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时代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魏人
“我带人穿上保警总队的制服,带上杨怀恩,从正面上山,然后进行攻击。”
郝平川很兴奋:“我们师长老说,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下班时,宗向方确认白玲要出发回家,马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来到窗前,拿出手电筒冲着外面打莫尔斯密码:“已出发,一人警卫。”
段飞鹏在不远处用望远镜看着宗向方的窗口,看到密码,他脸上露出微笑。
随后宗向方敲开了郑朝阳的房门,说不放心白玲一个人回家,要去送送她。郝平川不屑地看看宗向方,提出自己去送,完事后再回局里。郑朝阳同意了,叫宗向方也回家休息,宗向方说还得等会儿,给上面的材料还没写完呢。
白玲走在胡同里。郝平川跟上来,两个人说说笑笑。段飞鹏看到郝平川急忙闪身。
经理乔杉疑惑道:“怎么了?”
段飞鹏小声说:“不是一般警卫。这点子扎手。”
“要不还是撤吧。这儿离警卫营才几百米。”
段飞鹏犹豫一下,在乔杉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白玲和郝平川走到了胡同深处,边走边聊。段飞鹏迎面走过来,和郝平川擦肩而过的时候特意露出脸来。郝平川一看是段飞鹏,当即大喊追击。段飞鹏翻身与郝平川格斗几下之后迅速逃走。
看着郝平川远去,白玲突然发现自己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急忙掏出手枪转身,但被后面的大个子一把抓住。撕扯中白玲扣动了扳机,子弹向天射出。白玲撕裂了大个子的口袋,一张小字条掉了出来。乔杉悄悄出现在白玲身后,一掌打昏了她。大个子把白玲扛在肩头,迅速消失在胡同深处。
郝平川追击段飞鹏时,听到枪声就反应过来白玲出事了,他马上转身往回跑,却只看到白玲的挎包扔在地上。郝平川大怒。
郑朝阳带着警员跑来,宗向方也在其中。
郝平川拿着白玲的挎包,后悔地喊道:“段飞鹏!白玲!我上当了!唉——!”
郑朝阳吩咐下去:“以此地为中心,方圆五里设卡。他们带着人跑不远,很可能就近隐藏。十里处设第二道关卡,盘查所有的车辆,包括汽车、黄包车、骡马车。”
郝平川道:“我们的人手不够。”
“从其他几个分局调人过来,尽力而为吧。”
郝平川一跺脚:“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白玲救回来。”
郝平川走了。郑朝阳开始检查现场,手电光照亮的地方,能看见很多杂乱无章的脚印。宗向方趁人不注意还故意踢乱了一些,假装叹息说:“咱们的战士把现场全破坏了。”
郑朝阳拿着手电筒四处查看,发现一张字条已经被踩进土里,只露出一角。他取出随身带的工具包,用镊子把字条夹了起来,放进一个纸袋中。宗向方看见这一幕,微微皱眉。
郑朝阳把纸袋里的字条拿出来放到桌子上,原来是一张便宜坊的鸭票子,算是烤鸭店的礼品券,用鸭票子可以换烤鸭。但已经过期了。
这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郑朝阳拿起电话听着,眉头紧锁:“没想到,他们的动作倒挺快。好的,我明白了。咱们照原计划进行,你也要注意安全。”
天亮了。
郝平川一身疲惫地走进郑朝阳的办公室,倒在沙发里:“北平的胡同啊,和蜘蛛网一样。”
“胡同就是北平的血管。没了胡同,还叫北平吗?”
“白玲会不会有危险?”
郑朝阳安慰他道:“暂时不会,他们留着白玲还有用。”
“干吗?要赎金?钱没有,子弹有的是!手榴弹一箩筐。”
“白玲有没有危险,关键在于咱们怎么做了。”
郑朝阳俯在郝平川的耳边轻声说着,郝平川一惊:“这情报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这你不用管。你只管照我说的做。”
“他们是想要四处开花,天下大乱。”
郑朝阳笑道:“管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电话响起,他笑道:“看到没有,来了。”
郑朝阳接起电话:“老孟啊。哦,是。你说要加强军火库的守卫,应该的。是,我同意。你带保警总队的人去吧,记住了,要精锐。嗯,好。”
郑朝阳放下电话。
郝平川激动地站起来说:“白玲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当公安还是你在行。”
郝平川刚出去,多门进来了,说:“组长,您找我?”
