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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童记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濯水清浅

    说到儿媳义务的时候,王夫人就知道说婧儿是他们家的人了,但说到她作为姜定南兄妹俩的继母应有的权利时,她立刻就把婧儿排除在外,觉着这女子是外来的,和他们家不是一条心。

    “母亲,你要强求她履行儿媳的义务,那她要行使定南他们兄妹俩继母的权利时,你也别拦着,世上没这样两全其美的事情。”

    王夫人怒目圆睁:“什么话!我要让她立规矩,她立刻就要在定南兄妹俩身上以牙还牙是不是姜骥,你还是不是我儿子,是不是定南和晨曦的父亲,她才进门几日,你就向着她了”

    在王夫人心里,姜骥先是她的儿子,要孝顺她,其次才是定南兄妹俩的父亲,要疼爱子女,最后才是婧儿的丈夫,要爱护妻子,可在姜骥眼里,他既是父母的儿子,也是定南和晨曦的父亲,还是婧儿的丈夫,这几样身份是不分先后的,一个是生他的,一个是他生的,还一个是要陪伴他一生的人,他们同样重要,不能说婧儿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就要矮父母孩子们一头。

    姜骏也看不下去了,为婧儿说了句话,“娘,你既然知道因为咱家慢待婧儿,皇上才给大哥放长假,干嘛还挑婧儿的毛病,你还真想让大哥在家伺候你一辈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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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笼中雀心慕远方 云巅鹰护其翱翔
    姜骥被皇帝放了两个月的长假,在家料理了几日琐事,都料理的差不多了,便提议带着婧儿去庄子上住几日,散散心,他难得有这样空闲的时候。

    婧儿觉着也好,只是他们也不能去庄子上住两个月吧,十天半月顶天了,回来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可怎么打发

    姜骥原是觉着,他摆出了疼媳妇的姿态来,过了十天半月,皇上便该让他官复原职了吧,不能真放他两个月的长假呀。但眼下听婧儿的语气,她似乎有别的打算

    “我也在琢磨,我倒喜欢陪着你,就怕你腻歪我了,届时又被舅兄接去王府住,留我在府里独守空房,那才是真难熬了。”

    和姜骥熟识一些,便知他其实是外冷内热的一个人,看着冷酷刚醒不苟言笑,实则细心体贴,温柔的也恰到好处,如今夫妻俩渐趋甜蜜,他时常也会和婧儿玩笑,不再是婚前那个让她仰望拘谨的姜大哥了。

    婧儿轻轻一笑美眸狡黠,“那便不让他们找到我了,时日这样长,去庄子上有什么意思,我想出京,我长这样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西山围场,哥哥去过好多地方,说江南白墙黛瓦小桥流水,十里秦淮六朝金粉,七里山塘人家尽枕河,又说泉州有海,波澜壮阔不是我在宫里看到的小池塘小湖泊能比的,海上日出浮金海天一色,日落时有海鸟盘旋鸣歌,站在大船的甲板上随手撒一把谷子,便有许多海鸟飞来啄食。

    他还说高山上的日出和海上日出又有不同,海上日出是从海面升起,就这么波光粼粼的,方才还看到一丝白,很快就金晖撒遍海面了,山上的日出则是雾霭朦胧中升起,似蒙了一层面纱,渐渐明朗起来,唉,我的没看过,也想不出来是什么样,哥哥给我打了个比方,说海上的日出像一位金甲战神,初露金光,一瞬便到眼前,日光灼热让人不敢直视,山上的日出则像神女临凡,周身浮着一层美丽光晕,又怕被世人窥得容貌,娇娇怯怯遮遮掩掩的,却终究被人窥得了真姿,所幸揭了面纱,大大方方让人看,端的是明人光华大盛,你看过么是不是这样”

    姜骥含笑望着她,眼里的宠溺将要溢出来,他见过她高贵优雅的仪态,见过她狼狈落魄的可怜相,也见过她坚强狠绝的模样,还见过她柔媚娇嗔的风情,却唯独没见过她此时的状态,目光明亮神采飞扬,若游走江湖的侠女,背剑打马走天涯,世间繁华她流连,江湖险恶她不惧,可他怎么忍心让这个佳人独自走天涯,他要驾一马与她并驾齐驱,从此红尘紫陌碧落黄泉都有一人伴她左右。

    “我没舅兄这样的好文采,形容不出来这些钟灵毓秀的自然之景,带你去看过,你便知道是何模样了,不比你在这儿憧憬好么”

