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南阎生
寂和走到左手边第二间房,推门进去。
干干净净、简简单单的厨房。
拉开冰箱,排骨整整齐齐的码了一堆。
只有排骨,还有些板栗作料。
她把手洗干净,然后把排骨拿出来切好。
把葱姜切段切片,连着排骨一起沸煮,撇去浮沫。
再放入花椒大料干辣椒。
捞出排骨后炒锅烧热,导入调好的调料汁。
文火慢煮。
然后拿出炖锅,把切好的排骨,剥好的板栗放进去。
煲板栗排骨汤。
等糖醋排骨装盘后,又做了道蒜香炸排骨。
两菜一汤,排骨盛宴。
孟姜是闻着味走进来的。
“挺香。”
寂和把饭盛好端出去,他也帮忙把汤舀了出来。
两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洋槐树下。
孟姜吃得很慢条斯理,一下一下慢中有律。
他很喜欢吃排骨,桌面上码起来的骨头像小山丘一样。
用白瓷勺喝完最后一口汤。
他用方方正正的帕子擦了擦嘴,然后破天荒的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
“寂和。寂静的寂,祥和的和。”
孟姜起身,“排骨做得很好吃。寂和。”
他走进屋内,然后拎了瓶98年柏翠酒庄的红酒出来。
醒酒之后把高脚杯放在寂和面前,轻轻碰撞。
“来一杯”
寂和摇摇头。
“谢谢,身体原因喝不得。”
“真可惜。”
孟姜说完这句话自顾自的把红酒倒入杯中,三分之一的酒轻轻晃动。
酒是浓郁的深紫色。
他轻嗅一下,有着水果焦糖、摩卡以及香草的复杂香味。
轻抿一口,口感纯净集中,饱满甜美中带有一丝丝的酸度,回味持久。
小酌之后,他把碗筷拿去厨房洗干净。
然后躺在院子里洋槐树下,闭着眼睛。
和白天一模一样的姿势。
真是个奇怪的人。
寂和上楼去,洗漱之后也坐在窗台前看着夜空悬挂的月亮。
圆圆的,散着朦胧的白色的。
是每一个团圆的日子都该出现的月光。
她给长安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听。
看了眼时间,19:00。
长安应该在阿婆家吃饭,围着炭火银炉。
等会再拨吧。
寂和拿出纸和笔,用木撑子把雕花窗户固定好。
然后坐在窗前的书桌上写字。
把今天的月色,秋风,和古北水镇的暮鼓晨钟写进去。
八点的时候,长安回电话了。
她按下接听键。
“长安,吃过饭了吗”
“刚从阿婆那边吃过回来,姐,稻田里的草垛子还有田鼠冒出来。”
寂和放下笔,支着下巴看向窗外。
“是嘛就着今天的月色应该很美。”
电话那边有窸窸窣窣穿过草丛与田野的声音。
长安支支吾吾的,想说什么又停住。
她笑了笑,宽声说:
“长安,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姐。”
“嗯”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答应去北京吗”
寂和看了眼院子里的人,把窗户关上后坐在床边说道:
“不管原因是什么,你来陪我就很好。”
她想逃避什么,长安偏不顺人意。
“姐,是弋先生打电话很我长谈了很久。请我来北京帮他。”
“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爱你胜过世事百态。包括我。”
寂和不想纠结这个问题,她从不怀疑弋阳的心意。
“这也包括我。可是长安,我不是他最好的选择。”
她是山野喧嚣的风,是雪山顶上漂浮的云。
是不可捉摸不能停留的笼外晨雾,檐下新雨。
“那姐姐你对弋先生也是欢喜的,对不对”
欢喜吗
欢喜的,甚至爱意满盈。
可是他们不合适。
这次的逃离并不全是因为陆鬼的威胁,还因为弋阳是烈阳满空诸天神祗,而她,是阴暗夜色下挥之不散的浊气。
长安见寂和不说话,便默认是欢喜的。
他再点些火加把劲。
“这次求婚,弋先生准备了很久。皮影,戏腔,他学得很认真。”
“尽
第一百章 凡蓝五种,皆可为靛
寂和穿过晾在院子里的染布,往开着门的房间里头走。
正厅坐了位老者,白须白发,扎着道士头。
她走了进去,看着房间里染好的布匹。
多是丹凤朝阳、吉庆有余的花样,还有些五福捧寿、麒麟送子的样式。
寂和摸了摸布面,滑嫩,刻工精细。
颜色多样,长安一定会喜欢。
她出客栈的时候,孟姜说过永顺染坊是可以教染布,自己做的。
四处张望了下。
除了坐在圈椅里拿着鼻烟壶的老者就没别人了。
“你好,请问”
“参观拍照都可以,学染布的话去后院。”
老人笑得很慈眉善目,但让寂和有一种疏离的感觉。
她礼貌笑着回道:“五彩夹缬花罗裙工艺,这边能学到吗”
寂和说出这句话,老者才正式抬眼看她。
夹缬是一种古老的印染艺术,醉缬抛红网,单罗挂绿蒙。
敦煌莫高窟彩塑菩萨身上多是夹缬织物。
“寂和丫头想学”
寂和他怎么知道自己姓名
早上出门的时候孟姜倒是说过知道永顺染坊,难道是他提前打过招呼
寂和没再多想,点了点头回答说:
“想。除了夹缬还想学其他的织染工艺”
老者从椅子上走了下来,打量了下寂和。
游客到这来大多只是想体验一下染布的过程,并不会深学。
而这个丫头......
