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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白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峰雪打火机

    卓展拉着众人飞快地聚拢在一起。

    高大的黑色袍子倏地从地上的影子里窜起,就像之前在神庙前那样,眨眼间,那张阴鸷惨白的脸已披散着头发向卓展他们凑了过来。

    卓展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本能地抽出背上的冰钨剑,朝那张惨白的脸猛砍过去。然而眨眼间,那张脸连同黑色的袍子再次消失不见了。下一秒,他竟然从对面三丈外欹虬的老树阴影里霍然钻出。紧接着,持剑的黑脸大汉和拿刀的光头汉子也相继跑到他身边。

    “你就是白冥虚空神的金字令大司教”卓展强稳住自己惊慌的内心,凛然问道。

    男子冷冷一笑,拿腔作势地说道“嬴憎,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小越在哪儿”卓展追问道。

    “当然是藏起来了,你是白痴吗”那嬴憎说着便惨笑起来,笑得眼泪直飙,活像个癫狂的精神病人。

    站在他身边的黑脸大汉和光头汉子也跟着笑起来,但明显笑得很干。

    卓展并没有理会嬴憎过激的反应,肃容继续说道“我劝你还是别打小越的注意,她宁肯死也不会让你们遂愿的。”

    嬴憎骤然敛笑,怪里怪气地说道“我是真心喜欢她那对眼睛啊,那银色的光辉真是令人着迷你们知道吗,人总是对自己没有的东西特别渴望,我没有幽冥之眼,但我真的爱极了幽冥之眼,她只有跟着我,才会得到最纯粹的悲悯和怜爱,懂吗”

    “懂你个大头鬼”壮子怒骂着,上前一步大声嚷道“今天你若是不交出越越,壮爷我徒手撕了你这黑长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嬴憎猛地狂笑起来,“你威胁我啊我告诉你,我还真不怕威胁。我这个人呐,虽然很喜欢收集幽冥之眼,但我更喜欢赌。咱们就赌赌,是我先把你们杀死,还是那大眼睛小丫头先冻死。”

    “你说什么”卓展大惊失色。

    “你们究竟把我妹妹怎么了”段飞狂躁地怒吼。

    “那就需要你们自己猜猜了,我倒要看看,你们在临死之前,能不能猜到我把她藏在哪儿了”

    嬴憎说着再次飞快地遁入影子中,喘息间的功夫,便又从卓展脚下的影子钻出,黑袍里亮出的一把细如尖锥的黑剑,直直刺向卓展的喉咙。

    卓展惊慌的向后一仰,黑剑刺中了段飞伸过来的硬化的掌心,发出“叮”的一声锐响。

    随即,那嬴憎再次消失,没入影中,消无声息。

    “段飞小心,他是影人,地上有影子的地方都是他的藏身之处”卓展大喊道,死死握着冰钨剑,紧张又专注的地扫视着地面,头上和手心里都渗出细细的汗珠。

    就在卓展和段飞专心于对付影人嬴憎的同时,那黑脸大汉和光头汉子也气势汹汹地冲将上来,朝着旁边的祁昊、壮子、赤挥砍下去。

    那黑脸大汉力气很大,速度也快得很,跟体型轻盈灵活的祁昊扭打起来丝毫不落下风。祁昊几次三番想抓住他的剑,利用自己的巫力将剑软化,但都没能得逞。一时间,两人竟陷入胶着状态,谁也占不了先机,谁也伤不了谁分毫。

    光头汉子则横挥大刀冲向另一侧的壮子和赤,怒目大叫着“就是你们杀了丘姜今天老子就要把你们割筋斩骨、食肉寝皮,为丘姜报仇”

