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白泽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峰雪打火机
想到这里,卓展拍拍还弯腰撅在那里的梁生:“你自己出去吧,记得配合段飞他们把戏演好,就按咱们昨天晚上排演的那样。”说完卓展就快步闪出拱门,追了出去。
“喂,那你去哪儿啊”梁生不敢大声喊,只能压着嗓子叫道,可卓展丝毫没有回应,转瞬便消失在转角处了。
这时老掌事推开库房的大门走了出i,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子递给了梁生:“十个黄贝,吏上点点。咦刚上跟您一起进i那个随侍呢,怎么没看见他”老掌事左右环顾着,搜寻着卓展的身影。
“哦,哦哦,那个啥,他肚子突然疼得厉害,又找不到茅房,忍不住,先行出府了。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疼的叫了起i,您刚才没听到吗”
“老朽年纪大了,这耳朵有点背,不过刚刚好像确实听到了有痛苦的嚎叫声,原i是……”老掌事努力地回忆着,“哦,对了,咱们上将军府的地形这么复杂,您那位随侍他能走的出去吗”
“放心吧,他当差前是给人押货的,记路熟着呢。”
卓展一路追着本杰明和布莱迪出了上将军府,本杰明二人上了一辆早就等候在门口的夲马车,左转驶离了画天街。
卓展的脚速哪跟得上夲马车的速度,他身上没带贝币,只能趁人不备,硬抢了一辆停在驿馆门前的泔水马车,跟着本杰明的夲马车一路出了城。
梁生这边出了上将军府后,就按照原计划,径直右转,进入通天街。
刚走进通天街,梁生就回头看了看后方,上将军府门前的值守卫兵还可以看见这里,很好。
梁生咬了咬呀,下定决心,直直快步走向了街头一家酒肆的门口。
正当梁生经过酒肆大幌子的时候,酒肆二楼竟破窗摔出一个人i,正好摔在了梁生的身旁,接着就见楼上探出的一个壮汉大声喊道:“哪里逃,快给我追!”
话音刚落,酒肆一楼就冲出两个蒙了面的女子,手持武器,身手矫健,看样子都是武林高人。
只见那摔倒的男子陡然起身,与两个女子过了几招后,为自保掀翻了旁边停靠的整整一车的干草。
干草飞扬,迷人鼻眼,两个女子一边挥扫着干草,一边乱刀砍向了干草下的男子。
干草落地,灰尘渐散,一个黑色的身影嗖地跳出了草堆,正是那逃命的男子。
男子得意地看了两个女子一眼,跳到酒肆前栓着的高马之上,砍断了缰绳,一路飞驰出通天街。
这时,酒肆门前一个大眼睛的小姑娘突然捂着脸惊呼起i:“啊!死人了死人了!”
这一嗓子呼喊,吓得刚想凑i看热闹的人群瞬间散到了两边。露出了躺在干草上一动不动、浑身是血的梁生。
上将军府离通天街不过百i米的距离,守门的卫兵自然看见了这边的突发状况。在上将军府附近搞事情,府兵是断然不能放着不管的。
两个守门的卫兵跑过i的时候,正好看见少女在指着梁生的尸体惊呼。梁生刚离开上将军府没多久,两个卫兵自然认得,卫兵相互看了一眼,便决定一个人在这里守着,一个人先回去通报叫人。
待到只剩下一名卫兵的时候,刚才在二楼的壮汉从大门出i,看到地上的尸体,夸张地惊呼着:“啊呀,怎么杀错人了”
壮汉抬头看了看那手持青铜戟的卫兵,瞪大眼睛惊呼道:“不好,有兵爷,快把尸体带走,不能留下证据!”
话音未落,那两名蒙面女子便一把拉起地上的尸体,扔在了壮汉背上。几人跳上一辆马车,一溜烟飞驰着驶出了通天街。
只剩下傻眼的卫兵呆呆地看着眼前着突然发生的一切,半晌才反应过i,跑回上将军府报信去了。
壮子驾车,自然粗野了很多,一路上撞散了不少路边的小摊,惹得路人一顿大骂。不过这样的驾车方式,前路自然是毫无阻拦。
梁生脱下满是鲜血的外袍,接过江雪言递过i的新袍子换上了:“嚯,这猪血怕是臭了吧,熏死我了。不过这一出戏演下i成本可是真高,一桶猪血、一车干草、一匹马,还有酒肆那一桌酒菜。对了,还有我这身衣裳,啧啧,真是花钱如流水。不过演的还是挺成功的,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嗯,真是不错,给你搬一座小金人儿,这就叫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走,转弯那边捎上段飞和段越。驾!”
