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如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芳苓
洪氏听了,就瞥了她一眼,说道:“刘婶儿,你不说话,我也不会拿你当哑巴。”
刘婶儿就笑:“主子,我这不是替您着急吗?”洪氏听了,只是挥了挥手,叫她退下。刘婶儿也就下了去。她一面走,一面就自言自语地道:“真的就是这样么?怎么,我觉得事情竟是有好些不对的地方?可叫我问谁去?”就又嘟嘟囔囔地走了。
话说,老管家拿了耳坠子,也就急急地去了静心苑。果然,柳氏已经急切地等着了。见了管家,柳氏就问:“她那里怎么说?”
管家就笑:“姑太太,您猜的果然不错。果然絮儿的耳坠子,就是给姨奶奶给寻着了。”
柳氏一听,眉头更是一皱,因对管家道:“那么,她说了什么?”
管家就道:“姨奶奶听了,却是对我说,昨儿个她捡了一个耳坠子。我便对她说了,说姑太太您这里也恰好有人丢了一只。我说出了耳坠的颜色款式,姨奶奶也就拿了给我了。”
“事情就是这样?”柳氏不信此事竟这样简单。
“姑太太,事情果然就是这样。”管家点头。
“她——没问,这耳坠子是白天里丢的,还是晚上丢的么?”柳氏想想,又追问了一句。
管家就道:“这个——我对姨奶奶说了,说絮儿是白天里丢的。姨奶奶也就对说,应该也就是白天里丢的。”
“就这样?”
“就是这样。姑太太,如果没有其他的事的话,那我就退下了。”管家心里头,还牵挂着别的事儿。柳氏想了想,也就点头。“好。若再有事,我就着人去请你。”
管家一听,连忙摇头道:“姑太太,我不过是下人,这个‘请’字可是不敢当。有什么,姑太太只管知会一声就是。”
老管家在柳府呆了三十余年,早已混成了人精。但他的心,到底还是善的。
这一日,他得知小葛花匠病了,便提了药包,放下身边的事,赶着进丽春堂来了。进了那园子,走到小屋子里头,管家开了门,就见他一个人,披了件衣裳,提着个笔,也不知在桌子上画着什么。他听见推门的声音,猛抬起头,见是老管家,口里迟疑叫了一声:“赵大叔!”眼里却是露出几许失望之色。
葛花匠一面说,一面顺势将手中的笔和纸一股脑儿地藏了起来,放进了抽屉里头。老管家将药包放在了桌子上,对他道:“听说你病了。我给你带了一些药来,你早晚熬成汤喝了。”
葛花匠听了,也就点了点头儿。口里说道:“大叔,我知道了。我这病不过是小毛病,躺几天身子也就好的。”葛花匠因又请老管家坐。管家就问:“刚才我进门时,你手里拿着笔,竟是在画什么呢?”
葛花匠听了,赶紧就道:“我——我没画什么。我不过一个栽花种草的下人,哪里会写什么,会画什么呢?”
管家就道:“你从小儿就不多话。你的性格不似你的爹。你这也二十出头了,一晃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一个人呆着也不是个事儿。你的心里,若是看上了这府里哪个丫头,尽管来告诉我,我来替你说媒。到底你的爹爹临死时,可是叫我好生照管好你的。”
葛花匠听了这话,也就对管家笑了一笑,口中方道:“我不急,我一点儿也不急。”
管家就道:“你也莫要和我害臊。有什么话,只管和我说。”
葛花匠听了,还是摇头。“这会子,我的心里真没有人。”
管家听了这话,也就站了起来,对他道:“好。那你好生休养,我出去了。”管家说着,就要起来。想想,如今葛花匠到底是在春二太太(因二,奶是敏感词汇,以后,二,奶奶,统一改为二太太)的丽春堂,因就回头问他:“你进了这丽春堂,那春二太太行事可有为难你的地方?”
