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十七巷之长情调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墨斐华倾
“有啊!”桦绱十分不给面子的挑眉点头,尔后说:“不过,有没有其实不重要,你现在是不是得去找找仪宾了?”
“找他干么?”承荥一脸严肃的望着桦绱。
“你说干嘛,昨日礼部管事以及尚宫嬷嬷不是说了,让你二人一同坐那嘛!”桦绱提醒道。
承荥觉得自己刚刚的一番行为极为可笑,她躲了干嘛呢!
她二人走后,这边颜晟廷用手背拂开薛照婉的手,抬脚大步离开,甚至不曾看薛氏一眼。
薛照婉画着精致妆容的面上一僵,泛着惨白,贝齿咬唇,眼中浮起水汽,忍下委屈。
结婚几年,相敬如宾,也只是面上过得去。他在她身边,却曾不正眼看她,她说什么,他都说好,都无所谓。在外人眼中,无不艳羡她嫁了个良人,不光年轻有为,还对她宠爱有加。除了一位妾侍,房中再无她人。可是只有她知,他的心,不在她这儿。
起先她以为他木讷少言,虽然与记忆中不大一样。其实多年前,也就是盛德十四年秋,她见过他,在东郊猎场的秋狝狩猎时,那时一家姊妹和闺中密友第一次参与这么盛大的活动,兴奋地好几夜都没睡好。
家兄在枫林书院就读,她早就听说了一些传奇,比如江家三公子今日的‘战神’江玦如何英俊逼人;比如远在封地的邕王七皇子殿下矜贵俊逸;比如坠崖的顾太傅嫡孙顾琰曦,一篇惊艳四座的文章,直至今日还会在学子口中相传。。。而刚刚见到的长乐公主,她是这群意气风发的风云人物最中心的角色,真正集万千宠爱的公主。那时重显太子还未骤然离世,那时公主还是东宫储君的掌上明珠。连太后的嫡子八皇子都快成了她的‘侍卫’,还有今日大婚的淮王世子也是她的‘小跟班’,西京没有女孩不艳羡的,做梦也想成为她。
狩猎场上的马球赛,为她征战的人哪一个不是人中之龙,人中之凤。后来,明皇夜宴指婚,无限荣耀。指的还是顾三郎,文武兼备谦谦少年郎,为此姐姐哭的眼睛都肿了,因为她的梦碎了,当然少女梦因此而破碎的岂止姐姐一人。
猎场上她便与夫君有一面之缘,不过他不记得了,也或许记得觉得无所谓。那时她跟着家兄参赛,她的骑术不精,不过是临时被抓上场顶替,反正不指着她得分。赛场上的碰撞再所难免,她被挤到一边,险些摔下马,是他伸过端着的手臂为她撑了一把,才稳住身形,她刚要出声言谢,他不过一点头便策马离开。可是这便在她心底萌芽了种子,她小心护着这份情愫,不被旁人知晓。后来去颜家做客,她心中欣喜,好不容易见他一面,却发现他神情憔悴不已,无了往昔的神采。也是许多年之后才知晓,原来那时他被公公关了一阵,因为与承荥郡主的情事。颜家不许,夫君执意,便起了矛盾。直到婆母因此病重以死相逼,才不了了之。正巧母亲与夫君二伯母走得近,两家说起来有了结亲的意思,她心中自是万分欢喜,所以并没有去深究夫君的冷淡事出何因。如此过了两年,当热切的迷恋逐渐冷却,当她偶然间进入夫君的书房,当看到那还未来得及收起的信笺。
漂亮的字迹写在彩色粘着花朵的纸张上,甜却不刻意的情话令她如坠深渊。这不是夫君的字,在她不知的岁月里,独享着她可遇不可求的爱情,一人独享夫君全部的深情。
夫君冲进来愤怒的神情,直至今日都历历在目,她独自的坚持在那一刻土崩瓦解。
原来,他可以耐心的听着心爱的女子说着平淡无奇的日常,亦可以对心爱之人诉说情话;原来,他并不是木讷不善言辞,也并不是不在意,只是不在意她,不愿对她说而已!
