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时代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魏人
郝平川十分得意地哼了一声。
白玲两眼发光地说:“025是流动的,但给他的经费不可能是流动的。通过我们对025电报内容的分析,这个电台收集的情报比较繁杂,要收集这些情报需要不少的经费。因此,他一定有固定的获取经费的渠道。”
郝平川沉默了一会儿,笃定地对二人说道:“我们只要找到这个渠道,就能找到025。”
“没错。他是流动的,他的钱可是固定的。”白玲一笑。
郝平川一拍脑袋,转而似乎又犯了难:“但这怎么找呢,特务的经费来源我们怎么知道?”
郑朝阳目光灼灼:“最大的可能,是银行的境外汇款。”
卧室里,郑朝山侧身躺在床上,眼睛却睁着,显得心事重重。另外一边,秦招娣也没有闭眼。她的手轻轻放在了郑朝山的肩上,自己翻了个身。
郑朝山回头看了一眼她,秦招娣脸上写满幸福和温存:“我今天看了报纸新闻,说广州解放了。”
郑朝山心不在焉地回道:“嗯。”
秦招娣再次试探道:“那边很暖和,离香港也很近,你说……”她有些犹豫,但还是大胆地问了出来,“我们去广州好不好?”
郑朝山侧着身,还在想着心事,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声“好”。
秦招娣听到郑朝山的答案,不由得瞳孔放光心头一震,她再次强调了一句:“就我们俩。”
郑朝山敷衍道:“嗯。睡吧,不早了。”他拍了拍秦招娣的手,秦招娣微笑着抽回自己的手放在脸颊处。她看着郑朝山的背影,甜蜜地闭上了眼睛。
秦招娣去车站打听好了去广州的车票,心情极好地走在大街上。
街口,一张画像寻人启事贴在墙上,是前不久发现的溺水女尸。秦招娣没事也过去凑热闹,但下一秒,她的笑容僵住了。画像的女尸正是真的秦招娣的姨妈。她的脑海中当时的场景一闪而过——“姨妈”在车站接走了秦招娣的姨妈,自己和“姨妈”杀害姨妈,坠尸河底。而后“姨妈”假借真姨妈的身份跟自己回了家。
秦招娣赶紧转身离开。
郑朝阳在办公室接完电话,马上拿起了内线电话:“向方,你来一下。”
宗向方进门,郑朝阳吩咐道:“向方,你去一下永定门找关所长。他们那边发现一具浮尸,口袋里有咱们的电话号码。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宗向方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局会议室里,郑朝阳、白玲、郝平川在开会。
白玲率先开口:“北京的中法工商银行,包括美国的运通银行、花旗银行,还有汇丰银行,之前都相继暂停了业务。”
“天津呢?”郑朝阳问道。
白玲说道:“目前北京和香港有业务往来的只有一家金盛银行。我查了近六个月的境外汇款。结果有三个人有疑点,其中两个人经过调查被排除,疑点最大的是这个人。”白玲翻开一份档案,“是汪春霞。”
根据户籍档案上的介绍,汪春霞家里有老母和汪春霞夫妇两人,还有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儿。汪母腿脚不好,平时足不出户。汪春霞的丈夫以前是一家公司的经理,因为国民党发行金圆券搞乱金融而破产,从此疯疯傻傻。汪春霞还有个弟弟汪春生,抗战期间外出从军,后来阵亡,家里还有国民党国防部颁发的阵亡证书。汪春霞还有个前夫叫谢宝庆,人在香港,开有一家新都贸易公司。给汪春霞的汇款就来自这家新都贸易公司,应该是谢宝庆给汪春霞的赡养费。
郑朝阳皱着眉头说道:“这是赡养费吗?”
他看着汪春霞的档案,又问道:“为什么这个汪春霞疑点最大?”
白玲说:“我对照过这六个月来我们截获的025发报记录,看这份记录。”
郝平川念着:“职部已就位,即将开业,速将经费落实。时间是2月21日。”
白玲说道:“这是我们截获的025的第一个发报记录。那时候我们还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电台。再看看金盛银行的香港转账记录。”
郝平川看着记录:“2月22日,金盛银行汪春霞账户转入1000美元。前后脚啊。”
郑朝阳慎重地说道:“但这也不能完全说明025和汪春霞有关联啊。”
白玲想了想:“你再看一下台湾给025的电报回复。”
郝平川翻看着档案:“台湾回复025:资金已就位,速将情报报来。时间:2月22日。”
郑朝阳略一沉吟:“看来,这个汪春霞确实有问题……监控汪春霞!”
