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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世子妃:缠定药罐相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葬鹂颜
沿着熟悉的山路纵横,气喘吁吁的来到鬼医的草庐,百里九歌推门冲入,想要看看鬼医前辈在不在,想要问问鬼医前辈,孤雁和雁儿有没有回来过,可是……屋中的场景却让她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屋中,几乎什么都没有了,草药、银吊子、药炉、还有基本的陈设……都没有了。就连原本缭绕在房内的浓郁药香,也很淡很淡。
“鬼医前辈……”
鬼医前辈不告而别了吗?
他竟然悄悄的离开了钟山,不知道为什么走,亦不知道下次相见再是何时。
无比的落寞顺着冷冷的山风,倒灌进百里九歌的肺里。她难受的呼吸着,凉意也从肺里蔓延到全身。
“鬼医前辈,为什么连您也……”
说不下去了,百里九歌转过身,悻悻离开这被遗弃的草庐,蹉跌了几步,抬头,望着苍色的群山温柔的延绵。那一草一木,一云一花,此刻都宛如在凋零衰败,随着百里九歌碎裂的心,碎作满山残骸。她再也忍不住孤凉,凄声发泄:“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孤雁生死未卜!为什么连鬼医前辈也不告而别!只剩下我一个了,一个人在这吃人的朝都奋力坚持。你们到底都在那里?孤雁!鬼医前辈!雁儿!凰儿
!你们回答我、回答我啊!”
百里九歌喊着,像是一只苦苦冲向天际却折了翼的凤凰,落寞的叫着,身子跌落在地,捶着地面,一下一下的狠狠捶着,才刚愈合的双手,再度渗出了血。
疼吗?她感觉不到。
纵是再疼,又怎比得过压抑了这么久的落寞和伤悲!
可忽然,高高扬起而欲要落下的手腕,被什么人握住。那力道很大,令她无法砸下小手。
她一惊,甩脸望去,难以相信映入眼帘的那张脸孔。
“殷……浩宸?”
百里九歌瞪大了眼睛。
是,她没看错,这的确是殷浩宸。沉稳、冷峻、五官鲜明深邃的宛如刀雕一般,一袭绣着黑龙和飞鹰的黑衣,仿佛是沉默间便能扛起日月青天……不是殷浩宸,还能是谁?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十分吃惊。
殷浩宸沉冷的眼底,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忧伤。百里九歌看在眼里,愣了半晌,也不知道那忧伤到底是为了谁。
殷浩宸终于开口了,熟悉的声音,有些低落沉重:“本王听说山中有位神医,特来拜会,但终究是来迟一步,那位神医看似也刚走不过一日。”
他将百里九歌从地上扶起来,问道:“你呢,又是因何而来?本王还从未见过你情绪崩溃之时。”
情绪崩溃吗?是啊,自己的确太失态了。纵是潇洒的惯了,可那些烦心的、痛苦的事情却死死缠住她,让她不得不一次次直面血淋淋的现实。百里九歌冷冷的笑了:“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只是最近遭逢的事情太多了,一件接一件,都不让我喘息。我有些受不了,便在这里发泄一下而已,便是这样,无伤大雅!”言罢,又问:“你来找这里的神医
做什么?是你生病了?”
殷浩宸皱着眉头,双手负后,痛心的叹道:“本王听闻,在此处结庐的神医,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医,生死人、肉白骨,妙手回春。本王很希望能求他一顾,去为白蔷姑娘调理身子。”
百里九歌一颤。
殷浩宸叹道:“白蔷姑娘她……已经卧病在床太久。她曾那般憧憬的告诉本王,她想在有生之年达到她师父的画功造诣,本王只想帮她实现这个愿望。但如今,她病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听着这样的话,百里九歌愧悔的连连颤抖。自己,究竟让殷浩宸受了多少心理上的折磨,他以为她缠绵病榻,便愁眉不展、痛心伤臆,甚至不辞劳苦的只身寻来这里……
他从来都不曾亏欠她什么!反倒是她,一直在隐瞒他、欺骗他、甚至利用他!