他的情与爱,从来都不属于她。
刚刚,她说了慌。为何会说谎,只因嫉妒。嫉妒他们之间的情谊,嫉妒他的视线里只有她,嫉妒他眼中容不下她。
其实,夫君曾未对她说过与承荥郡主的只字片语。怎么可能对她说,自从书房中大吵过一架后,他们之间的关系连相敬如宾都艰难,她也像婆母一般只能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暗自忧伤,因为连好好说句话都是奢望了。
一切都是以前套小姑话才知晓的零星点滴。夫君厌恶她,她也厌恶自己了,她怎么变成这个模样。看到郡主不悦的蹙眉以及长乐公主含沙射影的警告,夫君愤然离去,她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争风吃醋,精于算计,她不要像母亲,不要像那些未得到爱,或失去爱而拼命去逐爱的女人,可悲又可怜。最后争抢一番,往往会伤到自己。因为女人的战场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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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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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乐阵阵不断,鞭炮生生不息。
十二抬喜轿终于在淮王府的正门停下,一对新人被簇拥着进了门,飞舞的花瓣与彩片空中纷扬,手中的红绸将两个不相干的人连在一起。
桦绱瞧着行臻哥哥脸上掩不住的喜气,也真心为他高兴,不禁湿了眼角,朝歌揽着她的肩膀与她走在一对新人身后。繁琐的流程彰显王府对此次婚礼的重视,新娘子许是累了,一起身,身形晃荡,新郎官眼疾手快伸手扶起,此番举动引得正堂一群宾客发出阵阵起哄声。都是发小,开起玩笑自是无所顾忌。好在新妇遮面,否则可不得闹个大红脸。
行臻昨日特地来找桦绱,跟她与朝歌说明日让她们陪着世子妃,位高无人敢造次,世子妃年少不经事,怕被阵仗吓到。晚上会有皇家妇人比如说各王府王妃、大长公主到洞房相看新娘子,少不了要被笑闹一番的。桦绱笑言应下,可也忍不住打趣:“行臻哥哥,世子妃再年少,那些宾客也不是鬼魅又不能吃了她。都是各家长辈,笑闹一番增些乐子,你怕什么呀!果真小嫂嫂好福气,夫君懂得体贴人。”
行臻挠了下额头,不自在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那是那样?”桦绱故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唉——,跟你说不明白。”行臻为难的走开,桦绱以为是不好意思。
一室红色,喜气洋洋。床幔上绣着比翼鸟,桌案上摆着龙凤喜烛。
当宾客散去,只余桦绱与那瞬间被抽了力气的世子妃,还有两位,一位喜娘,一位是管礼仪的尚宫嬷嬷,连丫鬟都被桦绱催着去用膳。
这一天从早到晚,何时起身,什么时辰化妆贴面穿嫁衣,都是早就定好的,道道流程合起来分外累人消耗体力的。三日前,还去拜祠堂、父母长辈,仅新娘自己家那块礼仪就够让人受的。又快马加鞭行了两日的路程,甄家祖籍相邻州郡,不在此处,更是繁杂。毕竟还要画两次妆,出娘家一次,今早一次。都不是铁打的身子,三日下来,不得累疲乏了。明日一早还要早起敬茶,今日来了这么大家子皇亲,有世子妃娘娘受的。
离晚上掀盖头还有至少六七个时辰,谁能不吃不喝熬下来。再来此番淮王府喜帖下的多了,以前长安那群同窗发小都来了,多年不见想互思念,此次不闹闹洞房怎能轻易离开。毕竟听可靠线人张夫人柳氏青渝说:‘他们几个准备了不少活动,可没打算跟世子客气的!’
