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南阎生
丝巾上的金色当归是临行前长安一针一线绣上去的,细致的针法。
她去前台退房,背上黑色旅行包,平乐之行的最后一站是千年古榕。
坐计程车来到古榕地,那棵树的确粗壮茂盛,须几个人合抱,根须盘踞,枝叶繁多,整个街道都在它的树影里。
树下有石板交椅,因为是淡季,游人不多。
寂和站在榕树下,双手合十,默默祝愿这生灵能够永存。
这时,有女声传来,极清冷。寂和听得出,这女子必定孤寂。
她说:“你是谁我们可曾见过”
寂和回头,看见斑驳的树影下站着的漂亮女子。
狭长妖娆的丹凤眼,里面却有清冷的月光。
波浪卷,浓密如海藻,浅粉色的唇彩,略施薄粉。
她回答:“我们没见过。我叫寂和,宝盖头叔字底的寂,和你一起的和。”
那女子直直的看着寂和,说:“寂和,我总觉得与你相识甚久,等待甚久,然后跋山涉水才见。我只问一句,你愿意跟我走吗陪我一段旅途。”
寂和没有分秒的犹豫,点头说好。
然后,她看见了那个女子眼底的大片明亮月光,耀得人睁不开眼。
他们没有在平乐长留,而是坐车往西行前往西藏。
西藏的气温很低,去过布达拉宫后,她们再不愿出去。
旅馆的暖气适宜,寂和光着脚坐在沙发里,那女子背对着她站立,卷发用绸带拢起。
耳后有纹身,是漆黑的刺,从后颈蔓延进栗色羊毛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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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南康,我同你告别,明日各走各的
离开西藏,寂和坐了两天的火车来到南方的一座小镇。
正值立春三月,冰雪消融,枝桠抽芽,四处春意盎然。
她背着黑色双肩包,坐在石板桥上,吃着鲜红剔透的糖葫芦,眼神眺望着远方涌动的人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后在小商店里买了些干粮和水,换了双平底帆布鞋就沿着长长的公路一直走。
途中遇见了开拖拉机的老爷爷,她搭着顺风车走了两三公里。
来到的地方,山清水秀,树林茂盛叠加,葱郁。有白色的沙丘,残破生锈的帆船,嫩绿生长的梯田,山坳上还有被遗弃的古老的织布机,木板铺就的吊桥,桥下是水波粼粼的溪河,干涸的积有灰尘的水坝。荒无人烟。
她喜欢这儿。纯净清澈的美。原始不需装饰的美。
寂和脱下鞋袜,放慢脚步漫无目的的走着,山风凉爽,拂起她的发丝。
突然,有机车驰骋的声音,尖锐的划破寂静的山头。寂和蹙着眉头却没有回头。
那机车“蹭”的一下,开在寂和的前面,然后停下。
车主有一双干净圆溜的眼睛,双眼皮,黑色瞳孔,细碎张扬的短发,白皙的皮肤,秀美俊俏。
他穿着黑色的皮质机车装,单脚支地,手里勾着一副帕莎墨镜,唇角微微上翘,痞痞的看着寂和,说:
“嘿!美女!有水吗这鸟不拉屎的地儿找不到村落,我载你一程,你给我一瓶水,怎么样很划算的交易。”
寂和从背包里拿出两瓶水丢给他,也不说话,只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男子看着两瓶润田的矿泉水,又看着前方长发及踝、冷漠的女子,他驱车追赶,笑笑的说:“我叫南康。南方的南,安康的康。你叫什么”
见寂和看都没看他一眼,南康下车推着车与她并行,说:“你别不理我呀,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一个女孩子的也不安全,不如我们做个伴怎么样”
“你看你,头发蓄这么长,风吹起来还以为是黑色的柳枝轻扬。”
“你是聋哑人吗”
“看!有飞机!”
寂和终于被南康的聒噪惹皱了眉。她停下,冷淡的看着他说:“上车。”
南康得意的笑了,有浅浅的酒窝。他甩了甩额前短短的刘海,启动机车,载着寂和朝树木枝桠生长处驶去。时不时地还吹着口哨,是百灵鸟的叫声,欢快至极。
车骑到一个小山坡下面就停了下来,南康下车走到坡上,弯着腰找了找,身前是一片一米五左右高的灌木林,长着些褐色鳞片的果子。
他摘了一个下来,然后特别兴奋的朝寂和挥手。
“快来看!这有羊巴奶!小时候在外婆家那边吃过,可好吃了!”