葛花匠听了,连连摇头。“没有,哪里有?春二太太待我是极和善不过的。”
“是么?”老管家的心里头只是觉得疑惑。
“是呀!您放心,春二太太却是待我和善。”葛花匠又重复了一句。
管家听了,也就点了点头,缓缓说道:“那就好。本来,我还想将你遣往别处的。你既这样说,那我也不用了。”
“果然不用。”葛花匠说着,就将管家送至门口。
话说,春琴说动了洪氏,心里头高兴,这中午就喝了许多的酒,吃了许多的鸭脖子,却又不醉。酒足饭饱,春琴觉得闷热,就想着在这堂子里四处走上一走,活动活动。
随喜见了,就道:“二太太,不如就去那廊子下。那廊子长,只管走一个来回,也就够了。”
春琴听了,也觉得有理,因就对随喜道:“好。”
已是晌午了。春琴将外衣卸了,单穿了一件藕色的褂子,只管在廊下行走如风。春琴看着前面森森的落雪轩,心里想:不知这会子,她会不会也从屋子里出来,也在这廊子下走上一走?到底,这廊子衔接丽春堂和落雪轩,只是共用的。
不想,这幽幽转转的,春琴一抬头,果然就看见秋漪一个人,慢慢地从屋子里出了来,下了台阶,真的朝这里走来了。春琴见了,本想就扭头避过的。但随即就想:凭什么呀?凭什么她这来了,自己就要走呀?因此,春琴不但不走了,反倒将步子跨得更大了。
秋漪也就看见了春琴。她顿了顿脚步,也就走上前来,平静说道:“吃了饭了?”
春琴就道:“吃了。这么晚了,当然是吃了。”秋漪知道,昨儿个,春琴也并未回娘家去。她心里的气怨,她是知道的。秋漪就道:“既来了,那咱们就同走上一走。”
春琴就冷笑:“不必。我知道你心里头恨我。恨我到了这里,鸠占鹊巢,占了你的位置。”
秋漪听了,就淡淡道:“鸠占鹊巢?你想错了吧?我难道不好好地在落雪轩里呆着么?”
春琴就道:“但柳墨染的身边,到底多了一个我。”
秋漪就道:“多一个你,少一个你。我不过还这样过着。”
春琴就道:“你真的——不在乎?”
秋漪就笑:“我要在乎什么?真正,感情这回事,强求也强求不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总不是你的。”
春琴听了,还是冷笑。“你这样说,不过是假清高罢了!我就不信,若有一日,墨染果然对我有了情了,你又该当如何?”
秋漪就道:“若真有这么一天,那我恭喜你们。”
“你——你,分明你心里,不是很在乎墨染的吗?你真会这样淡定?”
秋漪就道:“从来,我都很淡定。若墨染果然待我无情了,不用你说,我自然会走。”秋漪说完,就又慢慢地往前走。
春琴看着她的背影,就在后头冷冷地打量着她。方才,秋漪说的话,她听在心里了。好,很好。她真希望有一天,她能主动离开柳府,离开柳墨染。
“姐姐,今儿个你同我说的,我希望你能记住!”春琴朝她大着声儿说了句。
一晃到了黄昏时分,春琴肚里存着的食,也消化了不少。一天到晚地只一个人呆在这堂子里,春琴却是觉得气闷。她看着里头的园子,心想:莫如,且去看看那花匠怎样了?这心里想着,脚步也就朝前走了去。
进了那园子,春琴看着那屋子的门还是闭着的。她想之前一样,上前就敲起门来。不想,连敲了几次,门里总无人回应。春琴索性就将门推了开来。不想,往里头一瞧,门里空无一人。咦?这花匠哪里去了?正想着,就听身后有一人轻轻说道:“二太太,是您来了?”
春心如宅 第207章 看出破绽
春琴听了,赶紧回头。果然,她身后立着葛花匠。葛花匠手里拿着个篮子,篮子里不知放着什么花种,春琴就道“怎么,你的病都好了?”
葛花匠一听,赶紧放下了花篮,对着春琴说道:“谢二太太关心,我如今果然都好了。”
春琴听了,就撇了撇嘴儿道:“我关心你么?我不过想进园子看看。”但不知为何,她听见花匠这样一说,心里还觉得甜甜的。
她的脸上红了一红,就指着地下的篮子,问他:“这篮子里头是什么花种?”春琴只觉得这些花苗,颜色太过红艳了。
“回二太太,这是罂粟的花苗。”
“罂粟?这是个什么花?”春琴从未听过这样的花名。
葛花匠就解释:“二太太,这罂粟花,是我前些时日,从边远之地采买了回来的。如今,在这园子里能不能成活,可也不好说。但不管怎样,既花钱买了,我总会尽力栽种。”
春琴听了,心里头不解了,因对葛花匠道:“真正我也不明白了,这什么你不好种,偏偏你要种这些个呢?我看它的颜色虽好,但到底也比不过牡丹和荼蘼。”
葛花匠就道:“这花儿,不但开得好看,更多的却是做药。”
“做药?”
