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如宅

也不知是亏心事做得多了，到了晚上，这田氏躺在床上更是发起了高烧，口里一阵一阵地说着胡话，一个晚上，她倒是连着做了七八个噩梦。一时，田氏就梦到一个身穿天青色衣裳的妇人，朝她走了过来。田氏觉得这个妇人面生，也就疑惑问道：“你是谁？我记得我并不认识你？”那妇人听了，就对着田氏冷冷一笑，说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想我的女儿小时候可是可怜，只是被你虐待着长大的，不想你到了现在还是不能放过她。”田氏听了这话，心里转而一想，马上就道：“哦，我明白了，你是秋漪的娘，可是不是？”
那身穿天青色衣裳的妇人听了，就道：“不错，我就是秋漪的娘。你虐待我的女儿，我虽然死了，但在阴间还是能看得到。”
田氏思怔这妇人到底是个死人，这世上哪有活人畏惧死人的？因此，田氏听了这话，也就哈哈一笑，说道：“可笑啊可笑！”这妇人听了，自然就问：“可笑？有什么可笑的？你虽然在阴间能看见，但是你不能说话，不能现行，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女儿受虐待，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难道不可怜不可笑么？”这妇人听了，想了想也就说道：“呵呵！冤有头，债有主，田氏，你蹦跶不了几天了！很快，阎王爷就要来找你了，你信不信？”
田氏听了，更是哈哈大笑，方又对着这妇人说道：“是吗？那么我告诉你吧，我不信鬼不信神，不信报应，什么都不怕的！在我看来，这人死了，经过那土一埋，经了那火儿一烧，也就渐渐化成了飞灰，变成了泥土，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这妇人听了，也就幽幽说道：“好，你不信鬼神。但这世间却又是鬼神的。实话对你说了吧，阎王爷见你在世间作恶多端，早看不过眼了，因就想叫一个人提前给你托梦，好让你有个准备。阎王爷便找了我，我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你在这世上也就只能活几天儿了。”
这妇人的话，田氏半点不信。田氏就道：“是吗？好呀，反正这几天我也没事儿干，我就在家专等着阎王爷来捉我！”这妇人见田氏半点不信，也就不想和她多说话了，因就道：“你不信，只管往后瞧。”说完这话，这妇人也就飘然不见了。
田氏做了这个梦，也就从梦里醒来了。田氏觉得，这到底是个噩梦。本来她还是不上心的，但越往里想，就越是觉得害怕。果然，再过几天，阎王爷就会来带自己走么？这倒是是不是真的？这样一想，田氏更是不能睡觉了！再一趟下，更是觉得五脏六腑地都疼起来了！她蜷缩着身子，只管将自己藏在薄被里。虽然是夏天，但田氏却是觉得身子说不出的冷。身上一会出冷汗，一会儿出热汗，一会儿想喝茶，一会儿又想去小解，哪哪不舒服。这一晃，天便也就亮了。这一晚上，田氏自然是没能睡好觉。
这个时候，夏安也是想留在家里照顾娘的，但到底私塾里的先生又托人过来，叮嘱夏安说功课到底不能落下，不然可是赶不上明年的秀才考试了。这与夏安着实也重要。田氏虽然夜里睡不着觉，但不知何故，见了夏安却又强撑着，不让儿子看出一点异样来。田氏看着儿子，一改往日的暴戾之色，却是好言好语地对着夏安说道：“儿啊，你该回私塾啦！”夏安听了，也就说道：“娘呀，我不想回私塾，你情绪不稳定，我心里只是不放心你。”





春心如宅 第505章 好奇
田氏听了，心里忽然就想笑。她心里其实清楚得很：这个儿子从始至终都是孝顺他的，当然，除了秋漪那件事儿上。田氏就道：“不，我没什么要紧的，你这一日不回私塾，我的心就一日不踏实。”
夏安就道：“娘，我回私塾是小，你的身子才是大事。”田氏就道：“我说过了，我果然就没有什么？这天底下做儿子的，哪有咒着自己的亲娘生病的？夏安，你要再不走，可被怪我将你轰走！”
夏安听了，心里也了解娘的脾气，想了一想，也就说道：“娘，你果然没有什么要紧？”
田氏听了，就掩饰道：“不错，我果然没有什么要紧！如今，你二姐到底是死了！这人死不能复生，我还和秋漪计较个什么呢？”
夏安一听，心里一动，随即就道：“娘啊，这么说来，你是改变了想法了？”