殷浩宸没察觉到百里九歌的神情,此刻的他,正望着远方的一抹彤云,风萧萧兮,心头瑟瑟。他诉着:“本王曾厉兵秣马、纵横沙场,亦曾凯旋而归、低调为臣。回首看去,往事过眼云烟,却唯有镜湖畔,她的无双风华,比什么都刻骨铭心。”他情深意重、宛如立誓般说道:“本王不求自己还能如何
,只求白蔷姑娘的身体能好转,本王想亲眼看见,她达成愿望那日的喜悦笑容。”
百里九歌颤抖的立在那里,不知道自己的喘气声有多剧烈。她摇着头,望着殷浩宸缓缓回望她的目光,这一刻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愧疚和感动,纵声道:“殷浩宸,其实、其实我就是……”
“九歌。”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百里九歌就要出口的话。
这过于突兀的情况,令百里九歌如遭了电击,身形一颤,甩脸望去。
她看见了墨漓。不知他是何时来的,竟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七尺之外,那般立着,如月色落下的浅璧,柔和清浅的望着她,幽月般的眸底,似又有着些许冷凉。
“九歌……”
直到他唤了她第二声,百里九歌才如梦初醒,也是在这会儿,才看清楚墨漓的额角和颈前,都有着汗珠。
他是急匆匆赶过来的!
意识到这点,百里九歌的心墙顿时轰塌,她吼道:“究竟要我叮咛你多少次你才知道注意身体!钟山离朝都这么远,山又这么难爬,你就一路追着我过来,这样激烈的运动,你怎堪承受得住?”
“我没事,真的。”他淡淡说着,朝着百里九歌走来,那步伐似是比平时更加的不稳了。
殷浩宸这会儿也收敛了吃惊的神色,按照礼数问候道:“周世子。”
“嗯,”墨漓的眸底锋芒乍现,却是周到得体的拱了拱手,“宸王,在下来接九歌回府了。”
百里九歌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忙道:“我不回去!我还要沿着西江往下游去找,我一定要将我师兄和雁儿找回来!”
墨漓不语,牵住百里九歌的手,沉默片刻,放缓了语气,语调柔和的像是朦胧的月光:“九歌,请你相信我。御影那边没有消息,便意味着是好消息,相信我,好吗?”
“我……”心中好不是滋味。
“相信我。”他牢牢的握住百里九歌的手。
望着墨漓柔和却坚定的眼神,感受着他手上的冰凉和那恰到好处的力度,百里九歌动摇了,恍然间觉得,是不是自己分明在和墨漓怄气,根本就没有理性的去考虑自己的行为?
自己,根本就是在给墨漓添麻烦啊。就算自己真的沿着西江找下去,这么多天了,又能找到什么?反倒是墨漓,这般沉得住气,这是否是因为,他信御影、也更信他自己?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师兄定是没事。想来,该是御影在安置他和大雁,故而一直未来回报。九歌,请无论如何,都相信我,听我的安排。”
在这温柔的劝导下,百里九歌终于放弃了自己的执拗,定定点了点头,绽露一抹澄澈无邪的笑颜。
她笑道:“墨漓,真对不起,是我乱和你闹情绪了。我再不会这样自作主张,我、我都相信你!”
“嗯……”墨漓的眉峰终于松了松,她将百里九歌带入怀中,接着,陡然锋锐的目光,斜向殷浩宸。
殷浩宸顿时感到局促,暗叹墨漓的视线竟这般伤人,竟是比之战场上的千军万马还要强有力,令他不得不更费心去招架。
而百里九歌也恍然意识到气氛有点不对劲了,却粗神经的不明所以,只得说:“殷浩宸,你的祈求相信老天爷会听见的,白蔷姑娘也一定会好起来!”
她愧疚万分,却只能如此安慰殷浩宸:“你是个好人,好人总归会有好报。还有,你孤身在外不安全,还是赶紧回你的王府吧,要是再遇到饕餮门刺杀怎么办?”
