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白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峰雪打火机
我特么今天就明白告诉你,越越早就对卓展没兴趣了,没人稀罕跟你争了,你这般心思只能证明你自己有多恶毒”
壮子已然失控,想到什么说什么,像一头红了眼的斗牛般横冲直撞。
“壮子你”赤一下被激怒了,倏地举起了右手的九节鞭,浑身都颤抖个不停,但又不得不愤然放下。
“壮,过分了”卓展将赤揽到身后,怒目看向壮子。
“卓展,你还维护她好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在乎越越,我在乎,我去救”壮子拍着自己的胸脯声嘶力竭地喊道。
就在这时,已被祁元派人装进囚车里的离珠被推了过来。
壮子一眼瞄到离珠,咬牙切齿地冲了上去,不顾兵士的阻拦,扭动着肥硕的身体麻利地爬上了囚车,抡起拳头照着离珠的脑袋就是一顿暴揍。
“说,你们把越越弄哪儿去了说不说壮爷我打死你”
卓展大惊失色,赶忙朝着囚车旁的祁昊喊道“祁二哥,快拦住壮子把离珠打死了,我们就真的什么都查不到了”
不等卓展说完,祁昊早已飞身跳上了囚车,架着壮子,用力将他扭拽下囚车。被弄下囚车的壮子立马被一拥而上的兵士摁倒在地,团团围上来的精甲人墙中,发出了壮子那鬼哭狼嚎的嘶吼。
卓展咬牙闭目,仰天长叹,身体和心灵都像被万剑刺穿了一般。
一回到崇吾府,离珠便被祁元和祁昊押到了刑讯司的牢房,进行审问。
卓展在简单安抚了段飞后,又去跟祁同渊交代了一些事情,便一个人匆匆赶到了刑讯司牢房,亲自攻克眼前唯一的这根稻草。
一推开审讯室的大门,卓展就看到浑身是血的离珠被铁链铐着挂在石墙上,除了一条裤子,浑身都被剥了个干净。
从他满身的伤口和地上散落的刑具来看,祁家两兄弟几乎是把能用的刑都用上了,此时审讯室里还弥漫着一股炙肉的焦臭味,炭盆里的烙铁上还滋滋冒着青烟。
“怎么样”卓展掏出汗巾捂住了鼻子,问向卷着袖子、手持铁鞭的祁昊。
祁昊抬起白白的手臂拭了拭额头上不停渗出的细汗,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家伙嘴硬的很,不肯说。”
“我来试试。”卓展淡淡说着,便坐到了狱卒搬过来的一把椅子上。“离珠是你的本名”
听到陌生声音,离珠抬了抬头,嘶哑地问道“你是谁”
“无名小卒。”
离珠冷冷一笑“好一个无名小卒,既然祁家三兄弟都对你言听计从,想必你就是这招移花接木的背后谋划者吧,使冰的那个”
“没错。”卓展冷冷答道。
“别白费心思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离珠哂笑着说道,语气里透着骄傲与得意。
“可是,你的同伙在逃跑的时候都只顾着自己,他们就这样无情的把你扔下,你也甘心”卓展面无表情地盯着离珠,琢磨着他的每一个微表情。
离珠泯然一笑,淡淡道“这是我们白冥神使的规矩,撤退之时不可做多余的事,也不能牵连别人,没什么好不甘心的。”
卓展心下一寒,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白冥教的人会那样狠辣决绝,但又对这样强大的铜墙铁壁本能的产生了怀疑。
“听那黑脸大汉管那黑袍男子叫大司教,莫非他就是你们白冥教安插在西山的金字令大司教”卓展继续问道
“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离珠冷漠道。
“他的巫力是影子”
“无可奉告。”
卓展叹了口气,低头沉吟了片刻,缓缓道“你有幽冥之眼,说明你也是个巫师,多大离开家乡被送去神宫的”
离珠抿了抿嘴唇,没有吭声。
然而卓展却并没有理会离珠,仍旧自顾自地问下去“听金茶说,你是离耳国人离耳国是你的家乡吧,刻在你骨子里的记忆,你没必要骗人。哦,对了,父母亲人的样子还记得吗”
铁链微微作响,离珠挺了挺上身,微微皱了下眉,仍旧没有吭声。
见离珠不吱声,卓展也没再说话,整个审讯室陷入一片凝滞的沉默。
过得半晌,卓展再次叹了口气,悠然起身,轻声问道“想吃什么”
对面依旧是一片沉默。
“离耳国的花椒雪菜肉丝面,想吃吗”卓展淡淡地问道。
离珠像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猛然探出身子,拉得铐在四肢的铁链“哗啦哗啦”地响个不停。
“现在有”离珠颤抖着嘴唇,哽咽地问道。
卓展面色凝重,拍了拍手,审讯室的大铁门被隆隆推开,狱卒端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花椒雪菜肉丝面走了进来,审讯室里顿时扑鼻的鲜香。
这股香味,确切的说是儿时记忆中故乡的滋味,一下子击中了离珠那颗冰冷心脏中暗藏的唯一一处柔软,离珠的浑身都为之一振,满身的伤口似乎都感觉不到疼痛了,牵着四肢的铁链“哗啦哗啦”响的更加厉害了。
卓展示意狱卒将面端给离珠,狱卒会意,捧着陶碗快步走向离珠,将碗凑近离珠嘴边,用筷子挑起几根面,递向他的嘴唇。
