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大吉

苏昊抬眼，认真的看着宝翁，从昨日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宝翁的种种表现，都表明他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如果自己按照之前的设想来做，总觉得有些亏欠宝翁。
见苏昊沉默不语，宝翁又开始有些局促起来，脑子里开始寻思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毕竟自己来到江南的时间不长，还没有完全习惯汉人接人待物的方式，而汉人的讲究又特别多，指不定自己哪句话或者那个动作就让面前的二少觉得自己是扫了他的面子。
看到宝翁的不自在，苏昊心里对宝翁倒是重新做了安排：“宝翁，你想去京城挣大钱吗？”
京城？挣大钱？宝翁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变的谨慎起来，没有直接回答苏昊，倒是反问了苏昊：“去京城做什么？”
恩，虽然老实巴交，但还不至于傻。苏昊心中暗道，面上笑吟吟的继续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苏家的二少爷，而苏家的生意都是我大哥在打理，我是插不上手的。”
宝翁想了想，点点头，这个倒是听绣坊中的人提到过。
“但我在京城另外有一家成衣铺子，虽然比不得苏家的生意这么好，但也算是可以填饱肚子的。”苏昊低头喝了一口茶，“昨日看过那块蜡染的棉布，我想如果蜡染的手艺可以稍作变动，或许可以和织锦一般，用于衣裳的裁制。”
“不……不可能……”和织锦一般！宝翁瞪大了眼睛。织锦可都是大户人家才能用的上的衣料，甚至有些织锦只有权贵人家才用的起。而眼前这个人竟然告诉他，蜡染的布匹或许可以变的和织锦一般！要知道，蜡染不过就是南疆穷苦的苗家人自己染布的方法而已。
看到宝翁一副惊讶和不可置信的模样，再听到宝翁的拒绝，苏昊略微皱了眉头，也许是自己说的不清楚，让宝翁以为想要盗学他的印染之技？
虽然最开始苏昊是想请人来学习这蜡染的手艺，但手艺人的绝活被这样偷学了去，毕竟是下三滥的办法，他还是有些犹豫。
而与宝翁的短暂相处，让苏昊觉得宝翁虽然老实，却又不是不知变通之人，如果宝翁能够配合他的想法对蜡染的手艺进行一些变化，倒是真的可以付给宝翁足够的工钱，让宝翁在云裳轩做个印染师傅。
可现在宝翁的拒绝，让苏昊微微不喜。
“你放心，你的印染过程，不会有别的人来窥觊，还是由你一个人来掌握，只要能制出我需要的布料来就好。”苏昊耐着性子给宝翁解释了一番。
宝翁摇摇头，苏昊明显是误会的他的意思：“二少，不不，不是这个，是……蜡染和织锦，不一般……不不……不能等同，不一样的。”
这下倒是苏昊有些晕了，什么不等同，什么不一样。
见苏昊一脸疑惑，宝翁不好意思的笑笑，在心中将要说的话重新捋了捋，才道：“二少误会了，我说不可能是指蜡染不可能和织锦一般，成为贵人们的衣料。”
“哦？为何？”
宝翁想了想，回答道：“织锦非常费时费工，并且对所用的丝线也特别讲究，配色，图样，紧致程度，甚至丝线的走向，这些都会影响织锦的品质。一块上品的织锦，需要耗费极长的时间以及织锦人极大的心血，这些都是蜡染布料无法匹敌的。”
苏昊笑了，眼前这个人对织锦的工艺也是十分了解，看来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见苏昊没有打断，宝翁继续说了下去：“蜡染，其实只是南疆苗家部落的印染之法，对布料也不太讲究，图样也多为苗家人的典故、历史、日常之事，当然也有些如果我染的那块一样，仅仅是随心而为的图案。但蜡染毕竟只是苗家人日常所用之法，比不得织锦一般华贵，也比不得织锦一般稀罕。”
原来如此。苏昊了然的点头。
“而且，像二少刚刚说的什么不会让别的人来看我的印染什么的，其实我是不在意的。”宝翁顿了顿，继续说道。
苏昊一听，挑了眉，这就稀奇了，宝翁这样说也就是代表他是不介意让人来学他这印染的法子？
见苏昊惊奇，宝翁“嘿嘿”笑了起来，看来蜡染这东西在中原果然还是少见，以至于连苏昊这样天天与布匹打交道的人也觉得这蜡染是什么稀罕的手艺。
