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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逢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苔花小开

    二人弃茅屋,避人群,前往姑逢避祸。途中眉儿产子,得一白衣女子相助,小翼狐虽天生无翼,形状甚异,但母女平安,总算安心。后三人结伴行至姑逢,被冥灵山主收留,长居姑逢山。

    小女渐大,娇憨可爱,精力充沛,整日顽皮,白异夫妇又喜又愁。

    一日,老苍鹄盘旋高空,训练小苍鹄飞翔。小女娃羡慕至极,学着小苍鹄的模样,从那悬崖纵身一跳,摔得没了半条命。

    白异夫妇二人思量良久,求得冥灵相助,各自献出一只翅膀,移植于小女身上。后因翼狐天生惧水,担忧顽女溺水,便又结伴同闯神域苑,采摘避水果沙棠后,被青冥所伤,在青云相助下,逃离青冥追杀。

    白异二人负伤回山后,装作若无其事,哄




第一百四十三章 魂飞
    我站起身,朝他们伸出手:“练儿甚是想念阿爹阿娘。”

    阿娘眼角含泪,嗫嚅了良久,终究说不出话来。

    “阿娘,练儿天生无忆,记不得阿娘阿爹模样。如今重逢,爹娘为何不愿落地相见,反而远离练儿”我擦擦流到下颚的眼泪,万分不解。

    阿娘痛哭出声,垂首于阿爹肩窝,不再看我。

    “阿爹”我偏头看着阿爹,他此刻正轻拍阿娘肩膀,状似安慰。

    “练儿,”阿爹轻声唤道,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练儿,”父君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首看他,他却神情沉重:“莫要强求。”

    “这位神君所言甚是。”阿爹的声音在半空中飘飘浮浮,很不真切:“练儿,我与你阿娘命数已尽,本应早归太虚,后因私心,妄图逆天改命,央冥灵公子以禁术将我二人魂魄拘于翼狐至宝紫薇葵,印入你眉间,以护你成人。除非有修为高深者,在尊重你意愿的前提下施法解除封印,否则我们便终身与你相伴。”

    “阿爹,你言下何意”我脑袋一片空白,茫然地摇头:“练儿没听明白。”

    “练儿,”阿爹搂紧怀中泣不成声的阿娘,望着我苦笑道:“你我一家重逢之时,便是天人永隔之际。”

    如当头棒喝,又如冰水浇筑在火红的烙铁一般,我脑中如水沸腾,喧嚣不已,呆若木鸡,久久不能回神。

    “练儿”阿娘唤道,一脸担忧地望着我。

    我眼愣愣地回望她,轻声问道:“那爹娘会投生何界练儿好去照看。”

    阿娘咬了下唇,泪若连珠,不发一言,只缓缓摇头。

    “练儿,我二人自此魂飞魄散,再无见面之时。”

    魂飞魄散不复相见

    分明我们才刚刚重逢的。

    我九窍仿佛在一瞬间全部闭合,如石人一般,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耳不能闻,身不能动,无法思考,如同被封于水晶棺中,与世隔绝。



第一百四十四章 永别1
    我渐渐冷静下来。

    如果,永别当真不可逆,我纵然不孝至此,却也不能让他们灰飞烟灭了,也魂灵不安。

    整理了心绪,我点点头,放开父君的手。转身望向空中渐淡的却始终携手的身影,郑重地跪拜道:“爹娘在上,请受孩儿三拜。”

    “谢爹娘不畏天道,留我性命,练儿方能出世看这世间美景。一拜爹娘的生养之恩。”我双手举过头顶,手背抵额,弯腰至地面。

    “孩儿顽劣,未体谅爹娘不易。爹娘割翅相赠,冒险摘取圣果,此恩不敢忘。二拜爹娘割翅取果之恩。”

    “练儿生来有疾,爹娘不抛弃,不放弃,护我至今。练儿三生有幸,才能于今生成为您们的孩子。三拜爹娘魂灵守护之恩。”

    三稽首完毕,我直起身,跪望着那两个已经有些模糊,强忍剧痛却执意不肯离去的人影,故作轻松,勉力笑道:“阿爹,阿娘,练儿已成人。术法修为在昆仑宫后辈中算是翘楚,身旁这位,是昆仑宫的陆吾神君,是孩儿的师父及父君,对孩儿甚是呵护,整个仙界无人敢招惹我。”

    “多谢神君护佑!”那单薄的人影齐齐行礼。

    “不必多礼。”父君摆手道。

    “阿爹,阿娘,天帝赐婚,我或与安香宫应龙之子青冥成亲。应龙战神您们知道罢,以后更加无人敢欺负我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你那未婚夫婿如何”阿娘的声音浅浅淡淡,恍恍惚惚。

    “青冥对我一往情深,待我极好,”我泪花闪烁,强颜欢笑道:“方才你们在紫薇葵中应当也瞧见了,他愿自毁神识,为我补窍。”

