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金手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圣者晨雷
不待丁宫艾想明白,那船上又是一声轰响,第二个陶罐发了过来,接着是第三、第四个,等到第五个时,这由固定在船首处的小型抛石机抛出的陶罐总算砸中了目标。丁宫艾眼睁眼看着那艘被砸中的海贼船上腾起一团白灰,紧接着火蛇狂舞,浓烟也升了起来。
那些海贼一面要闭着眼躲石灰,另一面要浇水灭火,忙成一团糟。丁宫艾情知无可挽回了,也不顾它,只是对着自己这艘船上的海贼大叫:“快划,快划,快走!”
别人是越急越口吃,他倒是越急说得越利索,被他催促着,这艘海贼船终于完成转向升帆加速,因值着顺风,船上又空荡荡的没有什么载重,故此船速极快,瞬间便远扬而去。
站在船尾,丁宫艾面色苍白地看着大船一头扎在后面那艘海贼船上,锋利的撞角几乎将那艘被抛下的海贼船粉碎,不待海贼们抹去眼前的石灰粉末,弓弦声大作,十余枝箭居高临下射了出来,将另一艘船上的海贼纷纷钉死。
海贼们甚至连象样的逃遁都没来得及,便在倾刻间成了尸体。
“快,快划!”
若不是那艘大船与海贼船纠缠在一起,丁宫艾可以肯定,他用不了多久便会追上来。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乞求上天来得风力更大些,让他好在对方摆脱之前脱离对方的视线。幸好这是大海,对方无法循迹追踪,否则以那艘船的速度,丁宫艾毫不怀疑,自己就是先出出两三个时辰,对方也能追得上来。
他的乞求似乎灵验了,一阵疾风呼啸而来,夹杂着零星的雨点。丁宫艾大喜,虽说看天色可能会有风暴,可是他在风暴中未必送命,若是被那大船追上,却是必定会丢了性命。
这种喜悦,甚至令他忘了还扔在老巢里的财物,这是数年来他积攒下的财货,原本是备着今后回到倭国大用的。
“致远号”上的水手毕竟是新近操纵这等型号的海船,驶驭之时还不能做到得心应手,进退尚不自如,故此会与海贼船纠缠在一起,好半晌才摆脱开来。见另一艘海贼船已是逃之夭夭,水军都是顿足捶胸:这等轻易的厮杀,无须冒着性命之险,那些逃走的海贼,可不是会走路的铜钱么!
“那些屋子就是海贼巢穴,他们逃得匆忙,打劫来的财货定然还在。我家主人说了,凡有缴获,一半归诸位,一半归上回死伤的弟兄。”此时正是收揽人心之时,赵子曰不失时机地道:“我家主人最是豪爽仁义的,诸位若是不愿在军中呆了,我家主人愿重金相迎!”
听得他当着自家面挖起沿海制置使的墙脚来,林夕唯有苦笑,如今大宋滥发交钞,禁军日子也是难过,象他们沿海制置使,若不自家寻些路子,就连家中衣食也难以周全。那些水军士卒听了赵子曰的话都是大声应诺,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去了军籍,悬岛上的生意众人都见着,若能真的投到江南制造局去,比如今当个穷军汉可要强上数十倍!
船靠岸之后,在邓肯指引下,众人于那些高脚木屋中大肆抽索,倒也寻出不少财物,仅是金银铜钱,便值六千余贯,再加上些绸缎绢帛与珠宝首饰,足共约值万贯。计算出数目后,船上水军更是欢声雷动,赵子曰方才应承过其中一半归他们的,他们八十人分五千贯,每人能得六十贯以上,这可是实打实的金银铜钱,而不是不值钱的交子!
“这些海贼也是穷的,不过万贯……”赵子曰却在心里嘀咕了句,然后看着邓肯:“他们还有巢穴么?”