“是的。这罂粟花可以做药,若是身上疼了痛了,将它身上结的果子摘下,捣成白色的浆液,喝了可以止疼痛的。只是——”
“只是什么?”春琴听住了,自然就想往下问。
葛花匠就道:“这浆液虽然能够止疼,但到底不能吃多了。若吃多了话,人就会上瘾。”
“上瘾?那会怎样?”春琴只想打破沙锅问到底。
葛花匠也就说道:“上瘾了,就会每日里都想吃它,什么时候都是不能断了的。从此,也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了。若吃得时间长了,慢慢地,也就死得快。如果日子过得不顺心了,心里有了苦痛了,只管将那白色的浆液晒开了成片,生吞下去,人也就立刻死的。”葛花匠为讨好春琴,越发说得详尽。
春琴听了,想了一想,就道:“原来这罂粟花儿还有这样多的名堂!那你就不要在我这里种了!这花虽好看,但去却听出这其中的晦气!”
葛花匠就道:“二太太,果然不种它么?到底这花苗儿也贵,却是从滇池那里运回来的!”葛花匠的心里,却是觉得可惜。
春琴就道:“是,我就是觉得种它不吉利!甭管花了多少钱,你只管将它扔了!”
葛花匠听了,虽然心疼,但到底不敢违拗春琴的意思。葛花匠想来想去,果然要将罂粟花的花苗儿扔了附近的河里,春琴见了,却又回过头来,与他说道:“罢了,见你也怪心疼的,还是留着它吧。若有一日,我身上疼了,也只管问你来要。”
葛花匠听了,果然大喜,因赶紧就对春琴道:“小的谢过二太太。”
春琴就道:“你不必谢我。真正这花也实在有些用处。”
葛花匠见天色正好,因又大着胆子对春琴道:“二太太,这会子您有事儿吗?”
春琴听了,就摇头道:“真正你问这个做什么?”
葛花匠就笑:“小的意思是想说,二太太若没什么事,不如就在园子里散散步,这园子里散步,只比去别的地更有趣更安逸呢?这园子里除了花儿草儿的,也有不时飞来的鸟儿雀儿的。”
春琴见葛花匠说得细致,也就笑道:“好。那我就依了你。”
葛花匠便引领春琴直往前方那一簇高大的假山石里走。春琴见了这里,就道:“这里果然也是个好所在!到了夏天时,还尽可在这里睡上几觉,也是无人发现!”
葛花匠听了,也就点头。“二太太说的是!若二太太喜欢,小的过几天就在这里再种上些高达的树木遮凉!”
春琴听了,也就笑:“那样,果然也好!”话音刚落,就见这假山石上,从上就跳下一人。葛花匠发现这躲在上头的,竟是二少爷青城。
葛花匠见了青城,赶紧就道:“小的见过二少爷!”
春琴见是青城,眼里就不耐烦地道:“怎么竟是你?你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青城听了这话,就甩了下衣袍,先对葛花匠道:“你且退下。”
葛花匠听了,见二少爷来势汹汹的,只觉得情况不妙,因大着胆子,往前几步,说道:“二少爷,不知您找二太太有什么话儿要说?”青城听葛花匠口中,唤春琴为‘二太太’,心里气愤不过,因就告诫葛花匠道:“什么二太太不二太太的?你可给我听好了,这府里有的只是大少奶奶。从今以后,在我面前,休要再提这三个字!”
青城说着,还对着葛花匠晃了晃手里的长剑。葛花匠见了,虽然心里头并未吓住,但这个当口,他一个下人,堵在这里却也不大好。葛花匠想了一想,就对春琴道:“那——小的退下了,主子您且当点心。”
葛花匠说罢,又对青城点了点头,方退出去了。见葛花匠这个碍事儿的走了,青城就对春琴道:“方才,你和我大嫂在那廊子下说的话,我可是一点不差地都听见了!白春琴,你以为我大嫂竟是这样好欺负的么?”
春琴一听,赶紧也问:“柳青城,我和白秋漪说的话儿,你是怎么听见的?”
青城就道:“这点子事,哪里难得倒我?我方才就在树上。”
春琴听了,心里未免又吃一惊。想了一想,还是冷冷道:“我和她说什么,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我知道,虽然白秋漪是你的大嫂,但自那一日,你替你大哥来迎亲,从此心里头就喜欢上她了,可是不是?哼!这柳府虽大,但有什么事儿是能瞒过我去的?真正我什么不知道?兴许,你们这暗度陈仓的,暗里头,早就好上了!”
