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与权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木随风
林销见太守未继续说下去,便露出不悦之色,问,“她见了银子也不肯随我入宫?”
太守急忙低头拱手,“下官无能,想必是银子不够多。下官再命人跑一趟,务必将那位张姑娘说服。”
林销沉吟道,“不必了,我亲自去一趟。”
太守迟疑,“这——”
林销往前走了几步,顿住,回首吩咐道,“若是阮姑娘先回来了,你安排一下午膳。”
那丫头早膳也憋在房间里未曾吃过,如今已过晌午,怕是早就饿了。也不知道她是否在外面吃过。
阮希希恰好在林销出门的时候回府,远远便瞧见了林销上了一顶宝盖轿子。阮希希好奇林销的去处,便藏好了两张请帖,心想着反正武林大会的开场无非是一些门派应酬,稍晚一些的比武大会才是重头戏,此时时辰尚早,稍后再去也无妨。
于是便使上轻功,“蹬蹬——”两声便飞到了街边屋顶之上,稳稳立住。刚好街道的对面站了一个小孩,瞧见了阮希希这飞上屋顶的一幕。小孩手中的冰糖葫芦掉落,张大嘴巴呀呀地指着对面屋顶。
身边的大人却只顾得去捡落在地上的冰糖葫芦,等抬起头循着小孩所指的方向望去的时候,对面的屋顶早就空空如也。
阮希希的轻功精湛,虽然安阳府这一段时间藏龙卧虎,但真正的高手此时应当全都集中区了河广山庄,余下的也正匆匆赶去,无人顾及在屋顶之上的阮希希。
反倒是阮希希瞧见了好几拨从屋顶上飞奔而过的人影,她巧妙地躲避或者躲藏起来,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她一路跟着林销的马车出了城门,来到了一个竹林之中。马车在前方的一处小院子停下。林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小院子溢满了酒的香味。阮希希吸了一口,便觉得这酒不似外面卖的浓烈刺鼻,带着一股竹叶的清香,还有一种醇厚的味道。她虽不懂酒,但觉得这一家酿的必定是好酒。
她继续躲在竹林里,想要看看林狐狸神神秘秘来见的到底是谁。
太守府的随从前去拉动门环叩门,应声出来的是一个耆耆老伯。老伯佝偻着背,开了小院的门,见到是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眯着的眼睛努力地张了张去辨认。
“这位公子是来买酒的吗?”
林销道,“我不是来买酒的。”
“那是?”
林销冷笑道,“我是来买人的。”说着便示意随从推开老伯,林销大步踏入小院。打量四周,西边是一个篱笆,篱笆下面摆了一张主桌,三张竹凳,还有一口水井。东边则是满满的酒缸,红布扎紧了缸口,上面压了石头。
迎面是三间茅屋,方才老伯出来的地方,应当就是主屋。
林销朝着主屋里去。那老伯却从后头追来,伸手拦在林销跟前。林销瞥了身边高大的随从一眼,那随从便将老伯推开。
老伯一个踉跄便倒在了地上,许是摔下时磕碰到了哪里,“哎呦——哎呦——”痛苦地叫着。
“你们是谁?为何擅闯民宅,为何推倒我父亲?!”随着这一声娇喝,出来一个女子,这女子走路不快,手中疯狂地四处挥舞着竹杖。
她是一个瞎子,遇到了危险只能用身边最有力量的武器——一根竹杖来捍卫她与她父亲的生命。
在阮希希看来,这个盲女很可怜。她此时孤立、无助又充满了恐惧。而这种恐惧,是林狐狸带给她的。
在盲女出现的这一刻,阮希希就明白了林销其实根本就没有放弃茶楼中所见的这个女子,即使对方是个瞎子,即使由自己出面提前劝走了她,但林销还是找到了她。
林销嘴角噙着讽刺的笑,看着盲女毫无章法地挥着竹杖。瞅准了时机,忽然抬手就抓住了那根四处乱舞的杖子。
盲女吃惊愣住一瞬,双手牢牢抓着竹杖,咬牙使劲地想要抽出来,但力气却太小,她已经无计可施。
双方对峙,林销凝视着她,不冷不热问,“张楚楚,听说你不愿入宫?”
奸臣与权妃 第045章
“张楚楚,听说你不愿入宫?”