然而离珠却并没有吃,而是使劲咽了口吐沫,缓缓开口“能不能让我自己吃。”
卓展回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祁昊。
离珠见没人回应,无奈笑了笑,平静道“放心,我瞎了眼睛,又伤成这样,跑不了。”
“祁二哥。”卓展向祁昊点了点头。
祁昊会意,命令狱卒解开了栓在离珠四肢上的镣铐。
离珠滑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靠着墙,捧过那一碗还略有些烫手的花椒雪菜肉丝面,用筷子疯狂往嘴里卷着,吃的狼吞虎咽,还不时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塞了满嘴面的离珠嚼着嚼着竟开始小声呜咽起来,被血痂糊住的双眼淌下两行浑浊的热泪。
似乎他那颗坚硬了多年的心,一下子被这家乡这一碗简单的面给熨帖了,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儿时那个柴扉轻掩的小院,变回那个薅着母亲粗布裙喊着要吃花椒雪菜肉丝面的小男孩。
眼看着一大陶碗面被离珠风卷残云般干掉大半,卓展轻轻摇了摇头,蓦然转身,朝门外走去“吃饱了叫我。”
“慢着。”离珠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沉吟片刻,低声道“离人谷,小鞍村。”
“你说什么”卓展心中又惊又喜,急忙回头。
可谁知刚回头,就看到离珠用双手紧紧攥住两根筷子,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喉咙。
还剩下半碗面汤的陶碗猝然落地,四分五裂。
飘着油花和雪菜渣滓的面汤,在凹凸不平的石板砖上溪流水网般蔓延开来,渗进黑深的裂缝,渗进收魂的阴曹地府。
第一百九十七章 壮爷威武
崇吾山西北四十里,离人谷,小鞍村。
清冷荒僻的农家小院中,被死死捆住上身、双腿、双脚的段越蜷缩在干柴堆里,惊恐地躲避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一家老小的尸体,尽量不让自己的绣靴沾上渐渐漫过来的血。
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的黑袍男子背着手踱了过来,轻盈蹲下身,用他那雪白纤长又冰冷的手指捏住了段越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声音尖细又缥缈“哟,好大的眼睛啊,眼睛大,瞳力也会强吗”
段越使劲地把脸别过去,疾言厉色道“你们抓我回来,到底想干什么”
黑袍男子愣了一下,发出阴冷的一笑“干什么小姑娘,你应该知道我们是白冥神使的吧,那还不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当然是要拉你入伙啊。
说实话,折了离珠那对眼睛我并不心疼。紫色的瞳色太常见,我也没兴趣。
不过你这个银色,我还是第一次见,还真是好看啊,是透视吗来,再使出来一下,让我好好看看。”
黑袍男子说着便用双手捧起段越的脸,痴迷地凑了上去,直勾勾地盯着段越的惊怖的眼眸,似是要将她吃了一般。
段越使劲地摇晃着头,奈何那男子的力气实在太大,段越如论如何都挣脱不开,脸被钳得生疼。
突然,段越使劲吐出一口吐沫,正正好好吐在了男子正凑上来的脸上。
男子乍然松开手,一屁股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段越,抓狂地大喊着“啊啊啊啊啊你怎么这么脏啊”
男子的双手呈勾子状,使劲地在面前挥舞着,却迟迟不肯擦去脸上的脏污。
远处劈柴的黑脸大汉见状,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赶紧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递给黑袍男子“大司教。”
黑袍男子迅速接过手帕,在脸上使劲地擦着。
口水已经擦掉了,然而他还在用手帕在脸上用力地蹭着,白净的面皮都蹭红了还是不肯罢手。
“水,水”男子瞪大眼睛,神经质地大喊起来。
光头汉子早已在黑袍男子惊叫的时候就跑去井边打水了,此时正拎着水桶仓惶地跑来,将刚刚汲上来的还带着冰碴的水桶重重放在地上。
黑袍男子见状赶忙扶住水桶的边沿,一下把整个头都插了进去,不停地洗涮着。
带冰的井水彻骨的寒凉,然而男子却反而觉得这要命的凛冽反而有一股强劲的魔力,能将自己脸上所有的污秽都涤净一般。直到憋得快无法呼吸了,男子才猛然把头拔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享受着迎面吹过来的劲猛如利刃般的风,双手捋着粘在脸上的湿发,一脸陶醉。
“哼,臭丫头,活腻歪了是不是”光头汉子说着便高高起脚,狠狠踹向了段越的小腹。
段越疼的“啊”的大叫一声,蜷缩得更紧了,似要没入那柴堆一般。
