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正道

    “二十多年这么久啊！二十多年前，师父年纪应该和你现在差不多，他那么厉害才修炼到中阶羽士，那我要想再入画壁，岂不是要胡子和师兄你一样白”

    “这个……这个嘛，人与人的根骨、悟性，机缘、造化等等，各有不同，修炼速度当然有所不同。师弟，你修道难道只是为了寻那天女么唉，果然是一份孽缘！师弟啊，我劝你……”

    “师兄，打住，你这几天劝我够多了，还是讨论下晚上吃什么吧……”

    这段日子以来，刘长风在饮食方面可吃足了苦头。

    这个时代，生产力非常低下，近些年又风不调雨不顺，各种灾害接连不断，老百姓苦不堪言，自己生存都很成问题，哪有余力来供养出家人。

    刘长风这些天来别说未沾荤腥，就是干的都没吃过几次，天天跟着老道喝粥，最可怕的是，竟然一天只吃两顿饭！

    刘长风每次催着老道改善伙食的时候，老道不是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是宣扬修道之人当清心寡欲，自甘清苦云云，每次都把刘长风怼的无话可说。

    今日乃黄道吉日，在让刘长风斋戒多日后，当然本来刘长风天天过得也是斋戒的日子，终于举行名为传度的拜师仪式。

    这套仪式相当繁琐，刘长风早起就喝了一碗稀粥，此时早已饿得咕咕叫了。

    “师兄，能不能快点完事，我请你吃肉呀！”

    “真的有肉吃啊，你可莫要骗我啊。不过咱们道士有四不吃，我必须先告诉你。”

    “一不吃狗。狗终生护主，为主效劳，是为忠也。”

    “二不吃牛。牛食草产奶，终生劳作，而且又是太上老君坐骑，是为义也。”

    “三不吃乌鱼。乌鱼产后目盲，幼仔奋不顾身，以身饲母，是为孝也。”

    “四不吃大雁。大雁一生只有一个配偶，失偶孤雁，终生独居，是为贞也……”

    “好了，师兄，是兔子肉，可以吃的吧。”

    “兔子肉当然可以吃的，不过嘛……”

    “师兄，你再唠叨的话，那兔子可就烤糊了。”

    听到真的有肉吃，老道比刘长风还心急，嘴里不停地咽唾沫，不过仪式还没完成，只能从简了。

    “好了，刘长风你今日已拜入我清霄派门下，按辈分我们是松字辈，我叫松年，师弟你就叫松……”

    “师兄且住，我还是叫长风吧，师兄，再不结束肉可就真糊了，我都闻到糊味了！”

    “是吗那……长风师弟，仪式完成！”

    ……

    “师弟，这个兔子真是自




第五章 夜市
    等刘长风追过山岩，却失去了两人的踪影。

    这山上林高草密，满月刚升上来，也并不明朗，找不到二人也属正常。

    刘长风暗自懊恼，正琢磨着寻路回去，抬头间，却见远处半山腰上隐隐有灯火射出。

    刘长风大喜:“这就是了吧，想不到这荒山野岭，竟然也有夜市，这世界也没那么差嘛！也该着我和师兄打打牙祭了！”

    刘长风朝着灯火寻路快步行去，顺手还摸了摸手里的几枚梅花钱。

    望山跑死马，看着不远，刘长风却走了半夜还没赶到。

    “这年头，吃顿肉真是不容易啊！”

    说话间，绕过前面的一排大树，眼前却豁然开朗。

    一条长街，灯火通明，摊贩林立，人流涌动，简直比前世的夜市还要热闹三分，刘长风不知不觉地走了进去。

    “糖葫芦！糖葫芦！嘎嘣脆的冰糖葫芦！”一个瘦得跟竹杆似的老头，举着个插满冰糖葫芦的稻草杆子，向刘长风凑了过来。

    刘长风暗暗咽了口口水，侧着身子走了过去。

    “道爷！道爷！买一支山花吧，插到花瓶里可漂亮哩！”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姑娘，紧跟在刘长风后面喊道。

    刘长风叹了口气，冲着小姑娘摆摆手苦笑了一下。

    “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追求这种精神享受吧。”刘长风抬起头，寻找先前二人说的炖肉摊子。

    夜市上不知何时起了雾，丝丝白雾缭绕在空中，远处都看不真切，就连中天的满月也朦胧了起来。

    “阳春面！阳春面！好吃又便宜！您来一碗”一个肩上搭着毛巾的汉子，招呼着刘长风。

    一心吃肉的刘长风看了眼，点点头走了过去。

    “这是什么阳春面，怎么面条都是黑色的，难不成现在就有墨鱼面了”

