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记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濯水清浅
金童已然收敛了语气,不是他一贯的使唤奴才的语气,阮素把他手上的绳索用匕子割开了,让他自己去倒,说道告诉了他她的名字,别哎啊哎的叫。
金童心道这女土匪取个名字倒是文雅,瞧着也不是个母夜叉模样,怎么就做了土匪头子呢。
金童自去倒了水喝,这屋里就一个茶壶一个杯子,想来这女土匪从不在屋里待客,这可难办了,岂非要让他总这女土匪的杯子
阮素歪在床上半眯着眼睛,见金童在桌旁踌躇了会儿,而后端起了茶壶狠灌了几口,竟是连杯子都不用了。
喝完了水,金童又问:“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阮素睁开眼睛,目光不善道:“你当这儿是你家还可劲儿使唤人。”
金童道:“不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么我嫁了大当家,这儿自然便是我家了,怎么,连口饭都不给我吃”
阮素目光微谑,“有道理,不吃饱了饭,晚上怎么洞房。”
金童不自在地挪开目光,心里暗暗啐骂,谁要和你洞房,这山寨里这么多男人,怎的还满足不了她,要她去山下找。
“我眯一会儿,你要不要一起”阮素是不知娇羞为何物的女子,坦荡磊落地邀男子同寝,金童倒招架不住,“不要不要,你睡你的,我昨夜睡得不错。”
昨夜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对他下了什么药,否则他怎的睡得如此香沉,换了个地儿他都不晓得。
阮素便不管他,褪了外裳便睡下了,掀了个被角盖着肚子,金童则坐在桌边,思索着脱身之道,山下那群酒囊饭袋他是不能指望了,还是要靠自个儿才行。
河南巡抚如今也是焦头烂额,原本只是官银被劫了,祥郡王来追查官银下落,结果连祥郡王也被山匪劫了,这可真是,他如何敢上折子往京里去,恐怕他头上乌纱难保。
王爷落入山匪手中为质,他们是断不敢贸然发兵的,只能派人往寨中交涉,这群山匪却猖狂异常,直言要留王爷在山上做压寨女婿,他们黑风寨要和皇家做亲戚。
这些话他们哪敢往京里传,可事到如今,也不是他们几个人能兜得住的了,河南巡抚发了急信往京里去,皇帝收到信在朝堂上大发雷霆,敢拿皇室的面子开涮,这些贼寇该千刀万剐。
底下人缩着脑袋不敢出声,皇帝常爱夸他这个养子如何聪明上进,好似别家子弟都比不得他,如今可自打嘴巴了吧,好好的让他去查案,他非得好大喜功去剿匪,结果匪没剿着,倒是把自个儿赔上了,丢人现眼,这要是他们自家孩子,这等丑事定然藏着掖着不敢叫人知道,偏偏这人是王爷,还真就掖不住。
金童这回丢脸是阵丢脸,但皇帝也不能不管他,问朝中谁愿领兵剿匪,救回祥郡王。
没人应。
剿匪好剿,救人不好救,要保证把祥郡王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第二百零五章 兄弟情义不枉为 骨肉亲情最牵挂
姜骏被父亲骂得大受打击,他就要证明给父亲看,他不比金童差,也不比大哥差,只是他们从未给过他机会罢了。
“我偏要去!你不带我去,我找陛下去!”就像以前他请缨和金童共赴西南,这是兄弟义气,陛下会准的。
“你敢去,我打断你的腿!”
姜骏不听,似以前一般,镇国公一说要打他他便脚底抹油,或是跑出府去,或是去找祖母求庇护,如今祖母已不在了,没人能护着他,他也无需谁护着,打算就这样跑出去,跑进宫里去,求皇上准许他去郑州。
镇国公有段日子没打过他了,竟叫他忘了父亲往日风采,还撵不住他一个臭小子了不成!