多门认出字条是便宜坊的鸭票子,是店庆促销打折时候送的,不过已经过期好些日子了。郑朝阳分析过期的鸭票子揣在身上,应该是准备讹人用,于是他决定去趟便宜坊。
郑朝阳一身便装,戴着大墨镜,那样子俨然就是个街头混混儿。多门跟在他身后。两人进了便宜坊,叫出掌柜,掏出过期鸭票子,经过一番试探打听,果然找到了这个吃生肉的人。这人是天桥撂跤马五爷的大徒弟何敬奎,大家都叫他奎子。郑朝阳暗自激动。
多门知道奎子在哪儿,带郑朝阳来到一个破旧的独门独院。
多门有些不放心地说:“奎子爹娘早没了,没兄弟姐妹,也没媳妇,光棍儿一条,在天桥摔黑跤。留神,这小子横练铁布衫,手黑着呢。”
郑朝阳点点头要上去,被多门拉住。多门告诫道:“得快,这是马五爷的地头儿。”
旁边胡同口出来一个老太太,颤巍巍地走着。郑朝阳看着老太太觉得有些奇怪,这时奎子从门里出来,转身锁上了门。
多门和郑朝阳假装遛弯儿,迎着奎子走上去。多门嘴里叼着旱烟袋,睡眼蒙眬。奎子见是多门,一惊之下站住脚。
多门懒散地和奎子拉了几句家常,随后告辞,和奎子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取下嘴里的烟袋掉转烟杆冲着奎子的腰眼就是一下,铜烟嘴狠狠戳在奎子腰间的穴位上。奎子疼得差点儿摔倒在地。郑朝阳转身一个擒拿手要铐住奎子,但奎子武艺高强,遭了暗算仍然反应极快,一个背摔把郑朝阳扔了出去。
奎子大喊:“公安抓人啦!”
很快,周围的院子里冲出十几个剃着青色头皮、练家子装扮的混混儿,领头的是青皮。
青皮张口就说:“怎么,打横炮飞到马五爷地头儿上了,作死是吧?”
奎子趁机溜走。郑朝阳要追,但被混混儿拦住。
他掏出手枪对准混混儿:“让开!公安局的。”
青皮咂咂嘴:“哟,警察啊,还带着响器呢。小爷就喜欢大炮仗,来,给爷崩一个,冲这儿来。”
青皮指着自己的脑门喊道:“开枪啊!”
多门一把薅住青皮,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同时示意郑朝阳快走。
郑朝阳顺着奎子溜走的方向追了下去。几个混混儿围住多门,几番周旋过后,多门制住了他们。
奎子脚步踉跄地跑着,郑朝阳在后面不远处追着。
奎子不时地回头看看。猛回头,他发现一个老太太颤巍巍地走过来。奎子扶着墙喘息,老太太从奎子身边经过时,从衣襟下抽出一个平底锅,抡圆了照着他的后脑就是一下。一声闷响,奎子直起腰看着老太太,满脸的困惑。
老太太抡圆了照着奎子的脑袋又是一下:“死瘪子,还挺扛揍啊。”
奎子摔倒在地。郑朝阳跑过来,奇怪地看着老太太。老太太摘下头套,原来是齐拉拉。
郑朝阳惊讶地看着他:“谁教你的啊?”
老孟带着一队保警总队的人来到军火库,对门前站着的解放军道:“我们奉命来加强军火库的守卫。”
解放军打开大门,军火库的铁门缓缓开启,老孟带着人进到军火库内。大门又缓缓关闭。
郑朝阳、齐拉拉和多门躲在不远处的胡同里。郑朝阳已经换上了奎子的衣服,头上戴着礼帽。他问齐拉拉:“叫他们增援了吗?”
“给分局打电话了,应该很快就到了吧。”
郑朝阳看着表,指针已经指到了十点:“来不及了,必须马上行动。”
郑朝阳回头看看多门和齐拉拉,说:“我打头阵。”
多门道:“这不行吧?奎子说院子里有四个人,四支冲锋枪。不是一般人啊。”
郑朝阳看到多门的腿在不停地打战,对他说:“你留下等援兵。我走前边,缠住四个人。齐拉拉,你想办法去救白组长。”
齐拉拉悲壮地点点头。郑朝阳手里拎着一笼包子往大门口走,到了大门口,用暗号敲门。
与此同时,齐拉拉快步向后院跑了过去。多门眼看着齐拉拉的背影,一不留神踢翻了旁边的一个木桶,里面都是白灰。多门蹲下身来抓白灰。
大门开了,一个打手抱怨着快饿死了,要先吃两个包子。
郑朝阳进了院,看院子里没人,他掀开食盒的盖子,包子的热气使得打手微微闭上眼,郑朝阳迅速抽出一条皮绳猛地勒在他的脖子上。打手挣扎但无济于事,很快咽气。
郑朝阳拿起打手的冲锋枪,悄悄向里面摸去。
军火库里,老孟指挥着手下的人安放雷管和炸药,还时不时地看看手表。
在保警总队里,副官杨怀恩也在看表。他身边的人在检查武器装备,代理总队长则一脸不知所措地坐在椅子上。
郑朝阳打倒了两个人,在偷袭第三个人的时候被发现,双方展开枪战。
后院里,齐拉拉顺着墙根溜了下来。看守锁上门到前面去增援,齐拉拉趁机熟练地捅开锁开门进去。屋里空无一人,但接着齐拉拉的脑袋上就重重地挨了一下。他摔倒在地,抬头看到白玲手里拿着一个门闩。
齐拉拉急忙小声道:“白姐,是我啊。”
白玲忙问:“都来了?”
