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之患

再出去走走吧，一会我在楼下等你。昨天的事情嘛，还没什么头绪，不过有一种淡淡的感觉，也许这件事并不复杂，只是我们思考的角度不对。
我们要去哪里呢……一会见吧，我这就出门了！说罢，霍青燕挂断了电话。
任小玲进了卧室，她要对着镜子把自己的长辫子好好梳理一番。
霍青燕到楼下的时候，任小玲已经在那里等她，穿着那件白色滑面羽绒服，衣领处翻出的白色绒毛将她的长辫子挡住一小段。
小青，我们去当事人提到的那个女孩的公司，这里是地址和她的电话号码。任小玲手里拿着一页书写纸。
也该去看看她了，看看到底多有魅力呀！我们先给她打个电话吧，万一她不在单位呢。说着，她看了眼纸上的号码，熟练地在手机上按了几下。
电话铃声很快响了起来，但是另一边一直不接，直到铃声停止。霍青燕又拨了一次，还是铃声一直响，另一边却不接。
奇怪，她有不接生人电话的习惯吗？霍青燕看了看任小玲，还是当事人把和我们见面的事情告诉她了，她以为我们想帮着劝，所以就不接了？
她怎么知道这是我们的号码？任小玲若有所思地说。
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她们坐计程车很快到了那家公司，公司门口两侧有矮树墙，像是人工培植的，青绿的颜色，让人心情为之愉悦。公司前院很小，她们很快进了办公楼的门，楼口是两扇重重的玻璃门，推起来有些吃力。她们进楼看见的第一间办公室，门上挂着人力资源的牌子。
就是这间办公室，我想我们应该能认得出她，最漂亮的那个就是。
说了这句，任小玲拉了霍青燕一把，她们一起走到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进的一声。任小玲转动门把手，推开门进了屋，屋子比较大，有七八个人在办公，都有自己的办公桌，桌面上摆着电脑。任小玲一眼就看见房门正对处座位里的一个漂亮姑娘，非常漂亮，眼睛大大的，披肩长发，穿一件粉色羽绒服。
那女孩一直看着任小玲，又看到了霍青燕，忽然露出惊讶的神情，你们……来找我吗……有什么事？
任小玲已经看到了她的神情，忙说道：是一些业务上的事情，我想……我们和经理去说更合适……我们告辞了！
啊……是这样啊……
任小玲把房门重新关好，霍青燕带着不解的神情，任小玲忽然问她：你们认识吗？
啊？霍青燕睁大眼睛，想了想，好像……会不会是在哪里见过……不，应该是不认识的。
哦，任小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们去经理办公室看看。
她们找到了经理，他是个中年人，戴一副宽边眼睛，很厚道的样子。他们三人谈了起来，经理很热情，愿意为她们找资料。经理最终找到了一份名单，上面列着员工的基本资料，任小玲拿着名单，在上面找起来，不一会儿她指着一个名字，去问经理。
经理看了看，道：这个人啊，她是去年7月到公司的，是临时人员，因为她很漂亮，所以公司想让作一些接待工作。她来的时候要签几个月的合同，但是这份工作的合同至少是要签一年的，她争取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得到认可，最后只能签了一年的合同。她工作是非常认真的，但是我觉得她对公司缺少了一份感情，迟早是要离开的，可能就在这份合同到期后。
是这样啊，真是打扰你了，我们这就告辞了！
晚上，霍青燕受邀来到了任小玲的家。她们一起坐在沙发里，沙发前面是茶几，茶几对面是电视机，电视机里正在放影碟。
电视画面里正在放一部影视剧。里面男主角正在女主角家做客，他们很亲密地依偎在沙发中，像是处于热恋中。这间房子里面很豪华，甚至有些奢侈，镜头中是一间很宽敞的客厅，墙上帖着银色的墙砖，纹道很浅、很细，平滑得反射着灯光，灯光白中透黄，柔和、细腻。房顶上有一盏很宽的吊灯，上面挂着一圈星星形状的小灯，偶尔会闪一下，小灯间坠着金色的帘子，细细的，密密的，上面的纹道很细致。墙上还挂着几盏小的壁灯，圆柱形，外面像是很薄的一层银白色的纸，缠着几个金色的环，里面闪着黄色的光，能清晰地看到灯火的形状。
大厅里还有几个女孩子，像是女主角的朋友，她们成了温馨气氛的烘托者，她们着装华丽，欣喜的样子，有的手里捧着一束花，来回瞧着，有的用手掌拍着缓缓飘起的彩色气球，还向气球吹几口气，很认真的样子，有的在点玻璃桌面上的烛火，有的攥了满手的彩条，准备扔的样子，……
