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金钩钓
易小尘一听有戏,不急不忙地拿出了准备好的喜鹊还珠,托在了手心之中,自卖自夸道:“此物采用蓬莱仙稻编织,为太元圣母坐下第十三灵鹊。嘴里衔着的是西域清珠,若是诸位有意请回去,一定能镇宅辟邪,府上的阿郎更能官运亨通、平步青云!”
贵妇们听得一惊一乍,看着易小尘手中栩栩如生的喜鹊,还真信了进去。
“敢问黄冠,师从何人”
“家师云游四方,不愿留下名讳。”易小尘欲擒故纵地将喜鹊收了起来,泰然道:“今日奉家师之命,前来西市寻找有缘人。如果诸位大娘无意请神,小徒就告辞了。”
几位贵妇急了眼,连忙说道:“黄冠莫走,此物价值几何”
“心诚则灵。”易小尘圆滑地说着。
三人对视了一眼,立即拿出了钱袋,争先恐后地说着:“我出一百钱!”
“一百五!”
“两百!”
此起彼伏的叫价声让易小尘心中暗喜,随着价钱不断升高,最初的那名贵妇给出了三百钱加一枚拂林金币。
易小尘拿着亮晃晃的金币,虽然金币的四周已经被绞去了一圈,但大致的模样还在。
“大娘如此诚心,小徒便将此物托付给你。”易小尘接过了钱帛,随后嘱咐道:“每日三次焚香祝祷。”
“多谢黄冠!”妇人们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易小尘开心地掂量着钱袋,手中还把玩着得来的剪边钱,心里一阵暗爽。
“十五!你又在骗人啊!”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易小尘连忙收好了赃款,回头定睛一瞧,原来是薛厄。
“奴儿如何称呼”易小尘放下了心,诘问道。
 
第五章 九百文的鸡
“怎么说话的”易小尘顺手就给薛厄的脑门来了一个脑瓜崩儿,“什么叫我比曲里的娘子还值钱”
薛厄傻乎乎地揉着头,笑道:“阿兄莫恼,我见到最多的人便是曲里的娘子和恩客了!阿兄可是我见过最有本事的人!一出手,就赚了这么多!”
“别在这儿奉承,我说你也是,你不知道跟着学点笔墨,天天在三曲里晃荡,成天没个正行。”
薛厄对于易小尘的说教没有反驳,还是笑脸相迎,“我长相又不如阿兄俊朗,还没有手艺,更不通音律。但好歹也是三曲小霸王!在这平康坊里,除了进奏院里的穷措大,还有东南隅的朱门,我就没带怕的!”
“铜钱会的人也不在眼里”易小尘呼呼地吃着羊肉,淡淡地问着。
薛厄轻描淡写地说着:“他们可不敢来中曲和南曲,只能在北曲里狗仗人势。阿兄,你回去跟三娘说说,让她也搬到中曲来!别在北曲窝着了!”
“我家已经三月没有营生了。”易小尘接着说道:“姑娘都没了影子,怎么可能还进得了中曲。”
薛厄大感意外,但深谙三曲规则的他立即说着:“阿兄,后日便是三曲的二八,到时候三曲里所有的娘子都会去菩提寺,你到时候来瞧瞧,说不定能遇到两个合适的。”
三曲诸伎,每月八日、十八日、二十八日便会向假母缴纳押金,获取一日出门的机会。而这一天也是城里文人雅士、商贾农户的狂欢。
能不花钱看到城里最漂亮的饮伎,颇有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势头。
“再说吧。”易小尘踟躇了一小会儿,夹到嘴边的肉又放进了水盆里,说道:“就算能见着,我哪有钱去中曲租下廊院。”
薛厄凑到了易小尘的身边,半倚着桌子,小声道:“阿兄,中曲苏家的假母活不久了,我前些日见她面色蜡黄、形同枯槁!到时候阿兄再找上两三饮伎便可!”
易小尘眼睛一亮,问道:“消息准确”
“千真万确!我小霸王说的话何时唬过阿兄”
易小尘的心里开始盘算起来,如果能接过现有的中曲铺子,说不定真能打一个翻身仗。
“知道了。你先去帮我把金币换了。”易小尘装作镇定地说着,其实心里早就是波涛汹涌。
薛厄狼吞虎咽地吃着山煮羊,问道:“等会来找阿兄吗”
“如果你有事就先去忙,我还要在这儿转悠转悠。”易小尘缓缓地说着:“你换了钱,等晚上来找我吧!”