姜骏跑了没几步,便被镇国公在院子里逮住了,他还挥起拳脚和父亲过了几招,他手脚虽灵活,却比不得镇国公力拔山兮,扭住他的手一个反身压住他,在他膝盖窝处狠踢了一脚,让他站立不稳背对着父亲跪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王夫人从屋里跑出来,见姜骏被逮住了,心疼地过去劝架,“老爷,别将他打疼了,他不听话,关起来就是了,这样大的人了,挨打不好看。”
“都怨你慈母多败儿,来人,把他关到佛堂去,锁死了门窗,在我回来之前不许放他出来!”
“老爷……”王夫人还想求情,关到屋子里不就好了么怎的要关到佛堂去在佛堂是不能吃荤腥的,姜骏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最爱吃肉了,老爷去郑州没有十天半月回不来,这样久不吃肉,孩子都要饿瘦了。
镇国公没理他,任王夫人苦苦哀求,姜骏嚎啕大叫,他皆不理,收拾了东西就去军畿大营点兵。
金童被掳的消息一进了京里便被传的沸沸扬扬,大多数人是看热闹看笑话,只有几个真正关心他的人,急得无助落泪,这可怎么办。
周宁听说了消息便坐马车进宫了,她先去公主所找了婧儿,宫人说郡主去了坤仪宫,她便也过去,在那儿遇见了帝后一家子。
婧儿坐在帝后下手的绣墩上抹眼泪,瞧她可怜兮兮地模样,不知道是担心兄长安危,还是被帝后训斥了。
自然是二者都有的,婧儿一听说哥哥被俘,便去了御书房求见,皇帝没见她,她又去坤仪宫求皇后,皇后面色不好看,对于金童被俘,她也是愤怒大于担忧的,怎的这样没出息,让他去查个官银,结果银子没找回来,反而把自个儿折进去了,皇室多少年没出过这么丢人的事儿了!
若只婧儿一人来,皇后懒得管她,说不得还要训斥她一顿,但是大公主跟着她一起来,皇后便不忍训斥,让人去请皇帝过来。皇帝过来后看到这一屋子的女人,心下便是一阵烦闷,真是阴盛阳衰,金童小时候是多机灵活泼的男娃,在后宫泡了这么多年,愣是把一身阳刚之气给磨没了,被女土匪劫上山做压寨女婿,他怎么还有脸回来!
婧儿哭哭啼啼地求皇帝把金童救回来,皇帝语气不耐:“别哭了,让镇国公去了,你们安心等着就是。”
皇帝向来对婧儿不错,头回如此不耐训斥,吓得婧儿不敢再说话,只捏着帕子抹泪,到周宁过来,少不得又要旧话重提。毕竟是刚过门不久的儿媳妇,不能像训斥自家姑娘一般不耐,皇后让她放宽心,镇国公是沙场老将战无不胜,一窝贼寇不足为惧。
得了皇帝的准话后,周宁便没再纠缠,领着婧儿回了公主所,一路上姑嫂两人说了许多话互相安慰,到这时候只她们才是一家人,旁人,到底还是旁
第二百零六章 姜骥随父赴郑州 金童与匪成好事
姜骥见过婧儿之后,便去求见了皇帝,“家父年事渐高,近来旧疾有复发之势,微臣担忧家父此行安危,恳请陛下让微臣随行。”
近来朝廷无战事,镇国公父子也只是按时上下职,姜骥要跟着去,便让他去罢,他们父子俩的本事他是信得过的,多个人多份力。
姜骥回家后,听闻父亲已去了军畿大营点兵,连忙让下人收两身换洗的衣裳出来,他连去向母亲此行都来不及,便打马去了军畿大营,跟上父亲行军的脚步。
王夫人听闻长子也跟着去了郑州,这心里走多了一份担忧,定南在院子里抽陀螺玩儿,听闻父亲又去打仗了,放下了手里的抽条,绷着小脸问:“祖父总是带爹去打仗,爹怎么不带我去”
王夫人爱怜地抚抚长孙的脸蛋,“大人才去打仗呢,待定南长大了,你父亲才带你去。”心下却又担忧,长孙也要走上这条路,勋贵之家当以军功传承,要想让家族屹立不倒,就必须让儿郎浴血奋战,世人只看到他们家鲜花着锦,谁能体会其中艰辛。
定南进了屋里,妹妹晨曦罗汉床上抠绣球玩儿,定南将她的绣球拿走,引她来抢,她稍微挪过来一些,他又拿远了一些,小晨曦够了几回没够着便要瘪嘴哭,他忙塞回了她手里,她却将绣球撒开,张嘴嚎了起来,王夫人过来看,见他们兄妹俩一站一坐僵持着,抱过孙女来哄,又骂定南:“莫要惹你妹妹。”
定南努努嘴巴:“我没惹,是她爱哭,女孩儿就是爱哭。”
王夫人没理他,抱着小孙女去廊下看鸟,定南叹了口气,抱怨妹妹性子沉静不愿跟着他玩,他找七叔去。
姜骏被关进了佛堂,镇国公发的话,王夫人都不敢违抗,定南扒在门外喊他:“七叔,七叔!”