见春琴越说越不像话了,青城就提着剑大声喝道:“白春琴,白秋漪到底是你的姐姐,你这样信口雌黄,心里头可有将她当作是你的亲姐姐么?”
春琴听了,心里半点不在乎,因就对青城说道:“柳青城,你管得也太宽了点吧?我和她之间的事,和你有半点的干系么?”
青城就道:“怎么和我没干系?到底秋漪是我的大嫂。你是怎样使了计谋进了丽春堂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春琴就道:“是吗?那你倒是给我说说,我都使了什么计?”
青城就道:“此事,以后定会水落石出。今儿我过来,只是想警告你,你要是还有什么诡计,我柳青城认得你,可是手里的剑却是不认得!”
春琴知道这光天化日之下的,柳青城横竖也不敢将她怎样,因就大声儿说道:“柳青城,好歹不要吓我!我白春琴可也不是吓着长大的!你说话可是要有凭据!”
青城就道:“你要凭据,我以后总是给你寻来!告诉你,我人虽不在落雪轩,但我的心,时时刻刻都在我大哥大嫂身上!”
春琴听了,就哈哈一笑,说道:“柳青城,听你这话,可见你的心,还在秋漪的身上!”
“白春琴,随便你怎么说,但我要警告你,你要是胆敢不尊敬秋漪,可不要怪我不客气!”柳青城说完,这才大步离开了。
白春琴听了这话,心里更是狂妄,因对着青城的背影说道:“柳青城,你还是将你自己管好了再说吧!”
话说,这一日黄昏,柳氏在房间里想前想后了好一会,还是决定要和墨染说一会子秘密的话。柳氏便对絮儿道:“这会子,我知道你也没什么事,你且去落雪轩一趟,将大少爷给请到这里来。若他没有回来,也只管去知会大少奶奶一声儿。”
絮儿听了,就道:“夫人,我知道了。”
柳氏见絮儿的耳朵山,还挂了那两个坠子,因就叫住絮儿,对她说道:“絮儿,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以后呀,你这副耳坠子,可也就别带了。”
絮儿听了,就笑:“夫人,这是您送的。我到底不能不戴。”
柳氏就道:“当真是不能戴了。絮儿,若是让洪氏见了,心里头更是堵得慌了。在她心里头,已然认定那女鬼就是你假扮的了。何必再去刺她的眼睛呢?”
絮儿听了,就笑:“夫人,这又有什么?反正,她手上也无什么证据,唯一的证据已挂在我的耳朵上了!”絮儿说完,却又朝柳氏一笑。
柳氏就道:“你呀——还是这样淘气!到底也是快十七的人了!”
絮儿就道:“夫人,您可是说完了没有?若说完了,我果然就去了。”
柳氏见了,想了一想,到底又嘱咐道:“好。不过你若见了洪氏,那面儿上,可还是要拿出该有的礼数!”絮儿听了,就点着头儿道:“夫人,我知道呢!”
絮儿说着,也就出了去。待走到那芭蕉丛边儿,也就顿了一顿。其实,那一晚上,她听了夫人的意思,假扮了崔氏,因担心洪氏看出破绽,心里头还是害怕的。
“絮儿,怎么到了这里头,就不往前走了?兴许,是不是你的心里,一下想起了什么来了?”小絮儿的身后,陡然就想起这么一个阴冷的声音。这说话的,果然就是洪氏。
小絮儿听了这个声音,心里就吓了一跳。她镇静了静,眨巴眨巴眼睛,这才回过头儿来,对着洪氏笑了一笑,彬彬有礼地道:“絮儿见过洪姨娘。”
春心如宅 第208章 落雪轩
洪氏就道:“絮儿,你不必这样殷勤。也不必这样害怕。”洪氏说着,越发要将小絮儿看个仔仔细细的。小絮儿的这一张侧脸,真是太像那晚上再窗户底下吓她的女鬼了。“小絮儿,你停在这里不走,是不是来过这里,在这芭蕉洞里烧过什么纸儿香儿的?”
洪氏明知故问。絮儿听了,更是冷静笑了一笑,方对洪氏道:“姨奶奶,您真是说笑儿了!絮儿不过是跟着夫人来柳府暂时呆上一会子的!以后,也还是要家去的!什么烧纸不烧纸的,姨奶奶只管将絮儿说得糊涂了!”
