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处特工皇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潇湘冬儿
他定定地睁着双眼,眼神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呼吸渐渐平稳,却有浓浓的恨意从心间生出。嗜血的渴望在脑海中升腾,他迫切地想要握住刀,挥出去,享受利刃入肉切骨的快感。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女子愤怒的声音尤其显得尖锐和凌厉,他的思绪陡然冷却平静下来。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来了,他喊了一声,随即,守门的侍卫就放她走了进来。
楚乔仍旧穿着那件雪白的大裘,这段日子,她似乎长高了不少,盈盈地站在那里,已然是一个大姑娘了。
燕洵收敛了方才的神色,温言道:“侍卫是新换的,还不认识你。”
“为什么程远会在军中?”楚乔直入主题,完全不介意被侍卫拦阻在外的尴尬。
燕洵见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也坐直了身体,正色道:“他立了功,杀了逃跑的北朔前城守将军夏安,带着北朔守军回归,理应褒奖。”
楚乔的眼睛亮晶晶的,死死地盯着燕洵,似乎想要在他的表情上找到一点破绽和漏洞,男人却淡定自若地坐在上面,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我要杀了他。”楚乔缓缓地说,声音很平静,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气。
燕洵的眼梢微微挑起,静静地打量着楚乔,却并没有说话。空气越发沉闷,隐隐可以听到门外北风卷着积雪从帐篷的边角吹过的声音。
“我告诉你了,我走了。”楚乔沉声说道,转身欲走。
“等一下。”燕洵微微眯起眼睛,有些不悦地看着她,眉心紧锁着,缓缓道,“程远如今是西南镇府使的将军,如若他有事,西南镇府使首先便逃脱不了护卫长官不力的责任。”
楚乔回过头来,略略扬眉,“你威胁我?”
“我只是不希望你做错事。”
“他杀了薛致远,杀了西南镇府使的官兵,还险些杀了我。若不是他,燕北之战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这个人阴狠毒辣,见风使舵,十足一个势利怕死的小人,这样的人你还要袒护他?”
燕洵看着激动的楚乔,表情波澜不惊,淡淡道:“燕北不怕死、不势利的人太多了,我不觉得这算什么值得称道的品质。”
楚乔怒道:“难道见利忘义、贪生怕死就值得称道了?”
“一个人要有所求、有所惧,才更容易掌控,阿楚,我希望你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楚乔深深地看着燕洵,脑海中再一次想起那些惨死在北朔城下的战士和薛致远临死前的那声高呼,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血脉变得滚烫,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一样,沉沉地问:“若是我一定要杀他,你会将我怎么样?”
11处特工皇妃 第181章
“你知道,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将你怎么样的。”燕洵望着她,语气平静地淡淡说道,“若是这件事发生了,自然会有其他人为此付出代价。”
外面的光突然那么刺眼,楚乔的眼睛有些酸痛,火盆里的火噼啪作响,一室温暖,可是她却觉得血液一寸寸地冷了下去,险些被冻成冰柱。她的目光有些飘忽,似乎是看着燕洵,又好似穿过他,看过了很远。他的眉眼已然染上风霜,目光也不再清澈,早已不是当日赤水湖畔那个剑眉星目的朗朗少年,也不是盛金宫里那个和自己相依为命的落魄王子了。时间在他们之间劈开了一道巨大的鸿沟,她过不去,他也不再试图走过来了。然而,细细算来,一切不过才过去不到一年而已。权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今日总算是懂了。
“明白了,”楚乔淡淡地点头,微微一拱手,“属下告退。”
“阿楚,”见她如此落寞,燕洵微微不忍,心里像是被小兽锋利的爪子抓了一把一样,丝丝地疼,“你不要这样。”
楚乔低着头,不动声色地回答道:“属下虽然愚钝,但是叛逃弑主、贪生怕死这类的优点还是没有的,殿下好好寻觅这样的人才吧,燕北中兴的希望就在这些人身上了,属下还有事,告退。”说罢,她也不看燕洵的表情,转身走出大帐。
裘皮帘子微微一动,外面的风骤然大了起来,燕洵坐在案几后,有些失神地望着门口,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这是楚乔第一次跟他发火,这么多年来,无论他做了什么事,犯了什么错,她都能缄默不言,原谅他的一切举动。哪怕前阵子他险些放弃了整个燕北的百姓,她也并没有如何愤怒。
西南镇府使、西南镇府使,燕洵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不堪的记忆再一次回荡在脑海之中。
“这个名字太碍眼了。”年轻的燕北新王缓缓皱起眉来,手指不自觉地在桌上轻轻敲打,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燕北这个地方,常年都是刮风的,即便是此刻已然走出了燕北的地界,天气却丝毫没有转暖。刚刚走出大帐,就见不远处,一身深蓝色大衣的年轻男子静静地站在那里,身材挺拔,却故意微驼着背,看起来谦卑且恭顺,却并不显得卑鄙龌龊,有几分常人没有的气度和底蕴,十分沉得住气。见楚乔过来,他缓缓抬起头来,眼睛眯起,对着楚乔微微一笑,轻声说:“楚大人辛苦了。”
楚乔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就往自己的营帐走去,却听他淡淡笑道:“看来大人此行,不太顺利啊!”
