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世子妃:缠定药罐相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葬鹂颜
心中有些担忧,为了放松心情,百里九歌便拉着御影在湖边钓鱼了,钓了半天才钓上个瘦小的鱼,她赏给御影让他自己熬汤去。
不想墨漓今日回来得还挺早,只是他回来后说是要给他的朋友文秋杭写信,便先去湖心楼中了。
百里九歌便继续钓鱼,见御风路过时,顺手拽了御风,朝他询问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到底怎样,结果令百里九歌大吃一惊。
听御风说,今日在朝堂上,朝臣强烈反对烈火姑娘与商国公然为敌,争执不休时,梁国景承帝派来的特使抵达宫中,将景承帝的书信交予烈火姑娘过目,接着烈火姑娘便让靳丞相当众宣读。
“那信里写了什么?”百里九歌问着,心中却差不多明白,这八成又是墨漓提前和景承帝打好招呼了,请景承帝这强大的外援襄助一把。
御风答:“景承帝与河洛讲明,因昔年月皇后受世子殿下恩惠甚大,是以,梁国定与周国荣辱与共。”
果然是这样!
荣辱与共,好让人无法轻视的一个词!
百里九歌无语,只觉得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河洛的朝臣肯定全都变了脸色,然后因着梁国比大商强大很多,转而倒戈支持烈火和墨漓结盟。
不由笑着哂了哂:“墨漓这家伙,前三步后三步的全都计算好了,根本让人防不胜防嘛。不过正好我们接下来要去梁国,我定要好好谢谢景承帝。”
可是去了梁国,便也意味着要和烈火道别了。百里九歌素来洒脱,不在意去留别离,但因了解殷烈火的脾性,心中多少为殷烈火感到叹惋。
此去一别,烈火想再见到墨漓,就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离别的日子,终究抵不过时如逝水般流淌。
那日也终究是来了。
那是个春暖和煦、薄雾浅浅的日子,百里九歌记得清清楚楚,那日正好有燕子成群结队的南回,在飞过茜霞色的桃林时,衔来几口香泥,湿带落花飞。
恰是辛丑年的二月二十六日。
洛邑城外,十里桃花,绵绵延延,灼灼其华。
萋萋芳草,掩住了冬日里荒芜的古道黄沙,沿着驿道朝东走下去,便是梁国。
绵绵延延的桃林终究是到了尽头,一如春会去、花会谢,这天下终是没有不散之筵席。
一座孤亭孑立在此,亭子顶上已长出丛丛杂草。墨漓与百里九歌站在亭前,望着殷烈火调派给他们的护送队伍,望着前来送行的十几位重臣,望向关成,不约而同的朝着殷烈火笑了。
“烈火姑娘,珍重。”
墨漓的笑容还是那样温润,星眸中是发自内心的祝福。心中,一直是将她看作从未谋面的妹妹,他愿她能一世长安。
殷烈火也笑了,这饱含着悲伤与感动、不舍与祝愿的笑容,凄艳而娟丽,“你们也是,珍重……”
话音的尾端有着些微的哽咽声,殷烈火偏过头去,用袖子遮住半边脸,擦拭了眼角的泪水,余光里望向身后的重臣们。
她回眸呢喃:“还能再见面的吧……”
墨漓笃定的浅笑:“能。”
“是啊,一定能的……”她也知道,下次两人会在何种情形下见面。
过去的那几年里,他对她的关心体贴、悉心教诲,都像是昙花的清香般入了她的骨,那余香,一生一世都不会抹灭。能思念着他、知道他还在某个地方安好,对她而言,就够了。
殷烈火绝美的笑着,千言万语,满腹相思,什么都不用说。
她知道,墨漓、九歌,还有关成……大家,心照不宣。
他们走了。
颠簸的马车在薄雾中慢慢远去、消融,车辙所过之处,风吹起,一树桃花纷纷扬扬,乱红染得天地间一片璀璨,铺开一地尘霞。
落花满地……
尽相思……
直到再也看不见远去的人了,殷烈火才回过头来,这一瞬,脸上所有的柔和都尽数化为冰凉。
“靳丞相,关成,你们过来。”她冷冷的笑了,率着两人来到亭下,避开了其余的朝臣。
缓缓落座,她森凉的呢喃:“朕毕竟是才回得河洛不久,根基不稳,需要重臣的支持,也更要牵制住他们。所以,接下来有件事情就要劳烦靳丞相了。”