“你是说，可以让人跟你学？”苏昊将自己的疑惑说出口。
宝翁点点头，傻呵呵的笑着。
“不用拜师？”
宝翁摇摇头，依旧傻呵呵的笑着。
这回轮到苏昊瞪大了眼。通常来说，匠人都是很看重自己的手艺的，如果不是师徒或是父子，旁人可能根本见不到其中最关键的部分。
“不是什么多稀奇的手艺，到了苗寨里都能见得到的。更何况，只要真心想学，哪有学不了的道理。”宝翁解释道。
苏昊突然笑了，而且怎么也忍不住。是啊，其实不是多稀奇的手艺，但是中原的匠人们却把这些手艺看的比命都重要，定下了各式各样的规矩收着自己的手艺，自己的家业。而面前这个憨厚的异族人，却将这些看的如此之淡薄，如此之透彻。就如自己的大哥，将苏家的生意看的如此之重，甚至不惜气病了母亲，也不要他碰一丁点。
苏昊有些失控的笑引来了周围茶客的注目，宝翁也有些尬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好笑的话，竟然让苏昊笑成了这样。
还好，只是片刻，苏昊便收了笑，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向宝翁摆摆手：“不好意思，别介意，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见笑了。”
宝翁挠挠头，又摇摇头，这是东家啊，自己怎么会介意呢，只是有些奇怪摆了。不过中原人奇怪的地方多了去了，也许只是自己没有习惯而已吧。
苏昊整理了心绪，恢复了一脸的正经，再次询问宝翁，不过这次明显比刚刚询问的时候更加庄重：“宝翁，还是那个问题，你愿意跟我去京城吗？”





小姐大吉 第八十五章
宝翁皱了眉头，去京城，听苏昊的意思，应该是想用改良后的蜡染布匹来制衣。虽说在南疆确实也用蜡染布来制衣，但这并不代表在中原也会有人喜欢。如果到时候这些布料废掉了，苏昊会如何做呢？他自己的出路又在哪儿呢？
见宝翁犹豫，苏昊垂了眼帘，心里兀自算计着。但自己还有几天时间就要离开东临了，必须要在走之前将此事确定下来，否则即使是到了京城他也安心不了。要知道，他能看重宝翁的蜡染手艺，想着用于制衣，定然也会有别的人有同样或者类似的想法。做生意是要快人一步的，若是让别的人得了宝翁，到时候想再让宝翁回来可不这么容易了。
坑何况，他还有计划，想要倚着宝翁入京的事儿，把童颜也带回京城。
所以，苏昊现在有些着急，但面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抬头望望天色，已是正午，在看看面前略有些纠结的宝翁，看来一时半会是得不到答案的。反正已经跟管事说过了，今日一整天也不需要宝翁上工，那么今日一天，应该能说动他了吧。
苏昊抬手找了小二过来，打断宝翁的思绪，问道：“宝翁，想吃点什么吗？”
宝翁一愣，再往外一看，原来已经午时了啊，没想到自己这东家还真是好性子。在看看有些不耐的小二，宝翁的招牌傻笑又露了出来：“二少您定吧，我一个粗人，随便吃些什么都好。”
苏昊点头，看向小二点起了菜来：“松鼠厥鱼、清炖狮子头、平桥豆腐，再随便弄两盘小菜，哦，对，加上萝卜丝鲫鱼汤。”
苏昊点菜点的挺顺溜，一旁的小二听见这一串脸抽了起来：“公子，我们就是一茶楼，您要的这些我们还真做不出来，要不您看，隔壁……”
一锭银子落在桌上，小二收声，可是仍在犹豫。掌柜的却是蹬蹬的跑了过来：“哟，苏公子，您可别介意，这小子刚来不久，不懂规矩，让您见笑了。”说着，掌柜的将桌上的银锭揣了起来，手肘顶了顶一旁一脸不乐意的小二。小二这才弯腰赔了个不是。
苏昊嘴角微翘，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小二的道歉，这才看向掌柜的，问道：“那我刚刚点的菜有么？”
“有有！我这就让人去准备，您稍等，稍等。”掌柜的连声答道，扯着一旁的小二退了下去。
小二想说什么，却被掌柜的一个眼神堵了回去。掌柜的拿出刚刚揣入怀中的银锭递给小二，责备道：“真是没眼色，这可是苏家的二公子，也是你能惹的人么？”
小二回头看了一眼正谈笑风生的苏昊，撇撇嘴，这些有钱人，就知道拿银子砸人。
见小二一脸不服气，掌柜的一巴掌拍了过去：“别净想些别的，喏，拿着银子，去酒楼把苏公子要的菜抬回来，别忘了再要一壶好酒。”