    “你答应了那我们何时动身,第一站去哪里我想去江南,金陵扬州苏杭我都想走一遍,再去海边看看听说那儿有金发碧眼的洋人做买卖,我还没见过呢,他们说的什么话你能听明白么要不我学几句洋文回来,到时候说给哥哥听,让他惊喜惊喜。”

    婧儿一欢喜起来就有些小调皮,姜骥不禁含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说这样多,口都说干了吧,让他润润。

    姜骥答应了婧儿要带她出远门游历,她欢喜的很,也就由着姜骥亲近,还积极回应了他,这光天化日的,小夫妻两个便关起门来嬉闹了。

    姜骥是说干就干的人,既准备要出远门,便去码头定船了,让婧



第二百八十八章 小夫妻不辞而别 家人知怨其妄为
    姜骥的计划是明日一早他们便坐马车出门,对家里只说去白马寺还愿,这一出门便往码头去,上了船便走,他已经租好了一条船,若是他自个儿出门办差,随意买张船票便是,但婧儿娇生惯养的,定然受不了与市井中人同住一船,还是包一条船走吧。



    婧儿头天晚上兴奋的很,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偎在姜骥怀里嘀嘀咕咕的,“咱们就这样走了有些做贼心虚,又有些逃出生天的感觉,真刺激,我还从来没做过这样疯狂的事情。”



    她一直都是规行矩步的深宫贵女,年少的时候跟着小伙伴们有过一段潇洒肆意的时光,原以为嫁人之后她便要枯萎了,原来还有另一番天地,这是不是说明,她没嫁错人



    姜骥轻拍她的肩背:“早些睡吧,明日咱们起早些,你又不是这一去就不回来了,谈什么逃出生天。”



    逃出了也还要回来的。



    婧儿哧哧鼻子,她没出过远门嘛,眼下的心情,大概就和乡下人进城一样



    这一夜婧儿兴奋了半宿,后半宿做了个梦,梦到风轻水软明花雾柳的江南好时节,她坐在一处白墙黛瓦的小院里,膝上挂着个小孩儿,将口水涂满了她的碎花裙摆,有一个男子分花拂柳衣带飘飞而来,梦里朦朦胧胧的看不大真切,好似是姜骥,又好似是哥哥,他一来,挂在她膝上的小孩儿便奔了过去,他一手将小孩儿捞起,满面笑容微漾了一池春水。



    后来她记不大清楚了,好似一家人坐在树下吃什么,桂花糕还是喝梅子酒总之一个极美的梦,美到她翌日早起还是挂着明媚的笑容。



    想着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日不在府里,婧儿便跟着姜骥去给王夫人请了个早安,一家人坐在一处吃饭,国公爷和姜骏已然上职去了,饭桌上姜骥提了今日要带妻子去山寺还愿的事情。



    王夫人心里无不冒酸水,长子都没怎么陪她去过寺里拜菩萨,如今娶了新媳妇,倒是亦步亦趋跟随着,皇上让他放假在家陪媳妇儿,他还真就乐颠颠的陪着,这还是她那个冷心冷情的长子嘛。



    更让她酸的还在后头呢,这夫妻俩出门后,到晚饭时候还没回来,看他们出门时带了几个箱笼,王夫人以为他们要在寺里住一晚,结果姜骥的随从拿了封信来,是姜骥手书的辞别信。



    王夫人气了个仰倒:“他要出门游玩也不说一声,我还能拦着他们不成还骗我说去寺里还愿!真是,阿骥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孩子!”就是因着娶了那个女人,心性都带偏了。www



    镇国公也沉着一张脸,这可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端方刚正的长子,从来是公私分明,上职时心无旁骛兢兢业业,下职后便回家陪伴家人,n gong论私那都是挑不出一点错处的好儿郎,几时变得如此儿女情长,而且行事如此轻率孟浪,今日这事情,若是姜骏做的,他骂两句也就是了,一点儿不意外,可姜骥做出来,实在让他难以置信,真是娶坏了媳妇。



    姜骏则目露遗憾,出门游玩啊,他也想去,可是大哥带着婧儿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他跟着去煞什么风景,以前他们一群小伙伴还说过要结伴出游呢,如今各自成家,果然分道扬镳了。



    姜定南握着筷子的手指甲盖泛白,走吧走吧,别回来了才好!



