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第一锦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叶辞雪
天歌笑了笑,“大家都是这般,便只好依照着来,若是与人不同,反招惹非议。所幸晚辈家中尚有薄资,供给得了家用花销。”
朱老爷子却正了容色,“话是这么说,但林花师这般大才之人,自然当与旁人不同。就譬如我朱记的花师,各人皆赏一座院子,并着四个丫头仆役侍奉,这才是爱才之举呐。”
天歌拱手,“朱老爷子惜才,果真名不虚传。”
朱老爷子哈哈大笑,捋着胡须,眼神却落在苏家家主苏明河的身上,想要看他如何表示。
原来,他以为天歌邀请苏明河前来,是为了让两家各给筹码,好在二者之间选一个更为合适的下家。
而旁边的苏明河也从朱老爷子的话语里约莫品出了些许意味,猜出了少年的目的。
只是,浸淫商场多年,如苏明河这般人,哪里会真的愿意为旁人做嫁衣
在他看来,眼前这少年的确不错,但却并不值得自己去跟朱记抢人。就算这少年或许知道点什么,又那拿香方烂脸的事情威胁自己,他也依旧不会愿意屈服——一者,是苏记家主的自傲自尊;一者,是他对于背叛者的不屑。
今日这少年郎可以骑驴走马弃了徐家,那么他日,也定会背叛今日选择他的人。
苏明河觉得眼前的少年郎还是太过稚嫩,尤其是将自己请来,只会让这个过程更加可笑和无耻。
他拿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幽幽开口,“临安城三大脂粉行,没有比朱记更声名远播的铺子,也没有比朱老爷子更求贤若渴的人了。”
朱老爷子在苏明河刚一开口的时候,就一直盯着他看,可是这句话说完之后,苏明河竟是再不发一言,就那么拿起筷子,兀自夹菜吃了起来。
朱老爷子忽然有些迷糊,难道自己猜错了
这少年邀请苏明河来难道不是为了让他们两家竞价,好选择那价高的一家么
朱老爷子略一思索,也客气恭维道,“苏家主客气了,苏记这些年来崭露头角,在这脂粉行里,又岂是区区之辈”
话音刚落,便听那消瘦的少年开了口。
“既如此,看来晚辈算是找对人了。”
说着,少年从怀里拿出来几样东西,一一放在桌上,“晚辈这里有几样东西,希望两位前辈帮着品鉴一番。”
朱老爷子望着那桌上的摆放着的五个小瓶,心头不由一跳。
可是不得他开口问询,那少年已然拿起其中一个小瓶,将包锡的瓷盖轻轻打开。
霎时间,一种浅淡的月桂之香飘散开来,带着几分甜而不腻的温香,将屋内原本弥散着的烟草气息侵散。
原本一直容色淡然,一幅置身事外模样的苏记家主的苏明河先变了神色。
旁边的朱老爷子也不由将自己的烟袋放下,去嗅那氤氲的香气。
望着苏明河讳莫如深的样子,少年人重新将那瓷瓶盖上,绽出笑意:
“徐记五款秋香之一,秋桂月,二位觉得如何”
苏家主的眼神眯了眯,望着少年人的神色探究而深沉;朱老爷子面上一直带着的笑容,也在此刻一点一点收了回去。
少年却好似浑然不觉,兀自道:
“此方取八月桂子与六月清荷为主方,用荷香悠悠,冲淡桂花的甜腻之气,先将桂子研磨成细粉,与青荷蕊心一层花瓣匀拌,再用整只荷叶包裹焙烤,使得香气匀散交迭,再以荷叶清露勾兑调浆,加细辛、栀子、月兰、麝香、飞露馏取,成香脂底胚,这是第一道工序,用时两个时辰;第二道工序,摘取清荷花瓣碾碎取汁……”
少年的声音悠悠,慢慢絮叨着放到外面会引起轰动和疯抢的香方,但屋内几人却不尽没有惊叹,反而面色愈发冷淡阴沉。
“……朗朗如秋月,明润如幽桂,遂名秋桂月。”
几息之后,少年的最后一句终于说完,屋内却陷入一片死寂。
窗外的小贩叫卖和路人行走的声音穿窗而入,就连那飞燕衔草而过掉落屋檐的声音,好似也清晰入耳。
“看来,这方子不能打动二位呢。”少年人似是失望的轻喃一声,忽然起身轻步往窗边走去,似是喃喃自语,“也是,闻香鉴香,不能有太多的干扰气息,还是容晚辈将这窗户打开,换换屋里的空气,咱们再看后面几样。”
说着,少年猛地将的窗户打开,忽听窗外传来见鬼一般的“啊——”
屋内几人注意力被这一声惊呼吸引,齐齐往外瞧去,却见那消瘦的少年手中正拽着一块青色的布料。
但瞅着用力的程度,却绝不是一片布料这么简单。
朱老爷子身边的明叔见状,连忙走近窗边查看,这才发现少年手中拽着的,不是一块布料,而是一只袖子,再往下,则是一个正悬在半空,手脚无处借力正在乱扑腾的人。
“有劳明叔帮把手。”少年人轻叹一声。
……
……
望着终于被拉拽上来,一脸惊吓还未散去狼狈公子,少年人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带着些许无奈。
“说吧,怎么回事。”
青衣公子冷眼一扫朱老爷子和苏明河,最后目光落在好似浑不觉错的少年人身上,不由愤然道:“怎么回事你倒是先跟我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吃吃饭,喝喝茶,聊聊天,徐少爷觉得有什么问题吗”少年人挑了挑眉,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吃饭喝茶聊天是没有问题,但你作为徐记的花师,瞧瞧自己是跟谁在吃饭喝茶,又是在聊什么内容!”
