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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鹄书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赏饭罚饿
正心不甘情不愿地举着小瑞侧身往别处走,他一抬眼,恰见奚画站在跟前,笑容明媚如斯,踮着脚在替他扶背上的小瑞,一脸的开心。
这一瞬,忽然觉得,偶尔这般博她一笑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三个人还没走到前院,耳边就听得一声呵斥。
“小瑞,你怎么能如此放肆!还不快下来,成何体统!”
迎面就见沈文斌站在那树下,面色阴沉,嘴角微抽。
小瑞一瞧他的表情,顿时吓得手脚冰凉,忙哆哆嗦嗦从关何背上滑下去。
“过来!”
他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垂头小跑着到他跟前。
沈文斌二话未语,扬手就先赏了他一巴掌。
“再这么胡闹,今晚便别吃饭了!”
“哥……哥……”小瑞揪着他衣裳,带着哭腔。
“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
他越凶,小孩子哭得就越厉害了。眼看下一巴掌就要打下去,奚画赶紧道:
“沈大哥……小娃娃不懂事,你就原谅他罢?”
沈文斌抬在空中的手骤然一停,反是冷眼往她瞅来:
“我教训我弟弟,用得着你个外人多话?”
“不是,我只是觉得小瑞他……”
一语还没道完,对方却报以冷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就是打死他也与你无关。银铃也是,死了就死了,有什么稀奇的,这没脸没皮的东西,让采花贼杀了倒是个好事,没得留下脏了我们家的门!”
“银铃好歹是你妹妹,你怎能这么说她?”
沈文斌牵着小瑞,回头啐道:“这样的妹妹,不要也罢。”
奚画听得一肚子火,可到底在别人家中,总不好发作。只咬牙狠狠剜了他一眼,拉着关何就道:“我们走!”
“你不看了?”
她没好气:“人家死人的都不着急,我们着急什么?”
两人气冲冲走到院门,那边儿的江明还在询问左邻右舍,她上前草草告辞,连面也没心思吃,径直往家里去。
因为奚画没吃饭,关何也只得跟着她一块儿挨饿。
尚是午后,罗青还没回来,他们俩就在院子里并排而坐,奚画在生闷气,关何在玩狗。
最后,黄狗也蹦跶得累了,关何才偏头去瞧她:
“……还不高兴?”
奚画抿着嘴,满心不悦:“我就咽不下这口气。”
“都说死者为大,银铃都死了,他们一家还那个态度,不求他们挤点眼泪出来,至少嘴上积积德啊。我看……没准儿人就是被他们合伙杀掉的!”
听她后半句话显然是在发小孩子脾气。关何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摇摇头:
“不可能,昨晚宵禁,他那哥哥不会武功,怎可能把人带到城外去?”
“我知道……”奚画随手揪了一把躺在他怀里的狗,“就瞧他们不顺眼。”
“这个采花贼来路不明,你最好别出门了。”他皱眉正色道,“让你娘也莫要出去,等人抓到了再说。”
奚画挠挠头:“那怎么行,我娘一定不肯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关何难得露出那样紧张的神情,“此人恐怕意图不简单,一旦被他擒住,必然凶多吉少。”
“……哦。”
看不进去书,奚画就在院子里坐了一下午,直到晚上罗青回来,两人才吃上饭。
夜里,洗完衣裳,奚画便回房里温习四书五经。
由于那采花贼的缘故,关何这几日都在她家院子里守着。罗青虽是很过意不去,但思及贼人未擒,自家的姑娘又年幼,能有个人护着倒也是不错的事。
街上更声打过三下,子时已过,奚画这才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起身准备睡觉。
窗外微风习习。
她走到窗边托腮瞧着不远处还亮着灯火的酒肆茶楼,蓦地迟疑了一瞬,随即抬起头来,轻声唤道:
“关何。”
不多时,就有人从屋顶翻身而落。
“怎么了?”眼下时候已经不早了,关何皱着眉看她,“你还没睡?”
奚画笑了笑,倒是反问他:“你怎么没睡?”
