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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碧于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则慕
采花贼被我瞪了,反而笑的更开心了,林致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而后对我道:“我的确不是会杀你,只是请你别再跟着林某了。”
我道:“那好,可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你要逃婚……”
我忽然想起采花贼还在旁边,于是对他道:“你,你先离开。”
那采花贼想了想,道:“想来这位白衣公子就是这位颜姑娘的心上人,也是林致远林公子了。”
我没料到他竟知道林致远是谁,一时间有些惊讶,那采花贼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再下名唤金升,来此也只是为了等林公子出现。”
林致远言简意赅道:“杀谁。”
“梅花贼。”金升摇了摇扇子,道,“想来公子也有耳闻,他是最近出现在江湖上的采花贼,每次手段都极为狠厉,享用过之后,便杀了女子,且一般女子都是死像可怕。哎,我在扬州曾有一位红颜知己,十分美丽,却惨遭他的毒手,奈何我自己武功不高,时间也不多,只能来请林公子帮忙了。”
小香道:“采花贼请人杀采花贼……呵。”
林致远淡淡地瞥了金升一眼,道:“报酬?”
金升一笑,展开折扇,挡住了我们这边,不让我们看到他的口型,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口型,林致远看了一眼,便道:“好。”
林致远轻飘飘的一个字,宣誓着这桩买卖的成立,我站在一旁,实在很有些疑惑。
他们两人,一个本该采我,一个本该杀我,可最终他们都仿佛没看见我一样,径自做成了一桩生意。我知道天意一向难测,但着实没料到会难测到这样的地步。
我茫然而困惑地站在原地,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道:“林公子……那梅花贼行踪飘忽不定,你怎么找他?”
梅花贼我也知道一些,如那采花贼所言一般,这个人非常可怕,专挑长相美丽的女子下手,而且事成之后,总要毁去对方的脸孔,将其杀死,此人武功轻功深不可测,只是每个被□□的女子身边都会放一张画着梅花的纸片,所以大家称呼他为梅花贼。
说来也怪,这梅花贼酷爱对青楼女子下手,那次他奸杀了“开山虎”杨奎的青楼的一个相好,杨奎一怒之下重金悬赏,并附赠自己的独家绝学,全江湖为之动容,一时之间人人都在找寻梅花贼,可如今已过去两个月,还是无人抓得到那梅花贼。
这回金升又一次代替林致远回答:“扬州今日举办花魁大赛,八家最有名的青楼各派出一名花魁,八人统一住在扬州最好的乐约客栈中,若我是那梅花贼,也会想去,一亲芳泽。”
林致远点了点头,我赶紧插嘴:“林公子,我可以帮得上忙的,比如,比如……我可以当诱饵。”
林致远终于看向我,却是微微皱着眉头,他道:“女孩子,要自爱。”
我脸红了起来,道:“我没有不自爱,你武功这么好,那梅花贼不可能伤我……何况……”
我把小香推了出去:“要不然,就小香来。”
小香无语凝噎:“……小姐。”
林致远却没再看我们,他对金升道:“事成之后,百花镇拂衣居见。”
金升还未回答,一阵白影便翩然掠过,我没反应过来,便见林致远已经跃窗而出,……他甚至不管金升还在我房间里。
我有些难过,金升带着笑走来,道:“小姑娘眼光不错,那位杀手公子,实在是个俊朗人物,但男人,光好看又有什么用?瞧他的样子,一点风情也不解,倒不如……”
话还没说完,凭空飞出一把短剑,不偏不倚的划过采花贼的脑袋,刺入他身后的墙壁之中。
我愣了愣,知道是林致远,心情便立马雀跃起来,金升则半是笑半是后怕地挪了点位置,也出去了,道:“颜姑娘,你也真是太容易高兴,太容易难过了。”
我道:“那是因为你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他哈哈大笑,学着林致远从窗边跃出,而他依旧带着笑意的声音远远传来:“我的确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但这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是值得怜惜,值得喜爱的呀。”
小香气得冲外面乱丢了几个暗器:“怜——你——个——头!”
待得小香发完气,我伸手关上了窗户,心里却念着林致远要去杀梅花贼之事。金升自己武功不弱,也不敢自己去找梅花贼,何况以前那么多人去抓他,也都无功而返,那林致远去,莫不是也有些危险?