郑朝山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看着报纸,眉头紧锁。报纸上是新中国成立后首次国事访问顺利结束,代表团即将归国的消息。
他面无表情地起身离开。
太平间里,郑朝山和一身临时工装扮的段飞鹏在说话。
郑朝山低声说道:“大先生的这个事情还是要如实汇报的,你去安排一下,让025发报?”
段飞鹏说道:“我见了老三,他说最近025可能有点不太平,我们是不是等一等再汇报。”
郑朝山嗤笑一声,冷冷地说道:“呵,025一直在他们眼皮底下,他们知道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段飞鹏有些犹疑:“那……”
郑朝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段飞鹏点头,转身离开。
突然,郑朝山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拽住他:“让025不要再用任何一个之前用过的发报地点。另外……你亲自去,多留意。关键时刻谁都可以……”郑朝山比画了一个“杀”的动作,同时用眼神示意他:“懂我的意思吗?”
段飞鹏点点头:“懂。”
郑朝山想了想,轻声说道:“我们已经损失了很多,无论如何通讯这方面不能再有意外。”
段飞鹏再次点头。郑朝山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
荒地隐蔽处,刘海发完报,把发报机放进了一个大食盒里。他身边站着的段飞鹏很是机警,四处看着。
刘海对着段飞鹏微笑道:“放心,这个地方我第一次用,很安全。”
但段飞鹏还是谨慎小心,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刘海无奈地苦笑着说:“我说二爷,您可是隔门吹喇叭,名声在外呀,您别连累我呀!再说,我是干情报的,您以为我的工作就是跑堂卖鸭子吗?我发情报,我也得收集情报呀!情报不是白来的,你打点哪个门子的人不得花钱呀。我可就付过我一人的门子钱,人家认我不认您,到时候坏了大事可别赖我。”
段飞鹏想了想,又四处观望,发现这片荒地周围的确没有人烟。刘海继续说道:“您就放心吧,之前我在哪儿发过报我脑子里都有数,以后绝对不去了。我……”
段飞鹏看着刘海谨慎而又无奈的样子,点了点头离开了。
郑朝山走到办公室窗边,窗外有两个人坐在石椅上,看起来像病人,却都目光炯炯。郑朝山皱眉,但还是故意把窗帘拉开到最大。
这天上班没什么事,秦招娣来到郑朝山办公室,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一边看着窗外的蓝天,一边和他轻声说着:“咱们去广州……你准备好了吗?”
郑朝山有点疑惑,一下子想起了秦招娣的话,他略带苦笑地看着她的背影,可秦招娣却回头微笑地看着他:“25号早上6点,我在车站等你。”
郑朝山看着认真至极的秦招娣,欲言又止。他从身后抱住秦招娣,故意看向那两个人。秦招娣双手搭在窗台很是高兴,但也发现了下面坐着的两个人。她赶紧故意抽出身子,两人离开窗口。
秦招娣扭捏道:“这么多人呢。”
郑朝山尴尬地笑了笑:“我事挺多呢,可能……”
秦招娣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道:“你放心,我来安排。有时候庶务科的科员也懂点医呢。”
郑朝山不解地问道:“招娣,你什么意思?”
秦招娣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况且她还有自己的事情。
一个女人走在大街上,看起来有些轻浮。她三十多岁,化着妆,穿着双很漂亮的皮鞋——正是汪春霞。
在一个挑着盒子卖胭脂盒粉的小姑娘面前,汪春霞正在挑选胭脂。她很挑剔,又有些事多,弄得小姑娘很是无奈。
远远地,白玲发现了汪春霞,她正想要上前,却突然看到又一人走过去,原来是混混儿王八爷嬉皮笑脸地走到了汪春霞身边。
白玲远远看着,眉毛不由得蹙了起来。这王八爷和汪春霞很熟,并且好像在管她要钱。最后,汪春霞真的掏出了一些钱给了王八爷,王八爷这才离开了,还气哄哄的。
白玲想了想,没有上前。
郑朝阳上门跟王八爷打听汪春霞,被王八爷以“江湖有江湖的规矩,道儿上混的打死不经官”给打发了。郑朝阳突然想到,可以请多门去盘盘道儿。
小酒馆里,多门叫了一桌子好酒好菜,还捎带着好话,把王八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好不容易王八爷要开口讲汪春霞了,突然屋里的灯全部熄灭,一个黑影径直扑向王八爷。
王八爷也算机警,勉强躲开。多门赶紧帮忙。一番躲闪后,他拉着王八爷到了角落。黑影再次冲了过来,多门拼命保护王八爷。黑暗中,多门机警地点燃了窗帘,火光冲天。多门看清了来人,正是段飞鹏。
多门被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放开王八爷自己逃命。段飞鹏气坏了,盯上了多门,反而追他而去。两人一番缠斗,把个小酒馆弄得鸡飞狗跳。
巡夜的警察赶到,带队的是齐拉拉。齐拉拉看着火光四起的小酒馆,心里一急:“多门要完!快走!”