“……我不困。”
“我也不困。”
夜深露重,他双肩两边都有些润,露水浸得衣衫微湿,她顺手摸了一下,又回身去,在屋里给他倒了杯茶。
喝了两口,关何仍旧提醒道:
“早点休息。”
“我睡不着。”
这些天呆在她家中,多少也了解到她的作息。她总是睡得很晚,夜里不是看书就是写字,偶尔也发发呆。
眼下恐怕便是为了白日里沈银铃的死,踯躅到现在吧……
“在想什么事?”他开口问。
奚画迟疑了一瞬,方慢吞吞道:“我就想不明白……你说,为什么那人只褪上半身的衣裳,下身却不解呢?”
关何身形一僵,眸色尴尬:“我不知道……”
奚画突然记起什么:“银铃好像还没下葬?”
“嗯……她爹还没回来,估计得再等一日。”话一说完,关何便反应过来,“你想去看?”
“我一个人不敢去。”奚画眨了眨眼睛,双眼亮晶晶的,“你陪我去,好不好?”
“……你真要去?”
“嗯!”
关何犹豫少顷,终究颔首道:“那好。”
“走前记得把灯灭了,以免你娘惦记你还没睡。”





天鹄书院 第47章 【心有灵犀】
今晚月明星稀,夜黑风高,朗朗无云。
关何抱着奚画在一家宅子院内落下,院中满是枯叶,因夜色已深,银铃一家子早就寝入睡。灵棚外阴风阵阵,不时闻得一两声诡异的猫叫,登时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奚画抱着双臂,躲在关何身后,小心翼翼往灵棚走去。
由于银铃的爹尚未赶回来,棺木只得暂时搁在后院,白色的丧幡在晚间黑幕里显得格外突兀。
奚画在棺椁前拜了几拜,低声念道:
“铃儿,我不是有意要来冒犯的。只是大家同门一场,你定然也想早日将害你之人绳之以法,得罪之处……勿怪勿怪啊。”
说完又嘀嘀咕咕几句关何听不懂的语言,这才让他开棺。
月光骤然打在尸体上,入目即是沈银铃苍白的脸孔,她双目紧闭,嘴唇无色,静静躺在其中。
大约是前些日子撞见不少死尸,奚画本以为自己会被吓得心惊肉跳,不想待棺椁打开时,忽然发现自己也没那么害怕。
拿手指轻轻戳了戳银铃的手背,她身体已经软下来,部分皮肤上隐隐泛出尸斑的颜色,看样子大约是死了有一日了。奚画深吸了口气,给自己壮壮胆,下面她得瞧瞧她的身子。
正准备伸手解她衣带,蓦地想起来什么,她扭头对关何吩咐道:“你先背过去。”
后者并未多言,很顺从的转过身。
衣裳应当是银铃娘给她穿上的,是套干净整洁的寿衣,上面没有半点血渍。
银铃的脖颈处的确有一道很深的刀口,至于有多深,奚画不敢细看。虽并不怕尸体了,可也不愿盯着她的脸看太久,总感觉她会什么时候睁开眼来……
由于眼下已是夏季,天气略热,银铃身上开始出现尸绿,尤其是右下腹部的位置,颜色很深。她上半身很干净,并没有什么伤痕,只在胳膊上有被树枝刮过的痕迹,看伤口是死后留下的。奚画刚要将衣衫褪到下身,手碰到她腰间,忽然感到一丝异样。
天色很暗,瞧东西也难免吃力,她只得又往下凑了几分。
在银铃胸以下半寸之处,似乎有一道不很明显的划痕,若不仔细瞧当真是看不出来的。奚画试探性的拿手上去摸了摸,这道口子竟有三寸来长,在她轻摁之下赫然一沉。
“啊!”
忽然间,她轻叫出口,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因怕吵醒屋内之人,她这一声可谓是压得低之又低,然而尽管如此,仍是由于恐惧而深深抽了口凉气。
那边的关何当即侧过身来,还未及开口,便见奚画一头扎进他怀里,揪着衣襟浑身颤抖。
倒是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他不禁奇怪:
“怎么了?”
奚画不敢回头,只指着棺材,话不成句:
“她她她她……她……她的肝脏……”
他听得越发糊涂:“肝脏?”
