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记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濯水清浅
第一百零三章 从来雪中送炭难 遇危难方知人心
瑞三爷在宗人府呆了几日,期间郡公府的人想尽了办法往宫里递消息,皇后皆给挡了,到后来瑞三爷要定罪了,帝后才把消息告诉了金童兄妹俩。
皇后原本的意思是后宫不得干政,不论他们怎么哭诉求情皆不管的,却不想皇帝竟比她慈心,竟然应了他们,事后她问起皇帝,皇帝只道法理不外乎人情,宇文瑞没犯大罪,不至于下半生在牢里度过。
因着皇帝给礼亲王通了气,瑞三爷在牢里几日并未受苦,只是担惊受怕人瘦了一圈,礼亲王让郡公府出三万两银子来赎他,左右他们这些人干预盐政卖官鬻爵也只为谋利,没闹出人命,皇帝便只让他们出钱来抵罪。
瑞三爷算从犯,罪责不算太大,赎金也较低,那几家可都大出血了,玉溪长公主出了十万两去赎她的驸马,这还是看在他是皇帝妹夫的情分上,济宁候府和威远候府是家主犯罪,又是主谋,倾阖家之力付了二十万两银子去赎他们,皇帝还剥了他们的爵位,由家中二房承爵,成了伯府,如此,这有过嫡长房和钦点承爵次房的矛盾,也够他们两家头疼了。
瑞三爷回家后,金童兄妹俩出宫去看他,瑞三爷见到两个孩子,羞愧到无地自容,他本意是想搭上这阵风谋个青云路,好将孩子们接回来一家团聚,却误入圈套,还要两个孩子为他求情,他实在枉为人父。
三奶奶只是抱着两个孩子哭,丈夫出事后她的天都塌了,想进宫找两个孩子却进不了宫门,后来宗人府传出消息来,要三万两银子赎丈夫,她把嫁妆都变卖了也只是杯水车薪,夫人还舍不得自己的棺材本,只拿了五千两银子出来,难道她一个儿子只值五千两银子么郡公更是没钱,号召全家人都出一份力,凑钱交赎金,那几房都捂紧了钱袋子,说什么宫里既然已经松口,想必是金童兄妹俩求了情,那便再让他们求求,将人放回来便是,一家人,交什么赎金呢。
三奶奶孤立无援,从金童兄妹俩进宫后,三房的日子鲜亮了起来,素日里有什么好东西他们就知道来分一份,如今要他们出力就不肯,三奶奶求遍了亲戚们,各家意思意思给了一点,凑起来还不足一万两,她娘家只是小户人家,父母将棺材本都给了他,哥哥也将修房子的钱先挪给了她,可还是不够。
大奶奶给她出主意,往宫里递个消息,让金童兄妹俩出些钱便是,他们兄妹俩在宫里几年只进不出,钱袋子怕是比他们家任何一人都鼓,尤其婧儿都有翁主爵位了,拿出这笔钱来还不是抬抬手的事儿。
三奶奶知道这是个馊主意,金童兄妹俩的钱都是皇帝皇后给的,拿着养父母的钱去救济亲父母,怎能不被人当成白眼狼看,可她真是没有办法了,只得往宫里递了个消息,她也没说要让金童兄妹俩出钱,只是先问他们借用,日后会还的。
皇后气的脸都僵了,叫了金童兄妹俩过来,问他们是什么章程,金童他们自然不敢应,为父亲求情已惹了父皇母后不快,若还要拿着父皇母后给的钱去赎父亲,只怕父皇母后立刻就将他们扫地出门了,要做贤孙孝子尽管做去,宫里也不阻了你们一家团聚。
虽忧心母亲处境艰难,他
第一百零四章 奸诈侯爷有备来 糊涂宗子难招架
瑞三爷这桩祸事儿,还要从年前说起,他和同伴去参加济宁候几家设的门宴,席上济宁候待他甚为拉拢,宴后更留他小坐,谈及有一桩发财的买卖想带他上船。
瑞三爷不是没想过阴谋,只是济宁候道他们家子弟不成器,你们家的金童公子在宫里长大,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如今我卖个好给你,只求日后你家的公子能念在父辈情分上,拉我们家一把。
济宁候府的子弟不成器,在京中小有名声,济宁候的嫡长子如今已八岁,连个正经的书院都没考上,如今还在族学里混玩着,见过的人无不摇头,这就是个啃老二世祖,济宁候府又面临着三代降爵,后继无人呐。