薛厄把水盆里的羊肉汤喝得一干二净,顺手用衣袖擦着嘴角,“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
等薛厄离开之后,易小尘突然觉得眼下的山煮羊不香了。
忧心忡忡的他在听到薛厄的话语之后,想着要是能搬去中曲肯定比现在的状况要好。如今,房子的先决条件有了,剩下的便是饮伎的问题。
按照社会里约定俗成的规矩,饮伎的来源主要有三。
一是奴婢既同货财,即合由主处分。
二是初是家以亲情,优待甚厚。累月后乃逼令学歌,渐遣见宾客。
三是今以伎为官奴,即古官婢。
易小尘赚得的三百钱不足以去购买姿色尚可的奴婢,再看家中三娘,也做不出人前亲切,背后恶毒的事情,官婢属教坊,要想见也困难。
易小尘拿着钱袋掂量了几下,暗想道:“反正还有两天,不如先考虑如何才能让现有的钱生息,就算是要买,也要自身的腰杆子硬才行。”
他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山煮羊,擦嘴之后,想要在西市里面掘取到第二桶金。
三百文对于城里的有钱人来说,不过是去平康坊开宴的价格,但对于易小尘来说,却是改变命运,能不能
第六章 老鸡凶猛
店家疑惑地看着易小尘,笑问道:“小老卖鸡四十载,从未见过有人买比最下等还要低级的斗鸡。”
易小尘坦然道:“身上带的钱不多,不足以购买最下等的斗鸡。但刚刚看一旁的斗鸡又心痒得很,所以想要试一试。”
“斗鸡可是要下注的。”店家善意地提醒着易小尘,“郎君花了通宝买去了劣鸡,到时候又输了钱,还不如拿这些钱去买些西市里面的稀奇玩意儿。”
易小尘叉手道:“多谢博士提醒,不过我已经想好了。还是希望博士能卖一只斗鸡给我。”
店家无奈地叹着气,随后走到了店铺的深处,拿出了两只鸡。
一只白沙尾、褐红冠、青烟羽,目测只有六斤左右。
另一只要大上一些,大约有七斤左右,灰褐尾、血红冠、全黑羽。
易小尘凑上前去仔细瞧了瞧,发现第二只斗鸡的右脚缺失了一个关节,但精神尚可。
“价作几何”易小尘问道。
“青烟羽一百钱,全黑羽八十钱。”店家答道:“小老奉劝郎君还是存够钱再来,免得被斗鸡场里的人笑话。”
易小尘有了注意,他数出了八十钱,交到了店家的手里,“就这只了,多谢博士。”
店家嘘声道:“郎君,此鸡稍长,劲儿没有青烟羽的大,才贵二十钱,小老还是建议你买年轻的这只。”
易小尘笑了起来,“老鸡有经验。”
获得斗鸡的易小尘并没有立马加入斗鸡场的检录里,要想靠这只断指老鸡取得胜利,还需要做上一些手脚。
易小尘抱着斗鸡离开了店铺,随后朝反方向走去。
他在寻找一个东西,一个能让他获得胜利的法宝。
幸好西市里面什么都有,易小尘在一条街外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再买上一个小碗,购入所需之物,准备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易小尘来到了西市的角落里,将准备好的小碗和法宝拿了出来。
颗颗分明的种子被倒入了碗中,易小尘眼前一亮,随后用一旁的石块将其碾碎,成为粉末,在加上一些水,调成糊状。
一股熟悉的味道瞬间冲进了易小尘的鼻腔,让他的眼泪立刻就包在了眼眶里。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斗鸡,打开了翅膀,将调好的酱汁抹在了鸡翅上的内羽里。
“这芥末太冲了。”易小尘嘟囔道。
易小尘的制胜法宝便是用芥菜籽研磨的芥末酱,他希望用这秘密的手段,获得比赛的胜利。
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易小尘带着断指老鸡回到了斗鸡场的边上,准备参加检录。
为了公平起见,每只参加比赛的斗鸡都会有专人进行检查,着重对鸡爪、鸡喙进行查验,以防有人套上铁套。
“大郎,我下两百钱。”易小尘拿出了全部的身家,放在了桌上,随后用双手护住了两侧的鸡翅。
检录瞧了瞧易小尘的斗鸡,笑了起来,“郎君,你的斗鸡少一指,恐怕这钱你是拿不回来了。”
“无妨,见你们这么热闹,我也想试试。”易小尘沉着地说着,“记名吧!”
检录收下了钱,拿起了笔,问道:“何名”
易小尘沉思了一会,谎报了自己的来处,开口道:“亲仁坊断指将军。”
“有趣。”检录的眼睛溜溜转,随后边写边说道:“你对阵居德坊大胜将军。就在下一场,准备吧!”