“就我和郑组长。”
白玲大惊,忙说:“快去帮忙,他们不是一般的劫匪。”
前院里,郑朝阳和两个打手在周旋,两个打手果然不一般,郑朝阳对付这两个人捉襟见肘。多门、齐拉拉和白玲先后赶到,经过一番厮打,几个人终于把打手们制伏。
几个人都狼狈不堪。郑朝阳喘息着说:“这几个人不简单。”
白玲说:“岂止是不简单,他们都是保密局的特务。我在里面听他们说等军火库炸了,保警总队的人就袭击公安局。”
郑朝阳安慰道:“没事,我都安排好了。”
白玲惊讶地问:“安排好了?”
炸药已经安置完毕。老孟看着手表,举起手挥下,几个人迅速定好了定时器。他带人打开大门撤离,发现门口已经站了一排解放军,当先站着的是郝平川。
老孟的副手打算反抗,发现老孟的枪口已经顶住了他的脑袋。副手惊讶地看着老孟:“老孟?你干吗?”
“抱歉,我是共产党员。”
白玲对郑朝阳说:“军火库里边解决了。那外面呢?”
郑朝阳疑惑地问:“外面?”
“我听他们说派了两个爆破组,一个在里边,一个在外面。”
郑朝阳一跃而起,冲了出去。门口停着一辆自行车,他骑上就跑,出门的时候遇到当地派出所的所长眼镜干部,郑朝阳大喊:“马上通知所有人,往军火库集合,快!”
郑朝阳骑车一路飞驰。齐拉拉追了出去:“等等我,我也去啊。”
齐拉拉飞奔着,很快就气喘吁吁,迎面“好不啦”骑着车慢悠悠地过来,齐拉拉冲上去一把将好不啦拽了下来:“对不住。少废话。”
好不啦摔倒在地,看着齐拉拉的背影,他气急败坏,操着一口山西话骂道:“驴日的干甚呢么!”好不啦其实是山西人,平日装洋范硬说上海话。
齐拉拉把车骑得飞快。
就在郑朝阳与齐拉拉赶往军火库的时候,一双穿着布鞋的脚,悄悄走到军火库墙外,此人掀开地上的一块苫布,苫布下露出一节导火索。
光荣时代 第七章
第七章
郑朝阳骑着自行车在大街上飞奔,一路疯狂地按车铃。齐拉拉在他身后不远处骑着车紧追。看到飞驰而来的两辆自行车,路上行人纷纷躲避,生怕一不小心被挂倒。
上午十一点,杨怀恩率领保警总队的士兵分别乘坐卡车和吉普车往公安局方向出发。代理总队长坐在车里不停地擦汗。
现在公安局里的陷阱已经挖好,就等着杨怀恩跳进来了。
郑朝阳骑到军火库的围墙外,从车上跳下来,把车一扔,就急忙顺着墙根儿找起来,很快就发现前面不远处有冒起的白烟。郑朝阳扑上去掐灭导火索,他刚要起身,身后一枪打来,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
不远处,蒙着脸的宗向方正折一根导火索。听到枪声后他愣了一下,赶紧用打火机点燃了导火索。然后他又跑到百米之外的另一处导火索处准备点燃,但这次打火机怎么也打不着。没办法,他只能从兜里掏出从金城咖啡馆拿来的长柄火柴点火。
不远处,齐拉拉骑车正向这边飞驰而来。宗向方点着导火索后,赶紧站起来离开,不过没几步又停下来,他的大脑开始飞快地转着。
赶过来的齐拉拉扔下自行车跑到墙根儿处查看,看到一处导火索正在冒烟,他急忙蹿过去用牙齿咬断导火索。他刚起身又看到不远处也有白烟,急忙跑过去,结果迎面和宗向方撞到一起,两人抱着头摔倒在地。
齐拉拉大喊道:“烟,我看到有烟。”
宗向方顺着齐拉拉手指的方向看到冒着白烟的导火索,赶紧翻身扑上去把导火索掐灭,手指顿时被烧起了大泡。
几个警卫战士冲了过来大喊:“不许动!”