“但凭陛下吩咐。”
“嗯……”她冷冷的笑了:“立后宫的事情就交给靳丞相了,哪些大臣家的男子合适的,只要是有利于稳固朕的帝位,就都一并纳进来吧……靳丞相,朕相信你心中有数……”
“请陛下放心。”靳芝行齐眉礼。
“好了,你下去吧,我有些话要和关成说。”她挥退了靳芝。
只剩下两人的亭下,有些暗潮在涌动着。但殷烈火的神情却自然了下来,重新变得柔和亲切了些。
“心里不好受是么,听到我要纳后宫的消息……”
关成窒了窒,点头承认。 桃花纷飞如雨,拂了殷烈火柔美的面庞,她抬手接下一瓣桃花,深深喃喃:“他们只是摆设罢了,我不愿像河洛的女子一般三夫四侍,也无法忍受再被第二个男人触碰,所以……”望向关成,“往后他们
入了宫,全都交给你处置,想守活寡的便守活寡,不想的,就任他们去和宫婢厮混。只要听话不生异心便留着,不听话的直接弄死再来报我,定要做得不留痕迹。”
关成的眸子半眯,“女帝陛下便如此信任臣吗?” “嗯,信……”她呢喃:“我不会忘记,你曾经在你母亲的面前说出‘爱上她’三个字。有一点我和九歌是一样的,那就是对我们好的人,我们也都会对它好……何况,你的母家势单,你也不可能成为第二个
陈皇夫……”
关成有些无奈的笑了:“女帝陛下终究是防范臣的。”
“只因陈皇夫前车之鉴,对外戚,我不得不防……还有……”她柔和的笑了笑:“往后,叫我烈火。”
关成怔了。
徐徐敛了笑,殷烈火起身,扶着亭柱遥望远方。但这一次她没有望向东方的梁国,而是望向南方,眼底顿时如沉到地狱一般,那是如修罗似的冷绝。
南方,商国的方向,那害死了她养父养母的昏君……
她狠声念着:“殷浩宜,我曾在父亲尸体前立过誓言,三年之内,有我没你……”骤然狂笑:“下次见面,便是我与墨漓将你商国覆灭之时!昏君,给我擦干净脖子等着!”
此刻,悠长悠长的驿道上,一辆马车在护卫队的掩映下,朝着东方行驶。
车外有阡陌良田,一群垂髫小儿在田地中玩耍,欢笑着唱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一只小手挑起车马的窗帘,那小手轻轻摊开,略是顽皮的接下一朵随风飘来的桃花,接着又掐住一朵,收手回车中把玩。
百里九歌笑吟吟的拨弄掌间的桃花,透过纱帘望见远处盘绕的山路,信口问着墨漓:“我们要走多久才能到盛京?”
“十几日吧,如果不下雨的话。”
“下雨也没事吧。”信口回道。反正早春也都是些牛毛细雨,该不会让山路特别泥泞不是?
如是想着,便没放在心上。
就在初入山路的那一日,教百里九歌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遇上了殷浩宸和吴念念。他两人正是要返回商国,因朝南的路遇到塌方无法通行,便先朝东走,故此,与百里九歌和墨漓有一段顺路。
但让百里九歌介怀的是,护送殷浩宸和吴念念的人,竟是商国的二十几名羽林军。
甫一见到羽林军束腰上的熟悉纹路时,百里九歌便惊的弄掉了掌间的桃花,她赶忙将墨漓挤到车厢里侧,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生怕他被那些羽林军发现。
但旁侧,殷浩宸那辆熟悉的飞鹰马车中,传出了他低沉的声音:“九歌,你……不必紧张。皇兄派他们来护送本王回大商,他们不会节外生枝。”
是这样吗?百里九歌还是紧绷着心弦。
半晌,殷浩宸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且放心,本王不会让他们为难周世子。”
这语调听来太是沉闷,就像是被一口沉郁的气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听入耳中也有种残忍的滋味。百里九歌这才放软了姿态,赧然一笑:“好吧,是我反应太激烈了。”
墨漓未语,只温柔的将百里九歌揽在了胸膛上,锋锐的视线仿佛能穿透层层纱帘,将殷浩宸眸底的种种一概窥知。
良久,不咸不淡道:“宸王,若非昭宜帝不信你,又何必派羽林军前来请你归国。”
殷浩宸的心口如被箭矢戳中,身躯震了震。
百里九歌讶然:“墨漓,你说什么?”
