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崇本来听得结识数百年,暗道一声:“可要糟糕,我才十几岁,如何能够有这般大的姐姐?”却没想到邀月一句转劫重修,就遮掩了过去。
水冰月也是一个极出色的美人儿,比邀月还要高上几寸,一身素纨冰丝,轻盈若无,赤了双足,露了半边玉臂,体态风流。
这般打扮,人间的妇人,绝不敢做,就算在私室里,也除了自家夫君,再不敢给第二人看。
水冰月却满不在乎,就这般待客,根本不拘俗礼。
王崇谨记自家身份,也不左右看顾,一派老实头的模样,听得邀月夫人和水冰月岛主,要去叙旧,正思忖是该跟上去,还是找个地方呆着,就听得水岛主喝道:“虹儿,带了你小师叔,去别处玩耍,帮他安顿居住,我要和你邀月姑姑,多多亲近,一时半会不得空闲。”
一个十七八岁,背后插着一双短剑的少女,欸了一声,捂着小嘴,似有笑意,走过来轻轻一拉王崇,说道:“小师叔,快跟我来。”
王崇见这少女背后,有一双短剑,虽然未有出鞘,但剑气盈盈,显然非是凡物,就猜到这位“虹儿”,只怕身份颇不凡。
能够有飞剑在手,还是成对的一套,不是水冰月岛主最宠爱的徒儿,也必然有些来历。
要知道,就算峨眉三代弟子,也不是人手一口飞剑,海外的这些修士,就算金丹之境,都未必有飞剑在手,斗法的时候,还要以各种法术来拼命。
王崇讪笑一声,答道:“我修道才没几年,如何敢做人长辈,你还是叫我弟弟吧!”
虹儿吃吃一笑,说道:“如何敢错乱了辈分。”
王崇见她也不是很拒绝,也就笑道:“修道的人,都是各交各的,除非师门有交情,才按班辈序列!若非如此,那些苦修千年的前辈和数百年苦修的前辈,岂不是要差了十多辈,早就错乱了不知多少辈分,也不差我们这一对。我就叫你虹儿姐姐吧,你可以叫我明弟弟!”
王崇说的,乃是天下修士的惯例。
比如阴定休开了峨眉一派,才一千三百年就飞升而去,修道之途,不乏曾指点过他的前辈,待得这位峨眉老祖,修为远远超越,就不好意思以前辈自居,改为了平辈相交。
他的长徒玄机,本来还跟阴定休为好友,后来见阴定休道法玄机,就带了门徒,拜入了峨眉,成为了阴定休的大弟子。
故而王崇才说,道家的辈分,除非是同门,早就乱了,就算是同门,也未必没有乱的。
虹儿咬着嘴唇,她其实也不大想叫“王崇”小师叔,毕竟王崇看起来,比她还要年纪小着几岁。
她犹豫了还没一会儿,王崇已经乖顺的叫了几句虹姐姐,顺带问起了千花岛的风景。
虹儿犹豫了一会儿,就笑孜孜的叫了一声弟弟,给他介绍起来千花岛各岛,两人借此一小节,顿时关系近了七八分。
王崇出身天心观,看着忠厚老实,真底子乃是一个惯会拍马屁的货色,毕竟在魔门,若无这等伎俩,师长略作厌恶,同门再谗言几句,只怕就要被炼成什么阴魂髑髅之类的法器了。
他有意的问了一句:“虹姐姐身配双剑,剑术想是极好了!我虽然也懂剑术,但可惜师长并未赐下一口飞剑,也不知什么年月,才能得一口飞剑在手,出入青冥,恣意畅快。”
王崇做出了艳羡之色,果然让虹儿多了几分得意,一双明眸笑成了月牙一般,叫道:“我们千花岛,也只有五口飞剑,师尊的千月,还有两位师姐各有一口寒光和冰魄,再就是我背后这对红玉双剑了。”
“其实你也不用羡慕,红玉双剑跟我千花岛的剑诀并不契合,我好多剑术都练不成,就是因为这对飞剑,可气人了。”
虹儿一面说着,可气人了,但伸手轻拍背后双剑,却显得爱护非常,显然口不由心。
王崇做出了安慰之色,叫道:“虹儿姐姐天资聪明,只要多下苦功,迟早能够把这对飞剑,修炼的乖乖听话,再不敢不契合。”
虹儿听他说话有趣,扑哧一笑,只觉得这个弟弟,果然好玩的紧,她在千花岛主水冰月的门下,虽然是最小的弟子,但却最得看重,平日里功课甚紧,也没什么玩耍的时候,她作为岛主的亲传弟子,身份地位极尊贵,别人也不敢找她玩耍。
如今多了王崇这么一个小伙伴,她心底开心的很,拉着王崇,就出了月季岛,上了一艘小船。
虹儿还给王崇介绍道:“我们千花岛由一千零七座岛屿组成,好多才入门弟子,不通飞遁之术,就算水遁都不精熟,又要时常出海,故而人人都有一艘代步的法舟。”
“这东西我们千花岛炼制的甚多,不是深海大鱼的尸骨,就是千年古树的枝干,我带你去也领一艘,这几日出门就方便了。”
王崇不甚好意思的说道:“我又非是千花岛人,如何好意思领这个!”