楚乔缓缓停下脚步,皱着眉转过头去,沉声说道:“程远,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大人何出此言?大人跟随殿下在京城八年,又屡战屡胜,功劳之大,无人能比,万马之中取大夏三皇子首级如探囊取物,属下是什么东西,如何能与大人抗衡?”
楚乔却并没有说话,她冷眼看着这个眉清目秀的男人,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程远含笑望着她,继续说道:“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大人您不觉得自己目前过于高调了吗?说到底,燕北的王还是殿下啊!”
楚乔冷笑一声,轻蔑地扫了男人一眼,淡淡道:“程将军,想要离间我和燕洵,你还不够资格。我今日叫你一声将军,是尊重他的决定,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在我面前张牙舞爪。你最好祈祷我最近的心情好一些,不然我很难保证,哪天晚上会不会潜入你的帐篷,给你一刀,就算你死了,你以为他会为了你和我翻脸决裂吗?你太天真了,也太自以为是。”
程远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静静地看着楚乔,却并不说话,楚乔转过头去,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程远走进燕洵大帐中的时候,燕洵仍旧坐在案几前静静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程远很识趣地没有出声,两手交叠在身前,低着头静静地站在一边。过了一会儿,低沉的嗓音从案几前传了过来,燕洵也没有转身,只是缓缓说道:“离她远一点。”
程远连忙点头应道:“属下定当遵从殿下的指示。”
“若是惹怒了她,我也帮不了你。”
“是。”
晚饭的号角吹响了,大批的士兵行走在皑皑积雪上,脚步声沙沙作响。风致在门外喊了几声,问燕洵几时吃饭,燕洵却像听不到一样,只是静静地望着那张形势图,目光深沉地从大夏的广袤国土上一一掠过,像是一只犀利的鹰。
回到自己的大帐后,程远的面色顿时冷了下来,他一把将披风摔在床上,眉毛几乎扭在了一处。江腾是他的贴身护卫,已经跟随了他好几年,很是忠心,见状,上前问道:“将军,出了什么事?”
“必须除掉她。”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这几个字,没有说是谁,江腾却顿时变了脸色,连忙说道:“将军,您要三思,先不说她本身的实力不可小觑,就算您侥幸得手,殿下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程远目光狠辣,缓缓说道,“可是若是留下这个祸胎,一旦她与殿下言归于好,我早晚会死在她的手上。”
“可是殿下……”
“放心,我暂时还要不了她的命。”程远缓缓坐在椅子上,把玩着一方莹白剔透的玉牌,玉牌是很常见的样式,也不是上好的玉石雕刻,上面却刻着楚乔的名字,正是那种长生玉牌,“我先将她的羽翼剪除,想必殿下也是乐见其成的。”
啪的一声脆响,程远手上的玉牌顿时碎裂,他面不改色地松开手,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玉牌,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声音清脆,好似筝乐。
“而且,总因为一个女人束手束脚,如何能成大事呢?殿下的身上,还有我的前程和希望呢!”血葵河是赤水的支流,位于雁鸣关的上游,与威武的雁鸣关隔江相望,如今大雪封江,江面早已冻实。从燕洵的大营跑马到对面的雄关,只需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可是无论是燕洵,还是赵彻,都没有再像第一次北伐战争那样轻率冒进,来此五日,除了双方的小股斥候军队,尚没有一场大战展开。他们似乎都在小心地试探着对方的实力,寻求一个恰当的时机。
