,抬头说道:“大人,不必麻烦了,我们一切都准备好了,这就走吧。”
寒光森森,说时迟,那时快,楚乔手一扬,一块砚台顿时疾飞而去,砰的一声正中那名士兵的手腕。咔嚓一声脆响,士兵的手骨顿时断裂,难为那名士兵竟还是一名硬汉,受了这一下,竟然一声不吭。
平安机灵,就地一滚,躲开那几人的进攻,顺着窗子就跳了出去!
“抓住她!”为首的那人见事已暴露,索性不再隐藏。几人向楚乔扑来,个个都是身手矫健的搏击高手。
楚乔动作极快,手上寒光一闪,手臂一震,小臂上绑着的匕首登时滑下,一道寒光在灯火中闪现,一名男子闷哼一声,好在他身手了得,竟然只是肩膀中刀。楚乔双手撑在书案上,大腿横扫,一脚踢在一名刺客的小腹上,男人倒飞出去,撞在书架上,两个花瓶被砸碎在地,发出噼啪的声响。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三十多名护卫齐齐冲了进来,几下就将几人制伏。
这些人都是燕洵走时,留给楚乔的贴身护卫,向来担任着楚乔的近身防护,宋祁风侍卫长走上前来,紧张地低声问道:“大人,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楚乔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他们没下杀手。”
楚乔上前两步,看着刺客首领,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苦涩一笑,“早知道大人身手了得,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坦白告诉我,我饶你不死。”
“大人,我所言句句属实,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楚乔微微皱起眉来,一些纷乱的念头在她的脑中闪过,快得让她抓不住头绪,她回过头去对宋祁风说道:“是谁放他们进城的?”
宋祁风面色古怪,低声说道:“属下不知。”
楚乔左右看了一眼,突然问道:“平安呢?”
“平安?”宋祁风回答道,“属下没看到。”
“你没看到?”楚乔目光如炬,定定地看着宋祁风。突然,她温和地笑了起来,说道,“哦,他可能是去叫人了,应该是去了西南镇府使,和你们错过了,我们出去看看。”
唰的一声,十多把雪亮的刀锋突然架在了楚乔的脖颈上,宋祁风苦笑着说道:“大人既然都已经猜到了,我就不必再演戏了。”
楚乔面若寒冰,见宋祁风松开那四个人身上的绳索,眼神好似寒冷的利箭。
“大人,对不起,祁风听命行事,有得罪之处,还请大人原谅。”
楚乔面色平静,冷冷地说道:“你为谁效力?大同行会?还是大夏?”
宋祁风恭敬地鞠躬道:“到了地方,大人自然就知道了。”
男人走上前来,“属下知道大人身手了得,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大人合作。”说罢,就蒙住了楚乔的眼睛和嘴巴,将她捆绑了个严实。
“走!”宋祁风吩咐一声,众人顿时走出房门。一会儿,一辆马车就行驶而来,楚乔被搬上马车,马车迅速向北驶去。
“站住!什么人?”
宋祁风坐在马上,说道:“我是大人的贴身侍卫长,这位是蓝城羽姑娘的信使,我们现在要马上赶往蓝城,这是大人的令箭。”
士兵一见是宋祁风,顿时客客气气地说道:“原来是宋大人,您等着,小的马上开城门。”
11处特工皇妃 第163章
北城门不是战场,守门的也是原来赤渡城的守备,宋祁风问道:“你不查看令箭吗?”
“宋大人您亲自来就是令箭了,还查那东西干什么?”
“哈哈,多谢兄弟了。”
楚乔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宣告破灭,战马奔腾,塞外寒风冰冷,楚乔只感觉心底一片凄凉,没有了自己,赤渡城将会如何?西南镇府使的官兵们,会不会以为自己再一次被抛弃了?那满城信任自己的百姓,又该何去何从?
天边渐渐发白,漫长的一夜即将过去,黎明时分,楚乔被人从马车上扶了下来,带进一个避风的帐篷。解开绳索后,她一把扯下眼前的黑布,却顿时一惊,羽姑娘温柔地站在她面前,递过来一方温热的毛巾,淡淡地说道:“擦把脸吧,一夜赶路,辛苦了。”
“羽姑娘?”
羽姑娘穿着一身棉质的白色长袍,面庞瘦削,眼眶深陷,眼角带着几丝淡淡的鱼尾纹,“是我。”
楚乔的眼神从震惊到不可相信,她皱着眉,沉声问道:“为什么?”
