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好先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郭灬大宝
“苏掌柜,无需多言,在下可是听说,今日乃潇潇姑娘芳辰,可是当真”
一位年轻俊俏的公子拨开人群,踏足而出,贪婪地盯着潇潇,胸膛不住起伏。
程处默低声介绍道:“这位是山南道太华楚家的嫡子,唤作楚遇林,仗着家世在太华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近些时日随着家中长辈来长安走动,倒是与卢靖云走的颇近。此等人物,不管他攀附谁,在我等眼里,也不过是蝼蚁罢了。”
方言微微颔首,此人飞扬跋扈,不过这是在长安城,料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对极,苏掌柜可是准备了些乐子不成”
人群中,又一位公子跳了出来,身后紧紧跟随个小厮,小厮艰难提着一口三尺见方的檀木箱子,似是颇为吃力。众人看去,齐齐长嘶出声。
“这么重,难道尽是金银”
“废话,除了金银珠宝,谁会贴身带着铜铁”
一些家世浅薄的见了,识趣地坐回胡凳,转眼间,依旧站着的人,不足十之三四。
那公子双手叉着腰志得意满地环伺左右,眉目间尽是畅快。
“这个憨货出自江南道阮家,唤作阮恩。阮家分为两支,从商从政。这阮恩便是商人出身,但因他伯父阮书任门下侍郎,倒也无人会轻视于他。”
“这个是中大夫何解之子……”
“太史少监郭钦之子……”
……
程处默不厌其烦地一一介绍,如数家珍,最后道:“这些人物,多是纨绔,虽然家世显赫,但在我们面前还是不够看的,唯一有些担心的,便是那卢靖云。”
方言心里感动,一一记下,笑道:“卢靖云有些脑子,应该不会在这里发作,倒是要小心他的小动作。”
两人在二楼嘀嘀咕咕,苏清寒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来,朝台下轻笑道:“今日正是潇潇芳辰,诸位公子倒是有心了。说起乐子,烟波楼倒也准备了些……”
“那还啰嗦什么赶紧的!”
“苦短,本公子已经等不及了!”
台下就数楚遇林和阮恩叫的最欢,台下也颇多人附和。唯有卢靖云,面含微笑,目光却早已没了焦距,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清寒妩媚笑道:“奴家得知有数位公子远道而来,实属不易,又知今夜贵人颇多,皆为潇潇而来。今日正值潇潇二八芳辰,故东主给足了心意,只要今夜有人得了潇潇姑娘的青睐,便可为之梳拢!”
此言一出,整座烟波楼便轰地一声,如同瞬间煮沸的水,轰鸣不息。连先前自认财力不足的客人,此时都忘却了巨大的贫富差距,状若癫狂地想要冲上台来。
负责维持秩序的打手们自然不会客气,在敲打了十数个猪脑袋后,众人看了看那些已肿得看不清模样的倒霉蛋,心有余悸地不敢再上前。
潇潇如一株空谷幽兰,恬淡地坐在琴旁,美目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
第三十四章 斗酒
仙人弟子的名头在大唐还是很能唬人的,更何况有方言周围这几个小公爷。片刻之后便有人上前躬身见礼,口称某某,家世如何,方言一一还礼,甚为谦逊,一时间,竟成了今夜的焦点,倒是让方言始料未及。
余光瞥处,卢靖云一张俊脸上阴云密布,毒蛇似的眼神闪烁着危险的光,那楚遇林本也欲上前见礼,看到卢靖云如此模样,终是踟蹰着不敢。
方言似笑非笑地向卢靖云看去。卢靖云迎向方言的目光,蜷缩在衣袖里的拳头握了又握,脸色变幻不定,半晌,终是走出人群,拱手笑道:“在下范阳卢靖云,见过方山伯。”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方山伯与范阳卢氏未过门的孀妻之间的传闻可谓是长安城街头巷口近些时日来的谈资,在座的有消息灵通的,此时俱是脸色潮红,恨不得抓来些瓜果糕点,看看这两位究竟会摩擦出怎样的火花。
然而他们注定会失望。对于此,方言心里还是有些歉疚的。世家大族历来最重礼法,男女大防更是重中之重,虽然内里的龌龊事也不少,但对外自然是标榜诗书传家的。真要论起真来,此事还是方言不对在先,因此在卢靖云发作之前,方言自然不会主动惹事,以免给人落下飞扬跋扈的口实。
“早就听闻卢兄风采,却缘铿一面,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
至少在卢靖云放出敌意之前,方言的态度还是要做到无可挑剔的。
卢靖云嘴角扯动,笑道:“不敢。与方山伯相比,在下不过蚍蜉罢了。今日恰逢潇潇姑娘芳辰,借此东风,稍后还请方山伯赏脸,小酌几杯。”
“一定,一定。”
虚伪的寒暄完毕,尚未得到回答的苏清寒那妩媚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伯爷……”
拖着个长长的尾音,娇滴滴的能腻死个人,方言只觉汗毛耸立,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偏偏有人还吃这一套,骨头已经轻了几两的李思文忙叫道:“苏掌柜莫急,如此盛事,我这兄弟怎么会错过”
方言没好气地将李思文碾在自己脚面的蹄子踢开,叹道:“恭敬不如从命。“
苏清寒得了允诺,笑得如狐狸般,微微朝方言蹲了一礼以示感激,朝台下道:“既如此,奴家便宣布,第一关斗酒开启。以半个时辰为限,饮酒量多者,取十人数,进入斗诗一目。”
纤手轻轻拍了几下,一阵哐当响动,数十位候在后院的伙计齐齐出动,人人怀里抱着个两尺见高的坛子,有条不紊地摆在厅中,一时间,酒香四溢。
有些酒量不好的,单单是闻了浓郁的酒香,便有些站立不住。那带着一箱子金银逛青楼的阮恩,此刻如丧考妣,一脸的生无可恋。
方言被急不可耐的长孙冲等人拽下了楼,看着满满当当数百坛酒,两眼发直,双腿竟有些打颤。
重在参与!
