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天鹄书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赏饭罚饿
瞧他待自己一如既往,仅剩的一丝顾虑也消散无踪,奚画亦笑吟吟地看着他,把另一手也覆在他手背上。
两人就这么痴痴对望了半晌,门边忽闻得一声轻咳,关何忙松开手,奚画低头继续喝汤。
红绣站在那门外,眉眼一弯:“我好像来得很不是时候啊。”
知晓她是来看自己伤势的,关何遂起身让她进屋。
这人奚画不认识,但看情形,似乎和关何熟识,她放下碗筷,一时也不知所措地站起来。
“姑娘接着吃就是,不用在意我。”红绣示意怀里的药箱,含笑道,“我就来给小关把把脉,换一道药。”
奚画微愣:“他病了么?”说完,又扭头对着关何,“你病啦?”
红绣朝关何那里看了一眼,似笑非笑道:“受了点轻伤,不碍事的。”
“小关坐下吧。”她抬手指了指碧纱橱内的床榻,“听说你今儿出去和人动手了,我伤口有没有裂开?”
他如是道:“没有。”
“嗯,那就好。”红绣将药箱放下,伸手就去解他上衣,奚画立在一边儿尚懵懵懂懂地在胡思乱想之间,蓦地见他褪了外衫露出胸膛,这才感到羞涩,赶紧背过身去若无其事地看窗外的风景。
红绣余光把她适才动作瞥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抿唇一笑。
药膏换了一种,是去疤的。
如他这般常年在外闯江湖的,难免身上有伤,虽是无伤大雅,但念及关何尚且年幼,红绣还是格外贴心照顾了一下。
敷好伤口,关何取过衣衫披上,红绣却收拾着药走到奚画面前。
“姑娘。”
奚画不解地转过头。
红绣把两个瓷瓶放到她手里:“红瓶内服,蓝瓶外敷,早晚各一次,记清楚了么?”
“嗯……嗯?诶?”她捧着手里两个药瓶,讪讪道,“我……给我这个作甚么?”
“我事忙。”她笑容温柔,理所当然道,“等回去了,自然是你帮他敷药啊。”
“我、我?可是……”
还没憋出话来,红绣就欠了欠身,提着药箱带上门出去,临走前倒不忘对关何留个眼神。
后者略显尴尬。
奚画把瓷瓶放到眼前,为难地左看右看,咬着嘴唇纠结了好久,方是朝关何投去求组的目光。
他莞尔笑道:“给我吧,不用麻烦,我自己能上药的。”
“伤在哪儿啊?”奚画走到床边挨着他坐下,刚刚不敢细看,这回认认真真地把他瞧了个遍,才在他脖颈上发现一道深红的伤痕。
“……怎么伤的?”
她用手指小心翼翼抚过,看那痕迹吓人,不由心疼道:“是不是很疼?”
“都结痂了,哪里会疼?”关何笑得风轻云淡,只把她手拿下来,却突然岔开话题,“小四,你困不困?”
“呃?是有点。”上午发生这许多事,就是身体不累,精神也倦了,奚画眨眨眼看他,“怎么?”
“你若是累,就着这床睡下吧。”他淡淡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哦……那你、你几时回来?”她眉头轻蹙,显然是心里不安。
“很快的。”关何在她手背上轻拍,“你睡醒我就回来了。”
奚画一面点头,一面又威胁道:“……你别骗我,不要又是一声不吭就走了!”