这像是一个烛光晚会，显然是为两位主角的爱情而准备的，这是他们最幸福的一刻，他们的记忆中将永远保存那每一分每一秒的甜蜜，……细看之下，男主角穿一件灰色t恤衫，衬衫上画着细腻的图案，他一头乌发梳起，显得蓬松而有层次感，这人不就是--那部没有拍完，而且没有播出的《浪漫花都》中的男主角程毅吗，而女主角，穿着雍容华丽，滑面衣服似乎能反光，脸蛋化得漂漂亮亮的，褐色的长发盘起，耳边细缕余发衬托着两个大大的圆环形的闪着绿光的耳环，这不就是玉儿吗？
霍青燕仔细看着电视画面，不禁张大了嘴，看了看任小玲，伸直手臂指着荧幕，这不是我参与过的那部没有拍摄完的影视剧吗？名字叫《浪漫花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把那部剧中的片段拿出来看，难道这次的事情和上次的案子有关？
任小玲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呀，那些资料还保存在警局里，是我特意让陈局长把一些片段拿出来的。我看了两个小时才找到这一段。





魅之患 第115章
为什么找这一段啊，你还没有回答。
你仔细看！
霍青燕又认真地对着电视画面看起来。里面是欢快的场景，放起了浪漫的音乐，很悦耳，女主角靠在男主角肩上，呼吸着甜蜜的气息，桌面上闪着点点烛光，周围彩条已经扬起，散乱地飘落着，一只彩色气球飞起来，嘭的一声炸开了，大厅里传来一阵清脆的掌声和欢快的笑声，……也许那天是情人节，也许那天是男女主角最值得纪念的一天，整个大厅里弥漫着温馨的气氛，浪漫已经开始上演，……
这时两只彩色的气球飘过来，后面有个女孩子在气球下面一下一下点着，镜头中终于看清了这个女孩子的相貌，她非常漂亮，留着离子烫发型，一头平直、柔顺的披肩长发，上面带着些褐色，她的相貌中带着浓浓的古典美，瓜子脸，一双大得不能再大的眼睛，高鼻梁下面是一张小嘴，……
霍青燕看着电视画面，半张着嘴，表情几乎凝滞了，……
任小玲偷偷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过了几秒，霍青燕回过神，她看着任小玲，伸直一只手臂，对着荧幕上下挥动着，她的声音有些激动：这个不是……我们下午见过的那个女孩吗？就是昨天来的那个男孩深爱着的那个女孩呀！
是她呀，我好不容易才从这些片段中找到她的。任小玲微微笑了笑。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些片段中？霍青燕睁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有影视剧，就会有人来扮演其中的角色。
你是说……她被叫去拍影视剧，或者，她是个演员？
是镜头告诉我们这些问题的。
你怎么会想到从这些影视剧片段中寻找她的？
她看到你时露出了惊讶的样子，你对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许你们真的曾经见过面，只是你不记得了，而她还记得。你在学校时接触过的人我基本都看过，毕业这半年多，你接触人比较多的时候就是参与《浪漫花都》那部剧拍摄的时候。你的电话号码很容易记的，尾号是‘4000’，所以呀，她认识你的号码，也知道你喜欢和我在一起，当然不肯接你的电话了。
哇！小玲，你太出色了！
很多事情表象与真相只有一纸之隔，找到真相也许很容易，只看你的切入点对不对。
但是，霍青燕还是很不解的样子，她演员的身份和我们如今面临的案子有什么联系呢？
任小玲笑了起来，抚着长辫子，到了现在你还想不到吗？
霍青燕张大了嘴，眼珠转了好几圈，我还是……想不到……
任小玲一副微笑的表情，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机关掉。
明天我们去警局吧，把那个女孩‘请’过来，让她自己说吧。
霍青燕的表情还是有些凝滞，她深深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警局讯问室里，一面坐着陈局长、警员小王、任小玲、霍青燕，另一面坐着被请来的女孩，她一直以不安的目光来回看着眼前的四个人，很害怕的样子，说话的声音很小，陈局长一再要求她提高说话的声音。
任小玲问了些问题，对面的女孩一一作答，然后作了一段较长的叙述，警员小王一直伏在桌上做笔录。