    面对那怒气冲冲横刀挥来的光头汉子,壮子早已亮出了侄虎爪。从段越被掳就积攒下来的愤怒和怨怼,此时更是呈几何态势递增,洪水猛兽般吞噬了壮子仅存的理性。

    面对霍霍大刀,壮子竟丝毫不畏惧,愤怒地径直迎了上去,嘶吼间,还未等那大刀落下,便已将他那对滚烫的侄虎爪伸进了光头汉子的胸膛。

    光头汉子僵硬地低下头,盯着从自己胸前流出的鲜血,浑身颤抖。然而壮子却没功夫让他顾影自怜,随即更加愤怒的一个撕扯,那光头汉子魁梧的身躯便一分为二。

    瞬间喷溅而出的鲜血和碎肉落花细雨般从天而降,吓的赤一把拉住壮子向后紧退,两人身上才没被鲜血染透。

    “团头”跟祁昊缠斗得难解难分的黑脸大汉大吼一声,纵身就向壮子这边冲来。

    然而祁昊哪里会让他如愿,趁其怒吼的空档,祁昊已单手抓住剑身,那剑瞬间软化得如软绳一般,泄塌塌地滑落而下。黑脸汉子愕然失色,赶忙回身,徒手接下了祁昊紧刺过来的剑,二人再次缠斗起来。

    “壮,赤你们先去找小越,这里我们来应付”卓展朝着壮子和赤高声喊道。

    刚刚嬴憎那番话一直令他十分忐忑,段越肯定是被囚困在某个极其寒冷的地方脱不了身,对于现在的情况,多耽搁一分一秒都关系到段越的生死,他怎能不急。

    “你俩保重,别死了”壮子大喊一声,随赤一起,大步向村子深处跑去。

    紧接着,跟段飞影子相连的树影中突然窜出嬴憎那身令人恐惧的黑袍,段飞一个激灵,瞬间硬化双腿,旋飞横踢向嬴憎。然而嬴憎却纵身后跃,竟跳出了他那随意进出的影子老巢。

    “段飞,他出影子了,快攻”卓展大喊着,也紧握冰钨剑冲了过去。

    出乎二人意料的是,跳出影子的嬴憎并没像以往那样遁地消失,而是躬身将那把又尖又细的剑插在了地上段飞的影子上。

    “啊”段飞一声惨叫,没有硬化的大腿腿根那里竟凭空出现了一处刺伤,鲜血瞬间洇透了裤子。

    “段飞”卓展大喊一声,刚要上前,却被瞬移过来的嬴憎绕到身后。

    卓展心下一惊,赶忙回身,然而已经迟了,嬴憎那把黑剑已刺入地上影子的左胳膊,卓展的手臂顿时鲜血淋漓。

    “卓展,他能刺影伤人”段飞捂着自己的大腿,咧嘴高呼道。

    “卓展哥哥”

    “卓展、段飞”

    还没跑远的赤和壮子听到惨叫声赶忙回身,惊惧地看着二人,转身就要往回跑。

    “别过来”卓展强忍剧痛,高声喊道,“快去救小越,晚了就来不及了,不用管我俩”

    壮子和赤相视失色,进退维谷,痛苦纠结了几秒钟后,二人不得不愤然离开,继续向村子深处跑去。

    二人身后传来一声隆隆巨响,卓展筑起的高大冰墙已将他和段飞两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裹在里面。




第一百九十八章 旷世奇恋
    漆黑的菜窖中,静止的冰水如万千蚂蚁般啃食着段越的每一寸肌肤,凛冽的冰冷深入骨髓。

    她浑身上下因寒冷而哆嗦个不停,想蜷缩起来取暖,却因那漫过脖颈的冰水不能缩身。非但不能缩身,反而还要踮起脚、仰起头,才能确保自己的鼻子不会因一时不慎灌入冰水。

    这样的姿势艰难而痛苦,段越只感觉自己的体力和体温都在因寒冷和疲惫迅速的消逝,自己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哥你在哪里啊我快坚持不住了”

    绝望着绝望着,段越再次哭了起来,然而令她恐惧的是,此时竟连流下来的泪水也是冰冷冰冷的了。

    “在哪儿到底在哪儿”