寂和顺着他的话走了过去,看着树上的果子,应该还没熟透。其实它又叫四月子,以前父亲上山采药的时候有教过。春采叶,夏采果,秋挖根都可入药,清热解毒,活血化瘀。
“四月才能成熟,现在才三月应该不能吃。你可以等成熟了再摘来做果酱或者酿酒。”
“你知道得真多!”南康看寂和年纪应该和他一般大小却知道这么多,又一个人出现在这荒山野岭的,心里一阵佩服,不禁问道,“你来这旅游”
“算是吧。”
“这有什么好玩的,除了风景好些之外任何娱乐价值都没有。”
南康表示不屑。
“风景好就够了。”
寂和走下坡去,不想再多聊什么。
南康追了上来,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相遇一场也算缘分是不。”
 
第六章 阿寂,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二零一二年三月底,寂和在长沙,穿着米色修身薄风衣,准备买火车票去云南的一个小镇。
前台小姐服务很周到,建议她买明早的票,有软卧。
寂和点头称好,却被黎川一通长途电话弄得急忙退票,改坐飞机乘至北京。
下了飞机,寂和也不顾北京的寒冷,拦下一辆出租车就往城郊别墅区驶去。
从凤尾丝兰的盆栽底下拿到冰冷坚硬的钥匙,拧门而入。
檀木味熏香连带着暖气包裹着全身,大理瓷砖上一团毛绒绒的物体迈着小短腿跑到寂和脚边,蹭蹭她的裤脚。
这是一只纯种的骑士查理王猎犬,长鼻子,耳长,耳毛丰厚,四肢短且直,毛发是棕栗色和白色相间的布伦海姆色。
“king”寂和蹲下身,摸摸它的头,惹得king直摇头晃脑的一脸桃花多多开的样子。
她直起身却不抱它,只往前厅走去。衫木茶几下睡这一条意大利灵缇,一条巴吉度猎犬。
波斯地毯上杜宾犬和美国可卡在咬毛绒球,口水滴答直流。
沙发上,约克夏、吉娃娃、腊肠狗在不停地叫唤。
天鹅绒酱紫落地窗帘旁,苏格兰牧羊犬、爱掉毛的苏俄猎狼犬、阿拉斯加雪橇狗兵分三路在咬着窗帘。
寂和看着这些头疼。
她不喜欢动物,一切动物。
她喜欢标本,没有生气的标本,喜欢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器官和尸首。
棠浔说每年都要送她一两只犬类的时候,丝毫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这时候,黎川从金色扶手的楼梯上走下来,栗色的齐耳斜刘海,柔软的头发及颈,湿哒哒的。娃娃脸,双眼皮杏仁眼,棕褐色瞳孔,穿着白色浴袍,有纤细的锁骨,身姿修长。
他走到寂和跟前,嘟着嫣红的唇,说:“阿寂,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来,让我抱抱,看瘦了几两肉。”
寂和斜了他一眼,问:“长安呢”
黎川拿过寂和的背包放在茶几上,说:“他在a镇好好的,明日我让人去接他过来。”
“你说的急性阑尾炎是在骗我黎川,即使是你也不可以的。”
“阿寂,你的心肠素来硬,我哪能不知道。后天是长安的生日,他一个人在a镇喝面汤的样子,你狠得下心,我却不能。那孩子虽然什么都不说,但心底大抵寂寞。他不能成为第二个你。”
寂和不再说话,拿过茶几上的包朝楼上走去。
黎川在楼下懒懒地打着哈欠,对着寂和的背影说:“你的房间还是原来的老地方,早些休息。阿寂,你的这些狗可没少麻烦我。要不,我们炖锅狗肉补补”
寂和转身,淡淡地看他一眼。什么话都不说,但也足够让黎川噤声。
他抬腿上楼,可怜巴巴地说:“阿寂,这段时间我会比较忙,北京有一场重要的演唱会要忙。这些狗我会寄养在宠物医院,你好好陪着长安,不用管我。”
黎川,25岁,知名摄影师。十八岁夺冠国际摄影比赛。寂和是十四岁的时候认识黎川的,两人的父亲是大学时候的挚友。
寂和没回头,“我会煮好鲜汤,和长安一起等你回来。”
他笑得甚是得意,哼着小曲回房间睡觉去了。
早晨醒来,寂和是被窗外尖锐的刹车声惊醒的,特别张扬放肆的声音。
她皱眉,掀开被子,踩着羊绒拖鞋走到窗台处,拉开窗帘一角,看见大马路上驰骋而去的莲花和对面别墅花园里得开得正艳的依米花。
