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明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风中的失落
刘宁和春梅的婚期也定下来了,在十二月下旬,也就是腊月下旬。
终于到休沐的日子,吴宗睿伸伸懒腰,整理好桌案上面的文书,他这个应天府推官,表面上看事情挺多的,毕竟管着勾狱讼的事宜,其实不然,应天府辖下有七个县,按照分级管理的原则,绝大部分的案件都是县衙直接办理了,只有少数疑难的案件,才会呈奏到府衙,相对太平的南京,没有多少惊天动地的大案子。
再说了,怡红楼的案子,已经给各县警示,县衙办案更加细致了。
上元县知县已经调走了,调到了京城的太常寺,出任太常寺寺丞,据说专门负责陵寝之事,看样子帮着去守卫先皇的陵墓去了。
这明显是贬斥,京县的知县,业绩稍微出色,就会得到提拔,反过来说,稍微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也会遭遇到贬斥。
上元县新任的知县,是从淮安府调过来的,原淮安府正七品的推官,明显是詹士龙举荐的,谁不知道詹士龙是淮安府前任的知府。
上元县县丞空缺,不过从南京吏部传来消息,应天府衙知事崔云辉,铁定出任上元县县丞,自此成为正七品的朝中官员了。
想想前两天,将崔云辉喝的大醉的情形,吴宗睿都有些好笑,其实他也喝多了,好在年轻,睡一觉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今日是詹兆恒再次的约定,一起出去游玩,至于说到什么地方去,詹士龙没有说。
崔云辉还没有完全恢复,谢绝了詹兆恒的邀请,其实崔云辉是借故,他已经不敢去了,要是再一次喝醉,那身体真的承受不住,再说了,马上就要到上元县去上任,这个时候还是要略微的注意形象,总是喝的醉醺醺的,在府衙里面影响不好。
“月如,国子监也休沐了吗。”
“瑞长兄,我们的假期比你们还要长一些,我们休沐五天时间,你们才休沐三天。”
“说的是,月如,敢不敢给你老爸建议,让我们也休沐五天时间。”
“我可不敢,这是朝廷定下的规矩,父亲也不敢违背。”
看见詹兆恒老老实实的回答,吴宗睿有些无奈。
詹兆恒出身官宦世家,自小接受正统的教育,满脑子想到的都是报效皇上和朝廷,所以才会在大明王朝已经覆灭的时候,跟随一起陪葬。
这样的人,不是吴宗睿重点争取的对象,他所笼络的对象,就是秦志锐和李唐华这类的人,这些人没有什么忠君的思想,讲义气,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
当然还有刘宁这种类型的人。
不过有一个道理,吴宗睿还是明白的,马上可以打天下,但马上不能治理天下,想要有宏伟的目标,想要达到目的,身边还是需要睿智的读书人。
所以吴宗睿尽可能的笼络一部分的读书人,包括戴明杰、卢发轩甚至是史可法等人。
一步一步来吧,慢慢的感化这些人。
吴宗睿骑上了乌珠穆沁马,詹兆恒和刘宁都骑上了蒙古马。
“瑞长兄,今日我们去秦淮河看看如何。”
吴宗睿身体晃了晃,看着和自己一样年纪的詹兆恒。
“月如,你老爸准许你到秦淮河去啊,别去了之后又埋怨我。”
“不会,明日休沐,我的那些同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准备到秦淮河去,他们约我了,我没有答应,就想着和你一道去。”
“这个,你是不是和你老爸说说啊。”
一顶轿子在旁边稍稍停顿,里面传出了詹
第一百零一章 不期而遇
来来往往的人群,秦淮河里面的花船,花船里面姑娘若隐若现的身影,让整个的秦淮河,处于了躁动之中,虽然天色尚未完全黑下来,但销金窟的气息已经透露无疑。
没有钱的人,万万不要想着到秦淮河去,那些所谓的穷书生与青楼女子的故事,都是用来骗人的,在秦淮河的青楼和花船里面,一掷千金的事情屡见不鲜。
也是通过秦淮河这一个侧面,吴宗睿了解了明末不少的历史,慢慢的,了解其中真相的他,对于那些所谓的风花雪月、所谓的才子佳人,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对于明末著名的复社,更是有了完全不同的认识。
当然,人无完人,很多身居高位之人,都会想着巩固自身的地位,到了这个位置,什么国家兴亡之类的事情,比不上自家的事情重要。