“不会……困就睡吧。”
“……那好。”
关何退出碧纱橱,将门关上,又在门外等了许久,隐约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这才起去推开门。
午后日头毒辣,照得周身不自在。
他闭目定了定神,径直往书房方向而去。





天鹄书院 第64章 【天长地久】
屋外暑气难当,夏蝉在枝头吱吱呀呀叫个不停,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断。池子里微风不起,波澜不兴,滟滟的水纹反着日光,很是晒眼。
红绣把窗上的竹帘降下来,房内便陷入一片幽暗之中,见状底下的丫头忙去掌灯,亦有两个换上新茶奉在桌,又悄悄退出去。
书房中安安静静,只听到叶君生拿指腹拨佛珠的声音。
他靠在竹凉椅上,一手撑头,一手持了串血珀佛珠漫不经心地数着,过了一阵方抬眼去看那个还单膝跪在前面的人。
红绣立在棋盘边,颇有些担心地朝关何的方向瞅了瞅,然后又轻叹气,低头收拾棋子。
“跪这么久了,有话就直说。”叶君生把佛珠丢在案几上,抬手端了茶水来喝,“庄主我还有事,没功夫在你身上费事费时。”
关何垂首应了声是,随即沉下嗓音:“属下想留在书院。”
“呀,想留下啊?”叶君生一面喝茶,一面却笑道,“这么说是想通了,不打算走了?”
“……”静默了片刻,关何仍旧迟迟回答,“……属下亦想拿解药。”
听得一声“啪”响,大约是他将茶杯狠狠往桌上一掷,关何不敢抬头。
“你还真是敢说啊?!”叶君生气得发笑,指着他就道,“天底下就有这么好的事儿?你怎么不想想我肯不肯?”
“属下这些年,替庄主办了不少事。出生入死,赴汤蹈火,从不有半句微词。”关何句句诚恳,“属下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庄主当年,不也答应过,会许我自由的吗?”
“你这是在跟我算账?”他声音一冷,面无表情,“你可想过,若如不是我,你早在定州就死了,还能活到今日?”
“是,庄主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从今往后,庄主若有差遣,属下定当万死不辞。”
叶君生拍着扶手就喝道:“那你还来跟我说这些?”
“可我需要解药!”他依然坚持,“还望庄主成全。”
叶君生咬牙切齿:“那我要是不给呢!”
“……”
关何犹豫少顷,这才慢慢开口:“属下并不认为……刺杀顾思安,除我之外还有更好的人选。”
他壮着胆子,一句一顿:“我已在书院潜伏半年,纵然他身边千百兵将,我也有把握能取他项上人头,冯香主纵然轻功再好,但论手段远远应付不了这等场面。”
“怎么?你还在威胁我?”叶君生嘴边仍含笑,语气却是森森阴冷。
“属下不敢。”他微微抿唇,皱眉迟疑了片刻,忽然撩袍,直挺挺地朝他跪了下去。
这一动作连那边得红绣也暗自一愣。
“庄主,算我求你!”
他将头一垂,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的跟他说话。叶君生脸色渐渐缓和,手指在扶手上轻叩,只是看着他,一言未语。
忽然有点好奇,是不是只要自己不开口,他就得这么一直一直跪着?
心里不禁冷笑,正要说话,蓦地见他双手撑地,头慢慢的磕了下去。他怔在当场,才到喉中的讽刺之词却怎么也说不出……
依稀想起那年大寒,在定州荒芜的郊外,漫天白雪飞扬,官道上战火的痕迹,斑斑驳驳,不甚清晰。
他曾也跪在雪地里,朝他磕头。
……
“起来吧。”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叶君生的义弟了。”
“有我一口饭吃,就决计不会饿着你。”
爹爹那话说得真不错。
山庄里,没有谁是会一辈子留下的。
轮到他也一样。
不会有人,能随他一生,筵席散场,总归是要走的……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叶君生放下撑头的手,淡淡道:“你起来吧。”
“待取了顾思安的人头,我自会把解药给你。”
关何松了口气,竟没想到他真的应允,当即抱拳哽声道:“多谢庄主。”
“现在谢我还太早了点。”他又把案几上搁着的佛珠拿过来,慢悠悠的拨,“在此之前,你还是我明月山庄的人,我嘱咐你的事,不得拖延。”
“是。”
他颔首施礼,而今只要能拿到解药,做什么他都愿意。
“行了。”
叶君生抬手挥了挥,“你下去吧,我累得很。”
“是。”
关何站起身,依言退出去。
瞥见他走远,红绣把整理好的漆盒合上盖子,偏头对叶君生笑道:“庄主果然还是心疼小关的。”
后者不以为然地哼了声,闭目养神:“我心疼他?我不过是心疼我的银子。这事儿没了他,旁人还真办不好。”
“庄主会给他解药么?”