    旁边几个吃面的食客，都齐齐转头看着刘长风，嘴里咀嚼着黑色的面条，连嘴唇舌头都染黑了，怪异的很。

    推却了各种美食摊的招呼后，刘长风终于停在了炖肉摊前。

    在原来的世界，刘长风就很爱吃卤煮，这个炖肉摊子，看起来就像是这个世界的卤煮。

    一个硕大的铁锅架在灶上，下面柴火烧得正旺，锅里面肉汤翻腾，里面炖着各种心肝脾肺大肠小肠，肉香四溢。

    旁边还有烘好的酥香的烧饼，再撒上白白的芝麻更是香气诱人。

    刘长风咽了口唾沫说道:“来一碗大肠，再来四个烧饼，带走。”

    怀里的钱恐怕不够吃两份，再说师兄还在家呢。

    “九文钱！”炖肉摊主是个高壮的汉子，熟练地将大肠切好，再用荷叶连烧饼包一起，递给了刘长风。

    刘长风暗道侥幸，从怀里掏出了两个梅花钱。

    “不是这钱，九文钱！”高壮汉子却不接刘长风的梅花钱，继续瓮声瓮气地讨钱。

    刘长风一愣，这一枚梅花钱是由五个铜钱串上红绳编起来的，香火旺盛时道观中经常做来赠给香客，以作祈福之用。

    老道手里还留有这么几枚梅花钱，刘长风见好看，软磨硬泡跟他要了来，没想到这摊主根本不认。

    “这位居士，这梅花钱你拆开来就是铜钱，我一时出门走的急，并未带银两。”刘长风讪讪地说道，心想道观里穷得叮当响，哪有银两。

    “九文钱！”汉子仍是不依不饶，竟然离开摊位向刘长风逼了过来，“没钱就还回来！”

    说罢，油腻腻的大手向刘长风手里的荷包抓了过来，两人争执间，荷包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散了一地。

    刘长风暗道一声可惜，低头见地上的肥肠竟然兀自蠕动起来，仿佛活物一般，再看那烧饼，上面的白芝麻也在蠕动，细看之下竟是一些切碎的蛆虫！

    刘长风直起身来，一阵抑制不住地干呕，看



第六章 雪莲果
    “师兄啊，差一步你就见不着师弟我了，呜呜呜。”

    来人正是松年老道，刘长风此番死里逃生，又是从未经历的灵异事件，心里压力释放出来也好。

    “师兄啊，我让你教我施符画符你不教，结果师弟我差点命丧鬼手，呜呜呜。”刘长风紧紧地抱着松年大腿，眼泪鼻涕一个劲地往他身上抹。

    “你且起来，授箓一事容后再说。”松年老道被刘长风折磨得头疼，只好先打个马虎眼。

    “时不我待啊，我的好师兄，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差点就被他们撕巴了，等我授箓了，就来诛灭了这帮恶鬼。”刘长风跪地痛哭，一个实在是方才太过凶险，另外其实表演的成分更多。

    “嘿嘿，师弟，你可知此处有多少野鬼孤魂，再者你自己闯进这鬼市，这鬼又和你公平买卖，你怎地说他是恶鬼”松年老道老脸一板，正儿八经地敲打着刘长风。

    刘长风心想确实如此，鬼卖东西可不是要收纸钱吗，一时只好讪讪地站起来，嘴上却并不认输:“嗯，师兄说的是，那我就勤修法力，有朝一日定将此处孤魂野鬼都超度了去！”

    道士对付鬼魂，无非驱逐、诛灭、超度三种方式，驱逐最为容易也最常使用，诛灭更可永除后患，唯有超度尤其耗费精神、法力，大多时候道士都不愿轻易使用。

    松年老道当然明白这些，脸色当即缓和了下来，微微笑道:“难得，难得，师弟既然有此宏愿，师兄当尽快为师弟授箓。”

    “多谢师兄！咱们这就回去吧。”刘长风冲着松年老道嘻嘻哈哈地施了一礼，一心想着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好容易来趟鬼市，岂可入宝山而空回，且随我来。”松年老道却不急着回去，而是领着刘长风往白雾更深处行去。

    “这叫鬼市，也叫山市，一般只在月圆之夜出现，因为月圆之时阴气最盛，妖魔鬼怪最为活跃。”

    松年老道边走边向刘长风讲解着，刘长风也是亦步亦趋，非常耐心地没有插话。

    “师弟，一会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轻易开口，切记切记！”松年老道苦口婆心地嘱咐着，刘长风自然连连称是。

    满月西落，夜雾更浓，霭霭白雾中，却漂浮闪现着许多绿幽幽地光点。

    鬼火！

    松年却仿佛没有看见似的，直直地当先行去，任凭那鬼火似活物般在身畔游走不定。

    绕过几株古槐，朦胧的夜色中，迎面一道屏风似的山崖，在这崖底背风的地方，影影绰绰晃动着好些个身影。

    走近来一看，原来这些人正在趁着月光，忙着摆摊。

    四下一看，怎么也得百十号人，但是却都埋头干活不吭声，每个摊位之间也隔得不近，颇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味。