雪越下越大,整日呼号着,斥候兵们穿梭在雪白的江面上,不时地带回一点点对方的信息,参谋部彻夜不眠,分析着一条一条有利的情报。楚乔劳累了几日,明显瘦了一大圈,但是她的军事素养,再一次让燕北第一军、第二军,还有黑鹰军的将领们叹为观止,不出三天,她已经是参谋部的总指挥了。
这天下午,缳缳和小和带着又一批粮草赶至,上面标明了是从怀宋运送而来,里面粮草充足,还有目前军中急缺的白菜和腊肉。燕洵很高兴,当天就命令阿精等人带着一批刚刚从后方出产的金矿押送怀宋。
大战在即,阿精自然是不愿离去的,这样的差事,随便交给一个普通的将领即可,奈何燕洵却十分郑重地说信不过别人,他不得不满心担忧地前往。
临走前,他来看了一下楚乔,一路走过,所见之人无不是年轻面生的将领,以前的熟面孔大多已经不在,不是去后方征兵,就是带领百姓重建家园,发展农耕畜牧,阿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楚乔没有见他,看门的平安跟阿精说她去了斥候营分析情报,没准什么时候回来。
阿精道了一声不巧,随即垂头丧气地离去了。
见他走了,平安进了房门,奇怪地问楚乔为什么不去见见阿精将军。楚乔沉默了很久,最后才缓缓说道:“我是为他好。”
阿精走后的第二日,八十里之外的熊西坡上发生了一次战斗,战事的规模并不大,打得也实在是冤枉。二百名斥候军遭遇了一百名夏军粮草兵,双方都是突然相遇,谁也没想遇见谁,然而黑暗之中的突逢,让他们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半天,终于不得不亮出兵器,砍在了一起。
按理说,斥候军在全军的素养那应该是最高的,他们既是探听情报的高手,又是精锐的骑兵,拥有精良的马术和刀术,还要掌握远程射箭法。而押送粮草的军队,却大多是一军中的老弱病残。二百名斥候军遇到一百名粮草兵,从常理上讲,胜利应该是毫无疑问的。
然而,燕北的这一队斥候军却惨败而归,死里逃生的不过一二十人,楚乔见到他们的时候,几乎惊呆了,听到他们的描述更是胆战心惊。她迅速跑回参谋部,抓过一个作战参谋问道:“燕北此次的后勤总调度是谁?”
那名官员哪里知道这样机密的事情,他的胡子已经斑白,愣愣地看着楚乔,说不出话来。
楚乔怒道:“说!”
“是你我的老熟人,诸葛家四公子,诸葛玥。”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楚乔顿时转过身去,却见燕洵站在门口,头顶的风帽上雪花层层。他面色平静,眼神却透着一丝丝寒意。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楚乔,似乎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波动和蛛丝马迹,然而他失败了。楚乔仍旧是那副模样,眉头紧锁地望着他,似乎在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几日,他们一直在冷战。
“说吧,你还想和我冷战到什么时候?”燕洵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拉过楚乔的手。
楚乔用力一挣,却没挣开。她眉心紧锁,一个剪刀手就想要抽出,却见燕洵反手灵活地跟随着她的动作,仍旧将她握得紧紧的。
“阿楚,别生气了。”
楚乔冷冷道:“属下怎敢对殿下生气?”
燕洵脸色一沉,斥道:“别闹。”
楚乔顿时扬眉,“燕洵,你以为我在和你耍小孩子脾气吗?”
11处特工皇妃 第182章
燕洵的面色有些难看,他这样放低身段来赔礼道歉,却得到她这样不咸不淡的两句话,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恼火道:“阿楚,是不是我以前太骄纵你了,你平时不是这样的。”
楚乔闻言,只是想笑,骄纵?从小到大,从前世到今生,没想到她也会与这个词有所关联,她冷笑一声,也不知是在嘲讽燕洵,还是在嘲讽自己。我平时不是这样,难道你以前就是这样的吗?到底是谁变了?