过了一会，那女孩从皮兜里取出一张软盘，放在桌面上，然后带着诚恳的语气说道：他送来的这张软盘本来就是空白的，根本没有预想中的记录那些成果的资料。
哦？陈局长微微皱着眉，眼珠向旁边转了转。
霍青燕半张着嘴，一副惊讶的表情。警员小王抬起头，想了想。任小玲静坐在座位里，看着对面的人，她的脑中思绪在涌动……
下午，陈局长、任小玲、霍青燕三人还坐在讯问室里，她们简单地讨论了下案情。敲门声响了几下，然后警员小王带进来一个人，三十岁左右年纪，穿一身灰色西装，眼中带着几分惶恐，不时看陈局长一眼。
局长，按照上午那个女人提供的联系方式，我们很顺利地找到了这个人。警员小王恭敬地站在桌前。
陈局长点了点头。警员小王安排被带来的人在桌前的座位里坐好，然后自己坐到陈局长身旁，翻开记录簿，准备作笔录。
先介绍下你的姓名、年龄。陈局长开始向对面的人发问。
我叫王醌，今年31岁。王醌答道。
你认识纪乔亦这个人吗？
……认识。王醌想了想，道。
我们这里的记录已经很详细，所以没必要绕弯子，你直接把北京那家公司的产业成果的事情，以及到苏州以后和纪乔亦之间的事情详细讲出来！
王醌又想了想，然后说：兴起于三年前的那家公司，本来只是搞一般的计算机方面的科技研发，后来来了不少专业人才，使研发成果格外另人期待。总经理李茗江是个非常有野心的人，当他看到成果一点点接近世界尖端水平的时候，他企图改变全世界人们的生活。他的大敢设想是在人的脑中殖入电脑芯片，让电脑辅助人脑工作，使人脑的思维更加程式化、精密化。当然他要完成这个设想，要有一个人的成果作基础，这个人就是纪乔亦。纪乔亦创造了可以通过人体的各种感觉来控制电脑程序的科技成果，比如人的体温的变化，是由环境或者心情的改变引起的。纪乔亦的成果已经涉及到生物学的领域，人的神经系统的反射，甚至各种细胞的反映，都会引起电脑产生相应的程序。
纪乔亦本人表示，这是一项非常危险的成果，要慎用，所以他一直自己保存着成果的相关资料。在一次公司内部试验中，纪乔亦的成果产生了一些机械化的反应。简单地说，人是有感情的，人的喜怒哀乐是随时随地产生的，而不能去机械地控制，所以很多情况中一旦由电脑产生了既定程序，想做改变是几乎不可能的，这不利于人们进行正常的生活，而且有很大的潜在危险性。
公司内部发生了分歧，多数人不支持成果继续研发下去，而以李茗江为首的少数人则希望能继续研发下去，因为这样可以获得巨额的收益。他们简直利欲熏心！别人持什么观点是次要的，纪乔亦本人不希望成果继续研发下去了，他是个善良的人，他不希望其他人出现任何的危险。到最后，李茗江甚至是在逼迫他，但他还是不愿意，他要解除和公司的合同，就这样公司成员解散了，公司也倒闭了。
李茗江随纪乔亦来到了苏州，实际上是想拿到纪乔亦研发的那份科技成果，然后与他自己手中的成果合在一起，他可以继续完成他在人脑中殖入芯片的设想。没想到，李茗江很快暴毙街头，我们猜测这件事与纪乔亦有关。然后，……
陈局长一直听他讲完，竟一时不知道问什么好。




魅之患 第116章
任小玲问道：李茗江随纪乔亦来到了苏州，你们也随着来到了苏州？
这……王醌看了看斜对面的漂亮女孩，我们只是怕出什么事情，我们是不希望产业成果继续研发下去的！
这‘美人计’是你想出来的？
王醌笑了笑，马上又敛住，我只是想试探下。
如果你拿到那份成果，你会怎么做？
毁掉，或者收藏，因为放在我这里是比较安全的。
任小玲微微笑了笑，你觉得你的话可信吗？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打那些成果的主意了，否则……
那是，那是，王醌连忙点着头，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了！
王醌离开以后，陈局长和任小玲又开始讨论案情，……
接下来的几天里，任小玲一直一个人待在家里，她仔细思考着整件事情的经过，想着每个人说过的每句话，想着其中的各个细节。纪乔亦的那番话还是让她觉得奇怪，他究竟是想表达什么样的感情呢，他为什么瞒住真相不说呢，在他心中，爱情、道义、……他看重的究竟是什么，他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来谈话？这一切的问题似乎有着多种并不确定的答案，然而真相只有一个，那个最接近真相的答案，也许是最接近当事人内心感受的，这种感受究竟预示着什么样的结果，……直到她收到纪乔亦寄来的一封信，信上再次约了和她见面。