壮子大喊一声,转到约定的街区接上了先行一步的段飞和断在最后的群众演员段越。
“梁生,怎么就你一个人,卓展哥哥呢”赤妘问道。
“哦,对了,差点儿忘了跟你们说了。我们在上将军府的时候看见两个戴风帽的人,卓展追着他们出去了,让我先自己出i跟你们演这一出。”梁生答道。
“两个戴风帽的人……”赤妘皱着眉,喃喃道,实在想不出i会是谁让卓展这么上心。
“不过那两个人长得可真是恐怖,吓死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兽人,不过肯定不是南山这边的本土兽。鼻子那么大,眼睛有蓝的有绿的,头发比衣服的颜色还鲜艳。”梁生说着耸了耸肩膀,一副悚然的样子。
段飞一愣,恍然说道:“难不成是本杰明他们……”
“不会吧……他们在祷过山干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江雪言也很是震惊,皱眉分析道。
“那卓展哥哥说没说在哪里跟咱们汇合”赤妘焦急问道。
“那他倒是没说,不过咱们之前的计划就是演完戏直接出城,他应该会i城外找咱们吧。”梁生说道。
此时马车已经快速驶出了城门,上了官道
“你们看,那是不是卓展哥哥啊”眼尖的段越指着前方官道上一个人。
众人寻去,只见那人颓然站在大路中间,旁边还停着一辆泔水车。
不见尽头的官道宽阔而平坦,两旁广袤的田野上五谷苍黄、绿树葱茏。
虽然卓展尽了最大的努力去追赶本杰明他们的马车,但普通的老马毕竟比不过官家的夲马。一旦出了闹市区,无论卓展怎么不甘,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本杰明的夲马车越跑越远,直到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卓展双手揽着头,深深地看着官道的尽头一言不发,心情低落的连叹气都不想。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跟本杰明的初次交锋会是什么样子,但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开始和结束。虽然只有那匆匆一瞥,但卓展却从那复杂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万千波澜。
他们i祷过山有什么企图,与旧派三山的叛变有无关系,他们这么做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他们为什么刻意躲着自己……
无数的问题不停地填充着卓展的脑海,扰乱着他的内心,啃噬着他的灵魂。此刻的他恨不得重回上将军府,抓住力簌对他一顿拷问。
但这只能是想想,可悲之处就在于,他,比任何人都理智。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万钧重担
天空露出鱼肚白,黎明揭去夜幕的轻纱,吐出微弱的晨光。
太阳还没冒出来,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秋凉破晓的寒气,以及刺激神经的血腥味,石墙上凝聚着冰凉的露水,脚下的青苔也变得异常湿滑。
经此一役,晶丹观损失惨重,全观上下几乎人人都挂了伤。伤势轻的便担负起给其他人疗伤、包扎的任务。晶丹观中虽伤药充足,但受伤的人实在太多了,折腾了大半宿,还没有处理完。
此时正殿院中,药徒药童们还在进进出出忙碌着。一盆一盆的血水被抬出去,一箱一箱的药被抬进来,人人的脸上都如死灰般枯槁。
掌门被杀,悬元珠被抢,换做是谁也无法乐观得起来的。看来晶丹观若想重新振作起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了。
赤妘已经醒了,并处理好了伤口,此时正裹着毯子给栖霜喂着汤药。
卓展、段飞、壮子都不同程度受了伤。
尤其是壮子,最开始的霜花穹顶塌陷就将他的肩膀砸伤了,紧接着小腿又被卓展的冰莲利刃误伤,后来被掏心魔戳透的手伤势最重,加之跟黑衣人打斗时留下的一处处小伤,整个人全身上下都没什么好地方了,浑身缠满了白色的布条,像一具木乃伊一样,走到哪里都飘散出一股浓浓的药味。
段越没有受伤,一整夜都在帮着药徒们给受伤的人清创、敷药、喂汤水,累得几近虚脱,眼圈青黑的跟个熊猫似的。
姚大花抱着虹现的尸体哭了一夜,药徒们想要收殓掌门的遗体,她便举着蓝嵌剑,一步都不让别人靠近。
姚大花的后背被那疤脸月婆的两把短刀插得不浅,段越要给她处理伤口,她也不让,整个人就跟魔怔了一样,只是在那里抱着虹现兀自流泪。
眼泪流干了,喉咙也哭哑了,便呆滞得像尊雕像似的抱着虹现的尸体一动不动,直到天亮。
众人实在没辙了,最终还是段飞脱了鞋,悄声绕到姚大花身后,一掌将她敲晕,这才让段越和药徒们给她处理了伤口、上了药。
而虹现的尸体也被药徒们抬下去入殓去了。
三天后,虹现下葬。