“此处并不是安全之地,北朔已经时日无多,没有你在,赤渡能不能撑过今日都要两说,你先跟我走吧,我在路上再和你好好解释。”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
楚乔眼神冰冷,冷冷地看着这位燕北武装力量的王牌人物,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早就知道北朔的战况?知道那里面的人在如何胡闹?”
羽姑娘点了点头,语调平静地说道:“是的,我知道。”
“那大夏分兵两路,强度贺兰山,攻打赤渡城,你知道吗?”
“我知道。”羽姑娘平静地说。
“在北朔城里,曹孟桐大肆征兵,以民兵为肉盾,大肆残害燕北百姓。”
“我知道。”
“赤渡百姓背井离乡,前往蓝城城堡,在路上冻死饿死无数。”
“我知道。”
“一旦大夏突破赤渡,就可以两路夹击北朔,北朔百万军民将死无葬身之地,整个燕北东部土地都将被大夏掌握,大夏兵锋直逼燕北内陆,落日山以东的平民全部要遭到夏军的屠戮!”
“我知道。”
从始至终,羽姑娘的面色都是那样平静,她静静地听着,好似她们谈论的只是一些日常小事。
楚乔胸口起伏,握着拳,皱着眉沉声问道:“为什么?既然你全知道,为什么不去阻止?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大好局面转入疲态,沦入战火之中?”
羽姑娘静静地看着楚乔,眼神温和而睿智,语气平静如溪水,“阿楚,你还不明白吗?”
楚乔登时一愣,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心底缓缓生出,像是一把屠刀一样狠狠地砍在她脆弱的神经上。
羽姑娘淡淡一笑,“蓝城目前没有一兵一卒,落日山脉兵力全部收缩调离,不仅是蓝城,目前,整个燕北内陆都没有一个军人,内陆现在是一片跑马场,随便一个夏军攻进去,他们就算是胜了。我无力去阻止曹将军,也无人授权我这样做,我留在这里的任务只是带你走,除此之外,我没有接到任何行动的指令。”
整个人好似突然被人抛进了冰天雪地,楚乔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她心脏紧抽,好似被坚冰包围,每一次跳动都是带血的疼痛。她深深地呼吸,却感觉胸腔被堵塞了,她张开嘴,皱起眉,所有的一切渐渐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可怕的线条。
“燕洵……”
“殿下也不在美林关。”
短短的一句话,却登时将楚乔的全部信念击溃,所有的念头皆化作带着倒刺的利箭,生生地刺入血肉,痛得让人张不开口,发不出声。她身子一晃,一把扶住了帐篷的柱子,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想说什么,却一句也说不出。
羽姑娘静静说道:“殿下临走前交代过我,一定要将你带走,我在蓝城等了许久,不见你来,后来才知道路上出了事,又有北朔军在胡搞,不得已,才用这样的方式请你前来,请你见谅。”
“你们疯了!”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间中还带着野兽般粗重的嘶喘,楚乔弯着腰抬起头来,眼睛血红一片,冷冷地注视着羽姑娘,不断地摇头说道,“这太疯狂了!”
“虽然疯狂,但很有效,殿下的大军如今已经突破了长汀省,西北三十几个省郡无不俯首称臣,老巴图哈家族已经成为历史。如今大夏的主要兵力全部集结在燕北境内,几路边防军又聚集在卞唐和怀宋的边境,内部兵力空虚得惊人,怀宋目前已经在配合我们,在大夏边境搞了几次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吸引夏兵的视线。这个时候,只要将大夏的兵力吸引进燕北境内,并借助大雪和斥候兵切断他们的信息通道,兵贵神速,不出半个月,我们就能打进真煌城!事后即便是等北伐军反应过来,大夏也已经大半落入我军之手,那个时候,他们若是想要反击,也定将被阻挡于雁鸣关之外!”羽姑娘走上前来,轻轻为楚乔拂去额前的碎发,静静地说,“阿楚,殿下知道你是不会赞同这个提议的,所以才瞒着你,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信任你。大夏倾国之力攻来,我们能抵挡一次,却抵挡不了第二次,燕北地域苦寒,极大地限制了我们的发展,无论我们如何努力,也无法和大夏内陆抗衡,更何况我们还有天生的弱点,那就是不断叩关扰边的犬戎人。所以,唯有出其不意地发起反攻,将位置调换,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彻底扭转局面!你是他最亲密的人,应该理解他。”
“就为了这个彻底的战略转移,所以,就要让上百万的燕北军民做你们的诱饵和炮灰吗?”楚乔的声音冰冷且疲惫,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睛血红,多日来的辛苦和期望瞬间变成一片瓦砾。
她曾经怀疑过,怀疑燕洵率军攻打美林关是要消磨第二军的主力,稳定自己在燕北的地位。可是她没有想过,燕洵的志向根本就不在燕北,他以百万燕北军民为饵,在北朔城布下了一个巨大的陷阱,将大夏的兵力全部吸引过来。然后冒天下之大不韪,带着第一军和蓝城落日山一带的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进大夏腹地,借着神速的兵力和风雪阻断通信,强势攻入大夏内陆,霸占了大夏的土地。
呵呵,多么天马行空且又疯狂的计划,等于美国在攻打伊拉克的时候,伊拉克却放弃本土,率军去占领了美国,等美国远征军宣布胜利了之后,回过头去,却发现本土已经完全沦陷了。这样大的便宜,真是千年难遇。
难怪,他要在大战前强硬地坚持分兵攻打美林关。难怪,他不将自己带在身边。难怪,他会安排曹孟桐这样的蠢货留守北朔,并且支持曹孟桐屯兵征兵,只因为他要营造一个燕北全力反攻的局面,来吸引大夏的目光。难怪,自己发出的求救信石沉大海,自己的护卫全是燕洵的贴身亲信,蓝城面对北朔的胡闹,没有任何反对之声!