阮希希躲在竹林里,顺着风听着林销那边的交谈。周围很安静,只有微风吹过竹林,拂动竹叶的沙沙声。
阮希希分明看见张楚楚的表情极其不愿,而林销却咄咄逼人。
张楚楚瑟缩了一下往后退,拼命想从林销扯回竹杖,但却不能。林销见她勉力挣扎,突然就起了坏心思,趁着她在用力的时候将手一松。
张楚楚便猝不及防地往后跌倒,摔在了地上。她的胳膊被蹭破,头发上沾了一些泥土,整个人狼狈不堪。
林销蹲下去,捡起她身边的竹杖,丢给了后头的随从。伸手递给张楚楚,出声道,“我扶你。”
张楚楚的表情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鹿,既恐惧又怀着一丝希望。她在内心恳求面前这人此时发了善心,见着自己孤立无助便会饶过自己。却不料刚伸手捉住那人的人,却在下一刻即将起身的时候被松开,她又再次重重地跌倒在地,这一回更疼、更痛。
而且连竹杖都不见了。
她只能满地摸索着去寻找,即使手上都是泥土,即使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干净。
“楚楚,别找了,楚楚,你快回屋……”老伯无力地喊着,沧桑的脸满是皱纹。
阮希希的指甲已经在竹子上划出了几道刮痕,她一直都在盯着林销,随着林销冷漠残酷地戏弄对待张楚楚,阮希希的心在一点点沉下去。
之前我以为她会变好,难道都是我的错觉?她知道我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所以故意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一直都在演戏?
林销,从我接触你以来,总以为你的内心不如传言中的那般不堪,至少你会护着我、照顾我。从你在崎东府放过殷行露和祝柔儿开始,我以为你真的变了,但现在我亲眼所见,其实你骨子里还是那个奸贼林销……
“张姑娘,你在找什么?”林销无视痛苦呐喊的老伯,饶有兴致地打量张楚楚,见她慌张凌乱,唇边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是不是在找你的竹杖?你是一个瞎子,若没了竹杖是不是连路都不会走了?”
“你放过我好不好?”张楚楚知道无望,反倒冷静了下来,斜坐在地上。空洞无物的大眼睛静静地“望”着林销声音传来的地方。“我可以给您算命,可以给您弹曲,就是不想入宫。我的父亲还在这里,我哪里也不能去。天下有那么多比我美丽的女子,定有自愿入宫的,求求您了,去找他们好不好?”
林销问,“算命?怎么算?”
张楚楚笑逐颜开,急忙道,“姑娘伸出手来。”
此话一出,林销陡然变色,压低声音冷声问,“你说什么?!”
阮希希往前走了几步,隐隐替张楚楚担心,此时的林销有点阴晴不定,有点陌生,叫人觉得心寒、畏惧。
却又见那随从朝着这边看来,阮希希便只能迅速躲了回去,咬了咬牙,暗想是否该出去救这位楚楚姑娘。她四下张望,觉得若是此时能有一身夜行衣让她换一身装束就好了,起码要蒙面,动手的时候才不会轻易被林销发现。
张楚楚立即换了称呼,“公子伸出手来。”
林销盯着她的眼睛,拿手在她面前晃动了一下。没想到张楚楚竟然说,“公子不必再试,我的眼睛真的瞎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摸着林销的左手手骨,慢慢地,眉毛就皱了起来。
“怎么,莫非我的命不好,没有好下场?”林销冷笑。
张楚楚道,“公子的姻缘……”
“姻缘?!”林销眼皮一跳,忽地就抽回了手,“谁叫你替我测姻缘了?!”
张楚楚却继续道,“公子的姻缘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公子的有缘人,乃是少时玩伴……”
阮希希如遭雷击,愣怔住了。
是她听错了吗?
她掏掏耳朵,觉得刚才顺着风听,话语虽然断断续续,但字眼却很清晰。张楚楚分明受了林销的姻缘,是她的少时玩伴。
阮希希回神后娇躯一颤,震惊地望向张楚楚,心里有些怨气。
她仗着自己是个瞎子,胡乱替人算命,原来竟是个神棍?遇谁都说姻缘,遇谁都道对方乃是少时玩伴。还以为张楚楚是个蛮特别的女子,到头来她竟将自己骗了?