小二不情愿的接了银子，往酒楼而去。掌柜的这才转身进了后厨，抬了两碟小点心，重新转回苏昊的桌前：“苏公子，这有些小点心，您先垫垫，酒菜一会就来。”
苏昊点点头，打发了掌柜，这才重新看向宝翁：“你是担心中原的人不喜蜡染的花样？”
宝翁点点头，道：“中原的绘画多为水墨工笔一类，而布匹锦缎的花样也多沿用这类绘画的精髓，如若用到龙纹或是兽纹一类，更是栩栩如生。而蜡染不同，蜡染起源于南疆苗人部族，所用的也多是如同岩画一般的图案，色彩也相对单一，而且并没有像锦缎一般对图样的要求这么严谨。且因为染制的工艺，同样的图样染制出来也有些许的不同之处。”
“也就是说，即使是同样的图样，同样的染制过程，所出来的图案也会有所不同？”苏昊有些惊讶。
“不仅仅是图案，甚至颜色也有可能出现些许的不同。”宝翁老实答道。
不仅是图案，就连颜色也会有些许不同？苏昊瞪着宝翁，凤眼几乎变成了牛眼。
宝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蜡染就是有这么多的问题啊，这也不是他能解决的了的。所以说，苏昊的想法真是相当的冒险。
苏昊抿紧了嘴唇，有些犹豫了起来，如果连颜色和花样都不能保证的话，却是用于制衣是有些勉强了。
“二少，这事儿，还是再想想吧？”宝翁看出了苏昊的犹豫。
虽说犹豫，苏昊还是摇了摇头，总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善，只是自己现在还没有想到而已。
宝翁再次皱了眉头，虽然苏昊的坚持对于他自己来说是有利的，但是他不希望苏昊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到时候还是竹篮打水。
两人沉默之时，小二将从隔壁酒楼抬来的酒菜摆上了桌。
苏昊深吸一口气，将刚刚的犹豫暂时抛开，脸上重新露出了淡然的微笑，招呼宝翁先吃饭：“先吃吧，这些也算的上是江南的名菜了，只是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
宝翁腼腆的笑笑：“哪有这么多讲究，能吃上江南的名菜，还有什么可挑的，二少太客气了。”
“听说南疆人喜好辣的吃食，只是在这江南，想吃辣可不容易。”苏昊举箸先吃。
“啊？恩，是，我们吃辣比较多。但也吃不辣的。”宝翁“呵呵”笑着，见苏昊已经开始吃了，这才拿了筷子夹菜。
恩，也是个懂礼的。苏昊心中暗道。随即又有些好奇起来。听说南疆人多为蛮夷之人，可眼前的这个宝翁，无论谈吐，礼仪都表现出对中原一带的习俗的了解，只是觉得还没有适应，所以有时候会有些怪异。那他这些是从何处或是何人那里学到的呢？
苏昊这厢想着，宝翁倒是先开口说了起来：“其实也有不少中原人到南疆来的。他们把中原的绸缎、瓷器这些精致玩意儿带到南疆，在南疆很是受人追捧。包括这些吃食的制法，也传入南疆不少，所以我们有时候也能吃上中原这些精致的吃食。”
这样一来，倒是刚刚好解了苏昊刚刚的困惑，却让苏昊想到了另外的问题：这个宝翁，似乎能够看透他心中所想一般，总是在他出现困惑的时候，用看似不经意的话将他的困惑解除，或是向刚刚说到蜡染，自己表现出十分的重视，但宝翁却又能提醒他不要太过乐观。
宝翁真的就只像他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憨厚？苏昊垂下眼帘，遮住了眸子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小姐大吉 第八十六章
宝翁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苏昊的沉默，依旧一副笑呵呵的样子的，吃的有滋有味，时不时还一个人唠叨几句南疆的风俗习惯。苏昊含笑点头，并未答话，仍旧想着刚刚的问题。
饭毕，让小二撤了桌上的碗碟，又重新上了新茶。
宝翁坐着有些不安，盯着眼前的新茶。该说的吃饭前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可看苏昊的样子并未想要放弃蜡染制衣的想法。但宝翁心中着实不安，这种土法子，如何上的了台面。
更何况，苏昊也说了，这绣坊是苏家的产业。自己现在是绣坊的人，做的也不错，管事对他的图样虽然有些意见，但也愿意试着出绣品，看看买家的反应。如果贸然去了苏昊的云裳轩，而苏昊蜡染制衣的想法也得以实现，总会让自己有种对不起老东家的感觉。