方言不得不自我安慰。他是有自知之明的,后世酒量处在巅峰的时候,也不过是白酒一斤,啤酒十瓶而已,这酒量料来是不够看的,再说那潇潇姑娘又不是落入火坑亟需人拯救,此时自然不会拼了命地跟这群久经酒场的纨绔比拼。再说了,饮酒误事嘛。
拿了张飞的经典语录自我安慰一番,随着苏清寒的一声娇喝,所谓的斗酒正式开始。
也许是为了在美人面前展示英雄气概,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地拒绝了烟波楼提供的酒碗,啪地一下,拍开封纸,举起酒坛便往嘴里倒。此刻,烟波楼里再无浊世佳公子,也无翩翩美少年,更不用说腰缠万贯的富户,人人化身刘伶,置身于美酒之中。
第三十五章 喝醉了便不能作诗?
苏清寒回过神来,美目朝台下望去。只见台下歪歪扭扭地站着十个人,东倒西歪,眼神涣散,衣襟泥泞不堪,似牵线木偶般,似乎随时都要倒下,还不时发出嘿笑声。唯有方言与程处默怀抱酒坛昂然挺立,虽然也是站立不稳,但着实比剩下几个人好了太多。
挥了挥手,喊堂们一哄而上,片刻之间,便将地面打扫干净。
“恭喜诸位贵人,斗酒环节已然通过。稍待歇息片刻,便可进入下一目。”
话音刚落,楼下袅袅婷婷走下来十位美人,或丰满,或纤瘦,或窈窕,或绰约,莲步轻移,轻轻扶着众人到胡凳处坐下,香巾轻抚,温柔可人。
方言的脸被身边人碰触到的那一刻,整个身躯便如同绷紧了的弦,僵硬无比。陪侍的女子似乎也极紧张,竟将香巾差点塞到方言鼻孔里。
长孙冲朦胧的醉眼却恰好看到这一幕,跳脚怒道:“哪里来的贱婢,竟如此不晓事!”
女子被这一吓,双腿一软,跪伏在地,哀声道:“贵人息怒,奴婢不是有意的!求贵人大发慈悲,饶了奴婢吧!”
台上一直端坐的潇潇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乞求的眼神看向苏清寒。
苏清寒不动声色,缓步走下台来,朝长孙冲媚笑道:“小公爷何须动怒这婢子来我烟波楼时日不长,难免有些生疏,奴家这便狠狠地教训她一顿,替方山伯出口气。”
转眼间换了脸色,柳眉倒竖,娇喝道:“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狠狠地打!”
直到这一刻,方言才有些明白为何苏清寒能够管理偌大的烟波楼,单单这份杀伐果断,就不是普通女子可以学会的。
摇了摇头,方言笑道:“苏掌柜,不必如此,说起来也怪本伯有些喝高了。小事,小事。”
朝瑟瑟发抖的女子温声道:“起来罢,再来给本伯擦擦脸。
无人注意到,台上的潇潇紧绷的身子悄悄舒缓下来,又恢复到恬淡模样。
“多谢伯爷宽宏大量。“
苏清寒朝方言丢过去一个媚眼,莲足轻轻踢了下那女子,皱眉道:“冬儿,愣着作甚,还不谢过伯爷!“
方言阻止了冬儿的再三施礼,与这个相比,闭目小憩更为重要。
卢靖云与楚遇林远远地坐在另一端,看到这一幕,低声冷冷哼道::“妇人之仁!”