桦绱命兰芗去席间拿些吃食,朝歌与承荥此时正帮着招呼女宾,忙的头脚不顾,恨不得分身乏术才好,海棠与连翘在一旁照应。
兰芗回来的快,桦绱端起满满两盘的食物给一旁的喜娘和尚宫,她们不好意思推拒了一番,最后压不住饥饿坐在一旁食用。桦绱又端起一盘让兰芗给世子妃喂食,新娘手上涂着蔻丹,带着金镶宝石甲套,自各儿用膳十分不方便。
“喜帕先取了吧!”桦绱瞧着新娘子头上的大块龙凤呈祥喜帕,前端一直垂到胸前,搭着这么块帕子如何进食,对正为难的兰芗出言说道。
“这使不得,启禀公主,喜帕自个掀不吉利的,要等世子掀才可以。”尚宫急忙起身,口中还有未咽下去的青菜,也顾不得礼数,出声制止。
“那,不吃了?”桦绱抚着柔美白皙的脖颈,为难的说。
“咕噜噜——”一阵嘹亮的声响从世子妃肚中传出,像是高声抗议,让桦绱笑出声,尚宫也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世子现在脱不开身,自然过不来,你可生子?”等世子来掀,不如不吃。正想着一侧首看到喜娘,喜娘都是嫁人的新妇来做,也有生子的年轻妇人。需通晓礼仪、能说会言、善于应酬,主要职责是指引辅佐尚宫安排结婚礼仪。
“回公主话,妾身生有一对龙凤胎。”这年轻妇人是城西某大户人家二子的夫人,王府不似寻常人家,喜娘也选的大家媳妇来担当,这位喜娘与另一位可是淮王妃钦点的,都是儿女双全的有福之人。
“极好,你来掀,正好沾沾你的喜气。”桦绱一听也甚为满意。其实有新郎不在家的人家,如从军的将军或军人,有时新郎一两年不归,新娘的喜帕总不能一直带着吧!别人代之也是有的,选的是儿女双全的妇人,所以尚宫自然没有再阻止。
行臻为何如此护着世子妃,在喜帕掀开的那一刻,她是理解了。这,也太小了,吧!对了,他二人差了几岁来着?将近十岁。
“嫂。。。,芳龄几何?”桦绱真觉得嫂嫂二字还真有些叫不出口,得适应适应。
世子妃忽闪着水汪汪的眼睛,秀气的五官,一张本就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上稚气未脱,嘭嘭透着粉气的小脸让人真想捏一把。此时面上画着浓妆显得极为不搭,世子妃不知桦绱心中的百转千回,自顾自的欣喜问道:“我可以说话了吗?我十四了。”
桦绱在世子妃独自开心的言语后,抚唇黑瞳躲闪,面上带着一丝尴尬,与对面兰芗对视了一眼。说实话此时她十分同情行臻哥哥,也分外觉得淮王的不靠谱。
“好吃。”喜宴上的食物是专门请了各大酒楼的师傅与王府厨师们一起做的,都做得各自拿手菜,想想能不好吃嘛!毕竟手艺在那,兰芗又是从中挑的愿意吃的,不好吃才奇怪。
甄宝儿一边吃一边望着面前这位明媚善睐,秀丽出尘的姐姐,暗叹气质真好,极合她眼缘。她很喜欢她,因为给她饭吃,心中多了份好感,口中塞得满满当当,好不容易咽下去出声问道:“姐姐,是谁?”
桦绱有幸被小世子妃点名,挑眉微笑:“我是长乐,行臻哥哥的堂妹,封地袁州与西北方相邻的潭州,现在久居袁州。”
“我听说过你,听行臻哥哥时常提起你。”他二人虽年龄差的大,但订婚多年,又因两家交好,所以相识熟悉不足为奇。
“我叫甄宝儿,姐姐唤我宝儿就行。母亲说,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多说一句话,要含羞带怯才好。还让我带着糖块,饿了吃一块,但不能进膳食,不可多饮水,即使饿了渴了也要忍着,不能失了礼数。”想起母亲所言她就忧郁不已,不吃不喝一天,还有这么多繁复的礼数规矩,成亲当真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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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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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性格外向活泼,难为她这忍了一上午不说话。
甄宝儿,珍宝儿,真真的好名字。桦绱也终于明白行臻哥哥的担心,让她她也担忧,半大的孩子呢,能不担心嘛!
桦绱瞧着新娘子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一副幸福的小模样,觉得十分欣慰。就像自己家的孩子用膳欢实不必为不爱吃饭而担忧一样,虽然觉得这样比喻,对行臻哥哥来说十分不厚道。
承荥用完膳过来,接桦绱的班,让她出去进膳,见到半躺的世子妃闭目入眠的模样着实被惊了一瞬,直起弯下的腰身,转头不可思议的问了句:“她多大了?”
“多大也是世子妃,你惊讶能别那么明显嘛!”桦绱打着圆场提醒道。
“堂哥还想不想抱孙子了。”淮王与承荥是平辈,轮起来是她的堂哥。
望着世子妃深深陷入梦境的睡颜,暗自回了句谁知道呢。
听说端王与嵘启小王爷也来了,此时在前院席上吃宴。承荥听桦绱问起,恹恹的点着头。想起方才父王的谆谆教诲:“江家满门忠烈,铮铮铁骨,个个是保家卫国的好男儿,岂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涂有一张嘴的文人可比的,满腹经纶在大敌当前顶个屁用!那才叫真男人!”端王爷恨铁不成钢的想着,闺女这是啥欣赏品味,怎么就瞧不上佑勍那孩子。
端王一阵慷慨激昂,说完自顾‘愤然离去’,在宴上见着江二公子,一口一个贤婿,怎么看怎么顺眼。
嵘启身后抽着嘴角,这差别可不是一般的大。所以趁着解手的空挡找承荥问道:“姐,你到底是不是父王亲生的,在父王眼中,你不及姐夫一个手指重要!”