奚画在他怀里抬起头来,满目惊恐:“她的肝脏不见了!”
“当真?”关何闻言一怔,下意识地就将侧目去看,不想奚画却飞快捂住他双眼。
“啊!你……你不许看。”
“……”
她支支吾吾:“我还没给银铃穿好衣服……你等等。”
饶的是心里尚没缓过来,奚画却还是迅速地将尸体衣衫穿戴整齐,正抬头想要与他解释,屋里似听见些许动静。
两人皆是一怔,心中微沉,恐是适才声响太大,将房内之人吵醒。眼看里头灯光骤然亮起,关何拉上棺盖合住,一把抱了她跃出墙外。
隔了半晌,屋里有人走出来,提着一盏纸灯笼,往灵棚方向照了照。
“文斌啊。”
背后的银铃娘披着外衫纳闷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娘。”沈文斌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院落,“没什么。”
银铃娘皱了皱眉:“刚刚……是不是铃儿的棺材里有什么声音啊?”
“……大约是听错了吧。”沈文斌回头,“现在又没响声了。”
“阿弥陀佛。”银铃娘双手合十,喃喃念道,“她自己造的孽,自食恶果,与我们没关系……不会回来寻我们报复罢?”
“娘,你想哪儿去了。这世上哪有鬼。”沈文斌收了灯笼,举步往屋里走,“快回去睡了吧,这大半夜的。”
*
到自家院里时,外头已是四更天了。
奚画坐在床边,仍是没从方才所见之中回过神来,头靠在那床架上,目光涣散。
瞧她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关何只得倒上杯水递给她压压惊。
奚画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口,这才问他:“银铃的肝没了,你说是凶手挖的么?”
“伤口如何?”
“口子很长,大约有三寸快四寸的样子,不过痕迹很淡,那刀定是把极锋利的刀。”她慢慢回想,肯定道,“凶手还特意把周围的血迹处理干净,看来是不欲让人知晓他挖肝之举。”
关何思索片刻:“是只有沈银铃一人缺了肝?还是所有女子都是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这得等明日去问问有寒了。”奚画把茶杯放下,蓦地觉得不解。
“那人挖走银铃的肝作甚么?
“看他刀功这么好,想必是个常年用刀的人。”
关何赞同地点了点头:“或许是屠夫?”
“极有可能。”她把平江城里有印象的几个卖肉的回忆了个遍,“或许还会是仵作和大夫呢?”
说到这里,奚画感到一丝莫名:“奇怪,这口子也不难发现啊,府衙里的仵作如何验尸时没验出来?”
“怕是官府故意隐瞒的消息吧?”关何不紧不慢道,“毕竟采花贼和掏心肝的贼比起来,还是前者比较友善一点。”
“……是么。”
倒也不能说他这话没道理,但倘若当真每个惨遭毒手的姑娘都被挖了肝脏,这采花贼……那就不单单是采花这么简单了。
想想就感到脚底发凉。
墙外打更的人悠悠走过,更声响过四下,又清又脆。眼下已是丑时,再过两个时辰天都快亮了。
往不远处的铜壶滴漏扫了一眼,关何站起身来。
“时候不早了,那你先早点休息。”
“嗯……”
还在想采花贼的事,奚画颔首就应了。
蓦地脑中一滞,抬头时见得关何就将走,她急忙一把拉住其衣袖。
“诶——”
后者停下脚:“怎么了?”
奚画咽了咽唾沫,小声问他:“你去哪儿啊?”
这话听着奇怪,关何答得自然:“我去守夜。”
“……守夜啊,去院子外头?”
关何不由奇怪:“嗯,怎么?有事么?”