这样深的心机,这样深的城府,这样可怕且又严谨的计划,连她这个受到过现代化军事教育的高级指挥官都想象不出,燕洵,真的是太厉害了。
“羽姑娘,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羽姑娘神情一滞,面色多了几分苍白,她却还是缓缓说道:“我说希望有朝一日,燕北再无你这样的孤儿。”
“是的,”楚乔凄苦一笑,“你们干得很好,一旦此战胜利,燕北将再无一个像我这样的孤儿,因为燕北的人,已经全死绝了。”
白衣的女子眼神一黯,默想了许久,终于低声说道:“一个民族想要走向自由,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楚乔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很好,燕北这个民族全部去死,然后你们得到荣华富贵,登上万圣至尊。这,就是燕北百姓们渴望自由所付出的代价!”
“阿楚!”羽姑娘一把拉住楚乔,急切地说道,“你不要这样偏激,这件事在战略上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这是一个壮举,难道你看不到吗?大夏的国门将被打开,盛金宫将在燕北的铁骑面前发抖!”
“别碰我!”楚乔冷喝一声,眼神锐利如森寒的刀子,“在战略上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你们抛弃了拥护你们的人民!抛弃了在你们最困难的情况下,始终坚定不移保护支持你们的百姓!你们辜负了人民的期望,欺骗了千万人的信任,并将他们推向火坑!你们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为了自己的权力之争,却要让上千万的人去死!羽姑娘!”楚乔眼眶通红,两行眼泪缓缓流下,她紧咬下唇,缓缓说道,“到底为什么?你们都是怎么了?以前说的话全都忘了吗?这些日子,无论是在怎样的困难环境下,无论是在怎样的艰难处境里,我都坚信你们会来救我,西南镇府使那样的叛军都知道在这样的时候回来保护人民,为什么你们却要抛弃他们?你知道吗?赤渡城里,家家户户都供奉着你和乌先生的长生牌位,他们早晚三炷香,希望你们长命百岁,他们说你们是燕北的保护神,只要有你们在,燕北就还有希望。他们流离失所地离开家园,逃往蓝城,连粮食都来不及带,却仍旧记得带走你们的‘尊位’,你去看看,这一路上有多少香烛是为你燃的,你对得起他们吗?”
羽姑娘深吸一口气,秀气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艰难地说道:“我是为了天下人的大同。”
11处特工皇妃 第164章
“呵呵,”楚乔冷笑一声,转过身去,背影疲累且单薄,“连一方人都护不住,还说为了天下人的大同?真是好笑。”
楚乔一把掀开帐篷的帘子,转身就向外走去。
羽姑娘眉头一皱,急忙追出来,沉声说道:“楚乔,你要走?”
“燕北不是我的家乡,却一直是我人生的信仰,你们不要它,我要它,你们抛弃它,我就守护它。告诉燕洵,楚乔若是死了,不要为她报仇,她不是死在别人手上,她是死在他的手上。”
“站住!”羽姑娘沉声说道,“我不会让你走的!”