“盛泽归家院”几个大字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吴宗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牵着马在秦淮河岸边走路,滋味一点不好受,沿途有花船里面抛媚眼的姑娘,也有热情招呼的鸨母,让人防不胜防,如果不是刘宁在前面挡着,吴宗睿和詹兆恒很有可能被拉进路边的某家青楼里面去了。
对于秦淮河,吴宗睿和詹兆恒都是雏鸟,而且是有钱有地位的雏鸟,这一点那些眼毒的鸨母,岂会看不出来。
一阵阵嘈杂的声音从盛泽归家院里面传来,吴宗睿禁不止皱了一下眉头。
盛泽归家院的名气很大,毕竟这个时候,秦淮八艳之中的七人还没有长大,富乐院里面也没有那么多冠绝京华的姑娘,所谓的眉楼更是不复存在。
眼尖的鸨母,看见了走过来的吴宗睿等人,连忙笑着迎上来了。
“几位公子,是到奴家这里来聚会的吗。。。”
吴宗睿看了看身边的詹兆恒。
“老弟,莫不是你们在这里有什么聚会,看样子很热闹啊。”
“我不知道,只是听说有人要到这里来。”
鸨母很聪明,马上转变了语气。
“二位公子,快进来,奴家包你们满意。。。”
鸨母的眼睛的确很毒,跟在身后牵着马的刘宁,她没有招呼,三匹马中,有一匹乌珠穆沁马,这样的骏马,在秦淮河不多见,鸨母一眼就断定,是走在最前面的吴宗睿骑乘的。
家中有这样的骏马,条件一定不差,而且吴宗睿和詹兆恒看上去年纪不大,以前也没有见过,肯定是初次到秦淮河来,这样的主儿,鸨母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走。
走向大门处的时候,吴宗睿禁不住开口询问了。
“妈妈,今日为何如此热闹,妈妈刚才说及的聚会是什么。”
“公子啊,奴家一眼看您就是读书人,其实今日的聚会,也是读书人之间的聚会,奴家看您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到了盛泽归家院,一定能够施展才华、得到姑娘青睐的。”
“哦,读书人之间的聚会,看样子今日来对了地方啊。”
“奴家就说嘛,公子一定不会失望的。”
吴宗睿笑了笑,不再说话。
秦淮河的盛名,与读书人分不开,不知道多少才子佳人的故事在这里流传,亦真亦假,鸨母明白其中奥妙,青楼想要出名,想要赚钱,离不开读书人的吹捧,前往秦淮河来娱乐的读书人,几乎都是士绅家族的公子,这些人有钱,一掷千金也不会皱眉。
如果没有了读书人,秦淮河也就等同于一般的青楼聚集地,不会引发巨大的关注。
盛泽归家院出现了读书人的聚会,这是鸨母求之不得的事情,这样的聚会,有读书人的吹捧,有保姆的宣杨,让盛泽归家院的名气更大,也让青楼赚到更多的银子。
鸨母自然听不懂吴宗睿话语里面的意思,脸上依旧带着舒心的笑容。
进入大堂,一股汹涌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堂里面,已经积聚了二十来人,这些人看上去就是读书人,有的在高声议论,旁若无人,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也有人窃窃私语,时不时的看看四周。
大堂的前面,已经腾出了数张桌子,形成了一片空地。
曲宴,一个词冒出了脑海,看来今日在盛泽归家院,有一场盛大的曲宴了。
曲宴乃是最高规格的戏曲演出,一般都是在青楼或者私人府邸里面进行,吃喝玩乐的一帮读书人,欣赏高档次的戏曲表演,而表演的姑娘,则是绝对的唱曲高手。
曲宴一个最为关键的要素,就是要求有功名的读书人组织起来,参与曲宴的人,也必须都是读书人。
鸨母没有跟着进入大堂,很快有伙计引着吴宗睿和詹兆恒两人,在大堂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刘宁是不会进入到大堂里面的,他在外面等候。
此刻姑娘还不会出现,不过她们已经从楼上伸出头来,看着下面的读书人,而那些慷慨激昂的读书人,则是姑娘的最爱,吸取到的眼光也最多。
吴宗睿暗暗摇头,难怪好几个看上去斯文的读书人,仿佛打了鸡血一般,高声说话,大声的议论,生怕别人听不见。
。。。
几分钟过去,吴宗睿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代之是平静,他看向中间读书人的眼神也越来越多。
这个异常的情况,显然被詹兆恒察觉了。
“瑞长兄,怎么了,是不是听见他们议论朝政了。”
“不错,听他们的议论,我们这些在朝中为官之人,怕都是要下地狱了。”
“别听那么多就是了,其实这已经不奇怪了,他们就是以议论朝政为主。”
“月如,你说的是复社,这些人都是复社成员吗。”
“瑞长兄,你是怎么知道的,怎么就断定这些人是复社的。”
“我们打赌,这些人肯定是复社的,不要多长时间,就能够证明