吞吞吐吐了半晌,她才垂着头,声音细如蚊蚋:“你……你别走了吧,我……我一个人有点儿害怕。”
关何愣了愣,随即微笑:“我就在门外,你叫我我听得到的。”
言语刚道完,奚画便噘着嘴拿眼狠狠瞪他。
“……”
大眼望小眼的对视了片刻,他只好松口。
“……那我在窗边站着,你睡就是。”
“可不准偷偷跑了。”她叮嘱道。
“知道……”
眼看他跳出窗,倚着墙背对而立,奚画这才开开心心爬上床,把被子一蒙,合上双目。
许是受了惊吓,而今神经一松弛,没多久就睡着了。
耳畔听她呼吸声浅浅,关何忍不住偷偷往身后望了一眼。
月色照在她脸上,嘴角微弯,不知是否做了个好梦……
他看着倒也觉得安心,淡淡笑了笑,随即仰头去瞧夜色。
这样的天气,真好啊……
*
接下来的几日,府衙里忙成了一锅粥,据悉是上头的巡抚大人亲自来平江询问案情,城中知府当然不敢怠慢。
因得如此,奚画去了两次都没能见着尚远的面,而银铃也在不久后入土安葬了,就是要问也死无对证,她只得作罢。
正巧,再过些天便是端阳节,不知是不是由于这个,连采花贼都没有再作案,一时城内格外和平安宁。
初五这日,清晨一推开门,四周就弥漫着一股甜甜的糯米香气,其中还夹杂了些许艾草的味道。
适逢端阳,罗青起了个大早,一上午就在厨房里忙着做粽子。
今年和往年不一样,家里多了个人吃饭。已经是很久没有热闹过了,奚画难得见她这么高兴,从昨天就出门采买,午饭时间还没到,就做了一桌子的菜。
把画好的天师像贴在大门前,奚画颇为满意地上下看了看,这才转身进屋。走了没几步,她忽然抬头瞧着房顶。
好像自上次大雨后,客房就有些漏雨了,爹爹的牌位前老是积着水,再这么下去还不得浸坏了。
得修一修才行。
去仓库取了梯子,架在墙上,奚画把袖口一挽,扶着木梯就往上爬。
梯子下,黄狗好奇地蹲下看她。
这木梯也是许久没用了,爬到一半时,她脚一踩下去,竟“砰”地一声断了。
“啊啊——”
身子还未着地,蓦地便感觉腰间一紧。
奚画没转头去看,然而不去瞧她也知道来者是谁。这一幕自己好像在梦里见过似得,有时候甚至会觉得,无论她在什么地方,从什么地方掉下去,在什么地方遇到麻烦,他都会在身边。
这样的错觉很微妙。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是几时有的。
关何稳稳当当地着地,轻轻放下她,眉头微皱,语气里还带了几分严厉:“这么高的地方,你爬上去作甚么?”
奚画揉着被刮伤的手臂,望着他委屈道:“我想去修房顶……”
他轻叹道:“要修什么和我说不就行了吗?若是方才赶不及过来,你这一下摔到地上,怎么办?”
明明听他语气并不太好,然而奚画倒抿唇一笑:“那你赶得及么?”
关何想也没想便摇头叹气:“赶不及也要赶啊。”
她听着开心,双眉一弯,歪头瞧他,不知为何笑得格外灿烂,伸手拉上他衣角。
“关何。”
“嗯?”
奚画双眼亮晶晶地瞧着他,情不自禁道:“你待我真好。”
闻言,他身形一顿,内心里不由自主地荡开一阵暖意。
隔了片刻,他亦是淡淡笑道:“你不也是么?”




天鹄书院 第48章 【阖家欢乐】
两人对望着相视而笑,关何犹豫了一下,微微启唇。
“小四,我……有话对你说。”
“嗯?”奚画歪头看他,“什么事啊?”
“我……”他内心挣扎,皱眉迟疑了很久,“其实我是……”
话还没道出口,屋里却听罗青忽然唤道:
“小四,快来帮忙!”
“哦……哦!”奚画愣了一瞬,转身朝他不好意思道,“下次说罢,我娘叫我了。”
“……”他喉头一滚,登时就没了那份勇气,只是笑笑,“好。”
*
午饭,罗青做了一桌子的菜,端得是已经摆不下了,却还在厨房里忙活。
奚画数了数,竟大大小小有十来盘……他们就三个人,这得剩多少?
不过,瞧着自己娘这么高兴,她也不便说扫兴的话,只拿了一盆狗食慢悠悠往外走。
这会子关何正修好屋顶,在院子里劈柴,奚画一出门就朗声喊道:
“关关!”