任小玲如期赴约，来到了一座十几层高的楼顶上，这里正是李茗江摔下去的地方。任小玲从顶梯到达楼顶，她站在梯边，向前望着。前面顶沿边，背身站着纪乔亦，他听到有人上顶梯的声音，缓缓转过身，看到任小玲，露出了浅浅的笑。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而且你来时候，已经把一切都查清了！纪乔亦有气无力地说。
任小玲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对面的人。
我想，一切都该结束了！纪乔亦缓缓地低下头，我只希望你能记住我说过的一切，因为以后我可能再没有机会去说那些事情了。
任小玲还是不说话。
她永远是我最爱的人。而你，纪乔亦竖起一根大拇指，永远是我最敬佩的人！
这时，从顶梯又上来几名警局里的同志，为首的是陈局长。
纪乔亦伸起双臂，仰头大笑了几声，然后高声说道：不错，李茗江是我从这里推下去的！因为他太贪婪，一切都是他的错！我在替上帝惩罚他！
纪乔亦将双臂缓缓放下，他的语气平和了些，李茗江这个人简直就是魔鬼，他随我来到苏州以后，每天用各种方式缠着我，搅得我根本无法正常生活，但是我始终没有将资料交出去。没多久，他竟约我深夜十分在这座楼顶上相见，我被他扰得实在烦了，所以如时赴约，我想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真是出乎我的预料，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简直疯了，他站在这里和我说，如果我不交出资料，他就把我从这上面推下去。他当时的目光中充满着邪恶，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即使不是这样，我也受够了他的纠缠，我想彻底摆脱他！我有意向顶沿走了些，然后把存放资料的软盘递给他，他夺过软盘，发出一阵狂笑，转过身，借着月光检查软盘的真伪。就在这个时候，我蓄足了力，冲过去，将他从顶沿推了下去。他落下去时发出一声惨叫，……夜深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我走到楼下，从他的身上取回软盘，回到家里，我把其中的资料永久性地删除了。
警员小王和另一名警员已经走到他的身前，掏出手铐，……
纪乔亦紧紧地盯着任小玲，说话的声音一点点地降低，我想再见她一面……她始终没有来……是不是……
任小玲不回答，向旁边闪了几步。纪乔亦顺着她闪出的方向望去，在不远处的另一座楼顶上，正站着一个女孩，一头褐色的披肩长发，只是她侧着身，低着头，看不到她的相貌，她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不肯抬起头……
是她，真的是她！纪乔亦欣喜万分，我终于可以再见她一次了，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他的声音已经降得很低，没有她，我的生命其实毫无意义……可以留下来的真爱，一生只有这一次了……
任小玲仰头望着天，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深深地呼出去，她已经掏出手机，放了一首音乐，是梁静茹的《别再为他留泪》。楼顶上不再有其他动静，只有悠扬的乐曲声，带着婉伤，还有女歌手那沉静的声音，你走了太久一定很累，他错了不该你来面对，离开他就好，就算了，心情很干脆。他其实没有那么绝对，远一点你就看出真伪，离开他不等于你的世界会崩溃，转个弯你还能飞，……
任小玲转过身，背对着那个悲伤的人，她慢慢向前迈着步，微微摇了摇头。也许，这是个难忘的瞬间，她的身后是一段悲情，是一段永远没有结束，永远也不会结束的充满创伤的恋情……真爱之所以宝贵，是因为它会永远铭记在人的心里，它是一种无边的力量，带给一个人生存下去的勇气……一个美好的梦破碎了，然而爱情是永恒的，像那飘动的空气，像那流动的阳光，它一直萦绕在我们身边，伸起一只手，你已经碰到了它，只看你的心有没有体会到……
音乐还在继续响，它是这凝固的瞬间唯一让人想起时间还在流逝的东西，就别再为他流泪，别再让他操控你的伤悲，就算有一点愚昧、一点点后悔，也不要太狼狈。他不值得你的泪，把那遗憾留在大雨的街，你曾在迷失的旅途中盲目追，以后为自己醉，……