第二日我偕同小香去了拂衣居,店内依然空无一人,我道:“黄衣人,黄衣人!”
那黄衣人依然躲在暗处,笑着发出声音:“小姑娘本事真好,居然没死。”
我道:“哼,那是自然!不过……你应该知道林致远新接的生意吧?”
黄衣人高深莫测地道:“那又如何?”
我有些着急,道:“他一个人去,有点危险的。那梅花贼,不是个简单人物。”
黄衣人道:“小姑娘知道的还真多。”
我道:“我前些时间想要出来闯荡江湖,便偷了父亲的江湖异闻录来看……”
那上面也记载着林致远,说的也都是溢美之词,然而我看到林致远的时候,却没有把他和书中的人联系在一起,因为对比之下,笔墨纸砚,实在是太过贫乏。
那黄衣人道:“既是如此,我便告诉你吧,林致远已经动身去了扬州。”
我惊诧道:“这么快?”
黄衣人笑了笑,道:“烟花三月……下扬州。”





春水碧于天 第4章 命案
我和小香立马打包行李,开始赶往扬州。
为了方便,我们依然是一身男装。
扬州离百花镇并不远,都地处江南,只是扬州却是以秦楼楚馆闻名,据说那里的青楼女子,每个都风姿卓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男子而言,是真正的人间天堂。我和小香在百花镇门口叫了辆马车,便乘着马车去往扬州,到了扬州,车夫的马却病了,眼见着扬州近在眼前,我和小香没有办法,只能照旧给了同样无奈的车夫铜钱,先在城郊小店里歇歇脚。
那是家茶店,随意用黄色已经泛黑的草料搭了个棚子遮风挡雨,下面用或粗或细的树枝作为支撑以及遮拦,内里摆着三张圆方桌子,我和小香提着行李进去,店老板便迎上来,道:“两位公子,要吃些什么?”
我道:“你这里有什么?”
店家道:“嘿,荒郊野外的,哪有什么,不过一点茶水,一点小菜罢了。”
我想了想,路途奔波,是有些渴,便坐了下来,道:“那就来些茶水和小菜吧。”
当初我觉得百花楼上桌子油腻腌臜,其实这样的路边小店,才更是肮脏,那木头桌子的隙缝里,塞满了之前客人留下的细碎食物,乌黑的桌子因为没擦干净的油光而微微发亮,就像是肤色较深的和尚站在日光下晒太阳,不知道多光亮。
至于椅子,轻轻一摇动,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好似随时会被坐塌,小香觉得有趣,晃动了一会儿,结果椅子真的塌了,小香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哭丧着脸揉着屁股,我伸手将她扶起,笑道:“这下好了,还要赔钱。”
店家听见声响,忙不迭回头,看见小香和我这样,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无奈道:“哎,那椅子本就有年岁了,也不需要公子多少钱,两个铜板足够了——茶水和小菜,我也上足些。”
忽然有人笑道:“这椅子也需要两个铜板?随意修修便是了。”
我和小香回头,却见是一名身材略有些佝偻发福的老者,他看起来约莫五十岁出头,鬓发斑白,额头上有一叠一叠的皱纹,宛如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的涟漪,这老者脸上有几块清晰的老人斑,但也并不让人觉得难看,观他一举一动,唇边两缕白色胡须飘动,自有股风度在内,倒像是话本里不世出的高人。
那店家皱眉道:“两个铜板而已,怎么不要了!”
那老者道:“你这里吃顿茶也不过一个铜板。”
店家道:“那你能修好它?”
那老者笑了笑,伸手拈了拈自己的胡须,道:“自然。”
说罢,伸手拨了拨自己肩上背着的带子,一个小包囊便被移至前方,他在里面找了半天,最终居然拿出一把锤子,和几个尖头的小木桩。
我惊讶道:“多谢老人家了,两个铜板我还是赔得起的,真的不必老人家辛苦!”
