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白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峰雪打火机
“挺好,挺好,这巫力晋级成功的人,体内血液和神元流转的就是比一般人快,没想到啊没想到……连枝,把药架上那个青色的葫芦拿来。”枯骨药仙激动地惊叹着。
那小药童敏捷地闪进药房,眨眼的功夫便抱着一个青色的大葫芦跑了出来。
枯骨药仙接过葫芦,却并没有打开,而是递给对面的段飞:“这个重,你拿着。记住,里面的丹药早晚各一粒,服用七日便可痊愈。但这药性极为寒凉,需配着烧酒、生姜一同服下方可达到药效。”
“卓展,这回你不愿意也得开酒忌啦。恭喜,从今天起,你是成人了。那这就吃上一粒吧,我去切姜,梁生你去温酒。”壮子说着就推搡着梁生往厨房走去。
“慢着。”枯骨药仙喊道。
“咋了”
“这生姜我家有,但烧酒……不瞒各位,老夫素日滴酒不沾,亦不用酒入药,家里没有存一滴酒。”枯骨药仙为难道。
“这好办,我骑着小谷去买,一会儿功夫就能回来。”赤妘兴奋地站了起来,说着就要往外走。
“你给我坐下!”枯骨药仙冷眼怒喝道,“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好好休养已经没再怪你了,还逞什么强”
赤妘被枯骨药仙这一嗓子怒吼给震住了,定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卓展大惊,一把拉住赤妘的手腕:“什么伤妘儿,你怎么了,他说的什么伤”
“哎哟!”赤妘痛的大叫,下意识地缩回了胳膊。
卓展心里一沉,没有放开赤妘的手,而是推起赤妘的袖子,看到了那条满是细小伤痕的胳膊和缠着的厚厚绷带。
卓展抬头,仔细看赤妘的脸,发现了下巴上那串被挑破后已经微微发干的水泡,以及赤妘那虽在奇药作用下早已消肿却仍旧有些微微泛青的左眼。
“怎么搞得”
赤妘沉默低下了头,别过了脸。
“哎,要是没有这丫头,你以为你还能醒过来吗”枯骨药仙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去倒水喝了。
“段飞,妘儿她这是怎么弄的”卓展严肃地看向段飞,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段飞与段越相互看了一眼,无奈地将赤妘寻千年晶母又割腕放血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卓展愣愣地听完段飞的讲述,内心波澜又沉重。与其说愤恨自己没能保护好赤妘,倒不如说更多的还是在自责。
他自责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偏偏中了这种毒,要是在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反应快点、躲过银针,也不用经受这些,更不用让赤妘去以身涉险了。
卓展不再吭声,他不是那种会说花言巧语的男生,也不太会表达自己的心绪,此时只有紧紧攥着赤妘的手不再松开。
赤妘也透过手心传递过来的力道和热度感受到了卓展的千言万语,她不再张罗去买酒了,而是默默坐了下来,静静陪着卓展慢慢平复心情。
这一刻,沉默反倒成了最丰富的表达。
“哎,我说……各位听我说一句呗……”梁生用力挥舞着双手,试图引起众人的注意。
众人齐齐看向梁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壮子用力拍了一下梁生的后背,不耐烦道:“有屁快放,吊啥胃口。”
“哎,那个,我是提议,你们要不要去我家啊这卓少侠需要疗养七日,我大姐夫这儿没有酒也没有肉的,就满院子的草药,太不适合休养了,是不是”梁生笑笑说道。
“你家离这儿多远”赤妘疑虑地问道。
“不远不远,咱们的马车不是还在河边栓着呢吗,坐马车去,顶多一个时辰。
我家住在山林里,各种野味随你们打,好酒更是有的是,我家后院地里埋了十几坛的陈酒,香得很。
虽然我家兄弟姐妹多了点儿,有些挤,但总比你们窝在这儿强啊,要啥啥没有的,是不是”
“那你不是还要帮将军府送东西吗,我们住在你那儿,不会耽误你的事儿吗”段越好心提醒道。
“没事,没事,那个东西下个月十五送到祷过山就行。这还有二十多天呢,不急不急。”梁生赶忙解释道。
“卓展哥哥,你觉得呢”赤妘回身征询着卓展的意见。
“也好,既然离这儿不远,那咱们就过去吧。这毒也解了,就不在这儿叨扰药仙了。”卓展平静说道,声音还是有些虚弱,透着中气不足的感觉。
“也好,那咱们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吧。”段飞说着就站了起来。
“慢着,”江雪言叫住了段飞,继而转向梁生,似有洞悉地一笑:“说吧,去你那儿住七天,开的什么价”
梁生猥琐地嘿嘿一笑,一脸欠揍样儿:“还是这位女侠有洞见,不多不多,你们七个,住七天,每天算一个黄贝,够划算了吧”
“行啊,搞了半天你是在给自己揽生意呢,我还真以为你善心大发了呢!”壮子说着抬起膝盖顶了一下梁生的后腰,疼得梁生“哎呦哎呦”大叫起来。
“行了,壮子,再多踢几脚就该管你要医药费了,呵呵呵。”段越看得可乐,也开起了玩笑。
“我倒要看看他能讹我多少。”壮子被激起了斗志,追着梁生满屋跑,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都先不要走!”