“丁宫艾出手大方,这几年他做得谨慎,因此没落下多少钱财。”邓肯结结巴巴地说道。
“那便烧了,免得此处又成了海贼巢穴!”赵子曰下令道。
清剿完丁宫艾一伙,虽然首恶再次逃走,不过众人满载而归,也不觉得失望。回到被赵子曰称为“淡水”的地方,众人歇息了两日,在淡水河北岸也建起了三座高脚木屋,留下十余人看守后启程回悬山。
回程逆风,没有来时那般迅速,花了足足十一日,才到了悬岛。当灯塔上了望的李邺见着这船时,高兴得几乎要从灯塔上跳下来。他飞奔而下,跑进寨子中间的屋子,这本是赵子曰的住处,如今赵与莒正呆在其中。
当李邺进来时,赵与莒仍如他常见的那般,撑着下巴靠着书桌,仿佛是在想什么心事。在旁边,杨妙真嘟着嘴,一双妙目瞄来瞄去,见着李邺进来,立刻一亮:“可是有什么事情?”
李邺不喜欢这个女子,虽然在杨妙真手下吃过两回亏后,他对杨妙真的身手极是钦佩,但总觉得她跟在赵与莒身边,性子过于毛躁,与赵与莒的沉稳冷静格格不入。
他没有理睬杨妙真,而是向赵一莒施礼道:“大郎,致远号回来了!”
赵与莒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头痛之中,那种头痛欲裂的痛苦,近来极为频繁的出现,让他简直怀疑自己是否得了脑瘤。这个时代,可没有后世的医疗手段,若真是脑瘤的话,几乎是无药可治了。
因此,李邺说话时他觉得很恍惚,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李邺说的是什么。由衷的喜悦自心底涌了出来,让他觉得头痛减轻了,他腾地站了起来,快步来到李邺面前:“致远号真的回来了?”
“回来了!我在灯塔上望着,一切如常!”李邺用力点头道。
赵与莒一路小跑地出了门,将李邺与杨妙真都扔在了身后,二人对望了一眼,李邺在心里哼了声,觉得这女子满脸惊诧的神情让他反感,杨妙真却是直脾气,心里想了什么便问了出来:“你家主人一向是不动声色的,和我们山里的老道人一般模样,怎么听得那致远号的消息会如此失态?”
李邺仍未理睬她,转身跟在赵与莒的身后。杨妙真跺了跺脚,愤愤地念叨道:“主仆都是一个德性!”
赵与莒奔了足有五十丈,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不由得哑然一笑,接近青春期了,身体各方面都开始起反应,就连自己的性子,也比以往要冲动些,那些激素对人的影响,果然是大呢。
他收住步子,不一会儿,李邺赶了上来,见着小主人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心中也有些嘀咕。他见着赵与莒激动的次数也是不多,象上次海贼来袭,虽说熟悉赵与莒的义学少年们都能体会到他的愤怒,可那时还没有怎么表露出来,今天致远号归来,赵与莒却激动得近乎失控了。
“大郎为何会如此高兴,虽说赵子曰、李一挝他们平安归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高兴成这般模样……”
李邺此时尚不知致远号平安归来对赵与莒意味着什么,故此才会有这种疑问,多年之后再想起此事,他就不觉得奇怪了。
“致远号”靠岸,前来观看的人不少,除了那些在作坊中抽不开身的外,船场的船匠、码头的肩夫、寨子的护卫,几乎都聚拢了过来。第一个下船的是林夕,他今年也已经三十,虽说不曾娶亲,但比起几年前要沉稳得多了。在他之后是赵子曰,他脸上挂着笑,老远看到自家小主人,悄悄行了礼,做了一个万事顺利的手式。