田氏听了，口里也就更胡扯道：“儿啊，娘果然是不想了！如今，我还想她作甚？说来，是你二姐自己要寻死的！”夏安到底年小，听了田氏的话，心里一时就又有些相信了。夏安就道：“娘啊，你这话果然是真的？”
田氏就道：“儿啊，为娘还能骗你吗？自然，前几天我的心里可还是没有能想明白，但我现在也想开了！我还这么计较干什么呢？我心里清楚，秋漪说到底也是无辜的！好了，你既然知道了，那么就赶快回私塾去吧，到底我不能因这些个缘故，将你的功课落下了！”
田氏这个时候又觉得肚子疼了，她只是第一个劲地希望夏安快点走。夏安听了，也就说道：“娘呀，你既然放下了执念，那我果然也就走了！”田氏听了，赶紧就道：“好，我就是希望你走。你走了，我这果然也就安逸了。”夏安听了，更以为田氏说的是心里话了，果然也就对着田氏说道：“那我这就走了。”田氏听了，就道：“走吧走吧，我这里并不用你，你只管做你的正经事儿就是。”
因此夏安也就走了。不想田氏在夏安走了之后，心神更是不定，身体也就愈发不好起来。又到了晚上，田氏吃了晚饭，刚一睡下，抬眼一看，就又看见秋漪的娘的魂灵过来了，田氏便唤：“小凤儿，小凤儿，你过来陪我——”小凤儿如今是田氏的干女儿，但现在在田氏的心里，小凤儿也失去了她该有的用场。田氏的心里原来是这样想的：待那武九给自己报了仇以后，自己便将小凤儿送了给武九做婆娘。这辈分不辈分的田氏也就不管了，不想武九竟是出卖了他，如今更是一个人影也不来了，田氏心里有气，对小凤儿的态度也就不好了起来。小凤儿不知田氏心里的想法，只是觉得奇怪，三天两头的，见田氏又像从前那样呼喝起自己来，小凤儿的心里是又委屈又伤心，再说，小凤儿今年也有十八了，这在海陵城，过了十八的丫头，可就算是老姑娘了，因此，在小凤儿的心里，只想着早点嫁人，横竖不再受田氏的气儿。
这是在晚上，忠叔和张婶已经睡下了。田氏在房里唤了几回，也不见小凤儿过来伺候，田氏的心里更是气恼。其实，田氏在房里叫唤，小凤儿在厦房内，其实已经听见了，但她就是装作什么也听不见，只当自己是个聋子。这隐隐绰绰的，田氏便又看见秋漪的娘过来了，这一回和上一回不同，田氏再见了这妇人，心里果然就有点害怕起来了。那妇人还未开口，田氏就问：“你三番五次地在晚上过来，可谓是阴魂不散，到底是阎王爷要将你收了走的，又不是我害的你，你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妇人听了，也就对着田氏直言说道：“我迟迟不投胎，十几年过去了，我的灵魂儿只是要守着护着我的女儿，因此她被你们陷害了几次，总是能安然无恙。这其中就有我使的法力。我来，便是要告诉你，以后不可再对我的女儿行不利之事，到底，你是在你的丈夫你面前发过誓的，田氏，我问你，你还记得你许下的誓言么？”田氏的娘沈氏说起这话，田氏的心里就有些害怕。自己发过的誓言她自然是记得的。那一次，在丈夫的床前，田氏在丈夫的要求下，一字一句地对着丈夫说道：“我发誓，从今以后，我待秋漪只有好的，没有坏的。若我违背了我的誓言，就让我的舌头里长了丁子浑身流脓而死！”
沈氏的灵魂儿见了田氏这副情形，也就说道：“怎么，看样子你是想起来你说过的话儿了么？”
田氏听了，刚要拿话反驳，忽然就觉得舌头上果真长了一个什么东西，她下意识地摸了一摸，发觉果然是一个丁子，田氏这下心里畏惧的不得了。沈氏的灵魂儿便道：“怎么？你害怕了是不是？我劝你还是收起你的歹心，去找秋漪，将她真正的身世告诉了她吧！”
田氏一听，又要说话，无奈舌头里长了丁子，不能说话，只得对着沈氏打手势。田氏言下之意，没似再说：你阴魂不散，向来就是要我去告诉秋漪这件事儿吧！但我偏不去说！活活让秋漪急死！沈氏的灵魂儿见了，想了一想，便对着田氏说道：“你是不想去吧！好！我纵有我的办法！”她话音刚落，但见田氏的脸上很快就长了几处脓疮。沈氏的灵魂便对着田氏说道：“现在，你摸摸你的脸，再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脸上到底都长了什么！”田氏听了这话，啊地就惨叫了一声，她很快就找了面镜子照了一下，但见自己的脸上出现了几个血肉模糊的烂疮，看起来又恐怖又触目惊心！田氏便啊啊啊地指着沈氏的灵魂儿，但嘴里压根就不能说任何话。
“田氏，你考虑的怎样？你是要去柳府找秋漪呢，还是就在你屋子里甘愿等死？”
田氏无奈之下，只得又打手势，那意思好似再说：只要你能让我说话，我就去告诉秋漪。田氏想着这鬼魂儿是怕镜子的，莫如就将手里的镜子对着沈氏的灵魂照上一照，想必沈氏必然害怕，她不止听一个人提起过，这既然做了鬼，便总是怕人的。