“大战在即,正是燕北用人之际,这个时候的头等大事,是如何应对大夏的军队,而不是惦记着你的私怨,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罢,燕洵一甩披风就走出了营帐。楚乔站在原地,眼神越来越冷,这几日的满腔怒火都化作了一汪冰水。
正是用人之际吗?那为什么第一军的老将领们都被替换掉了?原本乌先生培养了多年的军官们,都被发配回了燕北本土,跟牧民们去回回山放羊?为什么羽姑娘被投闲置散?为什么阿精被远远调走?而自己,整日面对这些无关痛痒的军事情报分析来分析去,却连诸葛玥是大夏的后勤总调度都不知道?
燕北军终于渐渐地成了一块铁板,但是燕洵,为何你竟连我也不再相信了?
楚乔感到一阵无法言说的心酸,被排挤在外的难过让她十分颓败,坐在椅子上,身上一阵冷过一阵。
诸葛玥也随军而来了吗?那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他的军事素养不在赵彻之下,又是卧龙先生的关门弟子,和乌先生、羽姑娘师出同门,并有诸葛阀强大的财力支撑着,在他的背后,是诸葛一族,更是整个大夏门阀对此事的态度。他的到来,会否就是门阀插手战争的前兆呢?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说明他不再被家族排挤了。尽管是在战争中,但是真煌城的消息多少还是能够传到她的耳朵里的,况且这也实在算不得是什么机密。诸葛玥在家族失势,因为卞唐一事,被皇室和长老会联合打压,被剥夺了军衔和官职,投闲置散,软禁在皇城之中,严令不准出城半步,而诸葛穆青更是将他软禁在诸葛府内,一时间,他成了大夏上层社会的笑话和谈资。
这些事情,楚乔已经尽力不去想了,自责和内疚完全无济于事,她也无法对他做出任何补偿和回报。她一直是这样一个人,只要坚定地选择了自己的路,哪怕是荆棘满路,哪怕是风雨倾盆,她都绝不会有所动摇。可是偶尔午夜梦回,她也会看到他那双执拗的眸子,听到那炙热沙哑的嗓音,“难道你没感觉到吗?我也需要你。”
但愿他只是做后勤调度,但愿不要与他相遇,但愿,但愿。
楚乔已经很累很累了,她无心再看那些废纸一样的情报,拖着疲倦的身子就想回营帐,只想倒头大睡一觉。然而走到西营的时候,两个守卫的声音突然飘进耳朵里。
“我看殿下就是想让他们死,当初第一军的刘少将,不过在会上多说了一句话,后来就不明不白地在战场上失踪了,他那片是内部战区,根本就没有敌人经过,我们猜,八成是被灭口了。”
“可不是嘛,更何况他们闹得那么凶,若不是参谋部的楚大人护着,估计早就见阎王去了。”
一名老兵叹道:“殿下的性子可跟老王爷的不一样,现在看来,还是当初乌先生管事的时候,日子舒坦,就是楚大人也宽厚些。”
“是啊,”有人附和,“长得娇俏俏的,说话也中听,又公正又有本事,难怪那些人那么拥护她。”
楚乔眉头紧锁,轻咳了一声,缓步走了出来。那几人是守夜的士兵,听见有人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站起身来,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背后议论殿下,是该杀头的。”
“大人,大人,我们知错了,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几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求饶。
楚乔看着他们,缓缓地说道:“军中只能有一个统帅,燕北也只能有一个领袖,殿下是燕老王爷的儿子,是我们燕北的主人,你们应该明白自己的效忠对象是谁。这是军队,不是慈善堂,做错了事就要罚,战场上也会死人,这些都不足为奇,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你们在背后非议殿下,一个都逃不了军法处置!”
几人跪在地上,连忙答道:“是,是,小的遵命。”
“今晚过后,记得去军法部,每人领三十军棍,帮你们长长记性,就说是我让你们去的。”
“是,是。”
楚乔面不改色地转过身去,却并没有回自己的营帐,而是迅速向着西南镇府使的营地走去。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些人会这样说?那个程远到底派了他们什么任务?
一切,只要到了就知道了。
“大人?”年轻的士兵见了楚乔顿时一喜,开心地跑上前来说道,“大人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们?”
“贺萧呢?叫他来见我。”楚乔急忙说道。
那人顿时一惊,说道:“贺统领带着兄弟们出营了。”
“出营?他们干什么去了?”
“斥候营最近吃紧,我们被借调,编入了斥候营。”
楚乔眉心紧锁,沉声说道:“谁下的命令?”
士兵的面色顿时变得有几分不屑,冷哼一声道:“还不是那个立功心切的程将军。”
“那他们今晚去了哪儿?”
