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汉高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历史系之狼
张不疑急忙拜见了刘长,「陛下勤勉!为天下大事而操劳!实在令臣感动!!」
「不疑啊…过来,坐。」
张不疑急忙跪坐在了刘长的身边,刘长笑呵呵的指着面前的文牍,「你看看这些…」
张不疑拿起了那些文牍,认真的看了起来,很快,他就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吸纳学说?整合学说?统一学说??这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生…」
「是太子和公羊学派众人的辩论。」
「太子年幼,尚且可以谅解,而公羊学派之众,居然敢妄谈这般大事,不知死活!」
不知为什么,张不疑心里不太看的起这些学问家,尤其是搞辩论的,不只是张不疑,陈平他们其实也很看不起这些人,陈平曾呵斥司马季主,让司马季主害怕的避让,留侯倒还好,不过在太学中人来找他谈论学问的时候,也是被他所婉拒…张不疑这种实干派的大臣,不在乎那些学问家们所说的话,他们也不在乎那些先贤,像张苍这样学问和治政能力都达到顶点还是少数。
刘长却摇着头,「话也不能这么说…治政之事,得先有学问指路啊…若是没有商鞅的学问,又岂能有秦国以后的治政呢?商鞅不在了,可他的学问依旧在秦国,你如此轻视大家是不对的。」
张不疑急忙回答道:「陛下说的对!臣愚钝!着实不该如此!」
「若是没有商鞅,又岂能有秦政?若是没有当初黄老之学,也不可能有当今之汉政!陛下高才!使臣茅塞顿开,拨云见日」
被挂在墙上的晁错就觉得离谱,张不疑这位仁兄的立场就是没有立场,他前一刻还表现出学问家们的那般敌意,在下一刻就能迅速痛改前非,而且晁错肯定,这厮往后再也不会说半句学问家的不对,一生都要信奉陛下的观念,除非哪天陛下觉得学问家不好…
刘长笑了起来,他抚摸着胡须,「这样的竞争多好啊…朕看着他们所说的,都觉得很是震撼。」
「安的学问,目前还不曾成型,只是在不断的积累各派之精髓,尚且找不准方向,而他遇到了胡毋生,胡毋生此人,能胜过他麾下那数百门客,能指出安学问上的不足…至于董仲舒,朕实在没有想到,他在这个年纪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难怪他…不说他了,他以后会怎么办我都了如指掌,最后一个公孙弘,他倒是跟张相有些相似,他不在意这些学问,只是将学问当作为自己治理政务所用的工具而已。」
「胡毋生能为一代大家,安和董仲舒有圣贤之资,公孙弘能为名相。
「这小小的公羊派,当真是人才辈出啊…难怪,难怪啊,我总算是明白最后的胜者为什么是他们了…有个胡毋生在外有教无类,有个名相在内操办大事,有个几乎圣贤的拟定思想战胜诸多学派的大家…这是铁定的赢家啊。」
张不疑有些狐疑的问道:「最后的胜者?难道陛下认定他们会获胜?」
「那也不好说…安目前来看,学问上的积累已经达到了顶点,论知识积累,其他几个绑起来都不如他…就是找不准内核而已,若是被他找到了方向,再加上他的身份,想要输也是
不容易的,毕竟他既是选手,又是裁判」
「我看这以后啊,大概率就是黄老和公羊争锋…就看他们以后还会不会出现新的变化了。
「陛下英明!定然如此!」
「哈哈哈,朕也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看来,在朕的治理下,百家争鸣,当今不愧是大治之盛世!朕拿个文字的谥号…不过份吧?」
「不过分!!所有的美谥加起来也不足以彰显陛下的政绩!臣以为,陛下当创字为谥!创字为庙!并单设一庙,为千古君王之风范…」
刘长再次大笑,很快,他就有些恼怒的看向了墙壁上的晁错。
「朕每次想要办成大事,却总是有人来阻挠!」