“不给!”叶君生数佛珠的速度稍稍加快,皱眉沉默了许久,又补充,“横竖先稳下他再说,拿不拿,看他造化了。”
红绣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指尖往那棋子儿上一撩,光滑如玉的黑曜石反出椅子上的人影来,轮廓明朗可见。
*
约莫是前几日太过忙碌,奚画这一觉睡了整整三个时辰,直到夜里戌时才醒。
关何果然不曾骗她,一睁眼便见他坐在床边,目光盯着虚里,似乎在想事情。
奚画扬手往他眼前挥了几下,关何睫毛一动,方是发现她醒了。
“你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关何微微一笑,岔开话题,“你睡得可真久。”
“这什么时辰了?”
偏头去看滴漏,奚画自己都吓得咋舌。
想是累得很了,多休息一下也是好的。关何在她手上握了一握:
“先把衣服穿好,我去拿吃的。”
“哦。”她刚点完头,又自嘲道,“睡之前吃,睡醒了还吃,这日子过得可颓废。”
“难道要天天累着才高兴?”他笑道,“你都瘦了一圈了,正好补补。”
闻言奚画就去捏自己的脸,一揪下去是没什么肉,她不在意地扬扬眉:“胖又不好看。”
关何摇了摇头,转身出门。
用过饭后,天色已经大黑了。
由于院子里床榻只有一张,为了避嫌。关何还是派人又搬了一张放到碧纱橱外,只把自己的床让给她,中间隔了扇昙花雨丝的屏风。
然而睡了一下午,奚画此刻自是毫无倦意,趁着夏夜星辰灿烂,她索性把竹凳放出来,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常德比起平江要热很多,幸而这是在山里,前几日住客栈的时候倒把奚画闷得整夜整夜睡不好觉。
山间草木繁盛,枝叶茂密,一抬头树枝遮天蔽日,只能从一方小小的空隙里看到疏疏朗朗几颗星。
关何亦挨着她坐下,两人望着穹窿看了一阵,忽然同时开口:
“我有话问你。”
互相都愣住,奚画笑了起来:“你先说吧。”
“……我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还是你先说。”
她两个拇指在腿上不停的搅着,似在考虑怎么言词。
“我不知道怎么和我娘解释这事……”奚画转头去看他,“她好像比我还信任你,若是让她知道你是……”
她顿了顿,后半句话并未说完整,又问他:“你……就不能不做杀手么?”
良久没有回答的寂静。
奚画正琢磨着要不要说,你觉得为难我就不问了。关何却忽然应声:
“小四……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
他垂眸看着院里洒了一地的月光,轻轻道:“我之所以来到书院,便是为得一个任务。有人雇重金,要我杀一个人。”
奚画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杀谁?”
“……眼下我还不能说。”
她有些不解:“为什么啊?”
关何认认真真对她道:“这些事情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本来让你来山庄我已是冒了极大风险,想着庄主不知道最好,可如今他看到了你,怕是往后会以此要挟我。”
“要挟你?”奚画想不太明白,“你果然还是得罪他了?”
关何避而不答:“明月山庄有很多秘密,有些连我不曾晓得,知道得越多你就越危险,我怕到时候庄主就是不杀你,也会派人时时刻刻盯着你。届时庄内高手如云,恐怕就是我……也不能护你周全。”
“我……我懂了。”她点点头,“不问就是了。”
关何轻叹口气,抬手抚上她脸颊,唇边噙着笑,眼神温柔:“我已和庄主说好,等此事一了,我就离开山庄。不用等很久,就在今年年底。到那时,我们便成亲,好不好?”
奚画微微怔了一下,立时笑道:“好啊。”
“你……”问的太快,她也答得太快,关何尚有些不确定,“你当真愿意嫁我么?”
奚画玩笑道:“嫁你可以,你得拿八抬大轿娶我进门才行哦。”
瞧她绽开笑颜,关何心中感动,月光照处眼底似有泪花,也微微一笑:“好,八抬大轿哪里够?便是铺十里红妆都使得。”
“这话可说大了,到时候没有,我看你怎么办?”