    晨曦捏着她的小勺子舀汤喝,听到这话将勺子落



第二百八十九章 妹行千里兄担忧 江水悠悠送客船
    岂止是啐骂,金童知道姜骥把他妹妹拐跑后,立刻就去找皇帝请假,他要去把妹妹带回来,就这么跟着姜骥走了,身边带这么几个人,几个小箱笼,缺衣少食的,他怎么能放心,婧儿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家人身边。



    帝后得知后虽然也骂了几句不成体统,但也不至金童这样夸张,皇帝更是劝他:“姑娘家大了,都出阁了,你还当她是原来咱们家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客么她若不想去,姜骥还能把她打晕了带走不成你少操点心,多放点心思在公务上,我瞧着你可太儿女情长了些。”



    重情也不是不好,他没有亲生儿子,不存在皇子之间夺嫡你死我活的情况,膝下就这么几个孩子,他希望都能安乐到老,金童重情意,他也能放心些,但作为帝王,该狠心绝情的时候也得狠心绝情,像金童这样,生了儿子要请假,妹妹嫁人要请假,妹妹回门他也请假,屁大点的事情他就跟天塌了一样,以后他若登基为帝,还能隔三差五便辍朝离京不成



    金童还没听出皇帝的意思来,焦急道:“我怎么能不操心,姜骥这个糙汉子,行军打仗时风餐露宿也是常事,他当然皮糙肉厚,可婧儿在锦绣堆里长大,出门逛个街都要一堆人陪着,去赴宴赏花还得带两套衣裳配饰呢,听说这回就带了两个丫鬟,两个箱笼,只怕换洗衣裳都没带几套,更别提路上要用的起居用具。www她听说能出门,只怕什么都顾不得了,姜骥说什么就是什么,届时在路上颠颠簸簸的,她定然要受许多苦,她又没坐过大船,不晓得会不会晕船,那太医是擅妇幼科的,不晓得会不会……”



    “好了!你有完没完!跟个老妈子似的,这么舍不得,你跟着她嫁去姜家做郡主府的大管家好了,宏远比你沉稳,你能想到的他想不到出门在外钱带够了什么都好说,你别再叽歪了,让你做的官员考察表做好了么”



    金童略一缩头:“还差一些。”



    “没做完还不快去!”还有闲心在这里嘀咕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看看老七家的小子,当年他们一起上学的时候,那小子还没金童聪明呢,现在做起事情来像模像样的,人人都夸一声上进好青年。金童小时候还锐意进取,现在越大越消沉了,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却流连后宅,有妻有妾有子万事足,京中人人都说,祥郡王是好丈夫好父亲好兄长好儿子。他倒是人人都顾及到了,可未免失了男儿发大丈夫的英气,男子当以外头事业为重,后宅的事情交给贤惠的王妃打理便是。www



    金童没请到假,满腹怨念地回了衙门里,做起公事来也萎靡懈怠神思不属,他还是在吏部任职,以前是做些琐碎工作,如今已经摸清了门道,和吏部两个侍郎一起做事,吏部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过问,像官员考察表这种东西,底下的小喽啰是摸不到的,原本是两个侍郎商定拟好了,交由尚书批阅,林尚书写下各人的官评优劣,再交由皇帝和首辅大人最后敲定,这份官员考核表可是关乎到每位官员年终的升迁之路的,人人都盯着。金童在吏部上职,如今也参与了这项点评工作,祥郡王府的门槛差点没叫人踏破,送礼拜访的人家不知几何。



    金童轻易不应承人家,但有人上门必定好生招待着,人家送了礼,他想走动下去的,便回更重的礼,不想走动的,便回差不多份量的礼,总之谁也不得罪便是。



    这还亏得王妃擅长交际,要带两个孩子,一样把夫人外交做的漂漂亮亮的,有些人家他们实在不想接待的,便找个借口回绝,还送上几分歉礼,嘴上说着日后得空再请,只是个客套话,但态度就是比那些宗亲勋贵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嘴脸好多了,莫怪这夫妻俩在京中风评极好。



     



第二百九十章 正值江南好时节 烟波相送至金陵
    世人都说江南好,好在何处君不见那小桥流水浣溪沙,黛瓦飞甍燕绕梁,风卷莲开船盈香,酒巷几曲盛佳酿。

    姜骥夫妻俩在淮安码头下的船,小厮已经在城中最好的悦来客栈定好了几间厢房,他们就比主子先走一日,这些客船的行船速度都差不多,自然也就比主子们先到一日,下船这日便安排好食宿行程,翌日来码头接应。

    婧儿一直以为他们要在金陵下船的,昨日姜骥才告诉她,京杭大运河不经过金陵,他们最好的行程是在淮安下船,然后走淮河入金陵,当然婧儿若喜欢淮安的风土人情,也可在淮安玩两日。