张不疑板着脸,「陛下勿要动怒…晁错毕竟是您的舍人,请看在他过往的功劳上,留他一个全尸吧!」
晁错脸色一黑,骂道:「张不疑!我向来敬重你…你怎可谋害我?!」
「闭嘴!!」
刘长大声呵斥,随即起身,愤怒的走到了他的跟前,「平日里你对群臣动手,朕也不曾理会…可你插手学术争锋做什么?这对治理天下有什么好处?我让你当三公,是为了让你捞政绩?我是让你治理好天下!为百姓讨回公道!!我问你,胡毋生辱骂太子,是会让百姓吃不饱还是会让百姓穿不暖?!如今寒冬,你个御史大夫不去管百姓的死活,干涉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晁错耷拉着脑袋,「臣知错。」
「你若是办好了,将那些人抓回来也就罢了,我顶多骂你几句可你居然还让人伤了我的十四位甲士!!那可是大汉甲士!!出生入死的壮士,岂能遭受这样的羞辱?!」
晁错这次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就给我待在这里反思!!」
「就在这里给我想,御史大夫到底是干什么的!!」
刘长越说越生气,「你要是想不明白,朕就砍你的头,将你的头做成标本,就挂在这里!」
说完,他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这里,张不疑急忙跟在他的身后,脸上满是藏不住的笑意。
「来人啊!取我重甲长矛!!」
刘长大声叫道,正在门外等候着的吕禄大惊,急忙上前拦住他。
「陛下这是准备做什么?」
「我去看看那个老头究竟有多能打!」
吕禄大惊失色,「陛下!!不可啊!!他也是为了保护公子,是晁错不对,陛下若是伤了他,这怕是…」
「我就给他来一拳…不伤他。」
吕禄死死抓住刘长的手,「陛下可以稍作惩戒,可千万不要亲自前往!!!」
刘长想了片刻,叫道:「那就让夏侯婴去!!」
「不可啊!!陛下!!还跟您自己去有什么区别?!夏侯将军出手极重…那可是曾经手刃英布的猛将啊…」
「去让王恬启带着受伤的那十四个甲士,去将他们一伙人全部抓过来!!!刘赐那竖子也给我抓了!!」
吕禄想了想,想起王恬启那笑呵呵的人畜无害的脸,这才松开了手,「这个可以。」
「陛下啊您方才还在责罚晁错,说他不敢插手,可为什么又要派人去抓公羊学派之人呢?」
「若是晁错不对,我自然会出手…但是敢伤我大汉甲士,无论是什么身份,出于什么目的,朕都绝不饶恕!!」
......
公羊寿精神恍惚的走在道路上,弟子们跟在他的身后,众人正在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公羊寿现在双腿都有些发抖,就在刚才,他的弟子胡毋生越说越激动,跟太子贴在一起,怒目相视,差点就朝太子脸上吐口水了。
董仲舒和公孙弘则是跟其他那些年轻的黄老对上了,双方吵得不可开交,前来辩论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整个府邸内外都被包围,公羊寿都有些绝望…好在,太子刘安跟他的阿父大父是不同的,虽然吵的很凶,可到了最后,他还是很客气的送几位离开,并且对着胡毋生行礼,认为他是有真才实学的大家…胡毋生也急忙回礼,剑拔弩张的局面也就缓和了下来。
可走在回家的路上,公羊寿还是满脸的愁苦。
「这下可好了…晁错,太子,这长安里最不能得罪都给得罪了…接下来又是谁?胡毋生啊…我觉得吧,你要不在报纸上再写一篇文章,骂一骂陛下,骂一骂太后什么的…我也就不用遭这罪了…我们直接下去跟本派的圣贤们相见,跟他们畅谈学问,岂不妙哉?」
胡毋生听着老师的阴阳怪气,再次说道:「都是我的过错…请老师见谅,我不会再这样了。」
刘赐却笑着说道:「老师!这次是因祸得福啊!」
