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白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峰雪打火机
正当卓展还想向祁昊问点什么的时候,外面一阵吵杂声,刚从军中回来的祁尤风尘仆仆地疾步而来,远远的边慌张喊道“父亲,不好了,我刚从军中得知消息,封主已从申亥的麾下抽调出一支军队,冲着咱们祁府来了。”
祁同渊大骇“糟了,看来还是被盯梢了。卓兄弟,马车都给你们备好了,赶紧走,晚了可就真完了”
卓展几人连声应着,顾不上许多,连忙在老掌事和祁昊的安排下匆忙出了祁府。他们和易龙的隐土帮各乘一辆马车,抖缰驾车时,还能听到府内悬铃跟祁同渊哭喊的声音“我就要跟卓哥哥在一起,你们都别拦着我,我就要我就要”
夜色沉沉,两辆马车沿着山道疾速奔驰着,密集的马蹄声雨点般细密,在静籁的山谷中留下一串独特的音符。
因为有先前祁尤的指点,卓展他们下到半山腰时便转向了小路,直奔西北方向的官道。眼看着远处星星点点、密密连成长龙的火光盘山而上,朝着祁府的方向蜿蜒而去,卓展他们唏嘘、心悸又担忧,也不知此时的祁府里面是怎样一番情境了。
壮子一直身子,似是想到了什么,赶忙弯下身,用力敲了敲马车的底板。
“你干嘛呢”段飞看着壮子怪异的行为,不解地问道。
“看看悬铃那丫头是不是又跟过来了。”壮子侧耳听了听,见没动静,便又起来了。
“你是不是傻,咱们走的时候明明听见悬铃在院子里跟她爹喊呢,她哪有功夫藏进来。”段飞拍了拍壮子的后脑勺,不屑地说道。
“哎呀”壮子一惊,忙看看段飞,又看看卓展“她该不会是藏在易龙他们那辆车里了吧”
“哎呦,不会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疑了,不像你壮爷的风格啊。”段飞看新鲜儿似的看向壮子。
“怎么,壮,你还想去易龙他们车上检查检查”卓展笑着问道。
“这不是被吓怕了嘛。”壮子见众人都这么说,不觉长出了一口气。
“真的是后怕”段越一把揽住壮子的胳膊,煞有介事地说道“你们都不知道多可怕,当时我们俩还以为闹鬼了呢。后来打开车板,看到悬铃冻成那样,真的是比闹鬼还可怕。讲真,心脏不好的都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赤瞄了瞄段越自然而然挽住壮子的胳膊,不觉伸出两只小手捂住嘴巴,“啼啼”笑了出来“我说你俩,这也太甜蜜了吧。”
段飞听赤这么说,赶忙回身紧紧盯着段越的手,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壮子我告诉你啊,只许小越这样揽着你,你可不能揽小越。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被我见着了,你可没有好果子吃。”
壮子脸一抽抽“不是吧段飞你宠妹狂魔吧贪上你这么个大舅哥可真是倒霉哦,对了。”壮子似是突然想起一件重要都是事,赶忙翻起身上,随后从腰间掏出了帝江给的那枚牙刺,阔气地放在段越手中“越越,这个护身符给你”
段越一愣,赶忙推了回去“不,这是帝江特意给你保命的,你可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对啊。”壮子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就是用来保命的呀,你不就是我的命吗”
“哎呦呦酸死了酸死了”赤兴奋得飞起,两只小脚不停地跺着,搞得马车一阵颠簸。
“拿着吧。”壮子轻声说着,将段越摊开的小手握成了拳头。
段越脸一红,忙低下头,不再言语。车内虽昏暗,但众人似乎还是看到了她脸上飞起的一片霞红。