如是说着,心里却有点疑问:好长时间没见到饕餮门了,他们这是销声匿迹了吗?好生奇怪。
殷浩宸道:“多谢挂怀,本王想再待一会儿,或许多祈求一刻,便是多了份虔诚,也能上达天听吧。”他素来不愿信命,可事到如今,却没有其他的选择。
冷不丁又想起什么,说道:“你若无事,明日来本王府上小坐吧,本王正好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好。”百里九歌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却感受到手上的力度一紧。墨漓似是不悦,拉着她便离去,只回眸,冷冷望了殷浩宸一眼,锐利的像是箭矢刀光……





冲喜世子妃:缠定药罐相公 106.殷浩宸,其实我就是黑凤
回到世子府的时候,竟已经是黄昏将至。
望着那半边红透而半边鸦青的天空,百里九歌抿了抿唇,松开墨漓的手,立在廊下,小心翼翼的为他打理着前襟与鹤氅。
彼此间离的很近,百里九歌也能清晰的看到,墨漓的额上全是汗,那苍白的脸,一点血色都没有。他有些疲惫的立着,望着百里九歌。
“墨漓……”她忍不住唤了一声,语调有些酸。不管怎么说,墨漓都是因为她,累成了这样。这对墨漓的身子来说,伤害定是相当大了。
不由的握住墨漓的手,这一瞬,他手心中黏腻的冷汗,像是冰水一般,刺痛了百里九歌的心。
她一惊,忿然自责起来:“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真的不该……”“没事的,九歌。”温润的声音,纵是虚弱无力,却依旧像是春水般柔软,“我没事,需要好好休息的是你。”抚过百里九歌的头顶,浅浅一笑:“快去屋里歇着吧,今晚的晚膳,御风已经买好了,你就别再操
劳。还有……”
神色稍肃,认真的说道:“明日,不要去宸王府,就留在这里陪我。”
“啊?”百里九歌不解的问:“为什么不让我去?好歹殷浩宸邀请我了的,我也都答应了,怎能食言?”
墨漓道:“此事我会让御风和他解释,你只管留在府中便是了。”
“可是我……”百里九歌停住了话语,一时没了动静。
算了算了,她又不是不知道,墨漓一旦坚持一件事,那便是天塌下来也还要坚持。她若是再和白天那样闹法,或许又要累到墨漓,无论如何,最重要的到底是墨漓的身体!
所以……
促狭的瞥了墨漓一眼,脸儿红红,很抱歉的在心中说:明日,我会趁着你休息的时候,偷偷去见殷浩宸!
翌日,百里九歌发现自己的算盘打得很好,墨漓因着这日体虚,下午的时候,被百里九歌拖去休息。
她特意熬制了些养身的汤盅,煲在厨房的炉子里,差不多将火候调好了,这才遁出世子府,朝着宸王府而去。
依如从前两次踏入宸王府,百里九歌红袖如云,黑发披散脑后,随着她的步伐起伏涨落。她大步流星的来到王府大门前,潇洒的甩了甩长发,让门口那些表情各异的守卫进去通报了。
等了没一会儿,便是熟悉的婢女前来,引了百里九歌进入。而她,也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殷浩宸。
不由的,百里九歌想起昨日,殷浩宸说,要给她看些东西……因着好奇,连茶水都懒得喝了,赶忙问道:“你要给我看什么?”
殷浩宸一袭黑衣,沉冷如刀雕的脸上,很难有什么笑意。只见他步到一座书架那里,小心翼翼的端出一个长条锦盒,将之揭开,里头放着的,正是两张卷轴。
甫一见到这卷轴,百里九歌原本明媚的心,便咯噔一跳,笼上了阴霾。
这卷轴她识得,便是“白蔷”给殷浩宸的那两幅画!
只见殷浩宸谨慎的将卷轴拿出来,呈在书桌上,缓缓打开,让那两幅画平坦的铺开,现出画中黑衣仙子一静一动的两种姿态,镜湖黛蓝,弦月迷蒙,万千风华皆在丹青朱墨之中。
“九歌,本王不想瞒你,这次请你过府,是想将事情都告诉你。”
殷浩宸仿佛是着迷似的摩挲着画,却不敢触碰画中的黑衣仙子,他的手,描过镜湖和弦月。
“她,本王已经找到了,便是芳菲馆的白蔷姑娘。皇兄已经同意,待白蔷姑娘达成心愿的那日,便封她为宸王妃。在这之前,本王会默默的等待、支持她。只是你……”他叹了口气,“对你真太不公平了……”
百里九歌已然再笑不出来。
事到如今,早不是殷浩宸亏欠于她,而是她在造孽吧!看着殷浩宸此等痴迷的模样,她真不忍心让他继续做着这个虚假的梦!
她该说出真相啊!
心头百感交集,百里九歌终于忍不住了,歇斯底里喊道:“殷浩宸,其实我、我是……”
殷浩宸一怔,移来目光。
“我……”百里九歌惊觉,赶紧停住。她还是不能说,不能让事情越来越复杂!