众人冲向小酒馆。段飞鹏突然发现外面声音不对,他放弃了对面的多门,转而一下子跳到王八爷身后。王八爷闪躲不及,段飞鹏的飞刀已经扎进了他的后背。段飞鹏迅速撤离。
郑朝阳赶到医院,在走廊上遇到多门。
多门略显焦急地说:“您瞧您,非温水煮青蛙侧面了解,这老王八蛋虽然死不了,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好了也不一定能说了。咱这线索不就……唉!”
郑朝阳却笑了一笑:“目的已经达到了。”
“啊?”多门有些疑惑不解。
郑朝阳笑眯眯地解释道:“既然段飞鹏都出手了,证明这个汪春霞一定和桃园有关系,也一定和025……”
多门挠了挠头:“这倒是。”
等多门再抬头时,郑朝阳已经走远了。
王八爷已经抢救了过来,在病床上懒洋洋地指挥护士:“跟你们说,你们得伺候好我,我这算是工伤!我是为共产党做的牺牲!你,帮我把茶沏好。你,把报纸拿来我看看……”
郝平川和白玲赶到了,王八爷看到他俩来,马上装出很痛苦的样子。
白玲示意几位护士先出去,过去关好了门。
郝平川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要王八爷说出汪春霞的情况。王八爷东拉西扯地敷衍着郝平川,说自己其实是讹汪春霞,至于她家什么情况真不知道。
站在一边的白玲不说话,一直笑眯眯地盯着王八爷。王八爷有些被盯毛了,自己赶紧拍着脑袋回想。
他假装回想到什么似的,一拍脑袋说道:“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情况,就是这个娘儿们每次都给得不少。我是之前知道她弟弟死了,有抚恤金,才过去要的。后来有一次她不认了,还说我骗了她这么长时间!”
白玲问道:“后来呢?”
王八爷讪笑了一下,如实说道:“后来我不就是随便街上碰见就过去碰碰运气。不过最后给我钱那次啊,时间不长……”
王八爷说到这儿四处看了看,低声说道:“我看见这娘儿们怀里……”
白玲立马生气地说:“你说什么!”
王八爷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说这娘儿们怀里揣着不少钱!”郝平川和白玲相互一看。
光荣时代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汪春霞邻居家的小院里,老太太领着郑朝阳和白玲进了屋。老太太很热情,给两人倒水。白玲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想跟大妈打听汪春霞的情况,问大妈是否知道。
大妈赶紧说:“知道知道!南京搬来的嘛。看着倒像个正经人。她平常不怎么出门,可一出门就浓妆艳抹的。”
白玲试探地问:“那她家里人,您认识吗?”
大妈突然特神秘地说:“认识呀!他男人是个财迷、铁公鸡!一分钱都掰碎了花。你说这一个大男人,也真是。有个事就特逗,家里日子紧巴巴的吧,可大霞偏爱吃烤鸭子,还必须全聚德!给她男人气得,每次都是!”
郑朝阳听着,嘴里嘟囔道:“全聚德……”
白玲没理会他,继续问大妈:“那你对她前夫的情况了解吗?”
大妈摆了摆手:“这个倒是知道的不多,他们搬来的时候大霞就已经离婚了。不过听说她和她前夫以前关系不好,她前夫老打她,后来又在外面养小老婆,俩人就离了。后来她就找了现在这个男人。谁知道还是这么个货。”
白玲装作拉家常的样子:“听说她还有个弟弟,是吧?”
大妈点点头:“是啊,抗战那会儿就出去当兵了,后来死了,国民党的那个什么国防部还给了通知书呢。原先就在屋里挂着,解放大军进城了,就收起来了。这些派出所都有记录的。”
白玲又道:“您见过她弟弟吗?”