他叹道:“在下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还望宸王回了朝都后,莫再得罪昭宜帝,这算是在下看在宸王对九歌的一番心意上,给宸王的忠告吧。”
“墨漓……”百里九歌抬手抚过他的胸膛,心口不大舒服,又怎会不知道,殷浩宸本和兄长没什么嫌隙的,却因为她的关系,令他们彼此介怀。
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百里九歌望了望远方,天色渐灰,有乌云团簇,似乎真的是要下雨了…… 再接着,百里九歌很快便发现自己起初的想法太乐观,本以为春日的雨定是纤细绵绵成不了气候,却不料他们一入群山,雨就下个不停,虽不至瓢泼,但连着四五日竟是没间断。这使得山路泥泞万分,
车马行进的速度也受到了阻碍。
而待到第六日夜间,一场可怕的灾难毫无预警的降临了。
原本这晚,两辆马车和护卫的队伍在泥泞的山道上缓缓行进,正要找个地方歇息的。百里九歌因着无聊,觉得自己是越发嗜睡了,靠在墨漓的肩头刚眯上眼睛,就感受到身下一阵晃动从弱到强。
还来不及查看异状,周围就像是地动山摇起来,轰隆隆的巨响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这感觉就像是整片群山即将爆炸似的。
再接着,就听到车外有人惊恐的呼喊起来。 “快逃啊,泥石流!是泥石流!”
冲喜世子妃:缠定药罐相公 第205章 205.失散泥石流
泥石流?!
百里九歌瞬时被惊得无比清醒,张口就要喊墨漓,可偏在这时,感受到马车被震动掀得即将翻倒,车外的护卫队更是惊恐的喊起来。
“墨——”
话没说完,纤腰被墨漓一勾,宽袖在身前一拂,浑厚的内力顿时将车窗撕出一道大口,墨漓抱着百里九歌冲出马车。
就在弃车而出的瞬间,马车滑出山道,坠入万丈深渊!
百里九歌只觉得心脏都要飞出去了,只看到人们站不稳、摔坐在地,仰头只望见黑暗中有庞大的东西滚落,像是巨石,好像还有泥浆,如大潮一般的崩裂流窜。
狂烈的震动,仿佛将这整个天地都颠倒过来,轰响声,无止尽的混乱,尽数将百里九歌包围。
又一辆马车滑落深渊,这情景入目,百里九歌忍不住嘶喊出声,这才发现殷浩宸也已抱着吴念念逃了出来,就落在他们旁侧。
在天灾的面前,就连墨漓也不自觉的声音绷紧:“下了这座山,便是平原,跑,谁都不得往后看!哪怕是身边有人殒命也不能停,想活命,这是唯一的办法!”
跑,不能往后看,哪怕是身边有人殒命也不能停…… 混乱轰响间,这样的话语仿佛是雪上加霜的残酷。可是没人能反对,只为了能活命,便全都不要命般的飞逃起来,不管头顶轰隆隆的巨响,不管脚下的震动有多厉害,跌倒了赶紧要死要活的爬起,感受
到有落石擦着身体而过仍要逃,只能逃!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天灾,如在黑夜里操纵生死的恶魔。
奔逃间,所有的火把都远远的零落在身后,没人知道还要跑多久才能到山下,甚至连路都看不清,只能借着地上的水光拼命奔逃。
这就是天灾,百里九歌从未想过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可真到遭遇的那一刻,才觉得即便是九死之塔的坍塌,在这浩荡天灾的面前也不值一提。
渺小、无助……这样的感觉如鞭子般狠狠鞭笞着她的心。
她跑得好累!不知道多久了,连双腿都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可是她不能停下,小手更是被墨漓冰凉的大手死死的握住。
他的手好凉啊,手心里的冷汗似一把刀。她歇斯底里的吼着:“墨漓,你的身体要不要紧!墨漓、墨漓……”
他没有回答,只将她握得更加牢固,风雨交加的动荡黑夜里,他苍白如玉的侧脸绷得如弓弦般,蹙起的眉梢已然被黑夜的肃杀所吞尽。
就这样奔跑,逃命,与时间赛跑,与死亡抗争,无止无休的恐惧和紧张……直到远天爬上了鱼肚白,他们才逃脱了那摇摇欲坠的地狱。
夜尽天明了。
终于、终于下山了。
百里九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可是肺里的气息上不来,像是断在了喉间,她拼命的吸着、喘着,眼前黑黑白白的令她几乎站不稳。
双腿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她多想躺到地上好好的睡上一觉,可她不能!只因若是躺下了,只怕就再也起不来了!