「我公羊学派要名声大震了…师兄那文章,直接引发了诸多学派的轰动,从此再也没有人不知道我们公羊学派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迟早都会传开…到时候,天下人都会来学习公羊春秋,我们就会成为显学,到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可以进文庙,我也可以给自己弄个雕塑,让我阿父去拜见…」
「名声大噪,未必就是好事。」
公孙弘轻声说道。
刘赐却瞥了他一眼,骂道:「你还是不要说话了…你这厮古怪的很,每次你说什么就会发生什么…简直就是遭了咒的嘴!」
公孙弘摇着头,「其他的都无碍,我就是担心…祖师这次伤了那么多的甲士,纵然是为了保护师叔,纵然是晁错之不对,可伤了甲士,这就是重罪…陛下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就怕他会亲自来找老师...」
公羊寿吓得一个哆嗦,脸色顿时煞白。
「应该不…不…不会吧。」
刘赐却叫道:「老师您怕什么…你有那手剑法,说不定还能跟我阿父过过招,我阿父就是力气大,没什么武艺的!」
「放屁…当初你还不曾出生的时候,我曾参与了一次庆典…我亲眼看到陛下举起大鼎,健步如飞…这非人力所能敌…过去的霸王也不过如此…这根本就不是可以击败的…何况,我还敢对他还手不成??」
公羊寿更加害怕了。
公孙弘安慰道:「老师不必担心陛下也未必会亲自前来,或许只是派遣廷尉的大臣来捉拿…」
「夏侯婴来了我也受不了啊那是能驾车从敌营里取下敌将首级的猛将…」
「要不我现在就去请罪???」
「怕是来不及了…」
公孙弘低声说着,公羊寿一愣,看向前方,就看到一群人站在了他的面前,这些人已经列阵,正是不久前被自己所伤的甲士,其中四个人手持强弩,已经对准了他们…公羊寿深吸了一口气,而在他们的最前方,则是站着两位官员,其中一人乃是王恬启,而另外一位则是廷尉府的宣莫如。
公羊寿看着那闪烁着寒光的强弩,哆嗦着说道:「各位…可要小心啊…是我得罪了各位…可莫要伤到其余人啊…我年过花甲…」
王恬启笑了起来,他挥了挥手,让甲士们放下了强弩,然后快步走到了公羊寿的面前。
「你就是公羊寿?」
「我就是…我认罪,我知错…」
「陛下有令,不许你认罪…拔剑吧。
「啊??」
「不拔剑他们就会射杀你...」
公羊寿猛地拔剑,而王恬启猛地一个手掌打在了公羊寿的喉咙处,动作之迅速,让人看着都眼花,公羊寿的
剑刚拔出来,就遭此重击,他直接被打倒在地,捂着自己的脖子,一时间甚至无法呼吸,痛苦的张大了嘴巴。
王恬启这才看向了自己身后的甲士们,「看到了吗?若是想要生擒这样的游侠,那就不要在狭窄的地形作战,要贴身去打,直攻要害…这些人的剑法不实用…放在战场上,往往是第一个死的…都看清楚了吗?」
胡毋生等人急忙围在公羊寿的身边,看着倒地的公羊寿,勃然大怒,公孙弘生气的质问道:「您怎么可以对年过花甲的老人动手呢?」
「我已年近古稀…大了他七八岁。」
王恬启直接说的公孙弘哑口无言。
刘赐大怒,猛地扑过来,却被王恬启一个闪身,直接让他摔在了地上,王恬启不急不慢的将刘赐抱起来,迅速将他双手双脚绑住,将他变成了虫子,然后丢给了一旁的甲士。
「将这些人都给绑了,带去皇宫!」
甲士们手持长矛,押着他们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公羊寿揉着自己的脖颈,眼光时不时看向了王恬启。
果然啊,再厉害的游侠,遇到这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都是白给。
刘赐听到要去皇宫,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他只是惊疑不定的看着王恬启,这老头他在皇宫里经常见,每次都是笑呵呵的,满脸堆笑,人畜无害…没想到出手这么重…这么能打啊…阿父不是还说此人总是被妻所殴打吗??你这么能打,那你的妻是不是霸王复生啊??