大妈仔细想了想:“那倒没有……”
郑朝阳、郝平川等人带着几个公安人员进了烤鸭店,说是公安和消防联合检查。
掌柜不在,烤鸭店的伙计接待了他们。
郑朝阳叫伙计拿出账本和外卖单子翻看。郝平川等人往后面去检查后厨和宿舍。
郑朝阳快速翻看着账本和外卖单子,突然他眼睛一亮,发现了汪春霞的名字,送鸭子的人叫刘海。他继续翻看,发现烤鸭每个月给汪春霞送一次,送货人都是这个刘海。
郝平川和一个同事穿着消防队的服装,进了烤鸭店宿舍。屋子里乱糟糟的,唯独最里面靠墙位置的床铺十分整洁,在整个宿舍里很是显眼。床铺前靠窗的地方放着一个外卖食盒,比别的食盒高出不少。
郝平川问道:“这个铺位是谁的?”
旁边一个小伙计说:“我们这儿送外卖的伙计的,叫刘海。这人爱干净。”
郝平川摆弄着食盒,假装觉得很新奇地随口问道:“这倒有点儿意思啊,怎么比别的都高呢?”
小伙计说道:“这是刘海自己改装的。天冷的时候在底下放一个暖炉,保温效果更好,也装得多,送得多。”
郝平川笑着说道:“哦,那就是挣得多呗。”
郝平川一边笑着随便聊天儿,一边随手打开食盒看,他发现底座处的空间大小正好可以放下一部电台。
白玲走进郑朝阳的办公室,说道:“我看了你带回来的烤鸭店的外卖记录。025发报的时间,刘海都在送外卖,其中三次发报被截获的位置和刘海送外卖的地方非常接近。”
郑朝阳冷笑一声,说道:“还不止这些,我们抓捕瞎猫和乔杉的时候,这个刘海都曾经出现在现场,这不单单是巧合。全面监控刘海!”
刘海回到宿舍,脱衣服洗脸,猛然发现屋里变干净了很多,又看到原本放在窗边的食盒好像被移动过。
刘海一惊,问同屋的伙计什么情况。伙计说今天有消防员来检查,并证实消防员的确动过他的食盒。
刘海擦着脸,思考着。
天亮了,宿舍里的人陆续出了门。
屋里就剩下刘海一个人了,他极快地跳下床,到门口观察了一下,转身回来到一个伙计的床铺下打开一块暗板,从里面拿出电台,放进自己的食盒的底部,盖上盖子,然后迅速穿好衣服,拎着食盒出了门。
刘海到一个宅院里送完外卖出来,把食盒放到三轮车上骑车离开,到了不远处的一个胡同里,看四下没人,他钻进车内放下帘子,在车内发报:“职部已遭调查,即刻终止行动撤离。”
发报完毕,刘海迅速从车里的座位下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衣服换好,将电台装进箱子,消失在胡同深处。
郝平川把刘海的档案送到了郑朝阳办公室,愤怒地说道:“证明是伪造的,证件也是假的。证件上的刘海是河北武清刘家庄人,但我查过了,这个刘海是个残疾,十几年就没出过村子。”
郑朝阳把汪春霞的档案递给郝平川:“派出所的记录上说他是在1948年年底来的北平,也就是围城前夕。你再看看汪春霞的记录!”
郝平川恍然大悟:“也是1948年年底,从南京迁到北平。那时候咱们正和蒋介石打淮海战役。”
郑朝阳说道:“汪春霞一家看上去都是平民,家里又有个当国民党的弟弟。这个时候北边咱们正在打平津战役。她如果要走,也应该往南走,起码当时南边还是太平的。可她偏偏拖家带口地到了北平,时间上又和刘海到北平的时间高度吻合。”
郝平川立刻说道:“盯住汪春霞,就能找到刘海!可,万一刘海已经跑了呢?”
郑朝阳笑了:“我敢肯定他没走。他要是跑就该轻装撤离,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北京。可他还带着电台,那玩意儿很重。你觉得他干吗带着电台走?”
郝平川立马说道:“带电台就是要继续和台湾保持联系。这时候肯定不会是再去搞什么情报了,那就只能是要钱!”
医院太平间里。
段飞鹏声音低沉地询问:“他们应该已经找到025了。现在怎么办?杀?”