依照门规,掌门要被葬在太华山巅的留芳冢。这里地高平坦,周围怪石环绕,埋葬了千年来晶丹观的几十位掌门,包括姚大花和虹现的师父。现在,虹现也要长眠在这里了。
没有凄厉的吹奏,也没有繁缛的哀礼,晶丹观掌门的葬礼简单而古朴。
作为虹现掌门的入室弟子,栖霜扶棺,跟众药徒们一起将玄色的宝棺落进了棺坑,洒上了枸子和楸叶,便开始填土。
姚大花身着白麻布衣,她今天倒是淡定的很,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默默地给虹现填着土,一锹又一锹,很是卖力。
随着最后一捧土填完,随着小药童们泼上羬羊血、插上了羊角,下葬正式礼成。全观药徒一齐匍匐跪拜,恭送虹现掌门元灵升天。
跟众人一起匍匐在地的姚大花缓缓抬头,目光呆滞,双手颤抖,直勾勾地盯着虹现的墓碑怔愣发呆。
身边的栖霜悠悠起身,从一名药徒手中接过一方木案,上面正是当初先掌门传给虹现的掌门之印和银玉簪冠。
栖霜庄重地端跪在姚大花面前,齐案当胸,肃容恭敬道“师伯,晶丹观上下恳请师伯继任掌门之位,一雪耻辱,振兴晶丹观”
随后,姚大花身后的几百名药徒药童高举双手,又扑地一拜,齐齐高呼“恳请师伯继任掌门之位”
姚大花起身定了定神,声音嘶哑而浑浊“栖霜,结界是我打破的,你师父也是我先弄伤的,我算是半个凶手,你,你们,不恨我吗”
“恨怎么可能不恨。”栖霜的眼睛倏地红了,目光复杂而热切。
“可我们更恨那帮闯观的凶徒,掌门是他们杀的,悬元珠是他们抢的。
师伯,你是先掌门的入室弟子,是全观上下唯一有能力承袭这晶丹观掌门之位的人,你若不答应,晶丹观就真的完了。
师父临终前将晶丹观托付给你,只有你在,晶丹观才不会垮下去,这是师父的心愿,也是我们的心愿。
求师伯成全”
栖霜言辞恳切地说出这番肺腑之言,并将木案高高举起,目光异常坚定。
“求师伯成全”身后一众药徒高呼道。
姚大花抽泣了一下,却并没有落泪,她心情复杂地注视着木案上的两样东西好久好久,感觉它们就像有万钧重量一般,仅仅是摆在眼前,自己便已经喘不过气了。
这就是虹现一直以来所承担的吗不,她所承担的远不止这些,她还背负着来自自己的谩骂和仇恨
心念及此,姚大花心头蓦地涌过一汪苦水,她陡然拔出身后的蓝嵌剑,朝自己的大腿猛刺下去,惨白的白麻布顿时殷红一片。
“师伯”
“师伯祖”
栖霜及一众药徒药童们失声惊呼。
卓展他们也被姚大花的疯狂举动吓了一大跳。
姚大花强忍巨痛,目光如炬,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姚大花知道,这一剑,远远还不了我欠虹现的、欠晶丹观的,剩下的债,我会用一生去还。”
“师伯师伯你答应了”栖霜顿时面露喜色,连声询问着。
身后的药徒们也都纷纷交头接耳,暗自窃喜。
卓展和段飞相互看了看,五味杂陈地苦笑着。到头来,这只自由的鸟,还是回到了石笼里。
然而姚大花却仍旧没有接那个木案,她用蓝嵌剑撑地起身,直立大喝道“现在,我还不能当这个掌门。”
“为什么”
“怎么回事”
“师伯刚才不是说”
“不知道”
刚刚还窃喜的药徒们陡然心惊,栖霜也疑惑地看着姚大花。
卓展则淡漠地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晶丹观千年门规,一旦当了这掌门,若无天崩地灭之大事,断不可轻易下山。如今虹现掌门大仇未报,晶丹观的镇观之宝、炼丹之魂悬元珠亦未寻回,我怎能安心坐上这掌门宝座明日,我便下山,追绞凶徒,报仇雪恨,夺回宝珠”
姚大花一席话慷慨激昂、掷地有声,比男人还要豪气轩昂,说的在场的人都豁然振奋、欢心鼓舞。
“可是师伯,那伙凶徒十分残暴,他们是什么人我们都还不知道,你一个人去,若真有个什么万一,我们晶丹观就真完了。但掌门之仇不可不报,悬元珠不可不寻,若是师伯执意要去,就让栖霜带领一队武艺高强的药徒随您一起去吧”栖霜焦急又恳切地说道。
“不,栖霜,晶丹观大难之际,难保不会再有别人打晶丹观丹药的主意。你务必要留下,跟众师兄弟姐妹一起守好晶丹观,等我回来。我一个人行动方便,便于隐藏、逃脱,你们大可放心。”姚大花凛然说道。
“谁说你要一个人去我们跟你们一起”段飞霍然起身说道。
“这是我们晶丹观自己的事,与你何干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决不能让你也去涉险。”姚大花盯着段飞,认真地说道。
“完了,咱大花姐这是又听拧歪了”壮子用那缠满白布条的大手捂着脸,跟边上的段越嘟囔道。
“大花姐你误会了,”卓展快步走到姚大花面前,赶忙解释道“这伙凶徒,我们有些头绪,他们很可能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杀父杀母杀恩师的仇人。”
“你说什么”姚大花一惊,脸色微青。
“这件事说来话长,咱们回到观中再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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