壮子摸了段越的手,一脸甜蜜。段飞看着虽然眼痛,但感念壮子对自己妹妹的一片赤诚,也没再说什么。
马车一路向西北方向的阴山驶去,出了崇吾山的地界。到了翼望山山脚下的一个村庄时,他们便敲开了一家农户,在人家的谷仓借宿下来了。
隐土帮那伙人的鼾声太冲了,一直到半夜,卓展翻来覆去的也没睡着。于是干脆起身坐起,想着白天发生的一些事,以及祁昊说的关于阴晷谷的那些秘闻。
突然,外面传来了马的嘶鸣声和哒哒的马蹄声,片刻安静后,卓展似乎听到有人敲开了隔壁农户的门。
卓展立马去推身边的段飞和壮子,一跃而起,顺手摸过了油灯,燃起了火折子。
因为在这偏僻寂静的小村庄,半夜传来奔马声实在不寻常,该不会是酉擎的人追到这儿了吧。心念及此,卓展立马警觉了起来,悄声地向谷仓大门走去。
这一折腾,易龙他们隐土帮的人也都相继起来了,一众人蹑手蹑脚地埋伏在仓门口。
易龙的耳朵听到外面那人已到得门口,朝卓展点了点头,壮子和魏子霍地打开谷仓门,段飞一把将闯进来的黑影按在地上,众人迅速包围过来,抽刀拿剑。
“唉唉唉,疼,疼”脆亮的女声响起,段飞惊的急忙松开了手。
段越见状匆匆上前,递上了油灯。
微弱的橘色火光下,穿着红袄的悬铃一脸幽怨地看向卓展“卓哥哥,亏人家偷马翻山越岭来寻夫,你就这么粗暴的对待人家啊”
“嚯,大半夜送上门来的妞啊午夜上门服务呵呵,卓老大,可以可以。”易龙蹭了蹭鼻子,打着哈欠,往谷仓里面走去了。
“悬铃,你怎么又跟来了”卓展一把拉起悬铃,气愤地问道。
“人家都说了,要跟着你一辈子,你一辈子都别想甩掉我,若是不能嫁给你,悬铃便一辈子都不嫁人了。”悬铃扬起那张被冻得红红的小脸,眼噙泪水委屈地看着卓展。
“啧啧,真是一见卓郎误终身呐。”壮子背着手,也无心掺和卓展这份情债,转身就要往里走。
“你以为卓展是杨过啊,还一见卓郎误终身”段飞搭着壮子的肩膀,也回去睡了。
卓展气恼地望着满脸泪痕的悬铃,冷冷说道“今天太晚了,就在这里住下,明天,赶紧给我回去。儿,你和小越照顾她。”
卓展说完仰头长叹一口气,脑仁疼得像要炸裂一般,随即转了转肩膀,起身便往谷仓外走去,他实在需要好好清醒清醒。
赤拉起暗自啜泣的悬铃,瞪着眼睛低声说道“听到没,卓展哥哥说了,明天你就给我回去,别打老娘男人的注意”
可谁知那悬铃立马破涕为笑,挑衅地看向赤“小麻雀,那咱俩就看看,谁能斗得过谁。”
第二百零九章 赤瞳婴儿
第二天一早,卓展便张罗着让易龙他们把悬铃送走。
易龙老大不情愿,各种扯皮,悬铃又躺在地上打滚撒泼,愣是让卓展这个主意最多的人成了看花轿的小寡妇干着急。最后只能任由悬铃跟着他们一同上了马车,不情不愿地一起前往那神秘的阴晷谷。
他们一路顺着西北方向,过官道,穿小峡,越溪谷,终于在第四天的入夜时分到了那阴山与交汇的至阴之地,阴晷谷。
整个阴晷谷,贴着阴山脚下的狭长地带延伸开来,需长驱直入才能深入到谷内百姓聚居的腹地。
所以卓展他们刚一进峡谷,并没发现任何人迹和烟火气。恍然抬头,却见旁边两座耸立的高山间,一道细细的瀑布布匹般从两山的断壁处穿空直下,映着月色,彷如一条银线隐隐从黑色的夜幕中穿出。细弱的瀑布淙淙轰鸣,激珠溅玉,至阴至柔中有一股诡秘的美感,与别的地方很是不同。
众人感叹着这山水的阴柔之美,原本紧绷的心弦顿时松弛了下来,带着轻松怡然的心情,继续往谷里走去。
又过了两个山头,前面霍地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火光和连绵不绝的屋顶,简单却震慑人心的调子一浪高过一浪,似是谷内在庆祝着什么喜庆的节日。
当卓展他们朝着这份热闹走近之时,只见两排房屋中间的空场,并排燃起了好几堆大大的篝火,人和兽人手牵着手围着篝火高声欢呼。