姜骏坐在蒲团上沉思,听闻外头有人喊,忙站到了门边回话,“我在,定南,你祖父走了没有”
“走了,爹也走了。”
定南扒着门缝瞧,能看到七叔今日穿着的暗青色袍子,瞧不清脸
。
“你爹走哪儿去了”
“跟着祖父打仗去了呀!”
大哥也去郑州了可恶,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去,父亲总是认为他比不上大哥,他武艺不比大哥差,只是少了历练机会罢了,父亲从来只带着大哥出去,却怪他比不上大哥沉稳老练。
“七叔,你什么时候出来”
定南想让七叔带他出去玩儿,天天呆在祖母院子里,晨曦又不爱陪他玩,实在无趣的很。
姜骏叹了口气:“到你祖父回来时,我大概就能出来了。”
“祖父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这事说不准,什么时候办完了事什么时候回来。
定南隔着门窗和姜骏说了好一会儿话,到洒扫佛堂的小丫鬟看到了他,才把他送回了正院。
却说金童到了黑风寨,这第一个晚上实在是有几分艰难的,他可不想和这女土匪洞房,但山下又没个动静,到了夜幕降临时,阮素去沐浴了,他在屋里坐立不安。
阮素沐浴完后带着一身水气出来,寝衣领口大开,有些美妙春光泄出,金童瞥了一眼,悄悄移开了目光,这女土匪一身皮子倒是白。
阮素手里拿了块棉巾子在擦头发,问金童去不去洗漱,若不去,来给她擦头发。
“我去!”想让他伺候,做梦呢。
金童去了净房洗浴,洗完了要起身才惊觉他没有寝衣穿,这可如何是好。
第二百零七章 寨中鸳鸯渐情浓 援兵上山碎美梦
金童在黑风寨呆了几日,和阮素也算举案齐眉神仙眷侣,他是文武兼修的皇室子弟,阮素也是读过书的女子,他们可一处琴棋书画曲水流觞,也可切磋武艺指点江山,金童愈发得趣,想到日后要与她分别,竟有几分不舍。
金童问过阮素的身世,她为何会落草为寇,阮素不肯多提,只说她是在贼窝里出生的,她爹是山贼,她爹死后,她便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如今黑风寨这一干兄弟,是和她一处长大的,有老寨主的情分在,没人敢反她,且阮素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否则如何驭得住那些穷凶极恶之徒。
金童又问了一句:“我是你的第几任丈夫”
阮素则笑着回他:“你是我的第一任媳妇儿。”
她不肯正面回答,金童心中气恼,这一下午便不大爱搭理她了,阮素也懒得去哄他,她也不能成日里沉浸在风花雪月中。
到了夜间阮素还没回来,金童察觉到这寨里加强了防卫,尤其是阮素的屋子周围守满了人,金童刚冒个头想问问阮素什么时候回来,便被人强硬地推进了屋里,把门祠堂从外头关上了。
他猜测是援兵到了,就不知是谁,郑州这群酒囊饭袋简直该死,他上山这么久,愣是一点儿音讯都没有,还是得京里的援兵来了他们才敢跟着来叫嚣几句。这回真是丢人丢到了老家,这还怎么有脸回京啊。
金童猜的不错,镇国公父子到了郑州,先由姜骥带了几个人上山交涉,最好能先把金童接回来,再来行剿匪之事。
姜骥来,自然也是带足了诚意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银票来,道:“金银珠宝不好带,这些够彰显我们的诚意了吧,祥郡王是陛下唯一的养子,只要寨主愿放了他,朝廷愿重金招安,封寨主为郡主,在京城建郡主府,您手下这群兄弟,也能跟着您锦衣玉食,如何”
阮素勾唇轻笑,让人把银票接了过来,是郑州最大的钱庄汇通号的银票,确实是真金白银能兑换的,细数了一下,有两万两。
“怎么,你们陛下唯一的养子,就值两万两银子”
阮素话说的不客气,收银票的手却不含糊,姜骥道:“这只是一点定金罢了,若寨主愿意招安,朝廷不仅每年给您发俸禄,还有封地食邑,您这辈子都吃用不完。”
阮素手底下的兄弟叫嚣道:“别听他的,朝廷的走狗就是狡猾多端,咱们若进了京,就得死在那儿!”