“墨漓……”喃喃着,百里九歌好担心,担心他的身子骨。
她想说话的,可蓦然小腹里传上阵阵的痛楚,如刀子在绞着似的,催得她的脸色如白蜡般,汗水滴下了额角。
好疼……她只能用一只手去撑着膝盖,另一只手不得不按在小腹上,努力提起内力去暖着小腹,这才感受到痛楚渐渐安分下来。
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墨漓将她揽到了怀中,“九歌,怎么了?”
望着他毫无血色的脸色、疲惫的眼角,百里九歌痛心的喃喃:“我也不知道,肚子忽然好疼,可能是刚巧要来月事……你呢?你的身体怎么样,我怕你承受不住。”
“我没事。”他努力保持着语调的平稳,只想着不让她多一分担心。
深吸一口气,墨漓举眸,借着那微弱的黎明,环顾着周遭所有还活着的人,每个人都是那样狼狈无力,死里逃生后的表情,竟是这般惨不忍睹。
“清点人数吧。”墨漓叹道。
离得近的一人回过劲来,接着众人也相继直起身子,开始查看周围的同伴。
一个人不见了。
两个人不见了。
三个人……
四个人……
五个人……
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是被巨石砸落山崖,还是被泥浆掩埋,亦或是坠入撕裂的山体之中,连他们从什么时候消失都没人知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就这样的不见了……
那本也是鲜活的生命!
百里九歌压抑住心底的悲痛,坚强的站直了身体,喊道:“天灾无情,能活下去已是万幸,不管怎么说,还是得收拾好心情继续往前走,滞留在这里太不安全!”
众人连连叹息,一片沉痛哀凉。
可就在这时,殷浩宸的呼喊声惊骇了百里九歌整个胸腔。
“念念呢?!”只见浑泥泞的他像是从沼泽中爬出来的一般,此刻脸上还沾着泥浆,却覆不住他满脸惊恐之色。
“念念不见了!”
什么?!
百里九歌腿一软,后背撞在了墨漓的胸膛上。
吴念念……不见了?
怎么可能?!
本能的吼着:“殷浩宸,你没有抓牢她吗?”
“本王……不知道。”他记不得了,那时候所有人都只顾逃命,他只知道身边一直都有脚步声。吴念念是何时不见的?为什么他一点也想不起来……
“殷浩宸,你……”责怪的话到了嘴边,又被百里九歌咽进去。事到如今又哪里是责怪人的时候,说到底,是殷浩宸心里没有吴念念,又岂会在情急之时还时时关注她的安危?!
只得道:“她本就命苦,我不信会这般不明不白的死掉,墨漓,泥石流已经停了,我想去找吴念念,她一定就跌落在山中的某处!”
话还没有说完,腰上就被紧紧的勒住了,墨漓的意思,她明白,他不允!不允她再回到那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地方!
这时有羽林军将士道:“王爷,我们去找王妃!”
“对,我们去找,王爷不必再深入险境!”
殷浩宸浅愕。 一名羽林军将士诚恳的说出众人的心声:“王爷统领大商二十万军队,战功赫赫,赏罚分明,对我们也不薄。不管圣上派我们来是护送王爷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们却定要誓死保护王爷和王妃安全回
到朝都。如今王妃有难了,我们替王爷去找!”
他们说得慨然,可殷浩宸却蓦然失神,有种愧疚的感觉如轰然倒塌的雪山,压在他的胸膛上,令他几乎想拔剑刺向自己。
眼前这些近乎陌生的人,都愿意豁出性命去寻找吴念念。可他呢?!昨夜竟是只顾自己逃命,连她是几时不见的都未察觉。
她是不是被巨石砸下山崖,她甚至没来得及呼喊他。那一刻她的心中到底该有多绝望、多痛苦,亦或是那一瞬她已经丧命在巨石之下……
殷浩宸狠狠一拳砸在了树干上,粗壮的大树,轰然倾塌。枝叶仍在抖动着,像极了他颤抖着的躯体。
本已决定了要和吴念念一起好好过日子,却在生死攸关之际没有去顾念她的死活,这天底下可还有哪个男子像自己一般薄情寡义吗?
