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嘴,还会不会说话了赵瑗低声软语道“射箭费力气,明年秋猎前,一定教你。”
“我娘怀我的时候,骑着马到处跑呢。”
“所以,你小时候才又瘦又错话了
郭思谨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你知道宋羿的亲生父亲是谁吗”宋羿在她耳边。希望她能忘了方才那个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我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郭思谨拖着赵瑗就往营帐里走,“给我仔细讲讲。”
赵瑗以为她听了会哭。岂料,她听后,只是感叹道“以后,以后要对我娘好。”接着又问“那家人,家里一个人都没了吗”立即又惊喜说“宋羿是跟我同样大的那个男孩吗难怪我一直看着他挺亲切的。”
赵瑗“”
郭思谨自顾道“我以后也要对他好。”
赵瑗急忙说“不是不是。宋羿是那个奸人的私生子。”
“谁”
“你表了几表的表舅。”
“噢。”郭思谨有些失望,转话又说“那他是我表哥了。”
赵瑗“”
“难怪你们不怎么说话了,原来你知道了他的身世。”郭思谨笑道“一个人的身份是不能选择的,你不能因为讨厌他的父母就讨厌他,这对他不公平。”
赵瑗“父债子还,老子做了坏事,他的子孙们就要替他偿还。”
郭思谨拉了赵瑗的手,望着他的眼睛说“太师有些事是做的很过份,但他也是为了这个国家。”
转话又说“并不是因为他是我表舅,我才这么说。我跟他不亲,对他也没有一点感情。没同你成亲前,我从未见过他,也从未叫过他舅。我是关心你,关心朝政,才了解他。
那个时候议和是最好的出路,有人反对议和,只能用强硬的办法。现在他争权夺利,是在保命。你想嘛,没了手中的权利,有多少人想要他的性命。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官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诬陷别人,罢别人官职,那都是小事。换作是我,为了家人,杀人我也敢干。但你能说我就是个纯粹的坏人么”
就知道娶了跟秦奸臣有关的人,以后是个麻烦。还不一年,就要因她动摇了。
赵瑗什么道理不懂在朝政方面,若说郭思谨了解的东西是一小滴水,那他了解的就是在一大缸水。
但他从不去想秦太师的初衷是什么,更不去想他的难处。只有这样,才能满心的仇恨着他,想着寻着机会灭他全家,来报恩师之仇。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多年的恩师冤死在别人手里,此仇不报,怎么有脸称恩师的徒弟,百年之后,怎么有脸面去面对恩师。
五年以来,从没人在赵瑗面前,替秦太师开脱过,就连宋羿提到秦太师,也是跟着赵瑗一起骂那个该死的奸人如何。
赵瑗一直以为,无论听到谁站在秦奸臣的立场说话,自己动不了的人,以后就把他等同于秦奸臣在心里仇恨;自己能动得了的人,立马拖出去杖毙。
此时听到郭思谨的话,却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心平气和的多。
能接受,不代表喜欢听这些。赵瑗想对她说,最早收留那家人的二儿子,可能还活着,邻居替他们收尸时,没见到他的尸身。又担心说出来后,她会心心念念的的记挂着这事,万一找不到,又要失望。
思索了半天后,赵瑗终于找到了一个,不太突兀又能把话题扯远的话题,于是笑道“娘子,你说小如意知道宋羿的身世后,还能不能接受他小如意若是能接受,她爹娘会同意他们成亲吗”
待二人嘻笑着议论了一番后。赵瑗说“娘子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巡查一圈,顺便去看望皇后和贵妃。等回来,我带你去河边抓鱼,中午烤鱼吃。午饭后,我们在河边的树林子里打叶子牌。”
赵瑗巡查营地的时候,顺便去了算命先生的营帐里。
“徐先生,皇妃近两日好像特别爱说话,这正常吗待会儿你去看看”
“嫌她话多烦了”
“不不不,我是担心她说话多了,累的慌;不陪她说话,又担心她闷的慌。”
算命先生“……”
赵瑗“徐先生,有身孕的人吃了兔肉,生的孩子会是三瓣嘴吗“
“会。”算命先生暗自高兴,终于报了把他强掳来的仇了。
赵瑗“……”
似锦的晚霞铺满天边的时候,进山的人陆陆续续的开始回来。
赵瑗在营地中央安置了桌椅笔墨,亲自清点大家带回来的猎物,并一一记录。
“大表哥,姑父在山里说,明日让你也进山。”红衣似火的吴茉莉站在他旁边笑意盈盈。
赵瑗数着被红羽箭射中的猎物问“出山的时候,看到圣上了吗”
“圣上跟宋大人他们在一起,估计一会儿就回来。”
吴茉莉想到今日在山里对皇帝的建议,就暗自得意。她说,狩猎是另一种形式的练兵,锻炼大家的箭法和搏杀技能,既是这样,就应该把分工协作考虑进去,让大家明白相互配合的重要性。
皇帝大赞她的想法,并说明日分组。
情况顺着吴茉莉预先准备好的方向发展。
等所有的人都回来,清点完大家的猎物,她的数量最多。
皇帝把她和猎了一头豹子的韩子温并列为头彩。
第286章:丑事。
韩子温是韩如意的大哥。说话无所顾忌的韩如意不满了:“按数量算的话,是不是我捉几只小耗子,也算数?”