林销听了,也愣怔了一刻。眸光在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但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里竟慢慢地攒起了一团乌云,变得暗沉无光。
“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林销的声音冷淡平静,字里行间,蕴含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萧瑟之感,“世上的感情,不怕一开始就没有心,最怕的是,有缘却无份……”
阮希希的心在砰砰地剧烈跳动着。
自己和林销姑且算是有缘,但同为女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结果。这是自己理解的“有缘无分”。而林销所感慨的,应当就是她与汜公主之间的情意。汜公主待林销不同,但却要远嫁,林销此时此刻后悔,心中所感,恐怕也是有缘无分……
张楚楚慢腾腾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朝着主屋走去。
林销身边的随从要追,却被拦住。林销有些好奇她在这种时候还回屋做什么。等待了片刻,却见张楚楚抱着一把琵琶从主屋里出来,摸到了藤架下面的凳子,坐下来开始调试。
林销好整以暇道,“你要做什么?”
“我答应过要给公子弹琵琶。”
林销嘴角一牵,语气森寒入骨,“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答应过你会放过你……你回屋收拾一下,拿一些必要的东西,尽量轻装简行,这就随我走吧。”
张楚楚僵坐在那儿,像是一尊泥塑。
老伯嚎啕大哭,可惜周遭除了他们看不见的阮希希之外别无他人。即便有人,也不会出来出手相助。
阮希希捏了捏拳头,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若是平常遇到这种事,她会毅然挺身而出,但作恶的是林销,若是她出去了,必定会和林销起冲突,也必定会让林销知道自己亲眼瞧见了她手段卑鄙狠辣的一面。
阮希希不想如此,她此时心烦意乱。
张楚楚唇色苍白,喃喃开口,“若你逼我,我只能……”她摘了头上的发簪,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红色的血珠子渗透皮肤,溢了出来,“一死了之。”
“一死了之?”林销道,“我碰到过很多女子,都像你一般不愿入宫,都曾想以死威胁,但哪有那么容易?在天子面前,人命如蝼蚁。张姑娘,我好言劝你一句,若你此时死了,你年迈的父亲也不会苟活,你除了自己的命之外还要算上他的那一条。但若你肯随我入宫,一个不小心你就会成为天子最喜爱的妃子,除了你自己的荣华富贵之外,你的父亲也会享受尊荣。你一个盲女,出嫁本来就不容易,现在我给你一个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机会,你何不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张楚楚的眼里噙了泪水,紧抿着唇,脸上红润渐消,死一般的苍白。抵着脖子的簪子死死拽着,看来不为林销的话语所动。
林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走到了院子角落那些酒缸边上。扒开石头揭开盖布,用瓢子舀出酒来,但闻见酒香四溢。林销大步走到张楚楚跟前,当着她淋上一瓢,将她淋透。
张楚楚被呛住咳嗽了几声,浑身湿透。外衣紧贴着她的身材曲线,有些部分已经若隐若现。她几乎衣不bi体,纵然眼瞎,也凭着直觉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她用手紧紧抱住身子,侧身躲在那儿。
阮希希看着林销的那些随从yin邪的视线投向可怜的张楚楚,心中的怒火骤然而起。
林销她这样横行嚣张地去欺负一个盲女,我对她还有什么情面可言,还有什么余地要留?!
林销见着张楚楚的可怜模样,眸色微变,又瞅见身后这些男子异样的视线,顿觉自己方才做的事情让面前的这个女子出尽了洋相。恐怕日后都要恨死了自己。
但这又如何,我林销一路走来,不知道已被多少人恨,多少人怨。他们当初可曾想过,在自己和父亲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谁冷眼旁观,甚至到了最后,竟然背信弃义出卖了他们……
唯有权,才是永恒不灭的。要得到这一样,只有倚仗天子……
阮希希诧异地看着林销解开外衣罩在了张楚楚瘦弱的肩上。刚踏出去的半步,又变得停滞不前。
张楚楚也觉得奇怪,却听见林销的声音沉稳中带着一丝戏谑道,“来人,将酒水都泼到这位老伯身上,点上火把,若张姑娘不答应入宫,便放火烧了这位老伯。”
张楚楚的心骤然一寒,即使有林销带着温度的衣裳披在自己的肩头,却觉得这衣裳犹如极北寒冰一般冷冽无比。
眼角泪水不住往外流,她痛心地用双手揪着林销的衣襟,靠在她跟前,俯首无声地啜泣。
“我跟你走,随你入宫,但请你放了我的父亲……”
林销绽开笑颜,刚要答应,却猛然闻见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她诧异回首,赫然在竹林之中见到一个一掠而过的人影。
林销瞳孔放大,脸色骤变,她变得惊慌无比,脸色死寂暗沉。
是她,她都看见了吗?