但沈氏听了，心里并不相信，因又道：“田氏，你是怎样一个人，我很清楚。你是想拿镜子照我吧！”
田氏不想沈氏竟然能揣摩她的心思，便就道：“那你到底想我怎样？我恨秋漪，我哪里会去告诉她，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沈氏的灵魂儿见田氏果然又反悔，也不说话，只是伸出手指朝着田氏的身上几处又指了一指，但见田氏浑身上下顿时布满了脓疮，那脓疮又疼又痛，只是让田氏难受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田氏顿时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田氏啊啊啊啊地叫着，一下子滚在地上团团地转，一下子又躺在那床上翻筋斗，但不管田氏怎样叫喊，屋子外的小凤儿和忠叔张婶却又听不见了。田氏只觉得自己果然要死了。
沈氏的灵魂儿就道：“怎么，现在你可想清楚了？若你去，我便保留你的性命，可若你不去，到了明天早上，你果然就会疼死。到底你要死，还是要活，你只管用指头在地上写出来！”
田氏受不了了，她便妥协道：“行了，我当然想活，到底，让秋漪知道她的身世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去说就是！”田氏说完这话，一下又觉得奇怪了，怎么自己又能说话了？她这才惊觉沈氏大概是有神灵庇佑。沈氏的灵魂儿听了这话，也就觉得满意，因就告诉田氏道：“那你听好了，若中途你再有什么变化，你果然又会浑身如凌迟般地疼痛！你去了柳府，我的魂灵儿还是在你身边游荡！你要是不依了我说话，那后果是什么，想必你也知道！”
田氏听了，也就期期艾艾地说道：“我知道，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我知道我要是不听给你的话，我果然就会死！反正，我也耗着秋漪好些时候了，这会子去告诉她也没什么！只是，只是——”田氏摸着脸上的脓疮，又对着沈氏的灵魂儿说道：只是我这个样子，如何能去柳府呢？我要是见了她们，只怕要将她们吓死的，所以——“田氏的意思，沈氏的灵魂儿固然也明白。她便有伸手指了指田氏的脸和身子，霎时间，田氏的身上一阵光闪过，脸和身子即刻又恢复了正常，连舌头上的丁子也一并不见了。
田氏知道了沈氏的神力，心里更是惊惧了。田氏就问沈氏：“那么我到底什么时候过去，就现在吗？”
沈氏听了，也就点头说道：“自然是现在，多等一刻我也不愿意。”
田氏就点头道：“我懂了。说来，你之所以不去赶着投胎，就是为了秋漪。我和你一样，也都是做娘的。”沈氏听了这话，就冷冷一笑，说道：“你如何能和我一样？你可知我十余年不去投胎，不去问孟婆喝汤，我在地狱阴间里受了多少的罪？”
田氏听了，也就起了好奇之心，因就问沈氏：“是吗？你这一说，真正我是好奇了，到底你在那阴司地狱里受的都是什么罪？”
沈氏就道：“你问我，我就该告诉你么？”
田氏又换了一身衣裳，抬头看着屋子外那漆黑的夜空，心里还是觉得犹豫，就又问沈氏：果然这样黑沉的夜，我就该过去么？




春心如宅 第506章 得偿所愿 （大结局）
沈氏就道：“你难道没听见我的话儿么？”
田氏见沈氏冷冰冰的，虽然她的模样儿倒是和秋漪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性情却是和秋漪大不一样。田氏不敢磨叽，只是收到：“我知道秋漪的身世，你们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我们是小户人家，可是不敢和你相比。只是，我不明白了，当年你为什么愿意嫁给我丈夫呢？要知道，他不过就是一个七品的县丞，在那衙门里也是什么都做不得主的！”
沈氏听了，也就对田氏说道：“那时，我不过一个逃犯，有人收留已然是感激不尽了，有何况我的肚子里还有秋漪。说来，他是一个好人，但你却不是。我虽生病事了，但见他续娶了你为妻，心里只是替他遗憾的。”在沈氏看来，白青山当初愿意收留自己，她的心里真的是感激不尽，且她随按嫁给了白青山，但白青山一回都没碰过自己。在白青山看来：杨洛两家是忠良之后，如今只是遭了难了，自己是正直之人，理当相救，岂可趁人之危呢？这样是小人所为，因此沈氏嫁了白青山那几年，身子一直是清白的。