    “极好,极好!”阿爹颤抖的欣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永别2
    前往姑逢路上,遇到阿爹阿娘,恰逢阿娘生产,生出死胎。正在夫妻二人撕心裂肺之时,娘亲趁其不备,将孩子灵体注入死胎中,诓骗其孩子尚有气息,才打消了二人寻死念头。

    娘亲因产女元气大伤,又因施法挽救孩子灵体而伤了根本,到了姑逢便一直卧病,后逢姑逢冥灵晋升仙级,助其渡劫,自己也油尽灯枯。

    临终之时,将纳水珠赠与冥灵,央求将其剩余灵识锁入紫薇葵,以护佑幼女。

    果真如父君和洛齐所言。我思忖道,目不转睛地盯着画卷消散处。

    一袭白衣的娘亲,果真从画卷将尽的虚空中,翩翩而来。

    “阿丘!”父君早已按捺不住,奔上前去。

    “陆郎,多年不见,你可还怪我当初不告而别”娘亲笑问道。

    “阿丘,只要你回来,其他甚么都不重要。”父君朝她伸出了手。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娘亲轻叹道,勉强笑道:“我与那二人殊途同归,莫再胡言乱语了。”

    见父君不语,娘亲望向虚空,眼神之中尽是眷恋:“相见亦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陆郎,你我在山花烂漫处定情,我至死不忘。”

    “阿丘,过往种种,我也同样刻骨铭心。”父君嘴唇颤抖,气息紊乱。

    “你当知异界怀胎必受天谴。当年你我定情后,我身怀六甲,不忍连累陆郎,随意找了个由头,故意与你决裂,带着你赠我的纳水珠,避祸姑逢。后来听闻,仙界谣传,我狐丘是贪图你仙界圣物,刻意接近于你,委实冤枉。”

    父君老泪纵横,悲痛地点点头:“我知阿丘,我知阿丘。”

    “陆郎,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唯一不放心的,便是练儿。”娘亲转眼瞧向了我。

    “陆郎,我有一事嘱托,你需切记。当初怀胎时,出于好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永别3
    “未免我儿重蹈覆辙,长居姑逢后,我便施法障了你的双目。你瞧不见冥灵的脸,便也不会对他日久生情。弥留之际,我以救命之恩相挟,让他对你多加照拂,并逼他立誓,永不自揭真相,否则我死不瞑目。”

    “如此说来,冥哥哥有脸了”我惊诧道。

    娘亲点点头。

    “姑逢山人口众多,为何独独针对他”我不解道。

    “其他男子,哪有他的天人之姿。”娘亲笑道:“你若心仪于他,自然能瞧出他的容貌。若非如此,无论如何,你是瞧不出的。”

    我目瞪口呆,天下竟有此等术法。

    难怪先前在姑逢山,我私下一一问过众人,冥哥哥长相如何。众人皆言俊美非常。我央求他们作画,画出冥哥哥模样,头冠木簪衣袍一丝不差,唯独面容,我还是瞧不出。众人皆言因我之故,我有偕生之疾。长此以往,我也再不愿提及此事。

    原来如此。

    “练儿,娘亲能陪你成人,瞧你如此,心中甚慰。”娘亲的语调突然急促起来,人影开始如水波般飘忽摇摆:“我儿往后也要如今日一般,冷静理智,与人为善。”

    “娘亲!”我大喊道,慌忙起身去抓她,用尽全力却扑了个空。

    眼见方才抓空的地方已有金光闪烁,我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决堤而出。

    “阿丘!”父君颤巍巍地靠近,伸手却不敢靠近她。

    “陆郎,照看好练儿。”娘亲的声音已经支离破碎了:“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们的,勿念。”

    “念”字刚出,只听“轰”的一声,娘亲化作金光,围绕着我与父君游弋了片刻,金光渐淡渐暗,最终化为虚无。

    “娘亲!”我痛



第一百四十七章 探望
    一碟金桃粉蕊糕端至我面前,照香笑道:“少主过去常嫌弃我手艺许久未曾精进,你沉醉这几日,我新制了几种点心,你尝尝看。”

    “这金桃粉蕊糕,配着浮香新制的茶,香甜不腻,回味无穷,姑娘快尝尝。”含香给我拿来一卷话本子,见状也劝道。

    我乖觉地依言照做。点心、新茶闻起来都很不错,入口后,就……也不错。

    我笑笑,边灌茶边往嘴里塞着糕点,表演般地卖力点头:“果真好吃。”

    众人似乎松了口气。

    梦香将众人遣散,独留下初云与我说话。走前又可以叮嘱,说我沉醉多日,心力不济,不要耽误太久。

    那日在灵虚洞中,眼见阿爹阿娘和娘亲消失于眼前,我悔恨交加,悲痛欲绝,昏倒在父君怀中,醒来便宿在了归兮殿。

    听梦香讲,父君将我送回时,面色沉痛,叮咛众人看顾好我,在归兮殿中无须约束我。我一闭眼,那日洞中情景便浮上眼前,日夜后悔,夜不安眠。间或倦极而眠,皆属浅寐,常从梦魇中惊醒。父君送了我诸多佳酿,本是饮酒助眠,但我味窍已失,一不小心饮得多了,便沉醉了好几日。