奸臣与权妃 第046章
随从见林销发愣,上前追问,“大人,这姑娘如何处置?”
林销此时满脑子都是方才的那个影子,心烦意乱,闻言便是一记冷眼斜对随从,这随从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被林销这一记眼神看得心慌,低下头急忙躲避她的视线。
临行前太守交代过,这位林大人表面看着温和,实际上也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儿,和当今天子臭味相投,所以才能做成这“奸臣”。
万万不能得罪。
林销看着瑟缩在一边的张楚楚,紧紧抿着唇。
这一路以来,可以说除了阮希希之外一无所得,自从发现阮希希就是元逝的后人之后,
林销便打定了主意不能让她入宫,甚至不能让她踏入京畿之地一步。林销三年来第一次觉得这样害怕,害怕阮希希会被天子看中。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能让天子见到阮希希。
但她的任务还没能完成,她不能空手而归。倘若空手而归……
林销的眼睫颤了颤,脸上有一丝惊惧的表情一闪而过,袖子里的手捏的紧紧地。望着张楚楚的眼神从方才的带了些怜悯变成了此刻的彻底无情…
“将她带走,别留在太守府,锁在别处。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公主。”
“是。”
张楚楚被人拉起,抬起毫无焦点的目光,循着林销声音来的方向问,“我父亲…你打算怎么安排?”
“你父亲依旧可以住在这里,我会给他一笔钱,应该能保证他安稳的度过下半生。”
“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他吗?”
林销扬了扬眉,道,“如果你以后成为宠妃,你就有再见他的机会。但若是你和其他女人一样毫无痕迹地死了,我不能保证你能在死之前还能见到他。”
林销所言非虚,绝非恐吓。
据林销所知,她所送进去的女子一般只有两个下场:早早地死了,或者是稍微晚点死。
很多人早晨还沉浸在做宠妃的美梦中,午后便被丢弃在养着烈犬的后院里,绝望的看着这群眼里冒着凶光的畜生,呲着獠牙,一点点朝着自己靠近,等着它们撕裂自己的喉咙,一点点啃掉这滑嫩的皮肉……
而高高冰冷的宫墙之上,那穿着明黄色镶龙纹衮服的男子,却趴在栏杆之上,饶有兴致地指着自己大声地笑着,“林销,你看这女人的表情,是不是很可笑?!”
林销从遥远的记忆里回神过来。
面前的这个盲女很特殊,给林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她是个瞎子的缘故,当林销看她的时候,不用去特意读她的眼神,只用关注她的长相与谈吐。
有些人的眼神太过浑浊,让人觉得厌恶。有些人的眼神平庸,绝对不会提起天子的兴趣。天子虽然有时疯狂,但安静下来的时候,却特别在意留在身边之人对他的看法。所以陪在天子身边之人,绝不能平庸,也不能太工于心计。
林销先看中阮希希,因为阮希希希这丫头,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她既积极又努力,为人又挺善良,会一点皮毛功夫,也算是江湖女子,有一种豪爽的气质,无人不喜欢。
可她是元逝之女,自己少时好友,绝不能动她分毫。
而后,在茶楼见到张楚楚之后,林销灵机一动。这盲女似乎在某些范围内购买很像阮希希,或许可以取代阮希希入宫。
故而她瞒了阮希希来找盲女,却不想会被阮希希看见…
“公子,我有个请求。”盲女道。
林销本想断然拒绝,却在看见盲女的表情之后心念一牵。抿抿唇问,“何事?”