“九歌,你想说你是什么?”殷浩宸的声音低沉下来。
百里九歌感受到他的视线变得犀利,她咬咬牙,明眸直视,一遍遍在心中告诉自己,要稳住,不能动摇。
殷浩宸叹了口气,声音无奈了几分。他踱步到桌子的左侧,从旁边的小柜中,取出了几幅卷轴,打开,画中无一不是黑衣仙子,可那笔触画法,却俨然不是出自百里九歌之手。
“这几幅画,是本王所做。”殷浩宸道:“你看,本王极力的想要描摹出她的一颦一笑,可是,却总也画不出她的神韵。或许是因为对她有情,反倒画不出来了。”百里九歌浑然一颤,这一瞬猛地想起一件事。自己从不曾画过墨漓的,若是画他又会怎样?清雅、温润、柔和、如幽林山泉、如静影沉璧,浑然似昙花一现的风华和单薄……不、她画不出来,这样精致而莫
测的人,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她心口的一点朱砂,无时无刻不牵系着她的情绪。
这样的他,她又怎能画得出来?
再望向殷浩宸,感同身后的感觉,让百里九歌再也无力坚持了,这一瞬豁出去似的,大声喊道:“殷浩宸,其实我就是黑凤!”
话音落下时,突来的静谧让百里九歌几乎以为是错觉。
殷浩宸死死的盯着她,眼底是史无前例的狂澜,汹涌的如滔天巨浪,就这么震惊的瞪着她。
而他高大的身躯,也在止不住的微微发抖,他低吼着问道:“你说什么?”
“我……”既然已经说了,索性全都说清楚吧!“殷浩宸,我就是黑凤,花谷七宿之一的黑凤!也是芳菲馆的白蔷!白蔷没有得病,那是我不在芳菲馆时,鸨妈妈找的借口。我原本恣意江湖,在凤凰谷无忧无虑,却因儿时与你的那句玩笑话,被召回朝都
与你成婚。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她说不出了。只因她清楚,一开始她瞒着殷浩宸,是因为不想露出真颜亦不能泄露身份。可后来呢?她不能不想到墨漓,一颗心紧紧的揪起……
殷浩宸霍然爆发了,似一头被激怒的牛,猛地扑向百里九歌,竟是将她推到了墙上!
百里九歌的背重重的撞墙,她惊愕的等着殷浩宸,他离她近在咫尺,双手将她的双肩按在墙面上,低沉的吼道:“你……当真是她?”
“是,是我……!”她苦笑般的望着殷浩宸,扬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下。
这倾世容颜一经入眼,殷浩宸便狂烈的颤抖起来。眼前的女子,那澄明的眸子如破开黑夜的宝剑,光彩四溢,风华照人。容颜绝美,一袭红衣衬得她张扬夺目,风流倾尽天下……
殷浩宸狠狠一拳捶在墙上,墙面顿时开裂,就如他的心一般,也在持续的裂开。
竟然是她……!
原来他心心念念的女子,他专情痴恋的人儿,从一开始便要嫁他为妃。
可他却……却亲口退婚,将她推开,推到了别的男人怀里!
狂烈的悔恨似暴风雪般,沉痛的撞击着殷浩宸的胸口。他颤抖着、低吼着、整个人像是风雨飘摇中岌岌可危的树,蓦然疯狂的大笑,像是一只迷途的老鹰,那眼底是沉重的痛,随着他的笑声,愈演愈烈。
“殷浩宸……”百里九歌不忍看他这疯狂悔恨的模样,张张嘴,又不知该怎么说。
猛然间,却被殷浩宸扣住了双肩,他死死的盯着她,那眼神焦灼的像是火,沉痛的让百里九歌几乎难以承受。“九歌,九歌……”殷浩宸歇斯底里的低吼:“不要被皇兄利用,我知道他威逼你替他做事,威逼你监视周世子……”不经意间已不再用“本王”,而是一遍遍的用着“我”这个字,“你为人耿直,不懂斡旋与城府
,若一直待在周世子身边,只会一次次的触怒皇兄,最终令他对你起杀心!”
他吼道:“我这就去请求皇兄,除去你世子妃的封号,重新封你为宸王妃。我必须确保你的安全,不会再让皇兄拿你做棋子!”
百里九歌震惊无言,耳畔,还回荡着殷浩宸的低吼,那般情深意切,抹也抹不掉。
可是,物是人非,就如船已过,水焉能无痕,她的心绪已经变了,又如何还能像当初一般无所谓嫁娶?