正在众人言笑之时,枯骨药仙突然丢出这样一句话,吓得众人一愣,立马收起了笑声,都以为会有变故发生。
“吃了饭再走,你们几个无所谓,这个小子可是还病着,昨天到今天都是粒米未进,还要跟你们在马车上颠簸一个时辰,怎么受得了我这儿虽没有什么补身子的好吃的,但大饼和菜汤还是能做的。素心,去做饭。”
“好好好。”梁大姐连连应允着。
“那,那我也去帮忙,我知道卓展吃得惯什么样的饼。”壮子说着跟随梁大姐去了厨房。
走时还不忘拽上梁生:“走,你小子去给我烧柴。”
饭菜很简单,一盆有嚼头儿的糙面饼,一锅没放油的豆苗汤。
没有足够大的桌子,众人搬个小竹凳围坐在一起也能吃得津津有味、酣畅淋漓。
不多时,便将这两样食物一扫而光。
吃完饭,收拾好东西,众人在草庐前与枯骨药仙夫妇道别。
卓展不顾虚弱的身体,硬是给药仙鞠了大躬以谢救命之恩。
江雪言拿出了钱袋子,从里面取出三枚赤贝丢给梁生:“给你的,之前欠你的尾款和之后七天的住宿费,够了吧”
梁生两眼冒着金光:“够了够了,太够了,住一个月都成!”
江雪言摇头笑了笑,扎了钱袋口,走向枯骨药仙,将整整一袋子的贝币都塞到了药仙手中:“药仙伯伯,两命之恩无以为报,这点贝币您收着,不要嫌弃。”
枯骨药仙先是一愣,想了想,接过了钱袋,打开结绳,用两根枯长的手指从里面夹出了两枚黄贝,随之又将钱袋子塞回了江雪言手里。
“老夫救人,不问轻重,不辨难易,不分男女老幼,每人只收一个黄贝。其余的贝币你都拿回去,莫要折辱了老夫。”
江雪言愣住了,凝重地看着这个并不年长却自称老夫的中年人,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医者仁心,顿时心泛暖意。
“可是……药仙……”
“是啊,大姐夫。你咋这么傻呢,这些贝币够你和我姐好好过大半辈子的呢!”
梁生急的咬牙跺脚,恨不得自己的手长在枯骨药仙身上。
“小子,记住,我可不是你。”枯骨药仙捏了捏梁生的鼻子,众人轰然笑之。
一直站在枯骨药仙身后的梁大姐走到梁生面前,温柔地握起了梁生的手:“梁生,你下次再来大姐这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大姐知道你一个人养一大家子很不容易,在外跑江湖务必要保全自己的性命……”
“大姐,你就甭担心我了,我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梁生挤着笑,弱弱地说道。
“只可惜这江湖险恶,大姐不得不担心啊。你又不是没看见,卓公子中的那个毒有多么厉害。若中毒的人是你,恐怕大姐就要失去你这个好弟弟了。
梁生呐,你莫嫌大姐唠叨,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早就过了娶妻的年纪,大姐想着什么时候给你说门亲事,让你在外面奔波的时候,家里也有个人照应。”
“大姐,你着什么急啊,这家里不是还有三妹照应呢嘛。而且我发过誓,等三妹正儿八经嫁出去了,我再娶。”梁生态度一反常态的强硬。
“等等等,你们两个怎么都这样!你说等她嫁了你再娶,她呢,说等你娶了她再嫁。都这么拖着,要等到什么时候
大姐知道你因为大姐的事烙下了心结,一心想给三妹攒份丰厚的嫁妆。但就咱家那种状况,债都还没还完,什么时候能攒的完啊……”
梁大姐说着长长出了口气,开始抹眼泪。
“就快攒完了,大姐。我这次接了一单大买卖,很快就能让三妹体面的出嫁了。”
“姐知道你不容易,凡事不要勉强。”
两人拉扯着絮叨了好一阵子才作罢。
“对了,药仙,卓展还有一事斗胆相求。”卓展拱手说道。
“请讲。”
“在下在苗城有个朋友,名叫宋霖,家住南市南柳巷东边的宋宅,也在将军府中了毒气,毒一直没解,拖到现在。不知药仙可否前去医治,卓展感激不尽!”