青衣公子——徐家少爷徐陵不掩怒意,指着在坐的剩下两人,最后望着少年人怒声质问。
作为徐记的花师,公然跟与徐记竞争的朱记和苏家家主吃饭,更是将徐记秋季将推的香方就这么告诉别人,这与吃里扒外的背叛有什么区别!
徐陵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崇拜不已的人竟然会做出这等小人勾当来!
“所以这就是徐少爷爬窗偷听的理由我倒不知道,徐少爷竟有这样的喜好。”
“你!……”徐陵不由哑然,正待再说什么,却见少年人从旁边再拿过一套碗筷,放在自己旁边的位子上,“左右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徐少爷既然来了,便光明正大的边吃边聊,何必这般偷偷摸摸小家子气。”
 
第78话 谁能代表得了!
【5月16日修】
徐陵回过身来,望着阻拦自己的少年正欲开口申辩责骂,却忽然发现自己无法说话,甚至连动弹也不能,只能狠狠的怒目而视。
“你看看,这样不就很好嘛”天歌拍了拍徐陵的肩膀,对他现在的表现很是满意,“年轻人嘛,莫要随便冲动。”
说着,她掸了掸自己的袖子。
“原本我是想含蓄着来,可徐少爷这么一闹腾,我再假装不知道,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徐记的秋香,如何会到了朱记和苏记的手中,还需要晚辈跟各位请教吗”
此话一出,在场诸人终于明白眼前少年人目的是何。
本以为此番乃是投诚,原来却是兴师问罪。
朱老爷子眯着眼睛,将手中烟竿顶端紫金烟锅倒扣桌上,抖落里面烧尽的烟灰,也散尽要将此人收为己用的念头。
“林花师这话可就说得莫名其妙了,朱记新香早已售了数日,临安城里大户人家哪家不有一份在手你这随手拿出我朱记的新香,却说是徐记的秋香,不觉得离谱吗”
“旁人听着自然离谱,但我没有想到老爷子您听着,竟然也觉得离谱。”
言罢,天歌了然点头,“也是,我不过小小花师,人微言轻不说,随意攀扯朱记和苏记,只怕传出去更要被人说是没有自知之明。既然大老爷的行为老爷子不知道,那就不知道吧,可是苏家主呢”
天歌的目光落在苏明河的身上,“您而内侄,苏家三房苏子实苏公子所为,您也不清楚吗就算不知道,那不会不知道你们苏家小楼春的事情吧”
苏明河一听话题引到自家身上,顿时面色沉沉。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方才徐少爷已经说过了——朱记的醉汀芳去掉紫竹和浮叶两样,便是苏记新香小楼春。”天歌挑了挑眉。
“按理来说,少了一两样花材倒也算不得什么,可是苏家主怕是不知,这紫竹和浮叶两样,专解醉汀芳里的酒精。乍一看虽没什么区别,不外是缺了一缕香,颜色淡了些,作为脂粉好似绰绰有余,可是用的时间久了,皮肤越是娇嫩,那脸就烂得越快。”
说到这里,天歌眼角生出几分笑意,负手于身后,一脸从容。
“想必苏家主已经发现小楼春的异样了吧不然今日也不会应邀前来。”
苏明河闻言,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攥起,望着天歌的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
当初朱苏两家同时推出新香,念着知己知彼,他便着人将朱记新香带来。
可是谁曾想,一拿到朱记新香美人脂,他发现了不对——朱记的美人脂,跟自家新香晚凝香竟然全然一样!