齐拉拉急忙举手解释道:“我们是公安!”
郑朝阳和蒙面人发生了枪战。蒙面人边打边冲过了一片枯树林,郑朝阳着急找导火索,示意郝平川去追击。郝平川带人追到枯树林后,发现地面上纵横交叉的都是钢丝,急忙大喊道:“大家别动!”由于排除手雷耽误了追击时间,而且枯树林外面就是纵横交错的小胡同,这工夫蒙面人早已不见了踪迹。
齐拉拉上前把宗向方扶起来问道:“宗哥,你怎么在这儿?”
“我和郝组长到这儿来出任务,结果闹肚子,出来解手,没想到看到有人在这儿捣鬼就过来看看。哎哟,不行了,我的肚子。”说着,他用手捂着肚子,几步蹿到枯草丛中,脱了裤子蹲下。
齐拉拉看到宗向方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但是笑着笑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齐拉拉闻闻自己掐过导火索的右手,有一股刺鼻的硫黄的味道。齐拉拉想起刚才撞到宗向方时,两人一起摔倒,宗向方的手从自己的面前擦过时,也有股刺鼻的硫黄味。如果宗向方是在见到自己后才掐断导火索的,那么,那时他手上怎么会有硫黄的味道?齐拉拉看着不远处露出脑袋的宗向方,冷汗流了下来。
保警总队的车在大街上整齐地行进。杨怀恩看看表,等待着爆炸声响起。十一点整,没有爆炸声响起。杨怀恩大喊:“停车!”
听到命令后,车队停了下来。杨怀恩再仔细听,还是没有听到爆炸声,于是他命令车队开回保警总队。
蒙面人停下疾走的脚步,侧耳仔细听,也没听到爆炸声,他猛地撕下脸上的蒙布,段飞鹏的脸露了出来。
车队开回保警总队后,杨怀恩和代理总队长汪孝城走进了办公室。杨怀恩情绪十分激动,他急躁地扯开领带:“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汪孝城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杨副官,我看还是算了吧,再折腾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杨怀恩恨恨道:“不折腾你就有好果子吃了?你说,这些年你抓过多少共产党,杀过多少共产党?他们会放过你吗?”
汪孝城无奈地摊开双手:“可我都是在执行上级的命令啊!”
“你现在也是在执行上级的命令!你要想清楚,到底谁是你的上级,南京,还是延安?”说着,他突然拿出手枪顶住汪孝城的脑门,“再敢动摇军心,我现在就毙了你!”
汪孝城害怕地闭上了眼睛。杨怀恩稍微缓和了一下口气道:“咱们为党国拼了二十多年,手上沾满了共产党的血。他们不会放过你我的。听我的,出去告诉大家马上起事,咱们有兵有枪有炮,冲出去杀他个人仰马翻。”汪孝城只能同意。
杨怀恩拉着汪孝城一起来到保警总队的军官食堂,一进门,两人都愣住了。保警总队所有的中下层军官都在食堂里,但是鸦雀无声。他们都站着,只有一个人坐着,那就是郑朝阳。
郑朝阳面前是一个菜盆,里面是白菜炖土豆,他正慢条斯理地就着白菜吃窝头,他抬头看了一眼愣神的杨怀恩道:“老杨啊,来来,过来吃点东西。汪总队,来坐下一起吃嘛,你不吃大家都不好意思吃。”
杨怀恩和汪孝城坐在了郑朝阳的面前,警觉地观察四周。
杨怀恩厉声问道:“郑组长,你到底要干什么?”