第一百零二章 火花
贺耀廷的目光,扫向大堂的时候,看见了吴宗睿。
吴宗睿同样看见了贺耀廷,两人的目光瞬间相撞。
“公长兄,怎么了,是不是遇见故交了。。。”
身边的张溥低声提醒,也看向了吴宗睿。
贺耀廷是举人的身份,加入到复社,对于壮大复社的声威,是有着不小影响力的,尽管说复社后来的影响巨大,甚至能够左右科举考试与官场的局势,但是刚刚成立不久的复社,尚无那么大的影响力,能够招募更多的举人,就算是很不错了。
“哦,的确遇见故交了。。。”
贺耀廷的话还没有说完,吴宗睿便站起身来了,对着贺耀廷抱拳开口了。
“公长兄,好久不见,没有想到在这里相遇。”
吴宗睿主动打招呼,让贺耀廷瞬间明白,其不是来参加今日复社聚会的,否则不会不主动与身边的张溥打招呼。
稍稍犹豫了一下,贺耀廷也抱拳开口了。
“真的没有想到,在这里遇见瑞长兄了,幸会幸会啊。。。”
似乎有一丝的火花在现场擦亮,很多人都感受到了贺耀廷的不自然,张溥更是察觉到了。
再次看向吴宗睿的时候,张溥的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了笑容,他本能的察觉到,对面这位看上去很年轻的读书人,有着来者不善的味道,至少对复社不是那名崇拜。
身为复社的盟主和领袖,张溥骨子里是高傲的,对于影响逐渐扩大的复社,也是非常满意的,若是有人对复社不恭敬,等同于触犯了张溥的底线。
“公长兄,介绍一下这位学弟吧。。。”
听见张溥如此说,贺耀廷的神色有些变化了,他当然知道,吴宗睿会使高中,一定参加了殿试,不管是二甲还是三甲进士,身份都发生改变了,身为生员的张溥,称呼吴宗睿为学弟,明显不对,若是吴宗睿发难,张溥只能规规矩矩的道歉。
想不到吴宗睿没有什么动静。
贺耀廷脸色瞬间平静,看看身边的张溥,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
“瑞长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佩服佩服啊。”
贺耀廷的称赞,让吴宗睿嗅到了一丝挑衅的味道,在座的都是自诩才学出众的读书人,包括张溥等人,身为举人的贺耀廷,当众赞誉吴宗睿学识高深,岂不是让他成为在场所有人嫉妒的对象,而且贺耀廷很聪明,没有说出来任何的称谓,这就让众人不可能知晓他吴宗睿的身份。
此刻表露身份,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有些自取其辱的味道,在场的读书人,虽然会被吴宗睿二甲进士的身份强压下去,但今夜散去之后,不好的传闻肯定出现。
读书人的嘴,比刀子还要厉害。
唯有真正展现出来能力,才能让所有人闭嘴。
果然,张溥的眼角跳动了一下。
二十七岁的张溥,同样处于高傲的时期,天启年间的一篇《五人墓碑记》,让他的声誉达到了顶峰,而后他与张采两人创办了应社,响应者无数。
张溥的出身,让他对于赞誉更加的敏感,庶出的身份,让他自小在家族之中遭受轻视,尽管出身士大夫的家族,却没有得到很多的关爱,相反是在不少白眼轻视之中长大的。
贺耀廷本是举人的身份,也是复社的主要成员之一了,如此的场合,不顾众人的感受,夸奖复社之外的其他读书人,岂不是说复社不能够吸纳江南的俊杰吗。
张溥还是忍住了,准备对着吴宗睿抱拳开口说话。
“什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啊,这里是复社学子聚会的地方,面对我们复社,敢有人说自身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当我们复社是什么了。。。”
一个脸色通红的读书人站出来了,指着吴宗睿毫不客气的开口了。
吴宗睿身边的詹兆恒,脸色瞬间也红了,要知道他身边的吴宗睿,可是殿试二甲进士,且只有十六岁,可谓大明科举第一人,眼前这些人和吴宗睿比较起来算什么。
吴宗睿扭头看了看詹兆恒,轻轻摆手,示意詹兆恒不要开口说话。
张溥对着走出来开口的读书人假意的挥挥手。
“还不快退下,我们复社乃是俊杰组成,岂能对他人无礼。”
话音刚落,一名读书人走上前来,看着詹兆恒。
“这不是月如兄吗,怎么在这里遇见了。”
这名读书人大概想着让张溥知晓詹兆恒的身份,特意再次介绍。
“盟主,这位是月如兄,令尊是应天府的府尹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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