洪氏听了这话,更是冷笑道:“絮儿,你见了我,还不说实话呢?还想糊弄鬼呢?哼哼——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一晚上在这芭蕉洞里装了女鬼披着头发在这里烧纸的人,就是你么?”
絮儿听了这话,心里虽惧怕,但心里想起柳氏的告诫,还是对洪氏平静说道:“姨娘,您这样说,可是将絮儿给弄糊涂了?什么女鬼不女鬼的,什么烧纸不烧纸的?这说的都是什么,怎么我竟是听不懂呢?”
洪氏见她这样,想了一想,猜测她这样回答,一定是受了洪氏的嘱咐了。因就对冷笑着絮儿道:“你这丫头,年虽不大,但说起话来,却和我来装神弄鬼!”
絮儿听了,就道:“姨娘,小絮儿说得只是实话!”
洪氏料她也不会说实话,因就对絮儿道:“我知道你都听你主子的。也罢,我如今难为你做什么呢?”洪氏说完了,脚步却又不走,只管问她:“不过,你这会子,可是要去哪里?”
絮儿听了,就道:“姨娘,我是要去落雪轩。”
“落雪轩?你去那里做什么?”
絮儿知道洪氏的意思,因就扯了谎,说道:“姨娘,我是去落雪轩里借个东西。”
“借东西?”洪氏心里哪肯相信。
絮儿就道:“姨娘,我果然就是去借东西的,并无别个。”
“你要去那里,借什么东西?”洪氏只想再套出点子话来。
絮儿就道:“姨娘,我是去落雪轩里,借一杆子秤的。”絮儿边说,还不忘朝洪氏笑。
洪氏见她越发胡扯了,就道:“借秤?絮儿,我不是好糊弄的,你最好和说实话。”
絮儿就道:“姨娘,您就饶了絮儿吧。絮儿可以对天发誓,我说的话,句句是真。”
洪氏就道:“笑话!你想说真话,就说真话。这想说假话了,我也拿你没什么办法!好好儿的,我哪里要你对天发誓?”絮儿听了,还是笑:“姨娘,您这样说,真正叫我不知说才好了。”
洪氏就道:“好了,你去吧。”
絮儿听了,心里大松了口气,赶紧就走了。待到了落雪轩外,絮儿见了玳儿瑁儿两个,见她们正立在门口玩着九连环,就笑:“这个好玩儿么?”
玳儿见是絮儿,就道:“好玩着呢。怎么,你没有玩过这个么?”
絮儿就道:“我没玩过这个。”瑁儿就道:“絮儿姐姐,你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絮儿就道:“是我们夫人叫了我来的。这会子,大少奶可在里面么?”
玳儿就道:“絮儿姐姐,你来得不巧儿了。这会子,我们大少奶奶刚出去了。”
絮儿就问:“那果然大少爷也不在么?”
瑁儿就笑:“那更不在了。大少爷比大少奶奶更早出晚归的。”
絮儿听了,想了想,方道:“那你们知道大少奶奶在哪儿么?我好去找她。”
瑁儿就道:“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但大少奶奶总就在园子里,你去找,半点不差的。”絮儿就笑:“真的么?你们可不要骗我?我也很忙的。”
瑁儿就道:“我骗你?我骗你做什么呢?大少奶奶每日里,除了吃饭睡觉,可不就去那园子里么?”
絮儿听了,就道:“二位姐姐且继续玩,我这就进园子。”
瑁儿见她要走,也就和玳儿互相看了一眼,说道:“你是来传话呢,如何好叫你去找呢?真正要找,也是我们去。”
瑁儿便对玳儿道:“你就在这里,我进园子就是。”
玳儿听了,就笑:“好。这一日本该是我轮值,你既愿替我跑,我的心里,便会记住你的好。”瑁儿就道:“我不要你记我的情。我只愿你,不要一天到晚地在我跟前啰嗦就是。如此,我就念阿弥陀佛了。”瑁儿说着,果然就出去了。
这边厢,玳儿就对絮儿说道:“好姐姐,你且略坐一坐,一会子大少奶奶就过来的。”
絮儿见了她的手里的九连环,就问:“这个,到底是怎么个解法?你且教一教我。”玳儿和瑁儿两个,虽知道姑太太待大少奶奶有些成见,但对絮儿却又亲热。絮儿年虽不大,但行事圆融,一向不喜得罪人。所以这跟着柳氏进了柳府,从上至下,只引得这柳府的上下人等都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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