“殷浩宸,对不起。”百里九歌只能说清楚自己的想法:“我已经嫁给墨漓了,不能再回到从前,而且,我告诉你真相是因为不忍见你痴迷在虚假的梦境里,我不想给你添麻烦的!”“你与本王谈什么麻烦!”殷浩宸几乎是震耳欲聋的吼道:“你原本就是本王的妻子,是我一时糊涂,酿成大错。我只求你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让我保护你,给你一个安全的家,能在朝都无忧无虑的生活
。”
声音低缓下来,几乎是低低切切道:“九歌,我不想看你置身在危险之中,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回到我身边,让我保护你。”
百里九歌别过目光,不忍再看殷浩宸焦灼的视线。
心口,一轮轮的痛楚混合着咸味,让她眼底潮湿,控制不住那些即将冲出眼眶的泪水。她仰头,将泪水倒灌回去,绽开笑容。
这笑颜,没有凋零一丝一毫,反倒是更加清澈明媚,如同被雨水洗净了般的纯粹、真诚。“殷浩宸,你不要再自责了,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怪过你,真的!但是……”她认真道:“我已经下过决定了,这辈子都要跟着墨漓。我不会让人讽他、欺他、辱他,我还要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不管发生了什么
事,我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他的身边,帮着他度过风雨。”
殷浩宸心口剧痛,如被刀子硬生生的捅了一样。他眉峰紧紧皱着,扣紧了百里九歌的双肩,不能置信的看着她的眼。
从那澄澈而流转着坚定信念的眸中,他读出了一份情意,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九歌,你爱上他了?”他颤抖的、近乎绝望的询问。
百里九歌一怔。爱?她僵在了原处。
爱……是爱吗?
她只知道,自己对情爱之事一直都懵懂不解,就连自己心绪的变化,也总是慢半拍才察觉。
她还记得,曾经跌出浴桶的那个夜晚,被墨漓用鹤氅裹着,轻柔的抱起。她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懵懂间才明白,自己是喜欢上他了。
喜欢,和爱,不是一样的啊。
曾听人说过,爱是比喜欢要浓稠太多的情感,能让人忘却得失、超脱生死,即使是牺牲一切,也无怨无尤。
那么现在,自己对墨漓的感情,真的称之为是“爱”吗?
不……不是。她知道,现在的她还会像小孩子一样和墨漓闹脾气,忘记他的身体会因她而受累……这样的行为,是自私的,而“爱”,却是无私的情感。
百里九歌再度笑了,纵然心中百味陈杂,却笑得纯粹。
“殷浩宸,我喜欢墨漓,很喜欢很喜欢。你知道,凡是我喜欢的人我都会掏心掏肺的待他,义无反顾的为他做些什么。所以,我不会离开墨漓的,绝对不会。”
殷浩宸僵在了那里,时间也似停住,地老天荒般的没有尽头。
直到殷浩宸发出挫败的低吼,松开了百里九歌,一切才仿佛回复正常。
他颤抖着、低着头,挫败的像是折翼的老鹰,曾经的凛然和骄傲,被狂烈的悔恨所吞噬。
他从不曾像现在这般后悔,自己葬送了自己的幸福,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懵然不知,而待到一朝梦醒,却早已时过境迁。她,亦恋上别人,与他彻底失之交臂了!
“殷浩宸,你……真的没事吗?”百里九歌有些心疼,不由的扶住了他,感受到伟岸的身躯,在袍下剧烈的痉挛。
似是过了好久好久,殷浩宸终于控制住了情绪,沉沉说道:“本王……没事。看来,是你我有缘无分了。”
“殷浩宸……不管怎么说,我希望你能想开些。”百里九歌劝道。
“本王没事。”殷浩宸无力的摆摆手,这会儿是强压住心情的。他喃喃:“陪本王去喝酒吧。”
“啊?喝酒?”怎么这么突然?
他道:“走吧,让本王醉一场。醉了,便一切都是梦,不会再这样难受了。”
听言,百里九歌嗤道:“借酒消愁愁更愁!殷浩宸,你这是自欺欺人!我不想你变到那种颓废的模样!”殷浩宸沉痛的笑了,握住百里九歌的手,道:“莫要推辞了,走吧,就去芳菲馆喝酒,那里的酒你定也熟悉,本王请你。如今,你我之间既然都已经开诚布公,又何妨共饮一场。今日就当本王是你江湖的朋
友,一醉方休,不醉不归吧。”
百里九歌怔了怔,终于笑了,心思一片澄澈。那明媚爽朗的笑容,令整间屋子都像是回春了似的。她忽然捉过殷浩宸的手,与他击掌,大喇喇一笑:“宸王殿下,这话可是你说的,让我把你当江湖朋友!那好,我百里九歌就当你是肝胆相照的至交,还是那句老掉牙的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晚的酒
,我们喝好,谁不醉,谁就不诚心!”
“好。”殷浩宸苦笑着喃喃:“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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