“吴茉莉最大的是山羊,你的是野鸡。”皇帝和悦地笑道:“把男女放在一起比试不公平,韩子温是男子第一,吴茉莉是女子第一。”
韩如意还要争辩,看到宋羿朝她这边扫了一眼,十分不情愿地把将要出口的话,强行咽了下去。
岂料,接下来的发展,要让她原地爆炸。
吴茉莉向皇帝提出的是,明日要和赵瑗分一组。
皇帝帮助实现的愿望啊!天大的好机会,竟然用到这样一件事,最主要的是赵瑗的箭术不高。
她,她这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别想得逞。
吴茉莉的话落后,韩如意立马说:“我也要和大殿下一组。”
皇帝笑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其余的人抽签决定,三人一组。”
韩如意最终还是和赵瑗分到了一组。
她在宋羿的指点下,威胁了负责抽签的福全,让赵瑗的签子上做了不太明显的记号。
韩如意以为是她吓住了福全。其实是福全禀告了皇帝。皇帝说,依她吧。
热热闹闹,将近半夜了大家才各自回营帐歇息。熄了灯,郭思谨低笑道:“吴茉莉不会想着做侧妃吧,大将军的嫡女,又是前丞相外甥女,论身份,她可是京城最尊贵的未婚女子。”
终于主动关心与他相关的事了,赵瑗暗自开心,揉捏着她的小脸蛋,顺着她的话问:“那你想让她做什么?”
郭思谨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说:“我常听人说,娶闺女要看娶岳母。沈夫人不太好相处呢,又凶又蠢还自以为是。娶了吴茉莉,经常面对那个母夜叉,可是有点烦心。
还有那个吴大将军,你若是跟她置了气,她爹会不会打上门来?皇后对吴茉莉也极好。”
郭思谨叹了口气,“皇后一直想让她这个侄女嫁给赵渠,你这横插一杠子,皇后会不会因此怨恨上你了?赵渠会不会也对你意见?”
被她这么一说,好像自己上赶着要娶那个红夜叉似的,而且还没完没了了。睡觉的时候,老提别人干什么。
赵瑗低头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又亲了亲脸蛋,接着堵上了又要开口说话的小嘴巴。
说不成话了吧?
夜深了,另一个帐子里的人,也没有睡。
皇后低头拨弄着大红色的指甲,慢言慢语道:“大皇子已经有了正妃,你即便如愿也只是个侧妃。”
吴茉莉当着皇后的面,梳理着她乌黑的头发,嘻笑道:“姑母误会了,侄女是气韩如意。她不是跟大表哥私下里有婚约嘛,侄女故意跟大表哥走的近,气死那个死丫头。”
皇后不动声色地瞟了她一眼,“提前安排人给你准备猎物,费心思的让你夺得头彩,不是让你跟别人斗气。”
“姑母放心,后面还有几日,机会多的是。”
次日,依旧是晴天。明净的蓝天上,飘浮着几朵白云。微微的山风带着绿树青草香,轻吹荡漾。
临出发前,韩如意特意跑来同郭思谨悄悄说:“姐姐放心,我来看着那个别居用心的红蜘蛛,她别想靠近瑗哥哥半步。”
“红蜘蛛?”
“爪子乱伸不是蜘蛛吗?”