寂和拉上窗帘,洗漱穿戴后,下楼。老妈子已经做好早餐放在桌上,是溏心蛋、莲蓉包和一杯牛奶,还冒着热气。
“小姐,先生说
第七章 最为赏心悦目的是坐在中间的男子
黎川熟门熟路的来到四楼vip包厢,推门而入,后面跟着寂和、长安。
包厢里因为这突兀的推门声,彼此细碎交谈的声音也停止了。
借着九宫吊顶柔和的光线,寂和方才看清里面的人。
坐在右端的猩红软皮沙发里的是一个留着寸头的人,单眼皮,穿着笔直黑色西装,戴白色条纹领带,眼神刚毅凛冽。
而正直勾勾盯着寂和看,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笑意的男子,鹰钩鼻,刀削眼,一身的戾气。
最为赏心悦目的就是坐在中间,单手轻摇红酒杯的男子。穿着洋李色羊毛衫,休闲绒裤,乌黑亮泽的细碎短发,一双桃花眼潋滟。
他正在低眸,漫不经心的看着杯内波荡的酒水。
“黎子,这就是你藏了六年的小妹妹”那鹰钩鼻男笑着开口,却掩不住与生俱来的戾气,“来来来,先坐着自罚三杯酒,这么漂亮的妹子藏着掖着的还怕我姚敬吃了不成。”
“老姚,你这真是什么嘴吐什么牙,要罚也是你先罚,后面还有个未成年小弟弟呢,喝什么酒,别教坏了人”寸头男打趣着姚敬。
然后一边笑一边起身把寂和、长安迎了过去,安排在桃花眼男的对面,他问寂和喝什么,又自我介绍:
“都是自家人,也别太拘着了,叫我唐周就可以。刚调侃黎子的是姚敬,坐在你对面的是弋阳。”
寂和接过唐周递过来的番茄汁,礼貌的微笑道谢。
对面的男子听了唐周的话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人,那男孩他不认识,可那女子,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长发成髻,寂静淡漠,不属于世间。
“这是寂和,这是长安。”
黎川向他们介绍着,但寂和这个名字却让弋阳心头一震,脑子嗡成一团却又迅速冷静下来,朝她举杯笑。
“阿寂怕生,你们多担待些,也不准灌她酒。她胃不好,不能喝太烈。长安还是小孩,比不得你们五大三粗的,也喝不得酒。”
黎川看着他这群豺狼猛虎一样的朋友,不禁头疼,只好言语上多些偏袒。
唐周见状,戏谑的笑着,“瞧瞧,这都把我们当什么防了,这么宝贝,也苦了沈家苏苏为这小子背井离乡四海为家了。”
“说什么呢!”姚敬睃了眼唐周,又按铃让服务员上菜说:
“既然是为寂和妹子洗风接尘的,那今个儿就不喝酒,只吃菜。省得大老爷们喝得醉醺醺的反倒误事。来来来,寂和妹子,长安小弟弟多吃些。”
“对对对,多吃些菜,这酒楼的菜可是帝都一绝。”唐周跟着附和,随后又问起,“不知道寂和小姐在哪高就”
“高就谈不上,只是谋生罢了。”
这样含糊的回答和黎子对寂和的态度,让唐周心里对她的身份更确定了一分。
黎川金屋养着的娇娘子。
他又问道:“那不知寂和小姐家住哪里”
“小地方,a镇。”
“a镇好地方啊。哎,弋阳,你前几个月是不是还去了你说是不是。”姚敬转头对坐在一边的弋阳说。
“是好地方。景美心善。”弋阳抿了口茶,然后看着寂和,笑得诡异,“寂小姐既然a镇的人,不知道认不认识三阿婆”
“认识的。”寂和有点吃惊,这个人是怎么知道阿婆的。
“阿婆上次说给我介绍女朋友,可惜我听不太懂当地方言,没听清名字。如果是寂小姐这样的,倒也可以试试。”
弋阳戏谑的看着寂和,上次途经a镇遇上三阿婆指路,说要给自己介绍女朋友,还问隔窗和他说话的女孩子怎么样。
当时他还只当是老人家热情好客随意听听,如今听着寂和熟悉的声音,倒也觉得是缘分。
寂和不回话了,黎川赶忙出来圆场,“你还需要介绍女朋友我可听说了,棠家那姑娘追你可紧着呢。”
弋阳笑了笑,然后转移了话题。
这一顿饭吃得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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