田氏听了沈氏这样一说，心里顿时老大的不舒服，田氏就道：“是吗？我知道我虐待了你的女儿，你心疼！但她到底不是亲生的，我偏心自己的女儿，又有什么错儿呢？”
沈氏听田氏这样一说，也就不想和她理论了。她来之前，已经得了阎王爷给的信儿。阎王爷告诉沈氏：这一回，田氏坏事做多了，果然不出几天就要死的。
沈氏只是催促道：“你赶紧跟我走。我可不想天亮时出现，我到底不是人了，天亮后，我就该去地狱报道了。”田田氏见沈氏只能在夜间出没，心里就有些得意，但想想却又问道：“这人死了以后，果然有地狱么？”
沈氏和田氏已经出了院子，走在了路上了。虽然是闷热的夏夜，但因街上人少，况又是后半夜，所以田氏一边走一边还觉得身子骨有点清凉。但马上想想又觉得不是，她觉得是沈氏身上那股子阴气袭过来，使她觉得森冷的缘故。到底这人和鬼就是不同啊！沈氏只想赶紧去柳府，她听了田氏的话，就道：“怎么，你觉得好奇不是？这人死了，果然就有地狱的。”
田氏一听，心里更是有点害怕，因就问：“是么？那我问你，那地狱到底是个什么形景？我们活着的人，到底没有机会亲眼去看，好歹你就和我说一说吧！”
沈氏听了，就笑：“是吗？你既然想知道，那我索性就告诉了你吧！这地狱么，其实分三层。这在人间积德行善的那些好人，死后自然是在那地狱的最上层，那最上层，可是说不尽的鸟语花香亭台阁楼，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只是比在人间还要好的！”田氏听了这话，也就问：“这样说来，这地狱只是比在人世里还要好了？”
沈氏就道：“自然是这样。不然这人做了好事，却是不能得到报答，又能有什么意思呢？”
田氏就问：“那这样的人，在最上层的可是不多吧？”
沈氏就道：“自然是不多了。毕竟这世上的人，还是好人少啊！不过像这样一心行善事的人，阎王爷总是不会亏待了他们的，他们投胎了后，下一世可都是大富大贵的人！”
田氏听了，心里就一动，更是问道：“依你这话，那这些女的投胎后，可不都是娘娘命了？那些男的可不都是当王爷当宰相当将军的命？”
沈氏就道：“不错。所谓人在做天在看，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田氏就问：“那么这第二层呢？”
沈氏就道：“这第二层么，里头的景致也就和在人世间差不多了。说来，这第二层的人才是最多。只因这第二层的人，最为普通，心过好事，但也做个一些恶事。这样的人，但凡投胎了，也不过是普罗大众的命。”
田氏就道：“说来说去，也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既然如此，那么这最下层的人可都是在世上行凶作恶的人了？”
沈氏听了，也就点头说道：“不错。那些为非的做歹的，总是要在这最下层。以后你死了，便也要入这最下层的！”
田氏听了，心里并不怎样害怕，反而问：“那么你说说，这最下层都有些什么？”
沈氏听了，也就说道：“这最下层么，自然都是和那些厉鬼相伴了。这进了最下层，可是要受无穷无尽的折磨，永世也是不能超生的。”
田氏听了，也就说道：“是么？不过，我知道，人总是要死的一天，且等我死了，入了那地狱再说吧！”
沈氏的魂灵儿听了，也就冷冷一笑，说道：“你么，自然是要进地狱的！你就等着看好了！”
话说，田氏在沈氏的魂灵儿引领下，也就去了柳府，这是后半夜，当守门的家丁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小穗儿，小穗儿再转告了给秋漪后，秋漪听了，心里自然是讶异的。
田氏看着沈氏的魂灵儿，也不知怎的，一进了柳府，身子就飘飘忽忽的，舌头只是听着沈氏的吩咐，见了秋漪就将她的身世给说出来了。秋漪听了，心里大为惊异，这是真的么？自己果然就是——那洛家的后人？可叹这个时候，沈氏的魂灵儿就在身边，但秋漪就是不知道。沈氏的魂灵儿看着女儿，眼睛里却又是带着笑。当田氏将秋漪的真正身世告诉给了秋漪后，沈氏的魂灵儿也就倏忽不见了。