这个手式让赵与莒心中最后的担心也放了下来,一丝浅笑浮现在他唇际,虽然时间很短,恰好被赶上来的杨妙真看到了。杨妙真极是好奇,在她心中,这位高深莫测、自称能为她兄长数万部下安排生路的少年,一向不会笑的。
回到屋中之后,赵子曰将流求岛上事情一一禀过,然后对赵与莒道:“我瞧那淡水河边的土地,都是极肥沃的,若能开垦出来,不知可以养活多少人。那地方又有河有港,正适合大郎所需,如今我们有了新船,往来不过半月功夫,也算是便利。”
他说到这里就停住了,这些年跟着赵与莒,早让他明白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比起有时倚老卖老而多嘴的赵喜,更要合赵与莒心意。
“那里气候也是很好的,几乎没有冬天,种上水稻一年两熟轻而易举,濒海可以捕鱼,除了最初一年外,此后的食物都不须自外运入。”赵与莒自己补充道。
他说这话时,看的是杨妙真,杨妙真先是发愣,然后终于明白,瞪大了一双妙目:“你、你、你是说……”
“我要将你兄长的部曲尽数运到那去,那里叫淡水,他们日后在那里生息。”赵与莒抿了一下嘴:“四娘子,明日就请你与你舅父北上,联络你兄长旧部,我想办法将他们接下船,先送来悬岛,再从此处转送淡水。”
“你方才那般高兴,竟然是为了我?”
让赵与莒想不明白的是,杨妙真此时完全没把他的计划听进去,脱口问出的竟是这样一句话。赵与莒、赵子曰与李邺都是呆了,当赵与莒回过神来时,赵子曰偏过脸去装作什么也没听到,李邺却觉得嗓子痒痒的想要咳嗽。
“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你兄长数万部曲。”赵与莒平静地说道。
女孩的心思是最怪异的,赵与莒越是否认,杨妙真却越觉得他是为了自己。如果不是为了她,那数千人与赵与莒又无亲无故,他何必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救援,还专门寻了个大岛安置他们!
她心中极为感动,以往她只是觉得,象她兄长那样勇武过人慷慨豪迈才是英雄人物,所以见着李全就有些钦佩,现在想来,跟眼前这少年比起,她兄长和李全都只能算是一勇之夫了。
“金国水军……”赵子曰有些担忧:“大宋水军那里也不好过……”
“大宋水军无防,沿海制置使上下,我都让九哥去打点了。”赵与莒笑了笑:“若是顺利,到时他们随我们北上,接着人后护送南下。有他们在,金国水军那两三只破船,想必是不敢跟来的!”
大宋金手指 第五十六章 艾杀蓬蒿来此土
第五十六章 艾杀蓬蒿来此土
阿茅将自己挂在树梢上,借着枝叶的掩护,远远地观察着那群人。
虽说明白他们无恶意,也觉得他们有些傻,可阿茅还是很谨慎,这些人手中的刀剑斧头都是极锋利的,阿茅亲眼见着他们用两个人拉着的铁器,将一人也抱不过来的大树伐倒(注2)。虽说自家部落也有铁器,可做得象这些人一般精巧的却少。
那艘大船将那群人中的大部分都载走了,只留下了十余个,可是这十余个人都有锋利的武器,每日值守森严,阿茅便是有心去偷他们一样工具来,也寻不着机会。更何况土人淳朴,根本没有偷窃的概念,让阿茅时时关注这些人的原因,无非是好奇罢了。
这日大船又驶了回来,载来了数十个人,他们先是在河湾水缓处寻了个地方,开始往水中打桩。阿茅并不知道他们是在建码头,只是为着这些被族长称为“宋人”的外来者手中的各式各样的工具着迷。
若是自家部落有这些工具,那该有多好。
不过阿茅也知道,这些工具不是那些绸缎、瓷器,仅用鹿皮鹿角,是无法换来的。
胡义辰用手按了按钉好的木板,觉得还不错,便大声道:“诸位再加把劲,在日落前便将码头建起来,致远号能泊住下货,咱们今晚便大酒大肉管吃个够!”