阮素抬手示意他们噤声,和客气人,就得说客气话。
“姜世子这个条件倒是诱人,只是……你似乎忘了个事儿,他是郡王,我若是做了郡主,岂非和他成了姐弟我和他可是拜了天地洞过房的正经夫妻,听闻他京里还有一位王妃,本寨主可不能做小,想让我归顺朝廷,把那个女人休了,以王妃之位来迎我,我便跟着你们去。”
姜骥一下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寨里的兄弟便道:“还说什么诚心招安,这点儿聘礼都不愿意付大姐,咱们也别和他客气,把他也抓起来,听说是镇国公的儿子,他在咱们手里,看那老匹夫还怎么猖狂!”
“就是就是,他生的也不错,比那个小白脸精神多了,给大姐做二房再好不过!”
阮素手底下这群人,说话向来不中听,姜骥暗暗隐忍,不知道黄亮他们进行的如何了。
大堂里正僵持着,后院忽然响起了刀剑声,阮素目光骤冷,“把他抓起来!”
姜骥立刻就从腰带
第二百零八章 你负天下不负我 我不负己只负你
镇国公的援兵从四面八方涌上山来,黑风寨的山匪虽然穷凶极恶,到底敌不过朝廷正规军明刀明枪的干,而他们唯一的人质金童又被阮素护着不许他们动,只能被动挨打。
金童不肯再走,对阮素道:“你放我走吧,你把我带到哪儿,他们便追你到哪儿,你想让你寨中兄弟都为你的任性陪葬么!”
“这不是任性!”
阮素厉声打断他,看到寨中兄弟明显不善的目光,一狠心将剑架上了金童的脖子,“你是我们的人质,将你放了,我们可就没地儿走了,你只能跟着我们。”
姜骥带人赶到时,阮素便挟持了金童和他交涉,“让你的人全部退下山去,否则我杀了他!”
金童僵着脖子不敢动弹,姜骥也有犹豫,随后镇国公赶到,道:“王爷身为天家子,不会让我们难做吧,牺牲你一人,能换回百姓安宁,王爷大义,我自会秉明圣上为您追加哀荣,上!”
镇国公大手一挥,跟着他上山的军士眼睛都不眨便冲上去杀人逮人,阮素没料到镇国公如此心狠,寨里的兄弟愤恨欲杀金童祭刀,阮素不知该如何劝阻,只是麻木地抽刀为他格挡。
镇国公看准时机,执着他的长枪刺到了阮素身边,阮素又要护着金童,又要自保,右手被人砍了一刀,她惊愕回头,砍她的人是瘦猴,从小和她玩到大的兄弟。
“大姐!你走开,带着他咱们都得死!”
瘦猴这一刀是冲着金童来的,当时场面实在混乱,镇国公带来的军队和山匪在混战,山匪要杀金童,阮素要护金童,镇国公又要杀阮素,到头来,竟是敌我难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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