女儿，我的女儿，从此以后，娘就要走了，对你，娘是永永远远地放心了！沈氏的魂灵儿瞬间就化成了一道青烟。田氏说完了，也就像木偶似的，回到了家里。沈氏待躺在了床上，刚一闭上眼，心里就看见自己的床头站立了两个凶神恶煞的小鬼，那两个小鬼黑头蓬面地，也就对田氏厉声说道：“田氏，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速速跟我来吧！”也是奇了，田氏见了这两个小鬼，也就乖乖地床上立了起来，低着头说道：“我知道，其实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这两个小鬼就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赶紧跟着我们上路吧。”
因此，田氏的阴魂已经跟着这两个小鬼进了地狱，那躺在床上的其实就是一具躯壳。第二天天亮，张婶端了个盘子，进了屋子，见田氏躺在床上，仍旧一动不动的，就连着呼唤了几声。张婶见田氏听了还是那个样子，不免上前细细看了田氏几眼，张婶到底是有阅历的，她用手摸了摸田氏的鼻息，一模，就发现田氏已然躺在床上断了气了！张婶震惊过后，方扯着嗓子走到屋子外头，大声儿叫道：“不好啦，不好啦，夫人归了天啦！”
张婶是个大喉咙，她这一叫嚷，忠叔和小凤儿果然也就来了。忠叔看着田氏的狰狞相，想了想，忠叔就道：“这件事，到底要去告诉柳府的大小姐和私塾里的少爷。不过，我看夫人这个样子，多半是被吓死的！”张婶听了这话，心里更是诧异。忠叔就对着张婶说道：“说来，其实你也知道，夫人也是坏事做得多了，这下连阎王也不放过她了！”忠叔就去柳府，那张婶也就去私塾将夫人去了一事告诉了夏安。夏安听了，却是未有多惊异。虽然听了娘死了的消息，心里还是觉得伤心，但更多的却是释然。
田氏死了的事儿，秋漪也就知道了。她回到白宅，处理了田氏的丧事，和夏安殷切叹了一番话后，又鼓励夏安好好读书，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和自己一起住。
田氏入葬了后，夏安守了三个月的孝，又去了私塾继续上课。话说，那一日秋漪得知自己就是那洛家的姑娘后，墨染也就从外面回来了。他知道这个消息后，还是含珠抢着告诉了她的。墨染听了，起初是惊异，然后是不信，最后是开心，是惊喜，是激动，到了最后，可就是满脸的微笑了。秋漪啊秋漪，原来我一直要找的人，就在我的身边！
当墨染走进落雪轩的时候，可就发现秋漪立在廊子下，也是笑靥如花地看着他了。墨染看着秋漪，良久良久。
“怎么了？”倒是秋漪先开了口。
“秋漪，我都知道了，全部都知道了。”墨染的手里握着信，但一双眼睛却又从未离开秋漪的眼睛。“青城来信了。”墨染又补了一句。
秋漪听了，也就叹道：“墨染，我也是才知道的。原来田氏瞒了我那么久。看来，你我果然是有缘。”秋漪对着墨染，半开玩笑问道。“不过，我也很好奇，青城在信里都说了什么？”
墨染就道：“秋漪，青城找到那秦姑娘了，他们已然在一起了。还有，青城知道洪氏疯了，还有几天，他便会带着秦姑娘回来。”
秋漪听了，也就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这样果然很好。不过，若是青城知道了洪氏曾经害死过那么多人以至疯魔，已然是上天对她最好的安排了。”
墨染对秋漪这话深表赞同。“秋漪，我知道这些时候你为了查找洪氏行坏事的那些证据，可是费了不少的工夫。但如今一切都已月明风清，我想，属于我们的大好时光，终于来到了——”墨染上前握住秋漪的手，目光里是说不尽的缱绻旖旎。
是的，属于他和秋漪的大好时光终于来到了，最然它姗姗来迟躲躲闪闪，但它终于是来了。想起这些，墨染就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哽咽酸楚。好在，这一切终于过去了。所有的苦难，终于过去了。
墨染的掌心暖暖的，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墨染，我想，是时候给瑞安和含珠举行婚礼了！”
墨染就笑：“秋漪，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不过，还是等青城一起回来吧。我想，到时候兴许他们会一起举办婚礼！那样，也就更为热闹！”
“好，墨染，我总是听你的。”秋漪便将身子偎依在墨染的怀里，这一生一世，她想自己真的是得偿所愿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室，宜其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