济宁候并未说他们染指盐政,只道有个大盐商想依附他们,每年都会送钱来京里,以保他们家在江南盐运上不受他人压制,瑞三爷也知道一些行情,做出名堂的大商人,哪个在朝中没几个靠山,他位卑言轻,自然没人来投靠他,但济宁候府的招牌还是很吸引人的。
济宁候也并未让他出什么力,只道让他从家里拿些钱出来,算是入那盐商的私人股,以后年年有大笔分红给他,相当于那盐商白给他们送钱了,这是稳赚不亏的买卖。既然要出钱入股,自然要签契约,密密麻麻好几张纸,他也没细看其中条款,只看了开头几条,是对他极有利的,他便签了。
这桩买卖是为钱,自然,京中权贵不缺权势,有了权自然就要谋财,而瑞三爷,是钱权都缺的人。
后来济宁候又找了他,言及兰台寺有一个监事的缺儿,那可是个实缺儿,且和各地财政挂钩,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要争的。
瑞三爷问他:“如此好的缺儿,你怎的不给自家人,倒要给我”
济宁候这个官场老狐狸,怎是瑞三爷能及的,道:“我家的子弟有几斤几两我清楚的很,我的儿子还未长成,如此实缺给那几个兄弟,我实在不愿,还不如给明之兄,也算给孩子们攒个人情。”
瑞三爷自己就是出自权贵之家,也晓得大家族里各房兄弟的龌龊,给兄弟还不如给儿子铺路,瑞三爷将济宁候当成和自己一般的慈父心肠,两人引为知己。
只是这谋缺自然少不了上下打点,瑞三爷可没这么多钱,济宁候便道你不是入了那盐商的股么明年年底便会有分红,你不如先挪了这笔钱出来救急。
如此,由济宁候牵头,瑞三爷见了那盐商家的一个管事,管事的和他又签了一份契约,言明这是他提前挪用分红,明年年底结算时要扣掉这笔钱的。
这笔钱只过了瑞三爷的手,便交到了济宁候手上,随后便是新年间封朝了,谋缺的事情要等到年后开朝再说,有的事情夜长梦多节外生枝,瑞三爷过年期间在家里想了想,觉着此事不太靠谱,济宁候府也不算京中顶级权贵,兰台寺的缺儿是他们想谋便谋的下来的么他后来找到了济宁候,想把那笔钱要回来,他还是不要这个缺了,济宁候却道钱已经打点出去了,静候佳音便是。
如此,瑞三爷可是骑虎难下了,结果佳音没候着,却等来了大理寺的审判书。
金童听父亲说完此事,只觉心头郁卒,如此拙劣的伎俩,也就他这个糊涂父亲会上当了,济宁候想必早闻到了风声,知道皇上要对他下手了,便找了父亲当替死鬼,让他签的两份契约,只怕其间有不少栽赃嫁祸的漏洞,父亲不通此事,涉及到这种契约,该找专业的状师来看才是。
说起来,京中权贵大多养了幕僚门客,他冷眼看着,他们郡公府就没有,否则父亲也不致遭人如此算计。可是这好的幕僚又去哪里找呢
“父亲,你日后有什么事情,可多找外祖父商
第一百零五章 亲女不肖恨思量 养女优秀补落差
三奶奶面色犹疑,“这样好么只怕她们有话说。”
这不是明摆着要赚家里的钱么,吃相也太难看了些。
“可咱们没有法子了呀!”那些人若顾念骨肉情分,知道三房如今艰难,便不会来雪上加霜,可众人都打着损公肥私的主意,他们家又能做什么清流
“那我明儿同大嫂说说。”
后来说的怎么样了,婧儿也不知道,她只能给母亲出这个主意。见了父亲平安后,他们也就回了宫里,皇后说他们:“这下可能安心上学了吧”没见过谁家的大人是这样的,不能护着孩子们,反而还要孩子来操心。
金童兄妹俩甜笑着一人挽了皇后一边手臂,撒娇道:“还要多谢父皇母后心疼我们,爱屋及乌给了郡公府一份恩典,我们和郡公府都永记父皇母后的恩德。”
皇后这顶高帽戴的舒服,悠悠地坐在凤榻上享受这兄妹俩给她捶背捏肩,“好了,你们有这个认知便好,但你们也要记住,你们还是小孩子,大人的事情不要多管。课业写完了吗半学年考试可不许落了下风,拿个头名回来给我看看。”
金童兄妹俩领命,“是!”