“胡管事不用多说,咱们自会效死力,都是自己人。”来的都是江南制造局的工匠,受了江南制造局重金的,因此很是上心。
一个简易码头,又有几十号人一齐上阵,因此进度比胡义辰想得还要快,在刻钟时间下午三时,这码头便建成了。“致远号”靠上码头,又是几十号人下来,众人也不歇息,直接从船上下货。
“致远号”此次来是满载了货物的,既有用于食用的米面咸肉,也有一些锯好了的木板,还有各种工具。所有人都下了船之后,便开始用斧、锯开路,按照方有财留下的标记,在第一次留守人暂居的林间辟出块空地,又在空地周围树起了木栅栏。
这工程完成一半,夜幕便垂了下来。阿茅见着这些人,还有前期留下的人,都纷纷上船,他乘着夜色大着胆子过河,来到这些宋人的营地边,不过他才接近,宋人又纷纷从船上下来。
“这饭后汤水可真难喝,也不知为何,那位秋郎中非得逼着咱们喝下。”一个工匠抱怨道:“还要眼睁睁瞅着咱们咽下,不咽便要扣工钱,哪有这般道理!”
“你就不知吧,这地方蚊虫肆虐,秋郎中说了,这些蚊虫都是极毒的,喝了他配的汤药,便可解毒。”另一人是先前留守的,拍着工匠的肩膀道:“咱们远渡重洋来赚这苦力钱,若是毒死在此,岂不怨哉!”
“不过是拿黄花蒿汁兑生水,这也算是汤药?”那工匠仍然抱怨道:“俺险些把晚饭都吐了出来!”
“休再聒噪,若是不想吃也简单,明日跟着船回悬岛!”方有财自己当初是个爱说怪话的,知道这些怪话最易挫伤士气,瞪了那人一眼:“局里给这么高的工钱,可是请你来此唠叨的么?”
这些人不知道,方有财却是明白的,所谓秋郎中的药汤,实际上是赵与莒弄出来的。在他们之中就有郁樟山庄义学里出来的孩童,若是他们回庄子告上一状,自己这个负责的管事就有难了。
那工匠被他一喝,果然闭上嘴,和什么过意不去,也不能和钱过意不去。他眼睛转来转去,恰好看到阿茅缩在一棵树后,“咦”了一声道:“那有一个土人!”
“休去理会他们,咱们有百十号人在此,还怕一个土人?”方有财一边说,自己一边往人群中躲了躲。
阿茅见这些宋人虽然看到自己却仍然不理会,胆子又大了些,跟着众人来到那辟出的地方。这其实是处缓坡,背靠着座山,山不高,上面林深树密。宋人在中间点燃了篝火,借着火光,又开始工作起来。此时阿茅才注意到,下来的宋人并非全部,大约是上去的四分之一。
伐木,锯板,宋人不停顿地干着这样的事情,阿茅在外头看了好半日,仍然津津有味。那个好唠叨的工匠见他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心中忽的起了个念头,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将伐倒的一根圆木扛走,阿茅先是有些慌张,身外逃了几步,见那工匠只是大笑起来,仿佛是在嘲笑他胆小,阿茅愤怒地转了回来,将那根倒下的圆木扛起,放在了一堆木头中间。
他的个头虽说比宋人矮,力气却一点也不小。
对于多了这样一个劳力,宋人最初没有注意,只有那个偷懒的工匠一个人偷着乐儿,但很快宋人们就发现了这一点。方有财过去踢了那工匠一脚,想要把阿茅赶走,但看他那模样又不大敢靠近,最后也装着没见到,任他跟着搬木头。
“夜十一点,方管事,夜宵送来了,让大伙歇歇再做。”
阿茅正做得起劲的时候,听得有人喊道,接着扑鼻的浓香传来,那些正在干活的宋人都停了手,彼此间说笑着聚到了一起。阿茅扔了自己扛着的木头,刚想躲开,却听到看起来是头目的人对那个工匠说了句话。
那工匠与阿茅处了会儿,胆子是极大的,向阿茅又招了招手,然后,阿茅看到那工匠拿了个陶盆子,将之递了过来。阿茅不解地接过,看到宋人纷纷接过陶盆,然后掀开盖,那扑鼻的浓香再度传来。
