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记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濯水清浅
第五百二十一章 海上明月共潮生 滔滔潮水掩白骨
相比起烨哥儿满心美好憧憬,朝阳已经见惯了自家父母秀恩爱,之所以不吭声,是因为她知道如果她破坏了父母恩爱的气氛,一定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还是做个乖宝宝吧。
朝阳不知船头那两人何时才能发现他们,待夕阳落海海风微凉了,婧儿搓了搓手臂,姜骥将她揽的更紧了些,侧头让下人给郡主拿件披风来,才看到了站在角落里默默无闻的兄妹俩,有些不舍地放开了婧儿,问他们:“怎么站在那儿,来这边儿更好看些。”
烨哥儿尴尬笑笑,他们果然是破坏了气氛,朝阳也嘿嘿笑,“我们这不是怕打扰了你们嘛!”
明明是一家人出来,整的她像个外人似的。
婧儿被晚辈看到了不庄重的一面也有些尴尬,她是不怕朝阳看到,朝阳这张贱嘴她也没少领教,就是她在烨哥儿跟前向来是温和端庄的长辈,这一下可失态了。
落日看完了,他们夫妻俩先进舱里去歇歇,让下人准备晚饭,朝阳和烨哥儿要帮忙也由着他们,婧儿是不沾这些荤腥东西,她只负责吃罢了。
夫妻两人进了船舱,婧儿感慨以前他们在海上漂了那样久,日日都有这样好的风景,却无心欣赏,如今倒是要特意出来看。
没有晚辈在,姜骥也不怕煽情了,抱着婧儿蹭了蹭她的发顶,对往事感怀良多:“我永远记得在岛上见到你时的场景,那是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最狼狈的一次,我很狼狈,伤了一条腿走路一瘸一拐,身上也各处伤痕,你也很狼狈,比在西山围场那回还狼狈,长在锦绣堆里的你睡在茅草堆里,一身端庄布衣,长发挽在头顶乱糟糟的,还沾了些草屑,在我看来却是最美的模样。你身旁还放了个小摇篮,那会儿朝阳还睡在摇篮里,如今已这么大了,我多少次感恩上苍,一定是你上辈子做多了好事,才能惠及到咱们一家人,让身受重伤的我全身而退,让年幼体弱的朝阳平安归去,多少人都说,咱们一家出了海还能回来是个奇迹,我想着,娶了你,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奇迹了。
”
婧儿被他煽情至落泪,委屈道:“其实我很胆小呀,我怕死怕伤怕苦,可我更怕失去你,当时我想着,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了,朝阳没了爹娘也过的很苦,还不如带着她一起去了,身边人都劝我,我若就这么带着女儿去了,你却平安归来,伤怀两年又要再结新欢,再生儿育女,很快便会忘了我们,我想想便恨不得咬你一口,你若真敢这样对我,我死了也要夜夜回魂搅的你不得安生。”
可她想这想那,做出的决定还是带着女儿去找他,一向冷静理智的她遇上他便方寸大乱了,当时她求助无门,除了自己出海再没有别的法子了,现在想想,当时的她怎么就有这样的勇气。
关于这个话题,他们夫妻俩谈论过许多回,姜骥回回做保:“若你和朝阳因我而死,我断然不会再续娶,我会日日为你们祈祷祝福,余生做尽善事为你们积德,我不能立刻随你们而去,我还有父母要养,待父母寿终正寝,定南兄妹俩各有归宿,我再了断,寻遍黄泉也要找到你们,来世还做一家人。”
他说的好听,婧儿回回都不满意他这个说法,“那我没有父母要养吗我还有哥哥呢,可我当时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快些找到你,你却要顾着这个顾着那个,果然呐,女子是视情感大过理义的,男子便头脑清醒些,任何时候都能把大义排在私人情感面前。”
关于这个问题,姜骥没有和
第五百二十二章 夜游秦淮遇故人 姜骥深夜寻浪子
姜骥一家乘船在海上停泊了一夜,翌日被海鸟的鸣唱声叫醒,一家人在船上看了日出,便启航回程了,泉州一行便算结束了,接下来要去游江南。