看着宝翁的不安，苏昊知道宝翁一定还有别的什么没有说出来的问题。
按照刚刚宝翁所说，用蜡染制衣是有很多问题等待解决，但苏昊相信总有办法改良。但如果宝翁不答应离开绣坊去云裳轩，那么自己连试一试的机会都是没有的，除非自己愿意到南疆寻一个同样会蜡染的师傅。
更何况，自己还想着让通过宝翁进京，让童颜也跟着进京。如若宝翁不答应，自己就要另想办法。而回京的事情已经不能拖太长时间了。
“你……”苏昊率先开了口，“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担忧？”
宝翁有些纠结的看着苏昊，点点头。
果然如此。苏昊点点头，继续道：“不妨说出来，看我是否能帮你。”
宝翁想想，还是将自己心里的不安全盘托出。
苏昊有些诧异，没想到宝翁不仅提醒他蜡染制衣的难度，居然还想到了这一层关系。的确，如果蜡染制衣能够卖出好价钱，自己大哥又知道了宝翁是从绣坊被带走的，估计家里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到时候不仅自己会被家中的人指责，连宝翁可能也难在中原继续待下去。
没有想到宝翁竟然如此谨慎。苏昊对宝翁更是有些刮目相看了。
“你放心，这点我不会让你难做。我大哥……”说道自己大哥，苏昊不屑的一笑，“这样，我会带上你的图样给大哥看，如果大哥觉得可用，我会继续让你留在绣坊，蜡染制衣一事我会另寻他法。但如果大哥觉得你的图样不可用，那你就跟我去云裳轩如何？”
宝翁低头思考了一番，仍旧摇了摇头。
苏昊有些鬼火，这是要和他谈条件了么？不过随即又释然，有条件就有的谈不是？
“你还有什么顾虑，不如都说出来？”
“顾虑？啊！不是，我只是想要想想清楚而已，二少您多虑了。”宝翁很认真的说道。
“这样啊！我过几日就要启程回京，你的图样我会带上给大哥过目，你想好了，不如去找童姑娘就是那天和我一起在布店的姑娘让她带你回京寻我。”
咦？不是应该想好了自己去京里吗？宝翁一愣。
见宝翁疑惑，苏昊干脆也不瞒宝翁，打开天窗说亮话：“也不是说我不信你。只是这童姑娘是我的挚友拜托我照顾的人，而童姑娘的外祖父腿脚也不好，我离京以后也不放心留她们在东临。”
宝翁又是一愣，不自觉将心中所想说出：“童姑娘不是二少您的心上人？”旋即又立刻捂嘴，好歹是少东家的私事，自己怎么可以随便嚼舌根。
听见宝翁的话，苏昊面上一红，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有这么明显吗？一个外人居然看出来他喜欢童颜？
宝翁也是尴尬，连忙道歉。苏昊一边咳嗽一边摆手，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接过宝翁递的茶水喝了一口，道：“没事没事……”
苏昊指指凳子，让宝翁坐回去：“坐吧坐吧，没事……那个……我继续说……她现在因为她外祖父腿脚不好，不想和我回京，所以我想，如果你决定进京的话，不如就去找她，和她们三人一同进京来找我，路上也可以照应一下。”
“这……”宝翁的眼神有些犹豫，“如果我不进京怎么办？”
“不进京？那我就另想法子便是。”苏昊嘴角一勾，轻描淡写，似乎也不那么担心的样子，其实心中早已骂开了，自己能想什么法子，就是因为没法子，才想的你的法子好吗？
宝翁低头，如果自己不答应苏昊，不去京城，感觉好像坏了苏昊的因缘一般。一种压力山大的感觉突然袭来，让宝翁原本纠结的思绪更加纠结。
眼见事情该说的都说了，苏昊也不多留，叫来小二结了帐。临走对宝翁再次说道：“宝翁，进京一事，既然你需要考虑，那就好好考虑一番，我不逼你，也不多说什么。总之你想好了，不管去与不去，都去和童姑娘说一声吧。即使不去，让童姑娘给我传个信便是。”
宝翁点点头，弯腰作揖，目送苏昊离开，这才自己回了家去。
苏昊离开茶楼，径直回了家，查看了一番已经收拾的行李，确认没有问题，再去了一趟镖局，定下了护送的镖师和马车，再次回家的时候，俨然已是晚饭时分。
一如既往，童颜是陪着两位老人用饭。苏昊匆匆扒拉了几口饭，便去向老人所在的院落。
天已经擦黑。
入冬以后，天总是黑的越来越早了，这个时候，京城应该已经开始下雪了吧。抬头看看天，又看向透着橘色光亮的窗户，原本想要直接进去找童颜的苏昊，在石凳旁停住脚步。转身让人去泡了一杯热茶，就着石凳坐了下来。