郑朝阳抬起眼皮看了眼杨怀恩,夹了一块土豆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说:“请你们吃饭你们不去,只好我自己来啦。其实你们真该去,美国炼乳、牛肉罐头和德国大香肠,我们都不舍得吃的。”
看到杨怀恩把手按在枪把上,郑朝阳不屑地拍拍自己的腰道:“就我一个人,身上连个刀片都没有。”杨怀恩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亲信去查看外面的情况。
郑朝阳高声道:“我来就是跟大伙儿聊聊天儿,顺道呢,再算笔账。哎,可不是印子钱阎王债啊。这种账我也不会算。算啥呢?就算人。民国十年中国共产党成立,当时全国的党员加赶来是五十多人;到了蒋介石‘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之前,不到六万人。国民党呢,党员七十万。八一南昌起义,我们有了自己的军队,国民党开始五次围剿。红军几大主力加起来十万人,国民党呢,仅第五次围剿就出动上百万军队。我们长征到了陕北,整整两万五千里,中央红军剩下八千人。所有的红军加起来也就三万上下。国民党呢?两百万军队!我们连民兵和地方武装算上一百多万,国民党要算上这些是八百万。然后就是三大战役。我有个统计表,政治部刚送来的。”
说着,郑朝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念道:“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历时一百四十二天,共歼灭(含起义、投诚、接受和平改编)国民党正规军一百四十四个师、非正规军二十九个师,合计共一百五十四万余人。国民党五大王牌主力,新一军、第五军、新六军,第七十四师,第十八军,都完了。新一军军长郑洞国,投降;第五军军长邱清泉,阵亡;新六军军长廖耀湘,被俘;第七十四师师长张灵甫,阵亡;第十八军军长黄维,被俘。”
大多数人满脸无奈,但仍然没有人说话。杨怀恩的亲信回来轻声在杨怀恩的耳边说着什么,杨怀恩微微点头。汪孝城则不停地擦汗,时不时瞟一眼杨怀恩。
郑朝阳继续道:“淮海战役,我们,六十万人,国民党,八十万人。八十万人被六十万打得丢盔弃甲。这单单是排兵布阵作战指挥上的事吗?你们知不知道,淮海战役中我们后方支援前线的民工达到五百万人!我们的陈毅司令员说淮海战役就是民工的独轮车推出来的。这是什么?是人心,人心所向!”
在座的人面面相觑。
郑朝阳继续道:“都仔细算算。国民党这个烂摊子还剩下什么了?当年我们什么都没有,被打被追被抓被杀,现在我们什么都有了;国民党呢,什么都没了。我就想问一句,你们这些人,是想跟着国民党这条小船破船漏船一块儿沉到水底喂王八呢,还是坐上共产党这条好船新船大船一起奔向新中国?!我说完了,杨副官,该你了。”
杨怀恩站起来将手枪掏出一把拍在桌子上,慷慨激昂地说:“弟兄们,国民党百战艰辛创建民国,今天时局艰危,但我们都是党国的人,绝不能辜负党国对我们的栽培和信任。我们是军人,绝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要杀出北平。城外有我们的人接应,咱们一起去绥远打游击。走啊!”
现场鸦雀无声,没人响应。
郑朝阳看看汪孝城,问道:“老汪,你也跟着去啊?”
汪孝城汗流浃背,喏喏道:“我……我听大伙儿的。”
郑朝阳看向大家,问道:“那大伙儿的意见呢?”现场的人你看我我看你。
之前和代数理谈过话的警官中尉说道:“我爹娘老子老婆孩子一大堆都在北平,我还是算了吧。”
跟白玲谈过话的警官少尉也附和道:“哪儿也没有北平好啊,这身衣服不穿还能当个老百姓,炸酱面照吃,我是哪儿也不去。”
又一警官笑道:“打游击?就我们?您别逗了。”
一位警官中尉大声道:“虱子再大也顶不起床单,都别裹乱啦!”
杨怀恩突然拿起手枪就对准那个警官中尉开枪,幸亏旁边的代理总队长汪孝城手疾眼快,一把托起了杨怀恩的手臂,子弹擦着中尉的头皮飞了出去。中尉吓得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杨怀恩怒道:“时局危矣,动摇军心蓄意投共,杀无赦!兄弟们,外面没有解放军,就他一个人。抓他做人质,我们冲出北平!”
杨怀恩冲向郑朝阳,却被郑朝阳一拳打在鼻子上,翻倒在地。郑朝阳甩甩手道:“死螃蟹,油盐不进啊。”
杨怀恩站起来,鼻子上都是血,用枪指着郑朝阳,却惊恐地发现郑朝阳身边的警官都已经掏出枪,几十个枪口对准了自己,连身边的亲信也被制住不敢动弹,被缴了武器。
险些被杨怀恩击中的警官中尉怒目圆睁,举着手枪对着杨怀恩喊道:“姓杨的,你大爷的!我崩了你!!”
郑朝阳按住警官中尉的枪口,对杨怀恩说道:“投降吧。”
走投无路的杨怀恩一把抓住代理总队长,把枪顶在他后脑上,吼道:“不许动,谁动我就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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