当这一行人被押到皇宫里的时候,刘长早已等候着他们。
刘长的脸色看起来极差。
刘赐在这里都完全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缩着脖子,让阿父尽量看不到自己。
「陛下!!!」
众人纷纷拜在刘长的面前,像初次见到皇帝的公孙弘,董仲舒,都是恭敬的低下了头,董仲舒偷偷看了一眼陛下,公孙弘是完全不敢抬头的。
王恬启笑呵呵的走到了刘长的身边,笑着说道:「陛下…公羊寿等人都被抓了回来…」
刘长不悦的说道:「王公啊…我记得当初阿父还在的时候,您是一个很严肃的人,怎么如今变得如此和气啊?这人身上连个伤都没有?」
胡毋生急忙上前说道:「陛下!这都是我的过错!!若是您要怪罪,请责罚我一个人,我的老师年纪大了…」
刘长冷笑着,盯着公羊寿,「就是你打伤了我的甲士是吧?」
公羊寿张开嘴,只是发出含糊不清的语调。
刘长勃然大怒,「打伤了我的人,还敢在这里装疯卖傻?」
王恬启急忙说道:「陛下…我去抓他的时候,他拘捕,因此臣无奈动手,他伤了喉咙…几天内怕是都无法开口了。」
刘长一愣,随后恍然大悟。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就罢了。」
刘长又指着刘赐说道:「将这竖子带下去鞭二十!」
王恬启急忙挡在刘长的面前,「陛下!公子赐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老师…这是孝顺的行为,不该因此而受到惩罚…陛下向来爱兵如子,今日为了甲士更是要惩罚自己的儿子…臣实在是…」
王恬启看向了那些甲士们,甲士们似乎也反应了过来,急忙行礼说道:「请陛下宽恕公子赐!!!」
刘长大怒,一把推开了王恬启,「放屁!朕可不搞收买人心那一套!这竖子抵抗甲士!攻击甲士!天下的甲士,那都是朕的!除了朕,谁敢抵抗他们,谁敢袭击他们,朕就得揍他!哪怕是我的儿子也不例外!谁再敢求情,就给我拉下去一并揍!」
顿时就有郎中上前,拉着刘赐就往外走,刘赐大叫了起来,却于事无补。
王恬启看的目瞪口呆,甲士们面面相觑,可不知为何,在那一刻,甲士们只觉得自己那受伤的手都不疼了,充满了力量。
「拜谢陛下!!!」
甲士们行礼,刘长却骂道:「起来!!这是按着律法办事!不是为你们出气!!!」
「唯!!!」
甲士们整齐的起身。
董仲舒看着皇帝,眼里几乎闪烁起了星星。
家父汉高祖 第613章 什么叫董子啊?
「胡毋生…一天之内,名声大噪…整个长安的人都在议论你…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写文来辱骂朕的儿子?」
胡毋生不只是个大家,他在皇宫里还有职务。
他先前接替了袁盎的位置,负责给皇帝整理各地的奏章,不过因为官吏极多,他是五天一轮换,故而不是经常在皇宫里,但是,他对皇帝还是很熟悉的,两人常常见面,因此,胡毋生也没有惧怕陛下的威胁,胡毋生之所以敢写这样的文章,一来是他性格如此,看不惯就要去说出来,二来就是他熟悉陛下,知道陛下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生气。
实际上,陛下一直都不喜欢一家独大,他很喜欢百家争鸣,不然也不会想着办法去资助墨家,堪舆家这些即将没落的小学派。
胡毋生并没有装出刚正不阿的样子,他如实说道:「臣知道太子殿下并非滥杀之人,也并非是不能容忍他人批判的,而陛下这些年里又全力扶持小学派,意图重复百家争鸣之局面…臣是知道自己不会受到什么惩罚,方才去办的…只是没有想到,晁御史居然会干涉这件事…臣并非是胆大包天,只是因为国内有贤明的君王,故而敢实话实说....」
刘长笑了起来,面对刘长,你若是搞一些虚头八脑的东西,在这里装出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来,反而会引起他的不悦,可若是能实话实说,他就会很高兴。
尤其是胡毋生这句话,其实也是在变相的奉承刘长。
就是因为陛下宽容大量,自己才敢说实话。「你倒是会说话…不过,当今天下学问极多,各派争斗不休,这种争斗已经开始影响到朝中大臣了…你既然反对太子的主张,那你自己有什么好的办法呢?总不会你只知道批判各家之学说,自己却没有什么主张吧?」
胡毋生认真的说道:「百家争鸣,各派都会在不断的争斗里获得经验,逐渐成长,积累更多的知识,从而使得百家都得到发展…大一统已是定型,任何一个不支持大一统的学问都会被摒弃,学派会自己发展出符合时代的东西,不需要他人来强行整合或者是吸纳…」
这个就是典型的学术家思想了,刘长也没有急着否定。
「你的意思是等待着各学派自己发展出符合当今的思想,让他们自己改进自己对吧?」
「那朕要等多久?一百年?还是两百年?」