郑朝山皱着眉头:“不行。刘海掌握着太多的渠道,不是我们随便可以接手的。”
“那怎么办?”
郑朝山沉吟了一下:“不再发报,按兵不动,保护好电台。”
段飞鹏立马提醒道:“那我们就被动了!”
郑朝山却说:“去提醒刘海,按我说的做。”
宗向方去跟郑朝阳汇报关所长那边调查的情况,郑朝阳要外出,叫他先向白玲汇报。
宗向方又来到白玲的办公室,白玲仔细看着他带回来的材料。宗向方在一旁说道:“法医勘验过,死者为女性,四十五到五十岁的年纪。虽说浸泡了很长时间,但能看出皮肤细腻,手上有茧子但不厚,说明干过一段时间的粗活,但后来生活好了。死者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
白玲用镊子夹起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公安局的电话号码。
宗向方继续说道:“这个电话号码就在死者的内衣口袋里,是装在一个油纸袋里的,因此才保存了下来。”
白玲若有所思:“她把咱们公安局的电话号码这么小心地藏在油纸袋里,为什么?”
宗向方在一旁说道:“确实很奇怪。可能是个应急号码,万一出事了可以往公安局打电话。但一般情况下,应急电话都是亲属的,可她偏偏留的是公安局的。”
宗向方指着一张内衣残片的照片说:“还有这个,这个的信息更明显些。这是死者身上的内衣,材料是丝绸,不过不是一般的丝绸,是广东佛山的特产,叫香云纱。”
听闻“佛山”二字,白玲心中一动:“佛山?你的判断呢?”
宗向方继续说道:“这个女人来自广东佛山地区,年纪在四十五岁左右,一个月前来到北京,目的可能是探亲、务工或经商。从她的身体状况上看,属于小业主阶层,生活无忧,应该不是务工。”
白玲突然想到了什么:“会不会是探亲?”
“似乎也不像。如果是探亲,失踪这么长时间了,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都会着急寻找,派出所起码会有相关的失踪报案。我查过这段时间各个派出所的失踪人口记录,没发现吻合的,说明没人报案。那么可能就是经商了。可兵荒马乱的,一个女人出来经商?”
白玲点了点头,叮嘱宗向方道:“还是先按照这条思路查一下,看看北京的商界有谁最近和这样一个女人做过生意。来北京的广东人不是很多,应该不难找。先排查一下。”
宗向方答应着出去了。
白玲站了起来,脑海里突然想起秦招娣的姨妈说过,“我是佛山人……”
白玲骑车来到郑朝山家。院子里,秦招娣正在用大盆洗衣服。两人闲聊了一会儿,白玲说今天来是有个事想问问。她开门见问山地道:“您的姨妈最近有消息吗?”
秦招娣不动声色地说:“她啊,那天走了以后就再没联系了。”
白玲笑着说:“照理说,到沈阳去办事也该办完了吧,回北京也不来看看您?”
秦招娣摆了摆手:“不来也正常,说是姨妈,可多少年都没见了。她离开家的时候我刚出生,就在我十岁左右的时候回来看了看我姥姥姥爷,之后就再没见了。时间长了也说不上还有什么感情。世道乱,路上不好走。她来北京看我我都没想到。哎,你怎么想起问她来了?”
白玲盯着秦招娣说道:“前段时间永定河那边出了一具浮尸。我们查了,尸体毁坏得很厉害,但还是能看出些线索。四十多岁年纪,身高体重和姨妈都差不多,最重要的是她穿的内衣,是一种特殊的面料做的,我们查了叫香云纱,这种材料只产在佛山地区。而且死者的死亡时间也正是姨妈来的时候。”
秦招娣装作一愣:“你是说,这个人是我姨妈?”
白玲笑着说道:“那倒不一定。只是在某些特征上巧合,姨妈又好久没消息了,所以就来问问。”
秦招娣洗完衣服站起来,白玲帮着她将衣服拧干。
秦招娣一边晾衣服一边不急不缓地对白玲说道:“我以前在纱厂干过,知道香云纱。好多佛山人都指着香云纱过日子呢,据说顺德一带做香云纱的纱厂有几千家。所以啊,穿香云纱的不一定就是佛山人。再说了,我姨妈是过穷日子过出来的,香云纱这种贵重丝绸她是不用的,上次来的时候她穿的内衣就是自家纺织的棉布做的。你说的这个死者,应该和我姨妈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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