那老人家瞥我一眼,颇为不屑道:“年轻人五谷不分,五体不勤,不知父母赚钱之苦,轻易便将两个铜板送予他人,老人家我可看不惯。”
我又羞又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呆呆道:“但……老人家您一把年纪了……”
那老人家道:“我今年八十有三,全靠做这些事来保持身体健康,眉目清明。”
他看起来不过五十出头,居然有八十三岁,实在教人无比惊讶,我心中佩服,道:“那就多谢老人家了。”
他弯下腰,叮叮当当一阵子,果然那椅子就修好了,老人家对小香勾了勾手,让她再坐上去,小香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然后学着开始那样左摇右晃——那椅子非但没塌,居然还比从前更为牢固,连嘎吱嘎吱的声音都没了。
店家见是如此,便也不再说什么,我和小香连忙请老人家跟我们坐在一块儿吃茶,老人家并不推辞,坐下来,淡淡地喝了口茶,道:“两个年轻人也是来扬州看花魁大赛的?”
我道:“是也不是。我主要是来找人的。”
老人家道:“找人?”
过了一会儿,他露出明了的笑容,道:“哦,是来找相好的吧?呵,青楼女子多薄幸,老人家奉劝你一句,不要太投入了。”
我道:“他不是青楼……呃,女子。而且,他也不是我相好。”
老人家笑了笑,不再多问。
片刻之后,我和小香见天色渐暗,便说要动身,也邀老人家一道,老人家欣然同意,我们三人一同行走,他忽然道:“花魁大赛即将开始,城中客栈皆已客满,你们二人有居住之地么?”
我讪讪道:“没有。”
老人家拈了拈胡须,道:“也罢,你们二人跟着我来便是。”
我道:“咦,老人家你有位置?”
他点头道:“乐约客栈。”
我惊讶道:“那不就是花魁们住的地方吗,可,可是花魁都包场了呀。”
老人家笑道:“正是因为她们包了场呀。呵呵,老夫名唤王木林,你们这两个小年轻大概是不知道的。但我勉强算是个有点名气的木匠,此次花魁们比赛的擂台,可是我当初设计并指导修起来的。她们怕万一出什么事,要我跟过去,没事检查一下,修葺一下,我的那两个学徒家中出了事走了。刚好,你们两个就跟我去吧。”
江湖话本里主人公总有奇遇,想不到我也有这样的机会。我和小香都十分高兴,一是住的地方有了着落,二是那地方就在花魁比赛之地,林致远若要来找梅花贼,势必要在那附近。
我们三人行了一段路便至扬州内,果然人来人往,人头攒动,真是热闹的不像话,我同小香小心地开道,怕身后的王木林被撞着,最后平平安安地到了乐约客栈,那乐约客栈极大,是一路走来的平常客栈的三四个那么大,可这里面却只住了八个美丽的女人,真是让人觉得可惜,却也让人觉得值得期待。
店小二原本趴在桌上打盹,王木林走过去推了推他,他猛然惊醒,看了看王木林,道:“诶,王老,您来了。这两位是新的学徒吧?来来来,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他认得王木林,而且还颇为尊敬,连带着对我和小香也和颜悦色的,他带着我们三人往一楼一间略显陈旧的房间里去,那房间倒是很大,有两张床铺,虽然已经有些年头,但收拾的干干净净,也颇为喜人。
他道:“三位就住在这里吧。”
我有点愣:“我们三个?”
王老回头瞥我,道:“怎么,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
我赶紧摆手道:“不是,不是。”
我爹教我,男女授受不亲,但既然我现在是个男人,也就应该无所谓。
小香也并不在意,把我们的包裹都放好来,然后趴到一张床上伸了个懒腰:“舒服……”
事情便这么定下来,我和小香睡一张床,王老自己睡一张床。
我们三人入住时已经很晚,便直接睡下了,我也累的很,打算第二天再来寻找林致远,然而第二天清早,我却是被屋外的一阵喧闹吵醒的。
那一阵又一阵的尖叫让我毛骨悚然,我慢慢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四处看了一圈,却见小香蒙着头睡的正香,真真雷打不动。而对面那床上王老正迷茫地看着我,显然也是刚醒。
就这么一点时间里,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尖叫声和怒骂声还有哭声混成一片,我揉了揉眼睛,困顿无比,忽然有人推开门,我身边的小香终于睁开眼睛,尖叫着朝外扔了一个暗器——女子闺房,不得随意进入打开房门……小香大概还当我们在家中。
我赶紧披好外袍,朝外看去,却见是额头正在流血的店小二,他撑着眼睛看着还在迷糊之中的小香,哆哆嗦嗦道:“杀,杀人啦!”