他手上一滞,想也没想就开口道:“在。”
话音刚落,身侧就有一只黄色的生物边跑边叫,撒欢似的往奚画身上扑,一双眼睛盯着她手里的饭,简直都快泛出绿光来。
关何:“……”
奚画把狗盆放在地上,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你应声作甚么?我在叫狗啊。”
眼见那黄狗低头狼吞虎咽地哧溜哧溜地进食,关何颦眉抬头看她:
“就不能给狗改个名字吗?”
“……好好儿的,干嘛要改名字?”奚画挨着他坐下,一本正经道,“这狗的名字从小叫到大的,要是换了,我叫它它不听怎么办?”
“……我听着怪膈应的。”
“是吗?”奚画笑得不怀好意,抬手往一边儿吃饭的狗身上摸了摸,“我家关关可喜欢你了,除了我和我娘还没见它和谁这么亲呢?”
关何闻言,垂眸去瞧那条狗,但见它吃得甚是开心,神情动作,不知为何……竟生出几分亲切之感。
被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震惊了,他摇头甩开,拎起柴刀专心致志劈柴。
正劈完手里的桩子,倏地,但见黄狗从盆子里把头一仰,突然转身就朝门口跑去,在那院子里站定脚,扯着嗓子就开始叫。
“咦?有人来了么?”
瞧它这反应,奚画不禁奇怪,遂也起身走向门边儿,正抬眼,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笑起来。
“有寒啊。”
门外的尚远有些手足无措地盯着脚边龇牙咧嘴叫个不停的狗,一见她出来,眼前顿时一亮。
“阿四。”
然后又挠挠头:“你家的狗……”
“它啊,没事。”奚画俯身下去就把狗一抱,走到里边儿,顺手“啪叽”一下丢给关何,继而笑吟吟走回来。
“它就是见不得生人,嘴巴可利了……”上回还咬了你一口。
当然,后半句话她是没道出口的,只轻咳两声,问他:“你如何得空过来?”
“噢。”被她这么一提,尚远这才将怀里的酒捧出来,笑得一脸灿烂,“我从孟捕头那里拿了些蒲酒,想着这不是端午了么,正巧也看看你。”
他说完轻叹道:“这几日实在是太忙了,今儿才把张巡抚送走……对了,不如我派几个捕快在你家护着罢?到底是个恶徒,你一个姑娘家肯定应付不来的。”
他言语未毕,余光却见得关何不紧不慢地往这边走,手里抱着的黄狗依然敬业地对着他吠。
“怎么又是你!”
尚远指着他鼻尖咬牙切齿,偏头就对奚画道:
“阿四,我府衙里的捕快个个身手矫捷,武功卓越,绝对不差他半点,你……你让他走好不好?”
奚画额头禁不住冒汗:“啊?啊……这个……”
关何在她背后站定,忽然拧了拧眉,轻声念道:“阿四?”
静默片刻。
“阿四是谁?”
她无语扶额:“阿四是我啊!”
“……为何这么叫?”
尚远闻之便挺直背脊,眸色得意:“为何不能这么叫?我叫阿四自然和你们叫她小四不一样了,至少眼下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这般叫她。”
越听越有些不对劲,奚画摆摆手,汗颜道:“有寒啊,我当时说的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还没等她说完,关何面色不悦地打断:“这样不公平。”
“诶?”
他闭目冥思半刻,认真道:“我也要和别人叫的不一样。”
奚画险些没被口水呛着:“你和他比这个干什么!”
“那是自然。”关何目光无比严肃,“不能输给他。”
“……”
尚远冷哼一声,不以为然:“你要和我比?还差得远呢!”
“是么?好歹我比你大。”
“你!……”
这边吵吵闹闹没完没了,奚画正在考虑该如何圆场,屋内听到声响的罗青却是擦着手走出门。
“小四啊,这外边儿来的是哪一位……”
一瞧她出来,奚画连忙对关何二人杀鸡抹脖子地打眼色:“别吵了,一会儿叫我娘听到就不好了。”
四周立马安静下来,倒见他两人很是难得的同时闭嘴,奚画暗暗叹气,这才面朝罗青讪讪笑道:“娘,这位也是和我同书院的,是……是关何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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