楚乔回过头来,冷冷一笑,“你可以杀了我,除了尸体,楚乔绝不踏出燕北一步。”
一把抽出靴子里的匕首横在脖颈上,楚乔惨然一笑,缓缓走向马匹,然后翻身而上,“大错尚未铸成,此时回头还来得及,悬崖勒马,时犹未晚,告诉他,我在北朔城头等着他!驾!”少女的大裘呼啸飞起,马蹄踏雪,转瞬间绝尘而去。
宋祁风走上前来,着急地说道:“姑娘,怎么能放楚大人走呢?殿下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大人……”
羽姑娘静静一笑,笑容淡漠,缓缓抬起头来,清晨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她脸色苍白若纸,好似透明一样。
我深爱的燕北,仲羽无能,所能做的也唯有如此了。
“传信给殿下,北朔危急,楚大人固守赤渡,援助北朔,五日不至,燕北必亡,无人可幸免于难。”此时此刻,赤渡城一片死寂,人们翻遍了全城,仍旧没找到楚大人的影子。终于,在北城门侍卫的口中得知,昨晚大人的贴身护卫曾护卫着一辆马车离开城池。
一个绝望的念头顿时闪过众人的脑海,衣衫褴褛的士兵站在大雪之中,哆哆嗦嗦地说道:“难道大人抛弃我们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西南镇府使的官兵一脚踹倒!贺萧的弟弟贺旗冷冷说道:“大人不会抛弃我们的!当初在真煌城里,那种情况下大人都没有放弃我们,现在也不会!”
“那她去哪儿了?”一名赤渡城军需守备带着哭腔叫道,“当官的都是一样的!”
赤渡城的民兵们也闹哄哄地乱了起来,有人随声附和道:“一定是这样的!她看着我们要输了,自己偷偷跑了!”
“我早就说了,当官的说话不能相信,尤其还是个女人!”
“天哪!大人真的抛弃我们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人群的声势越发浩大,有人开始绝望地哭泣,天边翻卷着阴云,大风吹起地上的积雪,像是死人坟前的纸钱。
“都站在这里干什么?敌人就要攻进来了!”贺萧统领突然大步走来,面色阴沉地厉声喝道。
“贺统领!”有人跑上前来说道,“大人抛下我们,自己跑了!”
“不可能!”贺萧冷冷地打断他,沉声说道,“我不相信,西南镇府使的所有军人都不会相信,大人不是这种人。”
“可是……”
“这种话,我只想听到一次,若是再让我听到有谁诬陷大人,败坏大人的名声,就是我们西南镇府使的敌人!”
男人一把拔出腰刀,雪亮的刀锋在空气中熠熠生辉,“还愣着干什么?上城楼!”
经过了一夜的休整,大夏的军队终于不再如昨日般莽撞,西南镇府使也失去了昨日那种凌厉的攻势,箭矢和滚石相继告罄,流火弹也在午后消耗殆尽,正午时候,相继有夏兵攻破城头。大夏的军队搭起了人梯,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弓箭手也不断地射击,掩护他们的队伍,箭矢排空,好似一场瓢泼大雨。城墙上一片狼藉,不时有战士中箭倒下。
一名年轻的士兵身中十多箭,全部伤在要害,战友要将他换下去,他却倚在城墙上单纯地笑了起来,牙齿洁白,眼神明亮。他对着战友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大人回来后,替我向她带话,就说我们整个营的士兵都暗恋她。”说罢纵身就跃下城墙,以身躯为滚石,狠狠地砸在夏军的人梯之上,顿时,城墙上哀声一片,像是在吟唱一首绝望的战歌。
贴身的肉搏终于展开,大批的敌人登上城楼,城墙第一道防线全部崩溃,弓箭杂乱,箭矢横飞,到处是厮杀声和喊叫声。
夏军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整面城墙,染红了每一块地砖,此时,就连那些民兵都冲上城头,他们不再畏缩颤抖,死亡就在眼前,放下屠刀是死,拿起刀子也是死,但是最起码可以为老婆孩子多赢得片刻逃跑的时间。他们用刀砍,用剑捅,用砖头砸,用牙齿咬,无所不用其极,战争的惨烈在这一刻完完全全地体现出来。
司徒敬站在城下远远地看着,然后满眼震惊地对下属说:“你确定那上面的只是一群民兵吗?”
那一天,赤渡的河流竟然在隆冬季节开化了,炽热的血层层覆盖在寒冷的冰层上,竟将表层的河水化开,虽然很快它们又被冻结。
天地都是血红的,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首。一名士兵被砍断了双腿,他竟然眉头都不皱地拿起自己断了的腿向城下砸去,一名正要爬上城头的夏兵被吓得目瞪口呆,直挺挺地掉下去,摔在了冰冷的雪原上。
西南镇府使第七小队的人都已经死去,只剩下一个传信兵,他竟然站在城头上以兄弟们的尸体为武器,狠狠地猛砸那些试图攀上城墙的夏兵,最后,尸体没有了,他自己也身中数刀,年轻的战士大叫一声“大人万岁”,随即抱住一名夏兵,一头跳下城去。
城墙数度被敌人攻上,又数度被抢回来,贺萧身中数刀,却还在顽强奋战,他站在城头上,大声喊道:“兄弟们!别给大人丢脸!就算我们今天死在这里,大人也定会为我们复仇!杀啊!”