“吃饭!”那工匠对阿茅说道。
“吃饭!”阿茅立刻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他学着那工匠的腔调说了一句,然后用手去抓陶盆里的食物。
周围又是一片笑声,阿茅抬起头,发现宋人都是用两根细竹片夹着陶盆里的食物吃,他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脸禁不住红了。
他用手抓食物近二十年,这是第一次觉得这种方式不对。
“这土人还只是个半大的小子呢。”那工匠见他这模样,笑着对方有财说道:“倒是个有力气的,方管事,不如就留他在咱们这吧。”
“由着他自家,反正不过是多个人吃嚼。”方有财挠了挠头,赵与莒再三交待,他们要注意与土人的关系,他们初来乍到,人数又不多,如果与土人关系弄僵了,三天两头来捣乱,那什么都建不成。
阿茅并不知道这两个宋人在谈论自己,他在吃着有生以来最好的食物,那滋味让他几乎将自己的舌头都咽了下去。
吃完之后,阿茅悄悄过河,回到了公廨,半个晚上的辛苦,让他觉得很累,故此躺下便睡着了。在他的梦里,他穿着如同宋人一般的衣服,拿着他们的工具,象他们一般用两根竹条夹着食物。
“吃饭!”在梦里,他反反复复说着这两个字。
第二日起来时,他迫不及待地跑到了河边,向着对岸望过去,对岸的篝火还燃着,工地上也有人在继续劳作。昨夜他去睡时,那里还只是打下了十余根木桩,今天再看,已经出现了一条木栅栏。阿茅迟疑着自己是否该继续过去,恰好那个工匠又从船上下来,见着他哈哈笑了笑,向他招了招手。阿茅立刻跳了起来,将自己藏在岸边的独木舟划出。
“这土人倒是食髓知味了。”方有财摇了摇头,忽然灵机一动,他们在此虽说是昼夜不停地赶工,可人手上的短缺还是制约了进程,这些土人虽说干不了精细活儿,但总能做些苦力。
只不过,他虽有此心,却无法与土人勾通,眼前这个土人半大小子虽是跑了过来,却不会说汉话。
方有财只能打消掉这个念头。
他们避出的这块地方,大约有十亩见方,他们昨夜已经砍下了所有树木,今日又放了一把火烧去杂草灌木。然后便开始建房子。建房子所用的梁架木柱,都是自船上运来的,早就算好了大小,凿好了榫眼,只需拼接即可,因此进度也是极快(注3)。只是一日功夫,便搭起了一座大棚屋、六座高脚楼的框架。他们建的高脚楼自然不象土人那般简陋,剩余的就是把木板钉上即可。
大棚屋是最先钉好的,众人甚至给它铺上了半边瓦,这也是随船运来的。在木棚屋已经能够暂避风雨之后,“致远号”上装着的货物被全部运了下来,送进了大棚屋中,然后,致远号便再度扬帆出海,向着悬岛北返。
对于大船的离开,阿茅几乎没有发觉,他已经喜欢上了在这群宋人之间干活,虽说比起在部落里要累些,但他们的食物是极好的,他们的工具也极便利。他现在有个想法,自家部落里辛苦不休,也只是弄得些许食物,和宋人的食物相比,味道上天差地别,倒不如将部落里的人都喊来,帮助这些宋人干活,换取他们的衣食。
只是想到族长威严,阿茅又不太敢提起此事。
他每日都是上午、夜里溜来相助,下午则在部落中干活,故此部落里虽是对他总爱往宋人当中凑有些不满,却没有人怀疑什么。
南方雨水总是多的,为了避免淋雨,留下的六十余人都停下了其余工作,全力开始给木屋加顶。这里多的是木头,故此木屋顶部先是钉了一层木板之后,再在木板上铺上厚厚的茅草。他们才建成六间屋子,便来了一场暴雨,连着数日,众人都只能呆在大棚屋中,将原先伐下的木头锯成木板。