此时镇定下来的黑袍男子在黑脸大汉的搀扶下慢吞吞地起身,怒目圆睁地看向段越,阴郁的声音从牙缝里狠劲地挤出。
“我虽然爱收集幽冥之眼,但我更爱干净,你这个小姑娘太污秽,得好好用这冰水泡泡才行。罗西,团头,把她给我扔到菜窖里去,灌冰水,好好给我泡干净”
二人领命,一人掀开了院中菜窖的石盖,一人抬起惊慌呼救的段越顺势扔了进去。
不一会儿,一桶接一桶的冰水便迎头浇了下来,段越并不厚实的衣衫瞬间湿透,随即,冰凉刺骨的冰水便漫上了脖颈。
厚重的石盖轰然盖上,漆黑不见寸光,一股难以名状的绝望和恐惧骤然袭上心头,啃噬着段越脆弱的内心。此时此刻,段越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透心的冰凉,只有落在脸颊的眼泪还是温热的。
崇吾府这边,从离珠口中得知了他们藏身位置的卓展,马不停蹄地赶回祁府。顾不上许多,立刻叫上还沉溺在各自悲伤和愤怒中的段飞、壮子和赤,一起策划起前往离人谷小鞍村的事。
为防生变,卓展他们一刻不敢耽搁,一行人来不及做更多准备,便即刻向离人谷进发。
祁元军中有要事,没能及时赶回来,祁尤伤势有些重,仍需在祁府静养,只有祁昊随他们一道来营救段越。
一行五人绕过大岷岭,顺着傍山的蜿蜒小道,一路下到了山底的离人谷。
离人谷四面环山,只有小鞍村这一个小村落,因背靠一座形似马鞍的小土丘而得名。小鞍村四周地势平坦,没什么林木植被,因此他们刚进谷口便看到村落了,很是容易找。
然而刚一进村,他们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这小鞍村百十户人家,算是个比较大的村落了,但进村半天,他们竟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四周寂静得很,仿佛一般。可是这里却处处充满了生活气息,从屋外和房顶挂晾的入冬干菜来看,并不像没有人烟的样子。
几人心中甚是疑惑,相顾片刻,耿直的段飞径直走向了一户人家,敲了敲门“有人吗”
里面并没有任何回应。
段飞皱了皱眉,继续大喊道“有人吗我们是路过的商人,想向老乡讨口水喝。”
里面仍没有任何回应,过了半天,传出了两声老牛“哞哞”的叫声。
段飞回头看了看卓展,用力推开了门,可扑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众人惊恐万分,头皮蓦地一阵发麻,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只见院子各处都是尸体,地上躺着的老翁、老妪,水井便挂着的总角孩童,倒插在耙子上却还紧握锄头的青壮男人,还有倒在干菜堆里的睁眼女人
他们身上的血迹已冻得干涸,然而院子里还是能闻到阵阵刺鼻的血腥味。满院子一片空冥的死寂,只有被栓在牲口棚里的那只老黄牛在不停地“哞哞”叫着,用嘴拱着早已见底的食槽。
“我擦”壮子满院子走了一圈,惊恐道“这这全都死了”
“去别家看看”愣了半晌的卓展突然说道。
几人便分头跑往各家查看。然而去过的所有人家都跟看到的第一家情况大同小异,都是全家老小死在家中,连着去了十几户,都没有找到一个幸存者。
“卓展哥哥,看来这个村子是被屠村了。”跑回到卓展身边的赤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卓展怎么办”段飞、祁昊和壮子也都跑了过来,个个紧张地看向卓展,从他们的呼吸和语气中,能明显感觉到他们的紧张和恐惧。
“应该是白冥神使那伙人干的。”卓展沉声说道。
“咋的,他们还要血祭啊”壮子疑惑道。
卓展摇了摇头,冷冷说道“不像,也许只是为了方便自己藏身吧。”
“不会吧”祁昊惊呆了,怔愣在原地浑身颤抖。
虽然他是军人出身,从小随着父亲南征北战,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铁血汉子,但看到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被这般轻易屠戮,一时半会儿还是很难接受的。
“越越不会出事吧”壮子有些急了,肉呼呼的大脸几乎拧成了十八个摺的包子。
“他们需要的是小越的眼睛,小越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有事,但我们也必须得马上找到他们了,这伙人丧心病狂,说不上干出什么事儿,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考量他们。”卓展凝重道。
“丧心病狂这个词我可不喜欢”段飞似是要把牙齿咬碎。
话音刚落,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那股久违了的黑暗阴冷的恐惧瞬间袭便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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