壮硕的小伙子捧起大陶坛豪气地喝酒作乐,酒水顺着喉颈淌了一前襟也不自知;年轻的姑娘们则开心地围着篝火跳着笑着;跳不动的老人们蹲坐在篝火前,菊花般的老脸满是灿烂,不停地往篝火里扔着事先备好的干松枝;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总角孩童们,跑着闹着窜前窜后,一片嬉笑嚷叫。
整个狭长的河谷俨然成了一条明亮的火龙、欢乐的长河。
很快,唱跳着的男人女人们便发现了卓展他们这群外人,然而他们既没有惊讶,也没有盘问,而是大笑着招手,拉着卓展他们一起融进了那围着火堆唱跳的圆圈。
一开始卓展他们还有些生分,动作表情很是僵硬,但很快,他们便被乡民的热情和这欢乐的气氛所感染了,跟着他们手拉手一起唱跳起来。易龙他们隐土帮的几个人更是跟谷里的小青年勾肩搭背地喝起酒来,好不快活。
不多时,一个白发披散的粗衣老者醉醺醺爬上木架高台,举起手中的瘤木权杖,高声喊道“喝完明朝酒,长命火开走”
只见整条河谷的人们都欢呼雀跃起来,人人拿起火把,来到篝火旁点燃。不明情况的卓展他们也跟着照做,又随着乡民们自觉地排成一条长龙,缓缓向前移动着。
人们漫山遍野地挥舞着手中的火把,手舞足蹈地跳着,肆无忌惮地唱着,放开嗓子满喉吼着那简单又嘹亮的调子,河谷间充盈着振奋人心的狂野呐喊。
直到所有的人都唱不动了,也跳不动了,更喝不动了,篝火也越燃越小,人们横七竖八地瘫倒在篝火前,或耍着酒疯,或笑着畅聊,一片醉生梦死的景象。
一对兽人夫妇亲密地揽着彼此,跟卓展、赤、悬铃热情地攀谈起来。
那丈夫瞄了一眼卓展,见他两只胳膊各被一个红衣少女挽着,不免打趣道“哟,小兄弟,可以啊,年纪不大就有妻有妾的。”
“不对我是妻,她呀,只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赤白了悬铃一眼,一脸不悦。
“那你这个正妻都连我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都赶不走,还真是失败。”悬铃立马朝赤吐了吐舌头,转瞬笑得比花儿还灿烂,气得赤柳眉顿竖。
“怎么,你嫌一个少啊”那妻子脸色一沉,猛捶了丈夫胸口一下,眯眼威胁地看着自己那满面春风的丈夫。
“哟,我哪儿敢啊有青叶你一个就够了,这么香,赛过十个”那丈夫倒也不着急,笑着一顿保证后,便一把揽过自己妻子的头,照着嘴唇狠狠亲了一口,也不管旁边卓展三人的侧目脸红。
不过兽人夫妇这亲密的举动还是让赤很动容。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和卓展结为夫妻后会是什么样子的状态,但始终想不出。此时,她看到对面这对夫妇如此恩爱的样子,心里又对自己的婚后生活又有了进一步的勾画。
赤羡慕的眯起双眼,柔声问道“大哥大嫂,你们真是太恩爱了,你们俩,在一起多少年了啊”
“叫我火大哥就成,他们都这么叫。我这个姓啊,谷里独一份,没有别人叫。”那丈夫瞪着圆圆的眼睛,得意说道。“我俩呀,五六岁就认识了,天天在一起,长大呢,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亲。这打认识起,就一天没分开过。”
“哇,天天在一起,好羡慕啊”悬铃双脚扑打着地面,激动得抖起了肩膀。
“你听他乱说。”妻子拱了一下丈夫,煞有介事道“是天天在一起,也天天吵架啊。这家伙,就没有一天不惹我生气的。”
“那每次不都是床头吵完床尾和,你就说,咱俩的仇有过夜的吗”那火大哥粗声说着,便一把将自己妻子抱了起来,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接着又是一阵大笑。
这幅画面卓展看得有些尴尬,赶忙拾起地上的树枝,拨弄着熄灭的灰烬,试图把这个话题赶快转移“对了,火大哥,谷里今天这么热闹,是在举行什么特殊的仪式啊”