战士们被激起了血性,猛地站起身来,摇摇欲坠的身体骤然间又充满了力量,挥舞着战刀和敌人厮杀在一处。
天地玄黄一片,大风卷着风雪纷扬而下,血腥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战场,大夏的军队仍旧在源源不断地增加,双方从清晨杀到正午,从正午杀到黄昏。
赵飏站在高坡上眺望,不得不叹息道:“西南镇府使,真乃虎狼之师!”
在城头再一次失守之后,赤渡城头终于弥漫起绝望的气息。一名年轻的士兵挥刀冲向敌人,他已经浑身无力,这纯粹是找死的最后一击,可是就在这时,一道剑芒突然在眼前亮起,一个凌厉的身影陡然冲上前来,一剑削去了那名夏军的头颅。
士兵好似花了眼,直到前面那人回头怒喝道:“傻站着干什么?跟我冲!”
“大人?”士兵嗓子里发出一阵难以置信的叫声,“大人!大人回来啦!”
所有疲惫欲死的西南镇府使官兵齐齐转身,只见一片纷乱的人群中,少女手持利剑,身形挺拔,招式凌厉,不是楚乔又是何人?
“大人没有抛弃我们!”不知道是谁最先喊了一声,随即,整个赤渡城头一片欢腾,原本力竭的战士们突然振奋地站起身来,一时间,身上好像又多了数不清的力气。
大人还在,我们不会输!
这个念头像是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夏军惊恐地看到,这些人好似瞬间脱胎换骨,手持战刀呼啸而来,如狼似虎般,再没有方才的疲态。
“弟兄们!跟我杀啊!”贺萧大吼一声,一刀砍掉了一名夏军的脑袋,“大人万岁!”
“大人万岁!”
“大人万岁——”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铺天盖地地响起,看着溃兵如潮水般退了下来,赵飏缓缓地仰起头来,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可怕的事实。
“殿下,”司徒敬皱着眉说道,“若是再攻不下这里,三殿下那边,我们不好交代。”
“我又何尝不想攻下?”赵飏缓缓叹息,望着那座不高的赤渡城。夜晚终于来临,大夏的兵力陆续退了下去,楚乔在粮草库里找到了被捆绑成一团的平安,小家伙竟然已经睡着了,醒来后见到楚乔开心得大呼小叫。
今日一战,赤渡城损失惨重,主力士兵西南镇府使有两千多人阵亡,加上之前的一千五百人,现在的西南镇府使编制还不满三千,还有战斗力的不到两千。民兵伤亡最大,足足有两万多人,城墙损坏非常严重,如果对方有投石机等大型攻城利器,可能不到一日,就可将墙体整个砸碎。
到处都是血腥气,到处都是尸体,城里伤药已经告罄,负伤的战士能用的只有清水和粗布,到了夜里,遍地都是可怕的惨叫和痛呼声。稍远的一片偏街上,躺满了不动也不说话的人,尸体整整齐齐地排成一排,一片又一片黄色的麻袋盖住了那些年轻战士的脸孔。
一路走来,楚乔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头顶是漆黑的天空,乌鸦在北风中凄厉地叫着,摄人心魄。
十几年的生命里,楚乔从没有觉得像现在这般孤立无援,她所有的希望和梦想都破灭了,却还不得不站直腰板,给那些指望着她的战士看,告诉他们,大人还是有把握的,她还在坚挺着,她会带领着大家,打出一条活路。
冷风吹过她单薄的身体,远处传来了战士们低沉的调子,调子里带着悲伤的味道,楚乔顺着歌声走去,在拐角处看到一名断了腿的年轻士兵。那是个十分英俊的小伙子,还没有长胡子,清秀的脸孔看起来像是个读书的秀才,他的一条腿已经断了,膝盖以下空空的。他就那样坐在那里,没有喊疼,反而是微微笑着,眼神单纯且明快,似乎想起了一些快乐的日子,一边笑一边轻轻地唱道:“别了,我亲爱的姑娘,我将扛起枪保卫家乡,敌人的刀已经悬在头上,我要保护你和我们的天堂。也许再也看不到你美丽的双眼,也许再也听不到你在我耳边歌唱,但是请相信我,我会永远记住老家的那个地方,你站在漫山遍野的映山红下,笑着对我招着手,轻声说早点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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