还是等等吧，何必去打扰人家一家子的其乐融融。
丫鬟收拾碗筷的时候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苏昊，惊了一下，立马想回屋通报一声，苏昊却远远的抬手止住，摇摇头。丫鬟这才疑惑的走开。
算了，今晚还是回去吧，明日一早也能见到童颜，到时候再告诉她吧。
苏昊放下茶碗，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毛皮大氅，又看了一眼那温暖的窗户。
对了，上次虽然做了几件冬装给童颜和老人家，可如果进京的话，那些衣物怕是不够御寒，京城雪后可是冷的厉害。苏昊盘算着，明日还是去一趟裁缝铺，再给童颜和老人家添置一些厚点衣物，另外做两件毛皮的，到了去京城的路上也不至于冻坏了身子。




小姐大吉 第八十七章
细雨绵绵，童颜起了个大早，推开窗户一阵冷风伴着雨丝吹了进来。打了个冷战，童颜迅速关下了窗户。果然是冬天了，已经这么冷了啊。
哆哆嗦嗦的洗漱完毕，撑着伞，童颜一路小跑奔向饭厅。丫鬟接过伞，帮童颜脱了大氅，看了一眼童颜脚上已经湿的差不多的绣鞋，转头朝另一个丫鬟说了几句话，这才转身将角落的火盆又挑了挑。
粥菜一一摆上，苏昊才翩翩而来，脸色微红，无精打采，在童颜对面坐下。
“怎么了？脸这么红？”童颜伸手拿了一个馒头，一边啃着，一边看着苏昊的红脸。
苏昊抬手摸摸脸，果然发烧了啊。
见苏昊不答，童颜觉得自己有些自讨没趣，不再说话，埋头喝粥。
知道自己没回答童颜的问话，童颜多少也有些小脾气，苏昊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伸手从袖袋中掏出几张宣纸，递给童颜。
童颜挑眉看向苏昊，怎么着，二少爷今天是不打算跟自己说话了？这人怎么这么奇怪？
苏昊却是抱歉一笑，指指自己的脖子，又指指手中的宣纸。
童颜一愣，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仍旧接过苏昊递过来的这几张纸，细看起来。
一旁的丫鬟似乎反应过来。昨日傍晚在院子里见着二少，该不会是着了凉吧。刚刚想着问问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瞧瞧，嘶哑的声音传来：“我明日就走。”
童颜被苏昊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连手中的宣纸也扔掉，一脸诧异的望着苏昊：“你的声音……”
苏昊笑笑，没说话。
“真是的，病了就看大夫，等好点了再走呗。赶着回去成亲吗？”童颜嘟哝着低头继续看着几张纸，没发现对面的苏昊脸色比刚刚更红了一些。
倒是不赶着回去成亲，是赶着回去退亲。苏昊扶额，不过能从童颜的话语间听出一丝关心，苏昊也算是心满意足。
看了两遍，童颜眉头微皱，抬头看向苏昊：“你的意思说，那个南疆人，你想让他去你的云裳轩？”
苏昊点点头。
“但是他还没考虑好，所以你让他考虑好了来跟我说？”
苏昊再点头。
“如果他不愿意，就让我给你传信，如果他愿意，就让我收拾东西‘送’他去京里找你？”
苏昊依旧点头。
“嘭”，童颜将几页薄纸拍在桌上，桌上的碗碟为之一动。
“你干嘛不直接说，就是要让我去京里呢？你是不是当我傻啊？”童颜双眉倒立。
苏昊很想继续点头，但看看从碗里荡漾出来的几滴米汤，还是改了主意，摇了摇头。
“你！”童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毕竟，她今天面对的苏昊算是一个病人，“我去京城干什么？外祖父的腿刚刚好，怎么耐的住路途劳累？况且我在京城已经无亲无故，甚至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苏昊皱眉，转头示意丫鬟将茶送上来，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苗字。
童颜也皱了眉头，意思是谣姐姐想要她回去吗？自从她来东临后，谣姐姐都没有写过一封信来。听施天宇说，谣姐姐过的挺好，只是被施大夫人看管了起来，可是为何没有写信给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