「非短时所能取得成就,却是长久之计也。」
刘长笑了笑,看向了公孙弘。
公孙弘和刘长倒是第一次见面,刘长打量着面前这个年纪与自己差不多的粗糙汉子,不由得点了点头,「朕早就听说过你,你跟太子的辩论,我也知道了…你这样的人待在府邸里钻研学问实在是太浪费了…我记得你在县衙有自己的职位,你还是得要好好办事,学问的事情不必太较真。」
「唯!!」
「臣定然如此…只是臣后学,若是没有足够的学问,便无法为陛下所效力,要办事的人,就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办事,怎么去办事,办事之后要谋求什么样的结果…这些道理都没有想清楚就急着去操办,臣以为一定是会失败的…臣在学习的时候,并没有耽误县衙的差事....」
刘长笑了起来,「那就好…你跟他们可不同,这些人都是想当荀子,孟子那样的人…你是要当文终侯,曲逆文献侯那样的人的!」刘长将他跟萧何陈平来比较,这已经是非常高的评价了,公孙弘混身一颤,再次行礼说道:「臣身份卑微,尚不曾有爵位…不敢当陛下...」
「对大丈夫来说,爵位算什么呢?若是没有,立功去拿就好了!」
「唯!!」
刘长最后方才看向了董仲舒,面对这位「大人物」,刘长的眼神有些好奇,无论后人对他的评价如何
,都掩盖不了此人的才学,这是在历史上当子的人物,后人称为董子,就跟淮南子是一个等级的,甚至从结果来说,这位董子是击败了淮南子,让儒家走到了举世无双的地位上。
后人评价他时,说他成就了儒家,也说他毁灭了儒家。
跟一直找不到自己内核的刘安不同,董仲舒很早就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方向和思想主张,在二十岁出头的时候,他就已经名扬天下,到了三十岁,他的弟子就已经超过了那些大家,其中有给诸侯王当相的,有当官的,有去打仗的,从天文地理,到治政学问,他什么都能教,真的有点孔夫子的味道,而到了四十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将自己的主张推广到全天下,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董子。
孔子的核是仁,韩非子的核是法势术合一老子的核是无为…董仲舒的核就厉害了…春秋大一统!
这些人的思想深刻的影响了后来的华夏,华夏文化里的仁义,受规矩,敬重自然,都是出自诸多大家的内核,而华夏一直拼死拼活所追求的大一统,则是来自这位董子的内核。
始皇帝是第一个打造了大一统的,可那时依旧有人想着旧贵族的荣光,例如某位霸王。
可当董子的内核确定之后,天下人就没有再推崇割据和分封的,偏安一方被认为是耻辱,大一统被视为是王道,无数贤臣良相耗尽一生去为大一统的理念而奋斗。
这是一个功过相当的人物,客观来说,功可能还要比过更大一些。
刘长打量了他许久,方才说道:「就这么点年纪,居然就能跟众人辩论学问,除了我,莫不是还有一个生而知之者?」
董仲舒抬起头来,眼神略微呆滞,表情看起来有些憨厚。
「除却陛下,天下何来生而知之者?陛下乃是圣人,生来就怀着天命,所谓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义也,春秋最重元,所谓元者,大始也,唯圣人能属万物于一而系之元也!可见,陛下就是那位圣人,身怀天命,生来就是要将万物为一元!!!」
刘长张大了嘴巴,呆愣了许久。
他当皇帝这么多年,有人夸过他是明君,有人夸他是尧舜,还有人说他千古一帝。
可还从来没有人说他是个圣人的。
一直没有离开的张不疑在此刻也是愣住了。
刘长缓了许久,方才将张不疑叫到了自己的身边,低声问道:「他说什么园?」
张不疑低声解释道:「陛下,他说大一统是天下最大的道理,天下在经历一种变化,一个新的开始,所以天下会出一个新的圣人来开辟这个新的开始…新的圣人可以将所有的东西都统一起来…」
刘长顿时明白了,然后看了董仲舒一眼,「这般年纪,从哪里学来了这么多的奉承之词?」
「并非是奉承!陛下实在是圣人!!」
「我自幼就听闻陛下的故事,我知道陛下生而能言,三岁就已经知晓道理,四岁就可以因为孝心而制作复杂的机械,五岁就已经能因为仁义而解救彭越,六岁就能为了自己的老师而杀人,七岁时就开始学习各个学派的大道理,八岁因为蛮夷的羞辱而愤然开战,九岁就开始承担国家之事,十岁辅佐自己的兄长,十一岁能出使南国,十二岁能与朝臣旗鼓相当,十三岁能稳定朝内外,十四岁就制服叛贼,十五岁已经成家立业,十六岁治理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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