皇后看他们斗志昂扬的模样,心意之余又想到了自己另一个不成器的女儿,她原本做好了打算,今年过了年就在公主所开一个小班,挑几个亲戚家的姑娘来陪玉女读书的,结果玉女死活不肯去,说哥哥姐姐都是满了五岁才读的书,为什么她要这么早去
皇后气急:“吵着要走亲戚的时候就知道说自个儿五岁了,要你上学就说自己才四岁,宇文媛,你皮又痒了不是”
皇后连学名都给她取好了,阅尽千字,最后择了个媛字,虽字形简单,但寓意甚佳,女子的美丽高贵聪慧温柔都囊括到了,结果玉女做的这些事情,怎么对得起她给取的这个名
大公主年岁渐长愈发调皮,皇后每每被她气的跳脚,让尚工局特制了一根藤条,有两回气急了竟真的上手打了。如今又听皇后喊起她的全名,大公主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躲到了寿康宫去,又叫她逃过一劫,但要她上学,是万万不能的,太后也觉着孙女还小,这样早送去学堂也无心学习,还是明年再去吧。
如此,这一年她又要在家里混玩了,皇后看见她在家里胡闹就不爽,大公主也有眼色,白日里便出去玩,不留在家里碍母后的眼,到了晚上才回来吃饭,又气的皇后骂她野,你干脆住在外头好了。
大公主也不爽快,正好承恩公老夫人进宫来看皇后,提出想将大公主接去府里住几天,大公主当即就应下了,这一老一小一拍即合,皇后想阻挠都说不出话来,竟真的让她拎着包袱去了,只是傍晚时分金童兄妹俩回来,又看到她阴着一张脸,饭桌上没了玉女聒噪,气氛都更凝滞了。
大公主在承恩公府不过住了两日,皇后便道皇帝思念女儿,太后思念孙女,把她接了回来。只是这一回大公主便得了乐趣,从此三天两头想去亲戚家住,今日去了外祖家,明日便去堂叔家,后日要去姑母家,总之这一圈儿亲戚家她要住个遍,没有大人带着,她自个儿去住也是一样的。
皇后每每大骂她没良心,这么喜欢去别人家住,你长住着别回来好了,玉女却话赶话说了一句:“你们都能
第一百零六章 完美养女生逆心 严苛母后难容忍
关于自己的学习生涯,婧儿有自己的想法,皇后要替她做主,她知道自己该感恩戴德,可有些事情,错过了一生都要遗憾的。
“母后,我……我想……”
皇后蹙眉,“你想什么”直觉告诉她,每当金童兄妹俩露出这种情绪时,就是要惹她生气了。
婧儿一狠心一咬牙,跪了下来道明了自己的心声,“我想学舞艺。”
“武艺姑娘家学什么武艺你们上过武艺课么你怎会有这种想法。”婧儿又不是玉女那个糙丫头,如何会想学武呢。
婧儿犹豫再三,还是小声嗫嚅了出来,“不是武功,是舞蹈。”
“什么!”
皇后拂袖而起,“宇文婧,你刚刚在说什么你想学什么”怕是她听错了吧。
婧儿吓得缩在一边不敢再说,母后从未喊过她的全名,只喊过玉女的名字,每当母后叫玉女的全名,就是生了大怒的时候,她怕母后打她。
金童在后院扎马步,春光正好,他晒着春日暖阳练着武,身上沁出些汗水来,打湿轻薄的春衫,实在是很舒爽的。也就这几日舒爽,这春日的天,乍暖还寒的,没暖几日便入了夏天,毒太阳能烫死个人,那时候练武可就难受了。
新荷娇喘吁吁跑过来求救,“大公子快去救救翁主,皇后娘娘要打翁主了!”
“啊!”金童猛然起身,蹲久了马步乍然站直腿脚抽着了,宫人凑上来给他揉按,被他推开了去,自个儿伸拉几下,便跑去了正殿。
金童赶过去的时候,在门外便听到了婧儿的哭声,不是素日里那种委屈呜咽声,是嚎啕大哭,这种哭法他只在玉女身上听到过。
皇后把婧儿压在榻上,用她给玉女准备的藤条来抽婧儿,一边抽还一边骂她,“一个个的都是来讨债的孽障,我原本以为你听话,如今年岁大了翅膀硬了,也要和我对着干了你还学不学了”
宫人在边上劝她,“翁主您快改口啊,您不学舞蹈了,那不是好人家的姑娘该学的!您就学作画,作画好啊!”