    淮安算是江南的入口,境内湖多水多,但是婧儿总觉着少了些味道,和她在书上看到的江南水乡不一样,便不想多呆,入了客栈住一晚,明日便去金陵,晚上姜骥带着她在城里逛了逛,买些小玩意儿哄她开心。

    翌日一早夫妻俩便上了去金陵的船,姜骥的两个小厮考虑周到,猜他们不会在淮安久呆,一个在淮安下船安排食宿,另一人马不停蹄地赶往了金陵,定了一民间小院,他觉着主子们要在金陵呆许久,住客栈只怕难受,还是独门独户的小院落较为合意。

    婧儿下船之后发现眼睛便明亮起来,原本她坐了几日船,虽不晕船,也从刚上船时的雀跃变成如今的恹恹不得趣,姜骥说先带她去住处休整,明日再出门,但一下船她看到与京都截然不同的江南风情,便重焕新生了,立刻就能去逛街。

    “明珠十斛!这是它的总店么咱们快进去看看,我可喜欢他们家的东西了!还有云裳阁呢,在哪里”

    姜骥按住躁动的小妻子:“咱们先把东西放到住处去,你这一身风尘,到了住处洗漱换身衣裳,再小憩一会儿,待天黑了我再带你出门,这金陵城夜里可比白日里热闹太多了,十里秦淮六朝金粉可不是浪得虚名。”

    “十里秦淮在哪里”

    “你来的时候没看到么咱们路过了的,就是那儿有些旗帜飘飞的地方,停了几艘画舫,白日里冷冷清清的,晚上才热闹呢。”

    婧儿语气不妙:“我从没来过,自然不晓得,想来你没少去过,才这样熟识。”

    姜骥忙指天发誓:“我也只是路过,从没进去过的,你还不知道我么最老实不过的人。”

    婧儿啐他:“我信你的鬼话!”

    小厮定的院落在乌衣巷的一处民宅里,也不能完全叫民宅,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间,魏时王谢大家的府邸便坐落在乌衣巷,朝代更迭之后,乌衣巷也从曾经的贵族府邸群变成了商人宅邸,只富不贵。

    这些商人都是会觅商机的,圈地囤房,住不下也要留着卖,或是租给外来的旅客,这里的小院落修葺的精致婉转,独门独户的,不管买还是租,价钱都不便宜,而姜骥他们这样的贵客,是最不缺钱的。

    姜骥夫妻俩的租的这间院子叫小曲台,婧儿问为何叫这个名字,宅子里的看宅人便洋洋道来:“昔日陈宫有一绝世美人,系陈王爱妃,名曰瑶台夫人,陈王为其建曲台宫,取自九曲瑶台的意思,其间亭台楼阁流水潺潺烟雾缭绕轻纱掩映,与仙境无二,我们这处院子叫小曲台,便是借鉴其取景构造,自然比不得王宫殿宇精巧绝伦,但作为一时的落脚之地也是不差的,绝对让几位的江南之旅不虚此行。”

    婧儿原以为这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六朝古都名迹多 出笼金雀目不暇
    婧儿眼中的满意之色便是姜骥最大的欣慰,他沿途都打探计划好了,便是希望婧儿此行能有个美好的体验,若她没尽兴,可叫他怎么释怀。

    她提的那间有凤来仪,确实是金陵城最大的酒楼,它不仅是酒楼,还是金陵权贵交际应酬的,多是男子聚会,也有带家眷去的,但带去的多半不是正室夫人,婧儿不明缘由,他也不多提,否则婧儿又来一句:“你怎么这样清楚可是没少去过不知有哪个相好的姑娘在里头,这回去了可要叙叙旧”届时他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在清浅居吃了晚饭出来,天便黑透了,姜骥带着婧儿去逛城中最繁华的街道老门东,她说的明珠十斛,云裳阁,远山浅黛都在那条街,他以前从未踏足过这些地界,是因着婧儿喜欢,他才做了功课,事先打探过路线,带着婧儿过去,让她买个尽兴。

    婧儿想到姜骥说的,不用带那么多衣饰,金陵是温柔乡销金窟,只怕你买多了拿不下。这温柔乡她还没见识过,销金窟倒是真的,她穿梭在各家店铺,只觉里头的东西她都爱,她长于深宫,不是没见过好东西的肤浅女子,但这条街就是能唤醒她体内躁动的血液,恨不得把能入眼的东西都买下来,姜骥是最由着她的,她问这个如何那个如何,他都一句,“你穿戴什么都好看,想买便买,我付钱。”

    店里的掌柜便愈发卖力吆喝,将这小夫妻两个狠宰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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