小香猛的坐起来,愣了一会儿,怒道:“杀你个头,不就是破了点皮,死不了!”
那店小二苦着脸抹了抹自己的额头,道:“不是说我,是说,是说迎风苑的荷露姑娘!”
我连忙道:“怎么了?”
那店小二喘道:“荷露姑娘死了……脸被画花了,也被……□□了。身边,摆着一张画着梅花的纸。”
我和小香对视一眼,飞快的穿好衣裳,让店小二领我们去看,店小二有些莫名其妙:“你们去看什么?我只是通知一下。”
“这……我,我以前听说过荷露姑娘,想去看看。”我尴尬道。
那店小二摇头道:“哎,要去也可以,不过叶捕头可是来了,都在那里呢。何况荷露姑娘现如今……不提也罢。”
他终究还是带我们去了,所有的头牌们都住在天字房,荷露是迎风苑的头牌,也是八位女子中,最后一个入住的。
之所以最后一个入住,自然是像戏剧中压轴的角色一样,为了证明自己的重要性。我也听说过,她的确非常美,此次花魁大赛,她夺魁呼声最高,可我和小香撇下王老偷偷跑去荷露房间,见到那名面目全非的女子,实在是看不出来哪里美丽。
我和小香都没能进房间,只能遥遥地站在门口,而那荷露此时脸上血肉模糊,十分可怖。
见状,我和小香不由得便停住脚步。
屋里有几个人在忙碌,为首一人一身黑衣,眉目端正,腰佩长剑,见我和小香站在门口,他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道:“我们是王木匠的学徒,昨日晚上才刚来。我……我很倾慕荷露姑娘,所以才想来看一看。”说罢,我做出难过的模样。
那人皱了皱眉头道:“你们刚来,荷露就死了?”




春水碧于天 第5章 如意
看他样子,却是有些怀疑我和小香了。
我有点哭笑不得,但还是耐心解释道:“我和她都是昨夜才到,非常疲惫,一躺下就呼呼大睡,今早才醒,还是店小二通知我们荷露姑娘的死讯的。”
说罢,我勉强露出哭丧的表情:“我很倾慕荷露姑娘,想不到还没见着面,她就香消玉殒了……”
那人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先离开吧,不要打扰我们办案。”
我应了一声,眼睛却在房间那几个人身上乱瞟,这几个人中,也许某个人会是林致远假扮的也不一定。
但看了一会儿,我也没看出什么头绪,加上那个捕头脸黑的和他的衣服一样,我无法多待,只能暂先离开。
***
乐约客栈出了事,且还是死了人的大事,花魁之赛便要延期,迎风苑老鸨赶来后,在门口哭天抢地,把那梅花贼全家以及上上下下十八代全给咒了个遍,其他青楼的老鸨也赶来,希望能把自家头牌接回去,但那名捕快头头——我打听到,他叫叶倾——却坚决不同意。
他说,现在这个情况,每个人都有嫌疑,每个人都不能走。
荷露的房间被清理之后,我们所有住在乐约客栈的人,都被领到了大厅里,包括那七个如花似玉的头牌。因为王老知道发生了凶杀案之后颇受惊吓,所以我们三人是最后到的,一进大厅,便是扑鼻的脂粉香味,虽然未必难闻,但各种味道交杂,却让人有些受不了。
我一进门,叶倾的目光便如刀锋般射过来,早上之后,他大概就对我有点怀疑。
除了七个头牌和我们三人之外,乐约客栈另有老板和老板娘,一个小二,三个伙计——原本人不止这么点,但头牌们包场之后,也不需要太多人,便暂时打发走了,只留下这些。
“荷露显然是被梅花贼给杀的,让我们来又有什么用?我们四个昨晚打牌,很晚才睡,捕快大人啊,能不能先让我们走啊?”一个穿绿衣的女子打了个哈欠,淡淡开口道,“至少先放我们女人走啊。”
叶倾道:“我找你们来,只是想问一下昨夜有没有听见什么特别的声响。”
那绿衣女子道:“哪来的什么声响……”她懒洋洋地望了望身边另外三个女子:“你们听到了吗?”