痉挛不休的拳头渐渐收回,他一步步的朝着山间的路走去。
“王爷!”那些羽林军追上了他,而他,恍若未闻。
念念、念念……
是他将她弄丢,他要亲手将她找回来,她不能死在这莽莽大山里!
望着那黑色的背影直挺挺的、仿佛一戳就会破碎成泥浆,百里九歌的心掐了掐,呢喃:“墨漓,我们……”
“继续前行吧。”他遥望着辽阔无际的平原,知道再走两日,就能到达梁国首府盛京了。至于吴念念……“她毕竟是宸王的妻子,宸王会找到她的。”言罢又体贴的询问:“肚子还疼吗?”
“不疼了。”用内力暖了半晌,已经差不多了。
“那走吧。”墨漓揽住了百里九歌。
如今马车已毁,幸存的护卫队也没马了,接下来定是要徒步两日。
墨漓叹了叹,吩咐了众人一并行路到远离山脉的地方去,找个靠近水岸的疏林过夜,猎些野味充饥,眼下唯有如此。
两方人就这般分道扬镳了,百里九歌和墨漓朝着梁国首府盛京而去。被墨漓牵着手,百里九歌紧紧握住他,心中不断的翻涌着对吴念念的担心。
她回望,只看见黎明笼罩的山峦薄雾涟涟,因着沐浴拂晓的金辉,梦幻唯美的像是仙境。谁又能想象得到,昨夜,就是这样一座仙境,埋葬了多少年轻的生命。
最终,走得远了,只看见殷浩宸一袭黑衣,如飞鹰般投入了薄雾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薄雾蒙蒙。
山间的水汽和泥泞间,那些雾气干扰了殷浩宸的视线。
他在羽林军将士的追随下,搜索着昨夜山道下方的每一处,沉冷的眼底是自责、是悔恨,浓稠的像是残留在药碗中的最后一勺苦涩。
念念,你在哪里?
你可还活着?
心底不知名的某处,一直有声音在低低的问着。
你可还活着?
不……你一定还活着。
那样善良柔弱、却是那样懵懂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怎可能被泥泞掩埋!
“找!”他近乎挫败的低吼:“一定要找到她,不论多久,必须找到!”
忠诚的羽林军将士们纷纷答应,应声如雷,坚定无虞。
殷浩宸冲着他们笑了,这笑容苦涩而沉重。他不断的找着,不放过每一处坑洼。踩入泥水,不顾靴袜沾湿;亲手翻开每一块落石,不顾手上已经起了水泡、皮开肉绽。
从黎明到黑夜,再从黑夜到黎明,他不眠不休,眼底的血丝慢慢结成了细密的蛛网,却仍旧如一只老鹰般不肯认输放弃。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找到她!哪怕她真的已经遇难了,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三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第一天的无功,第二天的无果,已让殷浩宸心神疲惫到极点。直到第三天,他来到一堆落石堆旁时,突然听到了细碎的嘤咛声。
是谁?
殷浩宸一怔,连忙探入到近旁,蓦地察觉到这些石头的下面好像是一个大坑,方才那细碎的嘤咛声就是从坑中传出的。
他赶紧躬身而下,想再听得真切一些。
是念念!是她的声音!
这一瞬的发现令殷浩宸欣喜若狂,这股喜悦甚至将他三日的疲劳冲刷得一干二净,连忙道:“念念,是你吗?”
抽泣声从石缝中传上来:“王爷……王爷……”
“念念!”真的是她,她还活着!
“念念,你别怕,我们这就救你上来。”殷浩宸安抚了她一句,对身旁的人道:“快与本王一同搬开落石,解救王妃!”
应着殷浩宸的命令,羽林军将士们同心协力,很快便将两块落石推开。随着阳光洒入到坑洼之中,那一抹单薄无助的身影也沐浴在了阳光下。
“念念!”殷浩宸朝她伸出了手,可因着吴念念三日没有见光了,这一下子眼睛受不住,她连忙捂住了眼睛,口中呜咽着:“疼……”
这一声疼,也没来由的疼在了殷浩宸的心里。他顿了顿,沉沉撩起袍子,低身,一只脚迈入了坑洼之中。
羽林军将士们纷纷色变:“王爷!”
“等着本王。”殷浩宸沉然说着,缓缓钻入了坑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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