气的承荥朝嵘启吼了句:“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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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用完膳,三三两两坐在席中聊天说话,桌上已经摆上瓜果花茶。一时王府的丫鬟婆子忙碌起来,太多撤下的盘子要清理,朝歌命人将未用的荤食放到一起,给城内吃不上饭的乞丐与难民,也算是善事一桩。
桦绱故意在院中树下石桌用膳,此处清净。她知晓若是她入席,定会有人背后细细议论,她不想听,也不想给她们谈论非议的机会。
这边忙活完都申时三刻了,朝歌拖着疲惫的身躯坐在桦绱对面,一起用膳。都是清淡佳肴,反而更可口一些。
“李小余,你变了。变得清冷,全然没有年少时的可爱。”朝歌突然开口说道,带着担忧的语气。
连翘是她的丫鬟,是她给桦绱的,因为连翘习武可以一直跟随桦绱左右,无论何时护她安危。桦绱来的那日夜,连翘到她房中来,跟她说桦绱这一年的状况。近日时常梦魇,她担忧,问了可请郎中。连翘说请了一位某地神医,就住明月山脚下。那郎中所开的药取了一份,她命侍卫接下带出去查看药方,谨慎些,总不会错的。
“我若还和小时候那样没心没肺的活着,才奇怪吧!”桦绱抬头望了眼朝歌,许是刚刚一番忙碌,朝歌脸颊泛着粉红,衬得容颜更为明丽娇妍。美人就是美人,如何都透着别样的风情。
“朝歌,你不需要对我愧疚,你不亏钱我什么的。”这些年朝歌对她的关心她又怎会不知,而背后的心情她亦是明了的。连翘便是朝歌身边的婢女,记得儿时涉猎场她去给顾琰曦送匕首,许久没出来,兰芗就是拉着连翘那丫头去找她的。好像,人与人之间总有理不清斩不断的缘分。
几年前父王苍然离世,朝歌的父王登基。世人多有揣测疑心,朝歌不知是不是也怀疑,所以一味对桦绱好,好得就像是要弥补什么一样。
朝歌垂眸淡笑,复而抬首,目光深意的盯着桦绱眼瞳,认真的问道:“若是,父王当真”别的她不敢断言,但是父王对王位或许早有企图。
桦绱摇了摇头,打断朝歌的欲言又止:“别人怎么想,怎么说我是不在意的,你我的感情难道能被猜测和言论所动摇?就算是,也无所谓。你是你,与旁人无关。”桦绱说的诚恳真切,她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朝歌弯了嘴角,拾起筷子给桦绱夹了快爆炒肉丝放到桦绱面前说:“你说得对,所以给你肉肉吃。”不予言说的情感她二人心中知晓便可以了,何必再言明。
“桦绱,难怪顾琰羲会爱上你,让我也会心动。”
桦绱一愣,浅浅笑意直达眼底,抿唇回道:“舞阳公主何必自谦,皇家第一美人的名号不是白叫的,瞧瞧这眉眼,这唇,这乌发,以及这气度身段,也难怪能令那么个罗刹心生荡漾,有了凡人的——情愫。”
朝歌愕然的望着桦绱,可了不得了,谁说的长乐公主山头清修,这张小嘴了不得,说出的话可要气死人了,真是哪壶不来提哪壶!好端端的揭她的痛处:“这天聊得就扎心了!我收回刚刚的话,顾公子显然不了解你的腹黑。”
逗得桦绱乐了,朝歌佯装怒视桦绱,憋不住二人相视而笑,心中明媚不亚于日光。
一顿错了时辰的午膳却用的十分愉快,朝歌真真是累着了,中午这顿安排忙活令她有些吃不消,晚上还有一场,皇家的规矩当真繁复没完没了。可淮王妃握着她手拜托,不好拒绝,行臻哥哥人又好,儿时熟悉,所以难得她有这个闲心接下这么个苦差事。主要是安排座次、指挥上茶膳,还有年轻小姐那边的宴席安排。招呼女眷客人这件大事,用不着她,淮王妃与侧妃二人独挑大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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