    初云胆大,见殿中无人,便自顾自地坐在了我身旁。我素无禁忌,也让她一同吃食饮茶,听她闲言碎语。

    “少主,听阳古公子说,现在莫说是昆仑宫,就是仙界最好的酒恐怕都在归兮殿了。神君当真将你看作掌中珠了,知你心情欠佳,着人送了美酒来。”初云嘴里包着点心,含含糊糊地说道。

    “他要是想要,就让他来拿罢。”我笑道,给她又斟了茶:“他素爱饮酒,连逡巡术都敢学。”

    “那个,少主,可不可以赏我些酒呢”初云贼兮兮地笑道,一脸谄媚。

    我好笑地瞥了她一眼:“你不怕凌云剥了你的皮”

    “她回到扶风殿,



第一百四十八章 触伤
    然则我并未去安思殿,也未去桐玉殿。

    补窍那日,青冥请求自毁神识助我之事,尚历历在目。我若无法回应,又何必再去招惹他。

    至于洛齐,那日劈伤他,虽情势所迫,实属无奈,但也有记恨先前毁亲之怨。如今细细想来,定情之事,算是我一厢情愿。他向来不主动,不拒绝,就算被我逼迫,至多亦是避重就轻,闭口不语。我却将其看作默许,白白闹了一场笑话。虽不知缘由,他对我付出甚多却是不争的事实,我白练也非忘恩负义之徒。待将养好身子,我便下山,先助冥哥哥度难,再为他寻药,还了他的赠草之情后,便一心一意待在昆仑宫,侍奉父君,常伴膝下。

    我三进明玉潭。

    对这明玉潭,我当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它灵气充沛,可助我快速疗伤,增进灵力修为。恨的是,我三次前往,俱为男子。第一次是为乐樵所伤,第二次是为洛齐盗水,第三次,却是为了能增益修为,以助冥哥哥。

    这日出关回殿,见殿中有一不速之客,一袭白衣,头簪墨玉,身佩浮香剑,气息冷冽,气势迫人。

    “青冥师兄。”我福了福身,引其上座,笑道:“你怎会得闲来此”

    “我来瞧瞧你。”他也不客气,端茶便喝。

    我轻笑不语,自顾默默饮茶。

    他又不紧不慢地说道:“前些日子我昏睡醒来,听说你宿醉多日。想必归兮殿有酒无肉,饮酒易醉,便找了这个给你送来。”

    说罢,他便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肉香扑鼻。

    我深吸一口气,揶揄道:“众人皆云青冥公子冷厉难近,未曾想如此细心。”

    “我赶来归兮殿,听说你闭关了,便日日守在这里。”他对我的揶揄充耳未闻,继续道:“这是人界御厨制



第一百四十九章 画妆
    想起那段日子,我不免有些怔神。

    那时青云还在,我误将青冥认作冥灵,日日追着他跑,热脸贴了他的冷屁股好几月,是青云时常为我圆场。青云是他之痛,被认作冥灵是他之辱,他现下为了我开心,不惜自揭伤疤。

    “师兄”我抽泣声渐小,又为他感到难过。

    他似乎也想起了甚么,兀自呆了一会儿,随即回神后,面色有些黯然,强笑道:“成么”

    我点点头,温顺地闭了眼,任他执笔在我眉间动作。

    冰凉的指尖划过我的脸颊时一顿,他清浅的呼吸,携着幽香,在我鼻间起伏。

    场景再现,我不禁想起青要,那好久好久之前的时候,他只是我师兄,不是夫君;只是那个温文尔雅舞文弄墨的才子,不是手握重兵威震海内的乐国公。那时他弄丢了别人送我的头饰心莲,也如这般,为我执笔画粉桃妆,若有所失地感叹:“不知道谁家的公子,有福气娶到我的凝儿。”我们独居青要,相依为命,相濡以沫,纵然清苦艰难,也整日开怀,原以为能从青梅竹马,执手白头,不料世事无常,我们最终事与愿违地,走到阴阳相隔,立誓决裂的地步。

    追忆往事,我不禁鼻头一酸,悲从中来,泪落连珠。

    触到我的泪,他的手仿佛受了惊,停顿了片刻,微凉的指腹在我眼下轻抚,为我拭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并非对你无礼,委实是你的泪,会晕了才画的新妆。”

    自轮回归来,他时刻谨记,生怕如青要那般对我逾矩无礼。

    师兄,你何时才会放下不累么

    闭着的眼,却关不住我汹涌的泪。

    “唉,这活没法干了!”刻意调侃的话脱口而出,我愣了半晌才确定是他所说。当真是石破天惊,我不禁破涕而笑。

    “睁眼罢,瞧瞧如何。”他语气轻松,似乎甚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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