虹儿却拿出了豪气来,叫道:“你姐姐跟我们岛主,亲的宛如姐妹,你就算我们千花岛的自己人了。何况我还是师父最得宠的小徒儿,领一艘法舟算是么?”
“你且跟我来,不要罗唣,姐姐帮你挑一艘最好的。”
王崇却不过意,只能跟了虹儿,去另外一组海棠岛,两人等船靠岸,虹儿就亲手挽了王崇的小手,气昂昂的走上了岛。
几个守护海棠岛的弟子,见到了虹儿,都躬身施礼,叫小师叔。
王崇见虹儿一脸的得意,心底暗暗好笑,虹儿伸手一指,说道:“这是邀月仙子的亲弟弟,来我千花岛做客,我奉师命,给他领一艘法舟,你们且去,我亲自带了这位客人去挑选。”
几个守护海棠岛的弟子,虽然修为不俗,但如何敢跟岛主的小徒儿犟嘴?何况在千花岛,法舟也不是什么师门重器,就都让了开来。
八二、元金舟,九寒砂
虹儿带了王崇上岛,轻车熟路的到了法舟阁!
王崇还真的是小门户出身,没见过这般大派的气象,他在峨眉的时候,限于身份,好多地方都不能去,故而也没算是真正的见过五灵仙府。
毒龙寺乃是初创的门派,铁犁老祖和红叶禅师又都出了问题,只剩下令苏尔独力苦撑师门,自然也谈不到大派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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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世路多风波,谈间起仇敌
水冰月和邀月夫人,正在闲谈,两人许久未见,颇有竟夜秉烛之意。
虹儿去找师父,她倒是不用通秉,就闯入了水冰月所居的千花楼,见到师父,就大叫道:“师父,我得了件宝物,你说该不该收……”
水冰月嗔怒道:“这般没规矩,胡乱就闯进来,没见我跟你邀月姑姑正谈事情?”
虹儿吐了吐小香舌,倒也不是很害怕,仍旧把手里的玉盘托了,她还几分聪明,没说自己和王崇姐姐弟弟的事儿,装成老老实实的模样,说道:“邀月夫人的弟弟,远来是客,我就带他去领了一艘法舟。他觉得过意不去,就送了我一件法宝,我思来想去,还是来问师父一声。您老人家说可以,我就收了,您要说不成,我就退还回去。”
水冰月瞧了一眼玉盘,玉容也不由得微变,急忙问道:“此物真是李秀明所赠?”
虹儿点了点头,想了一想,又复补充道:“他还说,这是跟邀月姑姑一起,杀了个恶徒,得来的宝物。”
邀月夫人见好友脸色大变,就问道:“这东西确实是从东海三枭手中所得,你为何这般模样?这砂子威力寻常,给虹儿玩也不值当什么。”
水冰月伸手虚虚一抓,九寒砂就飞舞起来,绕着这位千花岛主身子,化为点点寒星,甚为灿烂好看。
邀月神色微微一动,叫道:“你怎能不经祭炼,就把这些砂子操纵自如?”
水冰月叹息一声,说道:“这是九寒砂,我师弟九寒道人的护身宝物,我怎能不运使自如。”
这一次,就连邀月都忍不住惊讶,问道:“令师弟的九寒砂?那又怎会在恶枭手中?”
水冰月问道:“你可否把当日情况,说与我知?”
邀月想了想,就把遭遇东海三枭和孤鸿子的事儿说了一遍,只是含糊了王崇救命那一段,免得暴露了这个弟弟的身份。
水冰月柳眉微竖,叫道:“这宝物是我师弟护身至宝,绝不会送给他人,此必然是恶枭害了我师弟,夺了九寒砂。你把令弟叫来,我要问一声,可还有其他遗物。”
邀月见好友如此,微微点头,纵起遁光,不过片刻,就把王崇拎了过来。
王崇还不知发生什么,冲着邀月和水冰月,各自一礼,颇为淡定的问道:“两位姐姐,唤我何事?”
水冰月也不在意,被王崇叫一声姐姐,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当时夺了恶枭的宝物,除了九寒砂,可还有什么东西?”
王崇想了想,答道:“还有一卷九寒经,以及在白枭身上,还夺了一口九寒钩。”
王崇把这两件东西取出来,水冰月脸色大变,良久之后,才恨恨说道:“我师弟必然是被东海三枭害了,若不然这些东西,怎么会在恶枭和白枭的身上。”
王崇倒也乖觉,把九寒经和九寒钩一推,说道:“既然是水岛主一脉的故物,便物归原主了吧。”
水冰月瞧了王崇一眼,说道:“你帮我杀了恶枭和白枭,算是帮我师弟报了仇,我又怎好收回这些东西!”