“有的。”他倒是说得真挚,“怎样都会有。”
“那你往后是不是都不杀人了?”奚画问得小心翼翼。
“嗯。”他点点头,“待得此间事了,我便再不涉足江湖。”
“你从前……”她顿了顿,“你从前杀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你认识他们吗?”
听她问这个,想来是心里尚存顾虑,关何也不知怎么回答才不会令她讨厌自己,思忖了好一会儿。
“我在中原认识的人不多,除了山庄,也就剩下书院之内的……一般这种事都是庄主安排,我也很少问,不过大多是商场上的生意人,也有在朝堂上做官的,但是近几年官府查得严格,也就不常接这种生意。”
奚画哦了声,突然紧张地看他:“那有普通的老百姓么?就是像我这样的……没什么钱也没什么地位,平日里安安分分过日子的。”
“小四。”他摇头笑得无奈,“没有人会花大价钱杀这种人的,你觉得值?”
“……”端得是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尽管听着有点子身份歧视在里边,但奚画不仅没恼,反而高兴。
“那好,太好了!生意场上得罪人是常有的事,富贵人家一有钱了都是财大气粗,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至于那当官儿的么,眼下朝廷里清廉的官儿能有几个?肯定也是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大贪官,死不足惜。”
说完,又觉得不妥,她忙轻打了几下嘴巴子:“哎呀,到底是死者为大,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
忙双手合十朝明月拜了拜,嘀嘀咕咕道:
“罪过罪过,我方才无心的,啊无心的……”
听她这番话一字一句虽是自我安慰,却是在为自己开脱,关何心头酸涩难当,又是感动又是欣慰。这一刻,只感慨自己前世到底修了多少福气,今生才能遇上她……
思及如此他伸手缓缓拉她入怀,下巴抵在她头顶,闭目轻叹。
“我一定会让你好好的……”
奚画握上他的手,十指一扣,也低低道:“你也要好好的。”
“嗯、嗯。”他重重颔首,将她又搂紧些许。
头顶繁星闪闪亮亮,院里树影横斜,枝头上立着只白隼,眼睛瞪得奇大,在往这边瞧。
眼前飞过一只夏虫,关何抬手挥去,蓦地想起什么来,低头对她道:
“对了,我还有事要对你说。”
奚画正看着月夜出神,心不在焉:“嗯,你说。”
“其实……我不是汉人。”
“哦……哦?诶?!”她猛地从他怀里坐起身,讶然道,“你不是汉人?”
“嗯。”关何担心地观察她表情变化,“你很介意吗?”
“嗯……不不,不是。”一时快没反应过来,奚画愕着两眼似乎难以置信,“你不是汉人,那你是?”
“我生在西夏,长在中原。”关何朝她笑道,“出生时由于国中两派内斗,民不聊生,爹娘就带我逃到宋地,不想后来又逢上宋金交战。一战打过去没有及时撤出城,等醒来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不承想他还有这样的过往,奚画心疼地看着他:“那后来呢?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我是在定州乞讨的时候被庄主捡到的。”他解释道,“那时他还不是庄主,只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因为没有吃的,我自然是选择随他一起。再后来到了山庄就开始日日习武,庄里那段时日也不太平,老庄主还未过世,大公子就开始蠢蠢欲动,几波人打了一年,直到大公子病死,庄主才接手山庄的。”
现在想起来,也难怪庄主会发那么大脾气。
当初说好的追随他,结果到头来自己却食言了……
关何歉疚地望着虚里伤神:“庄主能走到今天也吃了不少苦,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我却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是我对不住他。”
瞧他好像十分自责,不过这个时候拿什么话宽慰也都不过是旁观者之见,奚画不好开口,只轻轻牵着他的手,未言一语。




天鹄书院 第65章 【我无尔诈】
在山庄小住了两日,到底是人生地不熟,奚画并不敢乱跑,只成日在屋里呆着,偶尔逗逗鸟。
但关何好像很忙,除了吃饭别的时候极少见到他。
后来实在是无聊得很了,她便偷偷溜出门,可还没走多远,却被一个笑容很是促狭的男子领着去找关何。
那是她第一回看见他训练人箭术,动作和言语都甚是严厉,底下一帮人听他呵斥,连大气也不敢出。
怪不得瞧他骑射那般好,让雷先生教他,倒是委屈他了。
刚拉了一弓,关何余光就瞥到一旁双手抱臂满脸堆笑的西江,视线再一偏就瞧到他旁边站着的奚画,他微微皱起眉,放下弓就朝这边走。
“你带她到这儿来作甚么?”