    壮子和赤一人向东,一人向西,分头行动,挨家挨户地找着,然而却没发现段越的任何踪迹。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焦躁的壮子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一下拥有扫平这所有建筑的能力,好将段越马上救出。

    水井中、谷仓里、菜堆下,没有,没有,都没有。

    抓狂的壮子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愤怒地踢开各种碍着他的东西,漫无目的地跑着、叫喊着“越越你在哪儿越越”

    而卓展、段飞那边,嬴憎因卓展筑起的那道冰墙而无法触及他们的影子,一时间竟暴躁得咬牙跺脚、面目狰狞“行,你俩当缩头乌龟,那我就先去收拾那几个,这样你们永远都别想那小丫头”

    说着,嬴憎便滑向祁昊和黑脸大汉那里,挥起长剑朝地上的影子猛刺下去。

    “啊”祁昊一声凄厉的惨叫,左腹顿时一阵钻心的疼,祁昊马上用手去摁,一溜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下来。

    祁昊疼得半跪在地,用剑撑着上半身才没让自己跌倒,而那黑脸大汉已闪到他的眼前,将粗黑的大手伸向了他的脖子。

    “祁二哥”

    高筑的冰墙骤然消融,卓展、段飞飞身冲出。

    寒光茫茫的冰钨剑闪电般挑出一道弧线,那黑脸大汉惊呼一声,眼看就要掐住祁昊喉咙的那只手霎时飞出,汩汩的鲜血从断腕中如注地流出,滴落在已冻的板硬的土地上,猩红一片。

    “你们总算出来了”嬴憎并没有理会断手的黑脸大汉,而是注目望着现身而出的卓展和段飞,流露出贪婪而癫狂的表情。

    紧接着,细剑出袖,黑袍再次向卓展和段飞卷来。

    “虚化”一声震天吼洪钟般荡开。

    随即,卓展几人脚下干硬的地面都开始虚软起来,仿佛快要真空了一般,几个人完全失了重力,瞬间瘫倒在这虚浮不定的地面上。

    “大哥”祁昊兴奋地喊道。

    远处半蹲的祁元霍地起身,大地在他双手离地后再次恢复了原样。

    随着祁元的一挥手,无数的轻甲骑士和重甲武卒从四面八方涌进村子,顷刻间封死了各个出口。

    以嬴憎的实力虽然不惧怕在场的任何人,然而再强大的巫力者也抵挡不住千军万马的围攻,这一点,嬴憎心里很是清楚。

    他愤怒地环视着渐渐围拥过来的军队,咬着薄薄的嘴唇,猛然一个回身,一剑刺进了还在哀嚎不绝的黑脸大汉的喉咙。紧接着,黑袍一卷,落水般化入地上的影子中,再次不见了踪影。

    壮子和赤几乎把村子的家家户户都找遍了,都没发现段越的踪迹。

    两人在最初分开的小路碰头,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似乎脚步一停下来,心中就更加的不安。

    “怎么样”壮子焦急地问道。

    “没有”赤摇了摇头。

    “再去找”壮子急的直跺脚,大喊一声,扭头就往村子里跑。

    在哪儿到底在哪儿啊我特么真是猪脑子

    壮子不断咒骂着自己。

    要是卓展在这儿就好了,卓展肯定能找到不行,不能依靠卓展,卓展和段飞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他俩用命争取来的时间,我不能这么浪费下去

    壮子立刻停下了慌乱的脚步,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冷的地方冷的地方是哪里我东北老家的农村最冷冷还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地上都找过了,没有地下菜窖

    壮子豁然睁开眼睛,慌张地跑进身边的院子,直奔院中的菜窖,幻化出的侄虎爪一把掀翻了窖盖。

    “没有,再找”

    而此时的段越,早已支撑不住,她已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连着几次没入水中,呛了几大口水了。