婧儿母女俩在郭家打搅良久,这一回去便向郭家辞行了,还留了不薄的借宿费,郭家不收,婧儿偷偷留在屋里的,是一个没上锁的匣子,匣子里还附了封信,里头列了她留的东西,防着被打扫屋子的下人昧去了,她回京后也会和郭夫人通信,再核对一遍。
姜骥一家启程去了姑苏,他们在姑苏是有宅子的,婧儿爱极了这个水乡小城,当年还在泉州任职时,姜骥便为她置了一座宅子,闲暇时带她去休养,如今他们再游姑苏,便有家的感觉了,不比泉州是借宿,姑苏也自个儿的宅子,他们买的东西都能暂存进去,轻舟简行游遍江南,再回到姑苏把这些东西带走,她们游江南定然少不了再买东西,恐怕要再包两条船了。
朝阳对江南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但不妨碍她热爱此地的山水,烨哥儿是头回出远门,看哪里都新奇,他在朝阳给他的手册上便神游了一回江南,如今身临其境,只觉朝阳那手册做的简单了,哪里描绘得出江南十之一二的美景。
原本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游玩,偏还有了个不速之客,对于婧儿母女俩来说是不速之客,对于姜骥来说,倒是意外之喜了,他们在秦淮河的画舫上看见了姜定南,和一个年轻公子勾肩搭背在喝酒看歌舞,好在两人身边并未坐姑娘,要不然依着姜骥的脾气,当场就要教子了。
姜骥让人跟着姜定南,看他在何处落脚,他们一家子换了艘画舫,像姜骥这般拖家带口游秦淮的还真不多,不过他们一家穿着富贵气度不俗,说着一口正宗的官话,看着像是京里来的,便没有不长眼的凑上去打搅,他们游秦淮也能尽兴而归。
待他们回了客栈,跟踪姜定南的人也回来了,是姜骥身边训练有素的亲卫,他避着婧儿几人约姜骥出去说,大概是说了什么不太好的,姜骥进门后面色不佳,烨哥儿和朝阳都没敢多问,各回各屋睡觉去了,婧儿问了他,他扶着额头语气沉重:“咱们家怕是要绝后了。”
“啊”婧儿惊了,支吾问道:“怎的了,是不是他在外与人打斗伤了身子那……带他回京里让太医看看吧,若真是治不好了,早些敲定过继人选吧。”
反正她也没儿子,这国公府让谁继承与她无关,姜定南过继的儿子名义上是她孙子,她倒也不指望他赡养,她就事论事,可没什么私心。
姜骥道:“若是这样,我还轻松了,可他……”
姜骥欲言又止,思索半晌道:“你早些睡,我去看看他,和他谈谈。”
他们父子俩的事情,婧儿也不太管,让他注意安全,带几个护卫去,这会儿去怕赶不上宵禁回来了,在外头住也要当心。
姜骥安抚她睡下,他今夜怕是不能回来,把大半护卫都留给了家人,他就带了个亲卫出门,姜定南住在金陵城一家中档客栈,在外混了几年约莫是没什么钱了,不像姜骥拖家带口财大气粗,包了城中最豪奢的客栈一整层。
姜定南和佟倏尧游完秦淮河回来,两人都有几分醉意了,洗漱完便打算入睡了,小二来敲门,说外头有人找。
姜定南披衣下楼,心说他在金陵没什么熟人呀,难道是旧识待他看清了堂中端坐的中年男子,几分酒意都清醒了,“父亲!您怎么来金陵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离经叛道世难容 姜骥绑子回京都
姜定南说他爱佟倏尧,已与他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他可以回家孝顺长辈,可以接任镇国公之位,可以领兵出征,但这一切都不该与阿尧相冲突,只要阿尧陪在他身边,这些他该履行的职责他都会履行的。
“你不知廉耻!他是个男子!”
言下之意是,家里若不不接受佟倏尧,姜定南便要叛离宗族了不孝子!
“男子又如何!我就是喜欢他,您与郡主鶼蝶情深,该更懂情爱之事,不是因他是个男子我才爱他,而是我爱他,偏偏他就是个男子,我也希望他是个女子能让我明媒正娶啊,可他偏偏就不是,这种事情我们能做主么若郡主也是个男子,您难道就不爱她了吗”
姜骥愣了一会儿,没有回他最后一句,只道:“便他是个女子,我也不会同意你娶他,一个混迹江湖的小流氓,怎么配嫁入咱们家。”
“什么小流氓!我不许你这样说他,你根本不了解他,若他人品如此低劣,我怎能爱他,在我心里,再没人比他更好了,你们也不必想着再掰直我,便是给我娶个天仙,我也不会碰,别祸害了人家的好姑娘!”