“全都想学竿头悬翠绿,缸内起金花。这可不是一两天工夫能学成的。”
“我有足够的时间。”
老者背手从耳房走进去。
“跟我来。”
寂和跟在后头,听老者说着话。
“看你能说出夹缬,可看过什么书”
“闲暇时略翻了沈从文先生的《龙凤艺术.谈染缬》,里面提到腊缬,夹缬,绞缬三种染缬工艺。”
他们穿过耳房走偏门来到后院。
院子里有一口大缸,缸上有块担缸板,缸后还埋着根光滑的木桩。
老者带着她进了后院的书房,遣人送来两盏清茶。
“看来有些基础,那你可知道灰缬”
寂和在圈椅中坐下,点点头。
细细思索,把看到过的相关记载娓娓道来。
“清朝有书《古今图书集成职方集》记载,嘉定安亭镇出现药斑布,宋嘉泰中归姓者创之。以布抹药而染青,候干,去灰药,则清白相间,有人物、花鸟、诗词各色,充衾幔之用。这就是灰缬。”
“《吴邑志》中也有记载,这个方法以皮纸积背如板,以布幅阔狭为度,錾旋花样其上,每印时以板覆布,用豆面等药糊刷之,候干方可入蓝缸,浸染成色,出缸再曝,才干拂去原药,而斑蓝布碧花白,有如描画。”
老者捋了捋胡须,赞叹道:
“现在年轻人很少有人懂这些。”
她把茶盏递过去。
“皮毛之见,在先生面前献丑了。”
“叫我归九就好。先生先生的听得人浑身不自在。”
归九宋嘉泰中归姓者
寂和恭恭敬敬的朝归九鞠了一躬。
“得先生教授,实在荣幸。”
归九伸手拦住她,“唉唉唉,大礼当不得。”
然后引着寂和走进旁边角房。
里面有个香案,前面摆着各色贡品,供奉着两画像。
归九拿过两炷香,递一柱给她。
“这是染料祖师,梅葛二仙。烧香磕拜,权当入门。”
寂和也不扭捏,她接过来,躬身低手三拜首。
礼毕,归九带她去蒸煮房。
里头一口锅灶,灶下通风道较高。
“离灶门近的前锅,用来煮布。离烟囱近的后锅,用来温水。记住了”
寂和点点头,“记住了。”
“这是染缸,用来泡染和滤布。”
归九又指着缸后的木板。
“这是担缸板,从染缸里把布捞出来先放在这上面沥水,控完水之后把布套在木桩上,拧绞去水。”
院子里还有辗布石,楮榆做的卷布轴。麻花板,缸棍和缸碗都有。
“每种色调都用不同材料泡染,这得慢慢来学。”
寂和虚心受教。
一个上午她都在学如何调色。
官绿用槐花煮水染制,再用蓝靛套染,颜色的深浅可以用明矾调节。
足青用栗壳或莲子壳,大红则用红花饼及乌梅煮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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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氟西汀,抑郁药
寂和试着把靛蓝染出翠蓝,天蓝,海蓝,毛蓝,深蓝等各种深浅色调的蓝色。
又用靛蓝和红花饼配出橘红,杏黄两色。
归九把刚收上来的土布拿过来一匹,递给她。
“来试试整匹缸染。”
寂和用三原色调出晨光熹微时天空的颜色。
然后把染料放进缸里,加入适量的水不断搅拌,等颜色成型后用小块的白色布角试验。
很好看的颜色,世间万物都包含其中。
长安会喜欢的。
把布匹放入清水锅中烧煮过后,再把它放进调好颜色的染缸里上色。
等把这些都做完,等上半小时就把布匹捞上来拧干晾晒。
寂和把染布铺在晾布架上。
坐在石墩子上休歇会儿,单眼皮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
停在她脚边上。
单眼皮的脖子上挂了个小铃铛,每动一下铃声在院子里响一次。
轻轻脆脆的,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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