    她只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但相对的,身体好像没那么冷了,她似乎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温暖的家,脚上穿着小姨晒得暖烘烘的毛绒拖鞋,跟哥哥一起,窝在沙发里,边看电视边吃小姨炖的热腾腾粘乎乎的银耳红枣羹。

    好温暖,好舒适,好幸福

    突然,冥冥中,段越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

    是谁呢好熟悉,却好远自己好想回应一声,可怎么就是说不出话来呢,算了,管他呢,好困

    无尽的黑暗中,柔软的头发在冰冷的水面上散开浮起,睡莲一般美丽。

    然而这份美丽却没人看到了,因为拥有这漂亮头发的女孩儿已在渐渐沉入水底。

    轰然一声巨响,石盖被愤怒地掀开,大片的阳光洒进菜窖,冰冷的水面上瞬间铺上一层粼光。

    侄虎爪秒变回肥硕的大手,一下深入冰水,将落入水底的女孩儿一把拽出。

    “越越越越你醒醒,越越”

    声音越来越清楚,段越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身影渐渐明晰。壮子那张哭得稀里哗啦的脸映入她的眼帘,壮子滴落下来的眼泪掉在她脸上,好暖。

    “壮子壮子哥”段越惊呼一声,一头扎进壮子的怀里,肩膀抖动个不停。

    “是我,是我是我越越,壮子来救你了,不用怕了,再也不用怕了啊”壮子紧紧拥着段越,肥厚的大手不停地捋着她冰冷湿漉的头发,心里从来没这般安然过。

    段越使劲搂着壮子肥厚的身躯,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指甲都要嵌进他的肉里一般。

    她竟不知道,一直被她嫌弃的这身五花肉竟是如此的温暖,暖得这般熨帖,这般温柔。就像春水化开了冰河似的,透过她的皮肉,融进她的心田,抚慰着她的四肢百骸。

    劫后重生的段越蓦地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委屈又宽慰,划破这凛冬的怆然,划破这血味的死寂。

    接下来的几天,祁府上下张灯结彩,一片喜乐祥和,就像过节一样热闹。

    祁同渊跟祁悬铃推心置腹地畅谈了一夜,从那之后,父女俩亲密的就像好闺蜜一样,天天形影不离。

    祁同渊每天只要从军营回来,便跟女儿腻在一起,两人一起串桑萁子的项链,一起去盐湖打冰车,一起去土鼠城逛摊子,一起在漆黑的夜里点瓜皮灯年过半百的人就像个大孩子一样,认真地享受着,天真地笑着,似乎要一股脑把这十二年来失去的父女时光全部找补回来一般。

    祁悬铃也不再恐惧父亲了,吃什么好东西都先往父亲嘴里塞一口,有时候甚至还大胆地爬到祁同渊的背上捏他的耳朵。她生下来便没了母亲,也鲜有父亲的关爱,然而经此磨难突然回归的父爱却让她既惶措又惊喜,她甚至有点感谢这次的劫难,让她能够再次成为一个能享受父爱亲情的孩子。

    最大的变化莫过于壮子和段越了。

    众人发现,这俩人现在没事就在一起腻歪,要么是壮子偷偷拉段越去厨房,给她尝自己新研制的吃的;要么就是段越缝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壮子,譬如绣花的护膝、带卡通笑脸的掌套、以及拧拧巴巴的皮毛耳包。

    壮子倒是很喜欢段越做的这些奇怪的东西,几乎全部都穿戴在了身上,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小丑,滑稽又可笑。然而他自己却整天美滋滋的,一副普天之下我最美的得意模样。

    终于,在一次卓展和段飞的盐湖常规训练中,壮子居然跟祁尤请假没来。与此同时,赤来报,说段越也消失了。

    直到中午,那两人才从后山有说有笑地回来,壮子背上背着段越,胸前挂着的竹娄里还装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杉果、地根,很是亲密无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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