感受到身边女子纤手微微有些僵硬,重重一哼,女子惊了一跳,忙用心服侍。
顺利将进入斗诗一目的,除了方言一伙人,卢靖云、楚遇林,还有另外三个,先前程处默也曾知会过,方言倒也能认出是何人。分别是中大夫何解之子何冲,太史少监郭钦之子郭玉虎,还有一位,便是那吐了又吐却仍坚持着不退场的憨货阮恩。
这伙子纨绔年少时便走马章台,眠花宿柳,酒量非比寻常。若不是习惯了后世的高度酒,方言也不会坚持到现在。饶是如此,十数坛寡淡的酒下肚,也仍有些晕乎乎的,又耽于冬儿纤纤细手的温柔触摸,渐渐地,酒意上头,竟有些天旋地转。
正醉眼惺忪间,忽然铮地一声,琴声大作,如山涧清泉轻鸣,又似环佩铃响,空灵至极,高古之音仿佛御风在彩云之际,飘荡悠然。
整座烟波楼里杂音顿无,目光齐聚在高台之上。潇潇端坐琴前,唇角微微翘起,青丝弯眉,纤手玉指,勾起一缕轻音。几道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微微拂过,吹动潇潇衣衫猎猎作响,幽暗的灯光下,那道身影,宛如绝世仙子。
纵然听惯了后世的各种电子合成音,方言却依旧如痴如醉,闭目倾听,手指轻轻打着节拍,身后冬儿细心温柔,十指轻柔地替他拿捏着双肩。
一曲终了,琴声终归静寂。
数息之后,不知是谁忽地大叫一声:“好!”,瞬间引爆了整座楼的气氛。
“潇潇姑娘才貌双绝,果然名不虚传!”
“这首《烟波戏水》乃潇潇姑娘集了数名古筝大家之长自创而成,闻之如缥缈云烟,又如轻音暗浮,如此绝世佳音,几可入饭尔。“
长孙冲秦怀玉等人叫喊声尤为激烈,此刻化身为小迷弟,身
第三十六章 说起就起的冲突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方言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冬儿忙小心翼翼地搀扶着。
卢靖云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阴霾,似笑非笑道:“方山伯果然好酒量。”
苏清寒呆了片刻,似是没想到方言此时会出头,不免有些感激,轻声道:“方山伯……”
方言摆了摆手,笑道:“卢公子既然有异议,那就该早些提出来。现在提,是不是晚了一些为难两个弱女子,非君子所为。”
“君子”
卢靖云俊脸扭曲,不屑笑道:“方山伯,你这是要当君子吗”
“聒噪!”
程处默终于忍不住,怒喝道:“作不出诗来,便滚回家去!啰嗦个甚!”
秦怀玉笑道:“是极!素闻范阳卢氏典藏甚多,想必卢公子定然学富五车,既然想替太华楚家出头,那便要拿出真本事来,言而无信,与小人无异!”
“程小公爷,秦小公爷,你们这是要公然与范阳卢氏作对吗”
卢靖云将范阳卢氏四个字咬的很重,虽是俊脸含笑,语气却冰冷凌厉。
无关人等早已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波及。李思文本是在楼上倚红偎翠,此刻也下了楼,与长孙冲侯杰站在一起,三个人目光不时碰撞,似是极为挣扎。
苏清寒与潇潇对视一眼,目光不断在台下流转,纤手紧紧攥着丝帕,红唇紧咬。
方言踉跄着上前,将两臂搭在秦程二人肩上,摇头道:“纵然范阳卢氏屹立千年,一呼而百应,却依然不能言而无信。若是楚公子与卢兄作不出诗来,那就请自便,莫要平白污了卢氏千年盛名!”
事情走到这一步,显然也是卢靖云始料未及的。万万没没想到,竟真的有人肯为了一介青楼女子而忤逆世家大族。但毕竟是在天子脚下,不是在老家涿地,事情闹得大了,并不好交差。此刻也只能忍了怒气,冷冷道:“既如此,还请方山伯挥毫作诗,若属佳作,在下便不再参与此事,如何”
“混账!”
反正是已经开罪于卢靖云,程处默是破罐子破摔,怒道:“斗诗一目,本就是让我等共同作诗,其中优劣自然由苏掌柜遣人评定。如若只有小言一人能作诗,那便是他胜出,至于是否属佳作,哪里轮得到你来越俎代庖真当我等软柿子乎!”
卢靖云却不理他,盯着苏清寒一字一句道:“苏掌柜,你意下如何”
这么多人在场眼睁睁地看着,苏清寒自然不允许烟波楼的名头被卢氏欺压,至于开罪卢氏的补救之法,显然不是眼下需要考虑的。正待咬牙拒绝,却听方言又笑道:“卢兄莫要为难苏掌柜,依你的便是。”
卢靖云抚掌笑道:“爽快,今日若能见识到方山伯的风采,实乃生平快事!”
方言阻止了程处默与秦怀玉,大笑道:“酒来!”
忙有喊堂颠颠地取酒,却被冬儿阻拦下来。小姑娘吃力地抱着一坛离人醉,摇摇晃晃地走来,憨态可掬。方言笑道:“冬儿,你却是把本伯给晃晕了。”
取过酒坛,仰起头大喝一口,纵声长笑道:“既然苏掌柜不曾规定了作诗范围,今日本伯便以美人为题!听好了!”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不待众人有所反应,咕咚咕咚,又是一大口美酒下咽,往前晃着走了几步,朝终于抬起臻首的潇潇笑道,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
头上何所有翠微盍叶垂鬓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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