这几日阿茅没有过河,他缩在公廨中有些坐卧不安,时不时地就会向外张望,看看雨水是否停了下来。当云终于散去,他立刻冲到河边,划着独木舟来到宋人的营地。
他跟着宋人学,知道那个营地被称为“淡水”。当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出现在营地外时,宋人已经开始干活了,有些人在收拾那几间建好了的木屋,大多数人则在挖掘沟渠,将积在营地之中的水排出去。
这是赵与莒没有预先想到的地方,方有财经过这一次倒是学了乖,若建的不是高脚木屋,他们只怕要被自山坡上流下的水泡上几天。
因为众人皆忙碌的缘故,暂时没有人招呼他,阿茅在旁边晃了好一会儿,正准备寻他最熟的那工匠要活儿干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喝声:“阿茅!”
阿茅回过头去,却是族长领着族中青壮,全副武装地跟在他身后。
若是以宋人装备而言,这些土人手中的标枪,未免过于寒酸了,但阿茅却吓了一大跳,这是在他们与邻近部落械斗时才会出现的阵仗,莫非族长眼红宋人的财物,想要和宋人开战?
阿茅不敢想象,这些有着极精巧工具又乘着巨船来的宋人,还会拿出什么武器来。
“族长,别,别!”他向族长大叫,快步跑了过去。族长一脸狐疑地瞪着他,等他跑到面前,才问道:“宋人是不是向你施了什么妖术,将你迷得这几日都坐立不安?”
“不是,不是……”阿茅这才明白,族长是来救自己的,他脸红了红,低下头,用脚在地上蹭了两下:“我来帮他们,他们给我吃的。”
“帮他们?”族长隔着栅栏看着里面,因为他们全副武装跑来的缘故,寨子里也开始戒备了,大多数工匠都拿着机弩、刀剑,聚拢在门口,还有几个人手中甚至推出一台小型床弩来。
“没事,没事!”阿茅向着宋人挥手,然后又对族长说道:“回去,我们回去。”
见这些杀气腾腾的土人又退了回去,方有财松了口气,埋怨那个惹来阿茅的工匠道:“偏你多事,瞧着,险些惹了麻烦!”
那工匠梗了下脖子要反驳,但想起那响当当的铜钱,又换了笑脸:“方管事说笑了,那几日可是你吩咐,给那个土人小子吃喝,才将他引来的。”
“去去,赶紧干活!”方有财也不着恼,笑眯眯地训斥道。能免了一番事端,让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天又晴了,心情自然就好。
看了那群土人离开处一眼,他心中暗暗思忖:“那土人小子不会再来了吧——可惜了一个不要钱的劳力!”
然而,刻钟一个钟点(半时辰)之后,阿茅气喘吁吁地又跑了过来,他鼓足勇气来到方有财面前,伸手比划着道:“干活,干活!”
这也是他学到的宋人话语之一,“淡水”、“吃饭”、“干活”,这是阿茅目前掌握的全部宋人话语。方有财见他去而复返,想来他应是说服了其余土人,因此也不以为意,挥手把那个好事的工匠叫来:“老陈,这小子还是你的!”
阿茅跺了跺脚,对着寨子外边又喊了几句,只不过他的土语谁也听不懂,不一会儿,另外四个土人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神情拘谨,阿茅跑去拉住他们,他们才走了过来。阿土指了指自己和同伴,对着方有财说了声“干活”,又指了指方有财说了声“吃饭”,方有财明白过来,先是一愣,然后接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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