那三个人都漠然地摇头。
那四个人大概关系不错,坐在一起,对荷露的死也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甚至可以说,她们兴许还是高兴的——毕竟,少了一个强力的竞争对手。
这时另外一边一名粉衣女子难过道:“连翘,你们不要这样,荷露都死了,你们就好好想想,也快点找到梅花贼啊。”
名唤连翘的绿衣女子冷笑一声,道:“又来了又来了,菩萨心肠的冬碧姑娘又来啦……哼,假惺惺。”
冬碧被骂,倒也不恼,她道:“你说我假惺惺没关系,但叶捕头既然是为了荷露来问我们,你就好好回答,态度好一点不行吗?”
“哎哟……叶捕头?你连人家姓什么都知道了?”那连翘大笑道,“真不愧是冬碧姑娘呀,凭着一张无辜的脸,不知道勾引了多少男人,可惜内里,却是个那样的货色……我明着说吧,荷露死了,我一点也不难过,我还高兴的很。我相信,其实你也一样的,不是吗?而且不瞒你说,我巴不得你也去死!”
说完,连翘手一挥,衣袖卷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全部洒出,瓷杯也碎了一地,众人都被她这忽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而连翘却看也不看,转身便走。
和她一起的那另外三位面面相觑,也只好跟着离开,只是其中一个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冬碧,露出难过的神色,最终咬了咬牙,还是扭头离开。
冬碧见连翘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诋毁自己,双眼通红,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几乎要落泪。
其实连翘说的有一部分很正确,冬碧长了一张堪称“无辜”的脸,虽然不是多美,但她看起来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初见她的人,大概完全无法想象她是青楼头牌。这样的脸,莫说是男子,就连是女子的我,见她这样梨花带雨的模样,都觉得有点不忍心。
冬碧一言不发满脸委屈地坐着,叶倾却一点不懂怜香惜玉,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而是直接道:“那么,冬碧姑娘,你是荷露姑娘隔壁的,你昨夜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冬碧摇了摇头道:“连翘她们的确在打叶子牌,她们一直在说话,声音很大,我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后来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那么……”叶倾转头过去,另外剩下的两个女子则同时发声:“我们也没听到。”
叶倾皱了皱眉头,道:“算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其中一个女子闻言,立马转身离开,她全程面无表情,既不和冬碧一边,也不和连翘一边,另一个女子则笑盈盈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肯离开,我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长的应该是剩下的七个人里最好看的,一双狐狸眼微微上翘,发出慑人的光芒,鼻梁高高的,嘴角不笑而自扬,是最好看的弧度,她的双眸仔细看,还有带点紫色……这样掠夺式的美丽,应该是有胡人血统。
若我没记错,她的名字叫如意。
我忽然发现,我能看的这么清楚,全因为她也在看我。
才反应过来,她便对我眨了眨眼睛,舌头微微伸出,暗示性地舔了舔嘴角。
我吓了一大跳,活了十六年,我第一次被女人做这样的动作,真是让人不惊慌也不行。
“咳。”叶倾忽然咳了一声,不赞同地看着我,然后道:“你叫什么?”
我道:“小人姓颜,名淳。还未有字。”
叶倾看了看小香:“你呢?”
小香道:“小人也姓颜,名项,也未有字。”
“颜淳,颜项……你们是兄弟?”
我和小香一□□了点头。
叶倾接下去又挨个问了一遍,然后分别询问昨晚大家干了什么,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大家的答案都是在睡觉,也没听到什么声音,只有一个伙计小六说自己听到了隔壁有人鬼鬼祟祟地进出的声音。
小六刚说完,他身边的店小二福儿脸色便变了。
叶倾挑了挑眉头,道:“小六,你隔壁是谁?”
小六老实道:“是福儿和小七。”
他身边的小七赶紧摆手道:“我昨夜可一直没出门。”
叶倾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射向福儿:“那,你呢?”
那福儿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起来小解……顺便去外面看了看月亮。”
叶倾眯了眯眼,道:“是么?”
我忍不住插嘴道:“叶捕头,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梅花贼显然是个武功轻功都不弱的人,不然昨天我们也不会听不到一点声音,江湖上那么多人追杀他,也毫无动静。这福儿和小六他们,都是不会武功的,你这样盘问,不会有结果的。如果你一直把目光放在我们身上,真正的梅花贼,恐怕就要逍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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