姜骥气急了左右顾盼,要寻个趁手的东西来打他,姜定南看到这个久违的动作一瞬间皮肉发紧,但还是硬扛住了站在原地不动,他已经是个大人了,有他该有的担当,若打他一顿能让父亲解气接受阿尧,他愿意受着。
姜骥倒不是要打他,心不服管,打身上有什么用,他将束蚊帐的绳子解下来,姜定南没等到棍棒上身,却等到了一根绳索束缚,姜骥把他的绑的紧紧的,绑在椅子上,让他就这么睡一晚上,明日便跟着他回京,他倒是要看看,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能跑哪儿去。
姜定南想喊,姜骥把蚊帐塞他嘴里,让他坐好了,看他还能出什么幺蛾子,柜台也让林桑去打点过了,佟倏尧若发现姜定南久去不回,去柜台询问,小二会告诉他,姜定南被一个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带走了,两人容貌有七八分相似,他听到姜定南喊那人父亲。
“什么叫带走了是他自愿跟着走的,还是被掳走的”
这一晚佟倏尧喝多了,姜定南帮他洗漱完他便昏昏欲睡了,听到了小二说有人找姜定南,若是以往他定然和姜定南一起会客,这一夜他醉意上涌,姜定南让他先睡,他去去就回,他便睡得不省人事了,半夜口渴起来找水喝,发现另一半床铺是凉的,才惊觉姜定南彻夜未归,小二说有人找,姜定南下楼去见,便再没回来,是什么人,该不会是仇家,那定南岂不危矣他怎么能睡得这么死呢!
佟倏尧忙下楼询问大堂守夜的小二,小二说姜定南被他爹带走了,他第一反应是不信,他们听说镇国公已经拔营回京了才出来走动的,怎么会在金陵遇上呢
小二说他就是听见了姜公子喊那人父亲,看模样也是七八分相似,绝对是亲生的,佟倏尧有些心虚,姜定南确实酷似他的父亲,难道真是镇国公把姜定南带走了吗
“我只听那位老爷对着姜公子小声说了几句,说什么祖母,春日什么的,姜公子神情紧张,便跟着走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浪子归家受审判 家与远方难相容
姜骥一家回京之前要先去姑苏转个圈儿,婧儿买了许多东西都存在那宅子里,总得把那些都带回去,姜骥把姜定南绑了一路,到姑苏的宅子里才把他松开了,让人看住了他,他便是插翅也难逃。
朝阳和烨哥儿小声嘀咕,不知道她大哥是犯了什么错,这么大个人了还被他爹绑着,她偷偷问过娘,娘讳莫如深,说爹心情不好,让她别去打搅,也别管她大哥的事情。
因着在金陵碰到了姜定南,江南之行提前结束了,临安扬州等地都没去,烨哥儿让她放宽心,说他日后得空可以带她来,他们都还小,长大了多的是机会能出去玩儿呢。
朝阳说:“那是你,姑娘家长大了就要嫁人了,嫁人了就得在家中相夫教子,轻易不能出门。”
烨哥儿道:“我不信你是这样的人,你难道还会被你的夫家束缚住脚步不成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看你嫁的好不好,像姑母嫁给姑父就很好,婚后姑父带着她走了这么多地方,你日后若能嫁个这样好的夫君,自然不愁走遍天下。”
“我也想嫁个像我爹这么好的人呀,哪能轻易找到。”
烨哥儿问她:“炼哥儿不好么”
朝阳白他一眼,关于炼哥儿的事情,她近两年也少提了,一个是姑娘家大了知羞了,不能再随意把婚嫁之事挂在嘴边,另一个嘛,娘给她旁敲侧击过,天涯何处无芳草,也不是非吊在炼哥儿这棵树上不可,她前几次去礼郡王府,婷姨母对她也没那么热络了,她也不是傻子,人家看不上她,她也不屑上赶着,难道她朝阳翁主还没人要吗她日后的丈夫定然是人中龙凤,不会比炼哥儿差的。
在姑苏休整了两日,姜骥便带着一家子乘船北上了,他已经去了信往家里,告知了父母姜定南的毛病,母亲定然马不停蹄地给定南相看亲事了,不管他能不能改了这个臭毛病,这种事情不能让外人知道,姜定南便是娶个妻子回家当摆设,只要诞下继承人,旁的他也不管。
婧儿对于这个事**言又止,她觉着姜定南既不爱女子,娶妻不是祸害人嘛,但她是继母,若对姜骥说这个,恐怕还有见不得继子好的嫌疑,姜定南无后,最开心的可不就是她了嘛。
老夫人听闻长孙染上了这样的毛病,在家中佛堂求神拜佛,拜完了便立刻找官媒上门,只说她家的不孝子孙终于回来了,心还是不着家,得赶紧给他娶个媳妇儿收收心,出身能差些,最要紧的是模样好看性情温柔,能讨丈夫欢心,头脑也不能太笨了,有什么不懂的进门后她来教,先把人娶进来再说。
官媒接下了姜家给的定金便开始在城中各处放话了,姜家的嫡长孙要娶妻,便是年纪大了些,近几年名声不太好,就冲着姜家的金字招牌,行情还是很不错的,更别提姜定南前些年称得上杰出俊才,后来越走越歪,还是有不少人家寄希望于姜定南能浪子回头,便是他不回头,国公府世子夫人的位子还是稳坐的嘛。正好今年大选没选太子妃和皇子妃,那些大户人家把姑娘都留大了,如今正急着找婆家呢,嫁不进皇家,嫁进姜家也不错嘛。
到姜骥一家回府时,老夫人已经和官媒一起制出了一本小册子,上头全是她精挑细选的姑娘,真就应了她那话,出身能差些,最紧要的是人生的漂亮性子娇柔,不信融不化姜定南的铁石心肠。
姜定南两年未归,这一回来老夫人甚是开怀,让姜骏一家过来吃饭,如此才算一家团聚,
第五百二十五章 祖父母刚攻柔克 痴情子败阵妥协
姜定南跪在祖父面前求情:“您不能这样对他,您若是杀了他,我也不独活!”