郭思谨拍了拍韩如意的肩膀,也悄声说:“一切拜托韩女侠。”
肩负重任的韩如意同赵瑗他们一起离开后,郭思谨约了李秋萍一起去河边的树林子里打叶子牌。正玩得兴致满满,李秋萍被皇帝身边的人叫了去。
“今日怎么没跟他们一起进山呢?”
皇帝的开场白很平淡。
近距离看到皇帝,李秋萍心情十分激动,忘了不能直视这回事了,望着他带了点笑容的脸色,如实答话:
“我不会射箭,在山上骑马也很困难,紧赶慢赶的累个半死,还拖大家的后腿。”
皇帝没有接着这话往下说,而是对着她面前小案几上红色的普茶示意:“这是熟茶,加了陈皮,生津养胃。”
然后,不再说话。
李秋萍心里明白皇帝肯定不是关心她进不进山的问题,更不会专门请她喝茶。
应该是想打听她老板宫七的事。
营帐里没有其他人,常跟身边的福全也没在,除了宫七,她和皇帝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了吧?
李秋萍胡乱猜瞎时,皇帝又开了口:“我听人提起过你。说你这个人很有趣,你说的在未来某一天,人能在天上飞。”顿了一下,“乘坐的东西是不是叫飞机?”
皇帝在李秋萍变了的脸色里,得到了答案。没等她应话,他又问:“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是吧?是千年之后的人。”问话里带着肯定。
李秋萍动了两下嘴唇,迟疑了一会儿,拭探地道:“你也是?”
“不是。”皇帝垂下眼皮呷了两口茶,“一个故去多年的姑母是。她说宋国没有收复故土。”停了片刻后,问道,“是吗?”
宫七再三叮嘱她,不许对别人说后世的事,更不许说现下的事。可是皇帝问着了,也不能闭口不言啊。
李秋萍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我们那里有一种说法,叫平衡宇宙,说是世界是多维存在的。在另外一个或是多个空间里,生活着同我们相似的人。
相似却又不同,中间有人的思想和行为发生改变,后面的事都会发生改变。所以,也许在某个空间里,宋国最后收复了故土。
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皇帝轻笑了一声说:“也就是说,在你们那里的历史上,我们没有收复国土。”
李秋萍立即接话:“也许这里,同我们的历史上描述的不是一个空间。”仿佛要让皇帝相信她的话似的,她又说:“这里很多事,同历史课本上的都不一样。”
“哦?什么事?”
“比如经界法在历史上写的是,没有推广开来,提出经界法的李姓官员被罢官,回乡开了家书院。我父亲自己都不爱读书,家里又没积蓄,怎么会开书院呢?”
听到李秋萍提到未来的历史,皇帝心情十分激动,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了。却又有些害怕知道答案。大口喝了半盏茶后,轻声问道:“下一任皇帝是谁?”
李秋萍没有丝毫犹豫地说:“您的小儿子。”
这个答案,令皇帝意外。他追问道:“知道原因吗?”
“太后和皇后不喜欢老大。”李秋萍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水说:“皇帝想立大儿子为太子,太后极力阻挠,皇帝仁孝,就依了太后。”在她记忆中确实是太后阻挠大皇子立太子,但是在太后崩世后,皇帝立了老大。
李秋萍如此说,一来是想表明她说的话不对,皇帝也许不会再追问别的事。二来,她挺喜欢郭思谨,赵瑗若是做了皇帝,难免会三宫六院妃嫔成群。
李秋萍心情十分忐忑,紧张的等着皇帝的下一个问题。
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
半天后,皇帝说:“这些话不要再对其他人说了。”迟疑了片刻后,又说:“把原来的记忆都忘了吧。既然来了这里,就好好在这里生活。”
李秋萍从皇帐里走出来后,仍沉浸在方才的对话。后悔说了谎,更后悔承认自己来自未来这回事。同时又对皇帝今日的言词,感觉到纳闷。飞机一事,她只对宫七和李慕说过。
宫七是不会说出去的,再说他也没有单独同皇帝见过面。
李慕说的吗?可他只是一个茶楼的老板,一介草民。即使有机会见到皇帝,皇帝也不可能跟他谈心啊。
千头万绪,理不出头来。
郭思谨见李秋萍自从皇帐里出来,情绪不太好,追问了两句无果,就讲了些趣事,想逗她开心。
李秋萍一直厌厌的,跟她说什么,都提不兴趣。午饭没吃,就回营帐里睡了。
为此,下午的时候,郭思谨特意到皇帐里坐了一会儿,想探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