易小尘点着头,对鸡说道:“将军,此番沙场能否取胜,全仰仗你的神威了。”
好斗的老鸡,高昂着头颅,虽然断指,但也想下场一战。
“群贤坊胜!”
鸡正扯着嗓子喊道,随后检录递上了下场比赛的名单。鸡正谎言一瞧,皱眉道:“下一场,亲仁坊断指将军对阵居德坊大胜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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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发现不了的老虎
一手拎着羊腿,一手抱着断指将军,易小尘的脸上都笑开了花。
漫步路上,嗅着空气里飘散的槐花香味,看着远处里坊升腾起的炊烟,这或许就是生活在这个时代里最美妙的事情。
相逢的人抿嘴一笑,相识的人叉手而礼。
街鼓总是在准确的时间开始响起,易小尘加快了脚步,朝平康坊走去。
出门一天的收获还算是丰富,有了这笔钱,易小尘就能去租下薛厄口中所说的中曲廊院了。
等到家之后,易小尘开心地喊道:“阿娘,我买羊腿回来了!”
易三娘从里屋走了出来,脸色比昨日要好上一些,一见到易小尘手中的羊腿和斗鸡,眉开眼笑道:“十五,你真买回来了”
易小尘将断指将军放了下来,随后炫耀着羊腿,“阿娘,儿给你补身子!你想吃煮的还是烤的”
易三娘笑颜如花,欣喜地看着易小尘,“一半煮、一半烤吧!许久没有闻过羊肉是什么味了!今日一见,还怪想念的!”
易小尘笑呵呵地点着头,准备按照易三娘所说的开始准备晚餐。
就在这个时候,薛厄走了进来。
看他垂头丧气的模样,易小尘就知道出事了。
“薛娃子,怎么了”易三娘关切道:“被人欺负了”
薛厄低着头,不敢看易小尘,结结巴巴地说着:“阿兄,钱,没有了。”
“什么钱”易三娘疑惑地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易小尘放下了羊腿,追问道:“遇见贼人了”
薛厄摇着头,战战兢兢地说着:“我按照阿兄所说用剪边钱换了通宝,可我没有管住自己的手,将换得的钱都悉数交给赌坊了。”
“你......”
薛厄见易小尘要发火,连忙叉手,“阿兄!你安心!这钱我肯定还给你!”
易三娘愣了片刻,幽幽一声长叹,缓缓道:“算了,你孤苦伶仃,全靠给三曲之中的假母跑腿营生。这钱,虽然对我家也是雪中之炭,但要让你还上,你不吃不喝吗十五,你也别难为薛娃子了,钱没有了,还可以再赚。”
易小尘抬起手,又给了薛厄一个脑瓜崩儿,恨铁不成钢地说着:“我娘都这么说了,自然也就算了!不过你要记住,钱,你拿去吃喝都可以,可万万不能再去耍钱了!”
薛厄又傻乎乎地笑了起来,“阿兄!我以后绝对不去赌坊了!不!就算是上茅厕,都不朝赌坊的方向了!”
易三娘的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饿了吧十五带了羊腿回来,留在这里吃了再走!”
易小尘将羊腿交给了薛厄,“输了钱,就去做事。一半煮,一半烤!”
薛厄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着:“三娘,阿兄,你们就等着!我这就去!”
等薛厄前往后面的厨房之后,易三娘叹气道:“多好的一个娃子,可惜了。”
易小尘扶三娘坐下,“是啊!他什么都好,就是戒不了好赌的毛病。”
易三娘粉面倏然又露凄怨之色,怔怔地对视着易小尘:“这也不能全怪他。自幼没人管教,在三曲里面染上了这些坏毛病。想当年他阿耶(父亲)在剑南道丢了性命,他阿娘得知消息之后,连夜跟着相识胡商出了长安,至今没有回来。若不是这十几年来,曲里的假母们见他可怜,薛娃子早就饿死在了长安城里了。十五,你人好,以后要多照看这位阿弟!别让他走上歧途!”
易小尘给易三娘倒上了温水,答道:“阿娘,我会看着他的。”
......
半个时辰过后,薛厄端着煮好的羊腿走了回来,嘴角还挂着不起眼的油痕,一面笑盈盈
第八章 今日有什么菜
易小尘看着三娘落寞的背影,心中的疑惑更加重了。
北曲其他七家廊院的假母做梦都想搬进中曲,不用再做低贱的皮肉生意。而自己的母亲却一口否决,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三娘,你不吃了吗”薛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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