“那我现在就除了他!”
“不行!这不可以,他做错了什么,他是无辜良民,你怎么可以草菅人命!”
老爷子冷笑:“我是权贵,他是平民,我就要他的命怎么了我若要除他,你挡得住吗你父亲在你这个年纪时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不必受制于家里,你呢在外头厮混几年,如今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姜定南,你怎么有脸和我谈什么爱情,当年我也不同意你父亲娶郡主,可他愣是凭着一己之力定下了这桩亲事,你比他差远了。”
姜定南如遭雷轰,木然半晌后重燃斗志:“我愿意上进,我可以去军中任职,继承祖业,我会长成父亲这样的将帅,但我的亲事能不能让我自己做主,我只想要他。”
“你没有和我们讨价还价的资本!”
他不可能长成姜骥那样,姜骥虽也儿女情长,但他明白自身职责所在,一直在尽力维持亲情爱情事业之间的平衡点,他也做的很不错,他拼搏进取是为了家人,只有他站的足够高才能护住家人,他是一匹骏马,疾驰途中累了回头看看,他的家人在等着他,便有动力继续上路了,而姜定南,他为了那个男子才不情不愿地上进,就像在一头驴的眼前悬了一颗苹果,看一眼走一步,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出息。
老爷子并不想用这样的蠢笨牲畜来形容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可他不得不承认,姜定南在外头混这几年真是废了,如今就像一摊烂泥扶不上墙,若不是姜骥只有这一个儿子,他都恨不得废长立幼了。
老夫人在这样的场面上总是泪眼连连苦口婆心,“定南,你听话,不要让家人操心了,早些成家生子,便是不想立业,也没关系的,咱们家已经足够显赫了,不必你再去拼搏,你就在家里玩……”
老爷子斥住她:“你闭嘴,慈母多败儿,他就是被你们这些妇道人家宠坏了,你给我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出来,别再让我听到什么非他不要的话,我手里的刀真是按捺不住了。”
姜定南听话去跪祠堂了,老夫人抹着眼泪回房,老爷子训了姜骥几句:“我两个儿子都长的像模像样,你就一个儿子还教成这样,这些年你可尽到了做父亲的职责,全顾着风花雪月去了,姜定南如今是有样学样,还青出于蓝了!”
老爷子是铁血战神摒弃柔情,姜骥儿女情长,英雄气也不短,姜定南如今就完全是沉溺情爱不问世事了,一代不如一代,难怪这些世家大族都难逃荣华三代而斩的命运,他们家多兴盛了一代,到姜定南手里就要开始走下坡路了,看姜定南这个样子,若他不肯娶妻生子,说不定姜家就止步于此了,这是造的什么孽。
姜骥真心受教,回京途中他也不止一次反思过自己的失职,子不教父之过,他对定南兄妹俩确实没尽到做父亲的职责,他从小跟着父亲南征北战,后来他有了儿子,也把儿子交给了父亲,想着父亲把他培养的这样好,定然能把他的儿子也教好,可父亲教儿子和祖父教孙子怎么能一样呢,隔辈亲,父亲从小对他严厉,对着长孙却多心慈,更别提母亲向来就是溺爱子孙的,二弟没被养废是因为他从小在宫里读书。定南又没有母亲,父亲常年在外,他受到的教养和关爱本来就是偏颇不全的,在他养成性子的那几年,又受到了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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