“听说是去了熊西坡。”
果然!楚乔的眼神顿时如利剑般锐利,程远,如果你敢轻举妄动,我保证你看不到明早的太阳。
从西南镇府使的军营里拉出一匹马,楚乔翻身跳了上去,沉声说道:“带着剩下的兄弟跟我走。”
冷风飕飕,像是凌厉的刀子,马蹄踏雪,穿梭在黑夜之中。而此刻,远在八十里之外的熊西坡,已经是一片慌乱喧嚷。
“劫营!”
卫兵高举火把,冲在马阵之间,大声喊道:“戒备!全军戒备!”
“谁?来人是谁?”贺萧眼睛通红,说是营,其实不过是一千人组成的马阵,他们刚刚接到命令要在此休息,为何这么快就被敌人探知了行踪?
“不知道,将军。”卫兵大声叫道,“敌人是从我军的西北方过来的,敌我难分,我们该怎么办?”
这句话大有深意,西北方?那就无法分辨对面来的人是大夏的军队,还是燕北的本土军,以西南镇府使目前这种尴尬的身份,两种都大有可能,而后一种的可能性似乎还更大一些,这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贺萧皱着眉,缓缓地沉声说道:“全军兵力收缩,暂时先不要和敌人动手,我们要看看对方的身份。”
“大人,顾长官已经带着前锋将士们冲上去了!”
贺萧腾地冲上高坡,只见到处火光冲天,喊杀声和警报声弥漫全场,前军的将士们各自为战,若不是西南镇府使屡经波折,战斗力超强,此刻可能已经被敌人冲进了内部。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贺萧皱着眉仔细想,问道:“程将军的人马呢?”
“一个时辰前就走了。”
“他妈的!”贺萧破口大骂,怒声道,“给我备马,快!”
然而,就在这时,一支利箭突然破空而来,箭矢带着赫赫风声,像是嗜血的猛兽,向着贺萧的面门呼啸而来!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快,实在是太快了,浓烈的杀气好似铺天的洪水,奔腾着肆虐席卷,银光闪烁,全场的火把在一瞬间似乎都变暗了,只剩下那一支箭的华彩和光芒,幽黑的夜响彻着动荡的喧嚣,好似一场狰狞的血宴。
贺萧瞳孔放大,目光凌厉,感觉自己前额的肌肤似乎被刺疼了,他自己也是箭术大师,膂力之强,当世难逢敌手。然而面对这一箭,他却感觉自己好像七八岁的孩子,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那就像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农夫,面对剑术精妙的剑客一样,他再是笨拙地挥动着自己的拳头,也只能徒劳地打在空气上,而对方只要一个精妙的剑花,就可以将他戳死在祖辈辛苦劳作的田野上。
太快了,身体尚来不及做出什么动作,那箭就已经近在咫尺。他能听到属下的惊呼,也能感觉到周围人尖叫时,瞪大的眼睛,可是他说不出话来了。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他在想,究竟是什么人,拥有可以媲美大人的箭技?能够死在这种人物的手上,也不算是冤枉了。
叮!一声尖锐的厉啸响彻全场,随即,是死亡一样的沉默。
楚乔策马而来,一下跃上高坡,站在贺萧前面,弯弓而立。在她的马下,是两支箭头交叉在一处的弓箭,木屑散开,像是开了两朵花一样。
“大人!”所有西南镇府使的官兵齐声欢呼,“大人来啦!”
而出乎意料地,敌人也停止了攻击,双方很有默契地将兵力缓缓收缩,然后泾渭分明地站立着,火把闪烁,一片灯火通明。
楚乔皱着眉,那一箭她太熟悉了,她的心脏开始怦怦地跳动,眉头也紧锁着,既担忧害怕,又隐隐生出几丝欣喜。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么今晚,也许还可以……全身而退……
对面的人群渐渐散开,一骑白马缓缓从士兵的身后走出来,马上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紫貂大裘,锦衣华服,没有半点军人的模样。他眼神如冷澈的泉水,懒散地从楚乔等人身上一一划过,脸上是万年不变的高傲和淡漠,终于,他淡淡开口道:“不过是一群流民,撤兵。”
“大人!”一名军官闪身而出,连忙说道,“这怎么会是流民?他们战斗力强悍,绝对是燕北一支精锐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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