婧儿也知道,她一改口母后便不打她了,可她既开了口,便已做好了受罚的准备,有些事情总是要坚持的,当初她想跟着哥哥去上书房读书,终究没拗过母后,这次她无论如何都要坚持自己喜欢的东西。
“母后!您别打她,咱们有话好好说!”
金童上前抢皇后的藤条,皇后挥手间他手上也挨了一下,但他是男孩子,皮糙肉厚的,婧儿可受不得这个苦。
皇后更气,“这就来护驾了你敢护着她,我连你一起打!”
金童却趴在婧儿身上护住她,“母后要打便打我吧,是我没管教好她。”
“打你就打你,你当我不敢打不成”
皇后盛怒之下,将这兄妹俩一起打了,宫人在边上劝了许久,皇后还没到丧失理智的地步,不打他们上身,只往屁股腿上招呼,疼的他们龇牙咧嘴,却不伤筋动骨。
“你还想不想学跳舞了”把你腿打断了,我看你还怎么学。
婧儿咬着帕子垂泪,却还是不肯松口,皇后又是一股怒气从心起,打也没用骂也没用,这些死孩子怎么就这么难缠!
“我告诉你,皇家没有沉迷风月的女儿,你要学回家学去,你这翁主头衔也别要了!”
好好的皇室贵女,竟然要学什么舞蹈,这种下九流的娱乐技艺,如何是她们能沾的,她学了这个待如何,难道要像舞姬一般在大庭广众之下献艺么
婧儿被皇后这一通辱骂,哭的帕子都咬不住了,她知道时下宫廷贵族对跳舞女子的抵制鄙视,可她就是想学,她偶然一次间看到了陈贵妃在紫藤花海中跳舞,那真真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穿着
第一百零七章 君主开明劝正妻 婧儿心愿终成全
大公主在乾元殿泡了一下午,到了日暮时分皇帝忙完了政务,才带着她回坤仪宫。
坤仪宫里灯火暗沉,皇后沉着张脸,宫人皆不敢大声言语,金童兄妹俩挨了打,连饭也不出来吃了,趴在床上不肯动弹,皇后觉着自己没下多重的手呀,怕是他们还和她怄气,不愿面对她。
皇帝带着大公主回来,皇后见了女儿又是一阵冷脸,“你还知道回来”
大公主缩在皇帝身后不露脸,皇帝转身将她抱了出来,放在椅子上坐好,他也坐了另一把椅子。
“她这一日都在我那儿呢,乖巧的很,倒是你,听说对金童兄妹俩动手了什么大事儿值当你动手”
皇后气哼了一声,在皇帝左手边坐下,道:“自然是大事,事关养女的教养,算不算大事儿”
几个孩子的成长他万事不管,尤其婧儿又是女孩儿,若长的不好,旁人只会说她教的不好。
皇帝无谓道:“我听宫人说了,婧儿想学跳舞那就让她学嘛,姑娘家跳舞好看呐,婧儿本就生的好看又聪慧,仪态也高贵娴雅,再学了舞蹈,又添几分飘逸出尘,日后怕不是要长成个仙子,咱们宫里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就现在来看,姜家那小子就极喜欢婧儿,日后他们这一辈的孩子长成,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婧儿绝对是最吃香的姑娘。
“陛下这是什么话你莫要拿你衡量妃嫔的那套审美去衡量她,是谁动辄说你们宇文家的姑娘如何如何,你听听你方才说的话,知道的知道她是养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培养她要做什么特殊用途呢!”
皇帝说完也觉不妥,他是想到了陈贵妃,貌美多姿清雅脱俗,出身高贵的陈国公主,本身又才情横溢温柔如水,实在是个妙人儿,他喜欢的紧。只是陈贵妃是陈国的庶公主,大概从她出生以来,宫里便定好了她的前程,把她培养成男人最喜欢的模样。婧儿虽只是他的养女,但他可从没想过让婧儿去和亲或联姻,大周如今国力强盛,只有周边小国送公主来的,他们家的女孩儿绝不可能外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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