纪乔亦已经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呆呆地望着另一座楼顶上的人，只是那个人还是一动不动，一直不肯抬头看他一眼……
消逝与永恒，这本就是世上永远对立的两种感念，消逝中的永恒，是美好，永恒中的消逝，是难舍……一切都要去面对……
任小玲来到了另一座楼顶上，两座楼顶上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任小玲喘了几口气，她身前的女孩终于抬起头，作着撩头发的动作。她的相貌--是霍青燕，她从头上取下了褐色的披肩假发。
怎么样，他信以为真了吗？霍青燕微微笑了笑，马上敛住，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悲伤。
那个女孩不在他的眼前，而在他的心中。任小玲向远处凝视。




魅之患 第117章
他真的是凶手吗？
是的，他本来就不想隐瞒的。他从前的同事很了解他，他很有才能，然而从没有谈过恋爱。他们利用这一点，用重金请来一个演员，想借和他交往之机骗取资料。他们为她编造了一个身份，编造了一个工作地点，商贸大厦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化妆品公司。他很单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深深地爱上了她。那个女孩觉得他很善良，不忍心欺骗他，想和他断绝关系，但是她受雇于人，不得不重新与他交往，这样他们一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直到后来，那个女孩得到一张空白的软盘，而且觉得无法拿到实际资料了，她决心与他彻底断绝关系。就是这一下，让他彻底崩溃了……
我在想，纪乔亦来到警局，岂不是自投罗网？
他得不到自己心爱的女孩，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只想把他们的故事讲出来，算作一种永恒吧。换一种简单的说法，他是来自首的。
怪不得他只讲恋情，不讲案子。霍青燕摇了摇头，可惜那个女孩在我的百般劝说下，始终不肯见他最后一面……
也许……任小玲向远处的街面指了指，她一直在下面望着他。
霍青燕转过身，和她的朋友一起向远处俯瞰。在远处的一条街，人群深处，仿佛真的有一个女孩，穿着精致的白色滑面衣服，拉锁敞开，里面是白色的t恤衫，一头平直、柔顺的披肩长发，上面带着些褐色，瓜子脸，一双大得不能再大的眼睛，高鼻梁下面是一张小嘴，……
不适其时的真爱，造成了他心中永远不能平复的千创之恋；悲剧塑造的永恒，才让人难忘！我们铭记这一刻，为完成他最后的心愿，也为这残缺的，却像阳光雨露一样永恒的爱情，画上最后的休止符！任小玲缓缓地说了最后一句。
警局办公室里，门窗都紧闭着，已经是下午，房间里有些灰暗，陈局长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他一只手拄着下巴，另一只手里夹着半支烟，屋子里俨然已经烟雾缭绕。他凝神思考了一会，又看了一眼手表，掏出手机，调出那个熟悉的号码，犹豫了一下，没有去拨，然后他拿起桌上的座机话筒，给缉毒科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一名年轻的警员敲门走进陈局长的办公室，关好门，立正，行礼。陈局长端详着他，沉默了片刻，捻灭了手中的半支烟，他头脑中在飞快地思考，然而他很快开了口：
你叫李常，是刑侦科李平的表弟？
回局长，正如您所说。李常的回答干脆利落。
你一来警局就调入缉毒科，到现在多长时间了？
一共两年了吧。
我听各方面反映，你工作积极认真，甚至有人提议把你树立成模范。我的用人原则一向是只重能力，不论资历。我这次叫你来就是想见见你这个人，最近科里可能有职位上空缺，我在考虑人选，你就是其中之一。
能得到局长的赏识，我真是再荣幸不过了！李常的脸上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
陈局长暗暗点了点头，我想听一听你对缉毒工作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