王崇急忙说道:“我修的功法,跟九寒经和九寒钩不合,留在手里也是暴殄天物,还不如归还岛主,方不至于让这些东西蒙尘。”
水冰月脸色数变,沉吟良久,又瞧了邀月一眼,却见自己的好友,并不在意,也没有开口说话,这才淡淡的说道:“九寒经上的道法,我也尽知,这一卷道经,就不用给我了。九寒钩和九寒砂确实我师门之物,不过既然你是杀了恶枭和白枭所得,我也不能白白拿回……”
水冰月稍稍犹豫了一下,说道:“虹儿,把红玉双剑拿来!”
虹儿不知师父什么意思,乖乖的把红玉双剑从背后解下,递给了水冰月,这位千花岛主把这对双剑一推,递给了王崇,说道:“这对双剑是我偶然所得,还有一卷剑诀,就一并赠与你。”
水冰月素手轻点,一团玄光落入王崇眉心,正是一套玄奥的剑诀。
虹儿当即小嘴就是一扁,这对双剑她珍若性命,哪里想到师父就要送人?
水冰月瞪了这个小徒儿一样,骂道:“没出息!哪里就两口剑都舍不得?”她把九寒钩和九寒砂一推,送到自家徒儿门前,说道:“得此一剑一宝,你修习本门心法,就是事半功倍,许多本门剑法的精妙之术,也能领悟更深,可比红玉双剑强太多,小妮子不知自己多大的运气,还要委屈。”
训斥了徒儿几句,水冰月就对好友说道:“你就在我这里闭关吧。本来还要跟你长谈数日,但出了这么一件事儿,我要去找人面枭和孤鸿子,给师弟去讨个公道。”
邀月眼睛微微一亮,叫道:“我亦同去。被这些货色差点暗算,此仇怎能不报?”
水冰月展颜一笑,说道:“果然是我水冰月的好姐妹。”她扭头对自家徒儿说道:“好生招待你小师叔,赶紧用功,把此一剑一宝祭炼了,回来我要考核功课。”
水冰月和邀月夫人,两人拔空而起,化为遁光,转瞬就走了个无影无踪。
虹儿有些赌气的抓过了九寒钩,催运本门真气灌注,想要先草草祭炼一番,好歹也要能够驾驭。
小丫头才把真气送入九寒钩,眼睛就是一亮,她本来使用红玉双剑,总觉得真气滞涩,跟本门的剑诀并不契合,但飞剑难得,她还是珍爱无比,只是心底颇有遗憾。
此时祭炼九寒钩,只觉得真气和这口钩式飞剑,如鱼得水,如鹰翔空,万般契合,剑诀运使的畅快无比。
这口才入手的九寒钩,居然比她随身十余年的红玉双剑,更为契合千花岛一脉的九寒真气。
虹儿这才回嗔作喜,急忙把九寒钩抓起,佩戴在腰间,又把九寒砂收了,这才对王崇说道:“红玉双剑随我十余年,你可要好生待它!”
王崇还真不是太稀罕这对飞剑,红玉飞剑和九寒钩品质不差往来,却都比不得元阳剑和无形剑。
但终究也是极难得的宝物,王崇还是随手收起,笑呵呵的说道:“倒是有些像交换定情信物!”
这一句脱口而出,他就急忙捂住了嘴,做出了失言之状,其实都是故意。
虹儿却听了一个分明,眼眸圆睁,回头就给了他一个凿栗,叫道:“你要是敢让邀月姑姑,向师父提亲,我就……我就再也不陪你玩了。”
王崇一脸的傻笑,连道不敢。
他其实也不是有什么想法,就是深处魔门,喜欢琢磨人心,知道这时候,说这样一句话,自己在虹儿心中的地位,就会截然不同。
这等事儿,对他有莫大好处,那就不怕多一句嘴。
虹儿本来也没多想,但王崇说了这一句,她心头也微微荡漾,生出了好些念头。
水冰月用红玉双剑和一套剑法,更换九寒钩和九寒砂,是因为实在没得旁的宝物,能够跟九寒钩和九寒砂媲美,并无其他念想。
但王崇多了这一句嘴,虹儿心底也就忍不住想:“红玉双剑随了我十多年,却被师父送了给这小子。又把他身上的九寒钩和九寒砂给了我……莫不是真有跟邀月姑姑结亲的意思?”
虹儿的小脑子里,忽然就满是亲上加亲,一双两好之类的芜杂念头,她瞧王崇的时候,忽然就有些气生。
这小丫头从小就在水冰月跟前学道,没有经历过人家的爱恨情仇,纯洁的宛如从未写过字的宣纸,还不知道,自己其实不是生气,而是另外一种复杂的念头。
王崇只做不知,“憨厚”的笑了一笑,说道:“虹儿姐姐!你新得了九寒钩和九寒砂,应该闭关祭炼几日,就不要忙着我的事儿了,我自己回去住处就好。”
虹儿冷哼了一声,一跺脚,就那么离开,似乎真的生气了一般。
王崇在虹儿也走了之后,嘿嘿一笑,催动了太元珠,也离开了月季岛,回去了自己的住处。
王崇被安排在一处清净的岛屿上,整座岛屿,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十数个仆人。
他也懒得跟这些仆人说话,回了所居的岛上,也开始了闭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