“公子应该还会在安阳府留一些时间,楚楚别无所求,但求公子能允许父亲在楚楚还在安阳是府的时候能够与我同住,等哪天与公子一同回京畿的时候,在分离不迟。”
她说的既诚恳又合情合理,让人无法拒绝。
林销沉默片刻,终于颔首道,“好。”
分了人去安排张楚楚与张老爹之后,林销准备回太守府。过了城门入了大街,见到街上的人几乎全配了剑,便知道此时的安阳府已经变成了江湖之人比武耍横之地。
这男的威风凛凛,张扬骄傲;女的也无寻常规格女子的娇柔温婉,神形彪悍。
林销暗笑,前头走的一个女子身量极高,又长又瘦,像是个竹竿。后面的这个则是又矮又肥,像是个土墩。也不知道这些门派收徒是否有个标准,让这些奇奇怪怪的人都聚集到了江湖,聚在一起,光是想象场面便会觉得有趣。
一路看来,还是阮希希那丫头最为出色,不但武功好,天资聪颖,而且身材匀称,姿色可谓上佳。
看来元伯伯,培养了一个好女儿。
父亲,你是不是也替元伯伯觉得高兴?当初你对希希,可是比对我还要疼爱。
“大人,前面这个女子似乎不错。”身边的随从见有了机会,便在一边吹风献策,眼神狡猾,“你看这女子的背影,婀娜多姿,*修长,必定是个美人。”
林销眼睛微眯,前头这女子的确如随从所言的这般,但却觉得曾在哪里见过…
随从道,“大人,我去看看。”
此时那女子侧首与边上的女子交谈,她蒙着面纱,露出了扭曲的眉眼。吓了刚要上去询问的随从,随从惊呼,“原来是个丑女!我真是看走了眼!大人莫怪,大人莫怪!”
林销在见到那女子侧脸之后,脸色巨变,低声简短道,“走!”
随从虽然奇怪,但也只能跟了林销仓促离开。
那蒙面女子似乎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回首看了看,但人来人往,未曾见到想象中的那人。她的眉眼有被刀凌乱地划过的痕迹,歪七扭八,丑陋不堪。眼睛却是又大又美丽,可惜带着一丝怨毒的光。
“甘师妹,你怎么了?”
甘棠冷声道,“我好像听见了林销那恶贼的声音。”
“什么?林销?!”师姐“刷”地一声拔剑,“那狗贼竟然还有胆子来安阳府?!甘师妹你放心,她杀了匡泽师兄,又毁了你的容貌,纵然他有天子维护,我们苍翠山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甘棠眼里满是阴沉的仇恨,咬咬牙重重点头,“若是他敢在我面前出现,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此仇不报,我甘棠没有颜面再活下去!”
“师妹放心,师父会为你们做主的。武林大会上,师父会和玉衡派及青山派的掌门商谈共同对付狗贼林销一事。玉衡派的张山武师兄以及青山派的殷行露师姐都被林销所害,他们也正要找林销报仇呢!”
甘棠道,“集众门派之力,我们一定有办法惩治这奸臣!”
林销回了太守府,特意命人加了布防,坐在房间里一边饮茶一边思索。
阮希希那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如何去解释。若说这一切是为了她,她必定不会接受。但若什么都不去讲,自己的心里就觉得惶恐不安,深怕依照阮希希的性子会突然不理会自己,甚至会突然消失…
一想到阮希希会怨恨自己,林销就觉得烦闷难解,心如乱麻。
公主这边即将出发去南葛府,应当不会再有变故。
一切都还算在掌控之中,但街上所见一幕却叫人隐隐觉得不安。甘棠…
“林狐狸你在吗?”门口,阮希希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林销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注视着门的动静。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映在门上的影子上。
只听阮希希又道,“我看见你回来了,你开门,我有事要和你说。”
林销脸色蓦地一变,低头看自己的手,像是在不由自主地瑟瑟抖着。
她在害怕!
“吱呀-”阮希希推开门,鹅黄色衣裙,清新淡雅,表情恬然安静,仿佛春日里的一汪池水。
林销只能硬着头皮迎接,却始终不敢看她,问,“什么事情?”
阮希希神色一如往常,并无大起大落。林销稍稍安心,心想:莫非不是她,是我自己疑神疑鬼?
阮希希掏出一张衮金的精致帖子道,“林狐狸,我从街上买了两张武林大会请帖,你陪着我一起去吧。”
林销接过请帖,问,“这武林大会的请帖还能买?你不是有风源令吗,为何不用?”
阮希希道,“风源令太过显眼,我不想用江湖中人的身份参加,我想和其他普通人一样在场观摩,看看那些所谓的大侠、女侠、一代宗师的风采……这请帖虽然难得,但也是明码标价的,我用了你的名义向太守借了银子,你记得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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