“哦,对呀,你们刚过来,还不知道呢。你瞅我这脑袋,都忘了跟你们说这事儿了。”火大哥猛地一拍自己脑袋,咧了咧嘴。
“今天喝的这个酒啊,叫明朝酒;跳的这个火,是长命火。谷里的旧俗了,每次有大肚婆要生娃,谷里长老都会组织起大家,喝明朝酒,跳长命火,给肚子里的娃娃祈福,保佑那娃娃能看见明天的太阳,能长命百岁。”
“哦这个习俗倒是特别。那这么说,现在谷里正有临产的产妇”
“对啊,今天呐,是人族族长的小女儿生孩子,风长老从稳婆那里得知有点儿难产,便让我们闹得热烈些。不过说真的,今天真是比以往闹得都厉害,你看这些人,都喝得不认人了。”火大哥说着指了指周围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自己也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火大嫂将头靠在火大哥的胸口上,感慨道“不服老不行喽,你说花腰这丫头,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了,现在这都要当人家娃娃的娘亲了,你说我哎”火大嫂说完便将头扎进了火大哥的怀里,不再作声。
一直笑呵呵的火大哥一听这话急眼了,猛地一挺腰板,高声大喝道“没娃娃咋的了哼,有娃娃就了不起啦嘿,我老火还偏不喜欢娃娃,更不想让自家娘子受那个苦”
火大哥说完这话,鼻子里还不停地出着粗气,本来就圆的眼睛瞪得跟老牛般。
而火大嫂则是用两只手勾着他的脖子,一脸黯然,眼眸中似有点点泪光。
卓展此时明白了,想来这恩爱的火大哥和火大嫂虽已成亲多年,但无奈膝下无子女承欢。今日经历这盛大的迎生祈福仪式,想必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大碗喝酒、大笑起舞也许都是在强颜欢笑。
卓展不知该如何安慰夫妇俩,这种事情他实在不擅长,要是段越在这儿就好了。想到这里,卓展不禁纳闷壮子和段越哪去了,半天没看见他俩了。
伸头去寻时,却看见远远的跑来一个妇人。只见那妇人踉跄地迈过地上躺着的人们,满脸惊慌,径直向之前爬上高台的那个白发老者奔来。
“风长老,风长老不好啦不好啦,您赶快去荼家去看看吧。”
已醉的不省人事的风长老一听这话,陡然一个激灵,忽地坐起。他使劲挤了挤眼睛,又晃了晃自己的头,让自己清醒一些后,赶忙探出身,紧张地盯着那妇人“咋啦花腰那丫头出事啦娃娃生不出来啦”
妇人一脸愁容“荼家媳妇没事,娃娃也生下来了,是个大胖小子。但”
还没等妇人说完,风长老就长出一口气,气乎乎地打断了妇人“哎呀,荀二家的,你这说话要吓死个人呐,大人娃娃都没事,你还哭丧个脸干啥”
妇人似乎更加焦躁了,连连摇头摆手“不不不,不是这个事。”
“那是啥”风长老揉了揉惺忪的眼皮,有些不耐烦。
连翻被打断的妇人此时已不仅是焦躁了,那张扭曲抽搐的脸上写满了痛不欲生,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荼二当家的要摔死娃娃,还要杀斟仲”
风长老显然被这声怒吼给震着了,周围还没醉透的人也都顿时清醒过来。然而让他们更震惊的,不是这声吼,而是吼出来的内容。
只见风长老两手拄着瘤杖,使劲支撑起晃晃荡荡的身体,惊恐万状“你说什么”
那妇人见风长老终于听明白了自己在说什么,燃起的气焰登时泄得干干净净,哭丧着脸不住地点头“没错没错,风长老,您快去看看吧,谁都拦不住啦”
风长老沉吟片刻,眼球一转,哑声道“是啥事惹恼了荼二当家的”
妇人双手猛捶大腿,很是着急“那娃娃呀,那娃娃生下来就是红眼睛,跟斟仲的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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