西江两手一摊,耸肩道:“人家在找你呀,我这不是助人为乐么?”说完,却拿手掩在嘴,悄声对他耳语:“特意带姑娘来瞧瞧你的风采,保管叫她对你另眼相看。怎么样?是不是很够兄弟?”
“胡说八道。”关何无奈地摇摇头。
从来都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在心底宁愿她一直记着书院里的那个关何。毕竟,夜北并不是什么好人。
“小四,回去了。”
他刚走上前,奚画已自自然然去牵他的手。
“这就走了?你不忙啦?”
“也没什么好忙的……”低头见她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瞧,关何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作甚么这样看我?”
“没有。”奚画弯眼一笑,“方才见你教人射箭,感觉好奇怪,我好像都不认识了你。”
“……我很奇怪?”他心里不由不安起来,“是太凶了,还是教的不好?”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和平时的你不一样。”她虽是随口一说,并没多想,但关何却不自觉胡思乱想。
果然……
以后还是多留心些。
“可这会儿我也闷得慌。”她挠挠耳根,“咱们几时能回平江啊?”
“嗯……事情也剩的不多了,我们明天一早就启程。”
“那我晚上去收拾行李,这么久没去书院,尚远可想念你了。”说到此处,奚画胸口一痛,扶额就叹道,“我落下这么多功课,也不知回去还补不补得上。”
闻言,关何收了思绪,很是奇怪的看她:“你还要考女官?”
她一时不解:“干嘛不考啊?”
“我是想……”他笑了笑,尽量捡着不尴尬的词儿说,“你若是考上了,届时岂不是就要进宫?”
“……”竟然都忘了答应他成亲的事儿了。奚画颇感内疚地刮刮脸颊,“是、是哦……可我这就不去书院了?好像有点可惜。”
她眼珠子滴溜一转,忽然拍着他肩膀:“不行,我还是要去。我不考你得考啊,我可要好好督促你才是。”
“我?”关何愕然指了指自己。
“那是当然,你不去赴考,往后怎么办?”奚画摇摇头,“难不成你想去经商?看你这头脑也不灵光,还不如考个武状元实在点儿。”
“赚钱的法子这么多,何必非得吊死在科考这一棵树上?”他不以为意。
“哦,你怎么赚?又要重操旧业去杀人啊?”奚画撅撅嘴,“不行不行,我说去考就一定得去!”
说着便拽上他衣袖便火急火燎往前走:“你可有一个月没去书院了,只怕忘得比我还多,眼下就得给你补补。”
“……我想起来庄主方才唤我去一趟。”
“想溜啊?门都没有,什么事要去一趟?不如我也去好了。”
“……”
西江望着垂花门里越行越远的两个人,步子轻轻巧巧一侧,摇头笑叹。
*
次日清晨,正是昼夜交替的时辰,天还未大亮,暮色稀薄,恍恍惚惚的一片蓝色。
山庄大门前停了一架蓝布幔子的马车,车外瞧着很是普通,里头却一应俱全,连马都是挑的上好的两匹雪驹,此刻正低头甩着蹄子,不时呼哧几下。
因时候尚早,庄内人不多。来送行的也唯有花深里一人,她将包袱交到奚画手上,颇有几分惋惜:
“姑娘这就走了?我还想着找你说说话儿,哪知庄主偏偏这些时日派我出门……”
“你有空来平江找我啊。”奚画接过东西,笑吟吟道,“我倒是不忙,闲得很。”
“真不忙?”花深里神秘兮兮地朝她眨眼睛,“都跟了我们小关,每日还能不忙?”
1...3435363738...5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