    此时刚开市，已经有客人在询价买东西，但不管是卖家还是买家，谈价时都将声音压得非常低，外人绝对无法听见。

    偌大一个集市，上百号人，却四下里静悄悄的，诡异之极。

    刘长风跟着师兄慢慢溜达着，只见每个摊位上的货物，稀奇古怪，都是平时市面上见不到的东西。

    吃一堑，长一智。刘长风紧跟师兄，紧紧地闭着嘴巴，凝神向众人脚下看去。

    还好，此处绝大多数人脚下都有影子，刘长风暗自松了一口气。

    松年走走停停，耐心地观察着各个地摊上的货物，就是不买。

    也不是松年眼界超绝，实在是囊中羞涩，无钱消费。

    终于，松年在一个主要卖药材的地摊前蹲下了身子。

    只见几大块兽皮垫在地上，上面摆满了各种草药果实，刘长风也蹲下身来，粗粗看去，他只认得人参和灵芝。

    摊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子，一袭红衣，风韵犹存，冲两人微微一笑，却不搭话。

    刘长风心下难免惊疑，这女子好大胆，竟然敢独自一



第七章 古老头
    这个摊位已经不能称之为地摊了，因为它不但有普通摊位几个大，而且货物全部摆放在货架上。

    摊位货物非常齐全，尤以各种矿石最多，什么赤橙黄绿青蓝紫，各个颜色的石头都有，甚至还有七彩的宝石，狗头大小的金块就有一堆。

    当然看摊的人也最多，伙计就有六七个，不像其他摊位往往只有摊主自己忙活。

    其中一个伙计见刘长风好奇地看着各种矿石，微微一笑介绍道:“这红色的石头是丹砂，这黄色的是雄黄，白色乃是白矾，绿色乃是曾青，再加上这铁色的慈石，便可以炼制五石散了。”

    此时摊位的摊主，被松年老道称为“古师兄”的老头，听到有人唤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睁开的双眼虽只有一线宽，刘长风却感到一阵精光射出，显然不是一般人。

    古老头见是松年老道，却也并不怠慢，赶紧从躺椅上站了起来，面带微笑道:“托道兄的福，老朽还算康健。”

    刘长风当下一愣，只因这古老头站着反而还没有坐在躺椅上高。

    他瘦小枯干，比松年还要矮小不少，嘴边的两撇胡子，却是又细又长，向两边支棱着。

    刘长风向古老头施了个拱手礼道:“贫道长风，见过古师兄。”

    古老头双眼又是一亮，深深地看了刘长风一眼，转头又看向松年。

    松年拍了拍刘长风的肩膀，介绍道:“这是贫道刚刚代师父收的徒弟，还望古师兄看顾。”

    古老头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道兄太客气了。我见这位长风道兄天资过人，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还望将来能对我族多加眷顾。”

    三个人客气了一番，一时气氛非常融洽。

    末了，古老头冲着松年微微笑道:“道兄好久未来了，这次是需要什么东西”

    松年扫了眼货架，嘿嘿一笑道:“长风师弟即将授箓，所有画符需要的材料你都给备足了吧，不过这货架上的东西可不行，把你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吧。”

    古老头笑着点了点头，回头向几个伙计嘱咐了几句，不一会，诸般东西就送了过来。

    画符所用材料无非为笔墨纸砚诸般文房四宝，但这笔墨纸砚却并不是平常所用。

    初学画符的纸帛皆是黄色，老头拿出来的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这墨除了极品烟墨以外，最常用的乃是朱砂，这朱砂以产自辰州的为最佳，所有又名为辰砂。

    这拿出来的朱砂色作深红，光泽鲜明，显然是最上等的辰州朱砂，只是辰州离此地有千里之遥，这古老头是如何搞到手的

    谁知古老头对这两样不屑一顾，却拿起一枝红色笔杆的毛笔微微笑道:“这灵犀笔笔杆乃西天灵火犀犀角所制，用来画符可增威力。当年书圣曾用鼠须笔来书帖，所书字帖享誉千古，但比起这枝笔来可就差远了。”

    松年老道微微颔首道:“那是自然！”

    刘长风心下疑惑，师兄怎么就能肯定，这枝笔就比书圣用过的还好，突然不经意间看到古老头支棱着的长胡子，若有所悟。

    古老头此时又拿起一方血红色的砚台，微微笑道:“这丹心砚取材自仙山玉髓，颜色稀有倒还罢了，最难得的是这玉髓满蕴灵力，而且用了后还可自己吸收补充灵力，可谓灵力用之不竭，而且以之研磨朱砂画符，符箓的威力也大有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