“说说看他的病情。”枯骨药仙很是上心。
卓展详细地讲述了宋公子中毒的经过和病情特征,听闻描述的枯骨药仙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老夫去,我让连枝去一趟就行了,放心。”
卓展几人谢过枯骨药仙,便与这对夫妇挥手告别了。
眼看就要出了篱笆院,卓展却被后面的枯骨药仙喊住了。
“喂,姓卓的小子,好好待赤妘姑娘,否则老夫都饶不了你!”
“放心吧。”伏在段飞背上的卓展回头笑了笑,清脆地喊着,再次招了招手。
“哎嘛,怎么感觉像岳父在交代来娶亲的女婿呢,卓展你要小心了。”壮子吐了吐舌头,幸灾乐祸道。
“说什么呢,娶亲娶亲的,也不嫌羞。”赤妘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圆圆的小脸儿红的像个熟透了的小苹果。
“不过壮哥这回说的可没错,你们也不想想我大姐夫是干什么的,枯骨药仙,除了会解毒还会制毒。卓少侠,你可真得好好待赤妘姑娘,否则保不齐啥时候你就头上生疮、脚底冒脓了。”梁生添油加醋道。
众人穿过片片药田,走出河心岛。梁生拉过木舟,众人依次上去。
横渡过湨水,众人再次回到了苍苍茫茫的蒿津渡。
然而刚一上岸,就看见尾随而至的隐土帮一行人在解他们栓在树上的马车。不过易龙和魏子都不在,仅是四五个小弟在那边。壮子亮出蠪侄虎爪虚张声势地冲过去便吓散了他们。壮子懒得去追,双方并没进行缠斗。
小插曲不足为奇,众人没做耽搁,上了马车,前往梁生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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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山月不知心里事
暖阳和煦,惠风和畅。马车在林间小路上隆隆前行,不急不缓,悠闲怡然。
“梁生,我一直很好奇,你大姐夫这号神秘的人物,是怎么遇上你大姐的呀,说来听听呗。”
段飞并不是个八卦的人,但为了听听故事,也为了打破这车内的沉闷,才说出这个提议。
“嗯嗯,我也好奇的很,梁生给说说嘛。”
段越兴奋地凑上前,她是真的有颗八卦之心。
“说说,说说。”赤妘也催促道。
谁知一向健谈嘴贱的梁生却是一阵沉默,半顷,他才缓缓开口:“天底下,哪来那么多浪漫的事儿啊,什么男才女貌,说遇着就能遇着……我大姐……是被卖给我大姐夫的。”
众人惊骇,突然感觉到前方袭来的浓浓低气压,都没作声。
梁生再次开了口,声音有些低沉:“我娘也是被卖给我爹的。我爹是个赌徒,平日里花天酒地,有了这顿没下顿,过了今天就不想明天的。听我娘说,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家就欠了一屁股债。”
“看来你出生就是个‘负二代’了啊,那个,负数的负……”
嘴欠的壮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被旁边的段越狠狠踩了一脚后,便不再吭声了。
梁生没有接话,继续说道:“我家孩子多,十个兄弟姐妹都要张嘴吃饭。我记得小时候,我娘在城里做苦工赚钱,家里都是大姐在照应着。对我来说,大姐就跟我娘没什么分别。”
“后来我爹又赌,还被骗光借款,家里一下子又多出一笔巨债,我爹……就动了要卖我大姐的心思。”
“那时恰逢我大姐夫采药游历至此,而且他也尚未婚配。他那个性格又懒得下聘说媒,听说我家在卖闺女,就用三个赤贝领走了我大姐。”
梁生有些戚戚然,话语中透着沮丧与悔恨。
“可是我看你大姐夫对你大姐也挺好的,两人跟寻常夫妻也没什么不同,你就不要伤心了。”段越安慰道。
梁生点了点头,仍有不甘地说道:“这倒没错,我大姐夫是娶我大姐做正妻的,这很好,不是做妾,不用受气。”
“但我大姐夫那个人醉心于制毒解毒,一心扑在这上面,心思丝毫不在儿女情长上。别说嘘寒问暖了,就连对我大姐正眼看一眼,都少得可怜。”
“你们不知道,我大姐这多么多年,随我大姐夫深居简出的,别提多寂寞多孤独了。每次我去看她,她都拉着我的手聊起来没完没了,看的出是憋坏了。”
“所以我就暗暗发誓,我下面的妹妹们绝对不可以再被卖掉了,一定要作为正妻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嫁出去,让她们都能追寻自己的幸福。没有嫁妆,我给攒。”
“大姐被卖掉后我就出去跑江湖赚家用了,没日没夜的赚,我知道好多人都挺讨厌我见钱眼开的,包括你们。但我是真的没办法……五年前母亲又病倒了,瘫痪在床,我……我……呜呜呜呜……”梁生说着嚎啕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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