苏明河惊诧之下,大惊失色,只当自家香方被泄,朱记无耻盗方。尤其是朱记的醉汀芳,更是像极了自家的小楼春——但是比对之下,那醉汀芳似是比小楼春更为纯正。
苏明河顿时坐不住了,连忙打开朱记的秦楼月、雨落荷、小庭花三香,比对之下,才发现香香精品,而这几种香放在一处,自家的小楼春则像极了劣质的脂膏。
苏明河霎时颓然,一种荒唐而可怕的猜测在心头涌起。
于是乎,他去寻了献方的苏子实,可不管他怎么逼问,苏子实都不承认自己盗了朱记的方子,更嚷着道朱记手脚才不干净。那义正言辞的模样,竟是一改往常的窝囊,使得苏明河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误会了苏子实。
新香刚出那两日,苏明河寝食难安。
若是苏记真被扣上了盗方的帽子,那百年之命,定会毁于一旦。所以他生怕苏子实说了谎,朱记知道真相后来兴师问罪。
但是他没有想到,朱记从始至终,都不曾寻上门来。
更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在有人说苏记和朱记的新香好似一样的时候,朱记倒率先出来表示,说二者虽相似,但仍有差别,绝口不提什么盗方的事情。
苏明河越来越疑惑,然而就在这当口,却听底下人来说苏记的新香出了问题。就在他正苦思解决之道的时候,收到了一封邀请函。
所以,才有了今日的相见。
若是没有前面那些事,他是真的怀疑自家新香是从朱记而来。
可如今一听这少年的追问,苏明河终于明白了当初苏子实所说的那句话。
朱记的手脚才不干净……
苏明河的目光闪了闪。
就算不愿意承认,如今的他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苏记和朱记的香方,或许是真的来自徐记。
可真是棘手啊。
苏明河在心底暗叹一声,抬头望着眼前的少年,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紧攥的拳头慢慢松开,放在桌上把玩起面前的茶杯。
知道归知道,承认不承认,却是另一回事了。
尤其是这件事牵扯到苏记的招牌。
“林花师,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讲。人之肤质千百不一,或有一两人肤质特殊用不得脂粉,那是再正常不过,若要由此怀疑我苏记的方子,更说跟什么徐记秋香有关,那可就真是无稽之谈了。”
似是早就料到苏明河会这般反应,天歌轻叹一口气,带着几分无奈。
“看来两位家主都觉得我这话太过儿戏了呐。”
“既如此,容我想想看,要不要告诉各位,其实这五道方子……哦不,加上少了紫竹和浮叶的小楼春,一共六道方子,其实都各有缺陷呢今时今日不烂脸,可是等再过些日子,天再热些呢怕得那时,整个临安城但凡买了你们两家脂粉的姑娘,都得好好想想为什么用完这些脂粉后,会满脸红疹皮肤溃烂了吧”
朱老爷子身子一僵,苏明河把玩着茶杯的手亦是一紧,就连无法说话不能动作的徐陵,面上也显出几分骇然来。
用完之后导致大面积烂脸,这对脂粉行来说,将是致命的打击!
然而那始作俑者却好似混不觉自己此举何等骇人,摊开双手依旧淡然絮说。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毕竟这些方子是你们两家自己研制出来的,肯定也有自己的解决法子。就算解决不了,也赖不到徐记更赖不到我的头上。在下和徐记,只等着坐看好戏便是咯。”
“荒唐!危言耸听!”朱老爷子终于忍不住,猛一拍桌子怒喝道。
“危言耸听吗”天歌望着朱老爷子,忽的笑了。
“到底是不是危言耸听,老爷子等着瞧不就好了五种香方,五种病症,若我没有记错,朱家的新香,因为数量有限,只有临安城里的显贵之家才买得到吧倒也正好,这些大户人家的医师,定不是庸碌之辈,想必轻而易举就能诊出那些夫人小姐面上到底因为什么才生出疮疹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朱老爷子指着天歌,整个人都喘了起来,吓得旁边的明叔连忙帮他拍背顺气。
“我只是想告诉两位家主,我有对应的方子,也能帮两位家主顺利解决这个难题。不止如此,这五道方子——我是说,真正的香方,我也可以赠给二位,甚至于绝口不提盗香之事——今日出了这门,从今往后,不管走到何处,面对何人,这几样香方,也是朱苏两家独创。”
屋内蓦然一静。
朱老爷子阻止了明叔的动作,厚重而继续的喘息声也停了下来。
他慢慢直起腰身。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条件是什么”朱老爷子沉声问道。
这时,站在他旁边的明叔已然震惊,不由小声提醒,“老爷!”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